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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恍如梦
落幽谷的四季并不是相当的分明,山顶的积雪长年不化,树林茂密,原野鲜花,绝对是一个避暑佳地。
碧若看着那熟悉的一草一木,忽然涌起一种物是人非的伤感。
纵然花费了那么多的时光与岁月用来遗忘,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终究还是会留下印记的吧。
就好象伤口,即使痊愈了也会留下伤疤,并且残留一生。
此刻的白羽清也是一样,不同的是他还很混乱。
男人总是多情的吧。
所以水月清晰的看着她一直敬佩的羽清叔叔,对男人或多或少的怀疑着。
那棵古树如今越发的苍老了,碧若抚摩着它粗糙的纹理,猛的就触到了那些曾经刻下的幼稚的誓言。
再回首恍然如梦。
歪歪扭扭的字体刻着那时所期盼的永远,然而就如许多人所问的那样,永远有多远?
谁知道呢?有很多人觉得永远指的是时间,其实不是。
如果爱到最后,哪怕只有一秒,那也是永远。
谁对谁错,到了这个时候早已没有询问的必要,过去了就是真的过去。
碧若默念:“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言语总是可以安慰人,不管如何,也算是一种解脱。
白羽清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碧若的身后的,显然,他也被回忆狠狠的刺了一刀。
半晌才开口道:“过的还好吗?”
碧若微微一笑道:“还好。你呢?”
白羽清也是淡淡一笑道:“我也一样。”
气氛有些沉默,太多的事夹在他们之间,怎能说坦然就坦然。
“为什么你...?”白羽清突然问。
碧若打断他的话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没有死吗?”
白羽清沉默着。
碧若遥望着远方道:“因为我希望一切只是一个梦,我希望梦醒了,一切都还能回到从前。”
白羽清依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现在,我已经不那么想了。可能是那时的自己太年轻了”,碧若淡淡道。
白羽清心里一阵翻江倒海,原来真的像有句诗说的:“前尘往事不可追,一层相思一层灰。”
两人一时无言相对。
最后还是碧若开口道:“湘雯姐怎么样了?还是下落不明吗?”
白羽清定了定心神道:“是啊。”
“到底是谁有如此大的能耐,竟能让落幽谷查不出此人”,碧若奇道。
遥远的东京,在那个飘雨的清晨,萧玉寒努力定了定被水月离去时扰乱的心神。镇定的踏入了玉筝坊的大门,尔后儒雅的理理长袍,进了贵宾室。
室内一角端放着一张檀木桌,桌边坐一五十多岁的老者,饱经沧桑的脸上露着些许的无奈。
“张大人要离京了吗?”萧玉寒有些伤感的问。
老者笑了笑做了个请的动作,方才开口道:“玉寒,多谢你置下的这桌酒席啊,人间美味,醉人佳酿,还有什么比填饱肚子更快乐的事呢?”
萧玉寒听着那些强颜的话,看着这个对自己一直关爱有加的长者。或许在自己的心里,他一直是一个像父亲一样的男人吧。
“不知这次所为何事?”萧玉寒疑惑。
“如今我大宋西陲已定,但北方一带,总觉不安。我这次是去巡阅一番,可弃则弃,可守必守”,老者道。
“灵武地方千里,表里山河,领土广阔且颇为富饶,还是谨慎些好”,萧玉寒缓缓道。
老者欣慰的笑道:“玉寒,你若是报效朝廷,乃是我大宋莫大的福气啊。”
萧玉寒心中有些忐忑,假若有一天他知道自己是辽国的一个间谍,他还会对自己如此推心置腹乃至疼爱有加吗?
“傻小子,发什么楞呢?又想到哪家的姑娘了?一定比我张齐贤年轻貌美吧。”老者调侃道。
说的萧玉寒忍不住随老者一齐笑了起来,那笑声真挚豪爽,穿越了人世间的尔虞我诈。
张齐贤高兴道:“你知道我年轻的时候人家叫我什么吗?”
“什么?”萧玉寒饶有兴趣的问。
“人家都叫我牛肚皮。因为我幼时家穷,常常没有饭吃。到了十七八岁,饭量大增,但从来不敢放开肚皮吃,只有逢年过节杀猪宰牛敬神时,才可大吃一次。有一天,我实在太饿了,看到别人杀牛,就坐在那里不走,人家同情我,就把剥下来的牛皮给了我,我回去也不知该如何弄,就全吃进肚里去了。”张齐贤说着说着也笑了。
萧玉寒很又兴趣的缠着他说他年轻时的趣事,偶尔会想:“那个人何时才能像一个真正父亲一般与自己闲话家常呢?”
“我这个人其实并不好,饭量虽大,度量却很小,与事计较,小子这点可别学我”,张齐贤皱皱眉道。
萧玉寒敬佩的道:“我从不这样认为,我觉得大人很有长辈的风范,将来一定是一代名相。”
“罢了罢了,如今我这宰相的头衔已经被摘掉了。小子,你以后就叫我贤伯吧。我家内人天天念叨你要是她的亲生儿子,她睡着也就笑醒了。”张齐贤笑道。
萧玉寒道:“我很久没有去拜见伯母了,她没有生我的气吧。”
“她那么疼你,哪里会生气?”张齐贤道。
萧玉寒心中一暖,微微一笑。
张齐贤叹道:“我年轻的时候如果能有你的一半,那就好了。”
“贤叔不要太谦虚了”,萧玉寒亲切的道。
张齐贤一口气道:“我一个老头子,懂他个狗屁谦虚。老子一生穷惯了,粗俗惯了。记得以前在行香所(举行礼佛仪式的地方),我对温仲舒说了几句粗话,那个御史中丞张咏就认为我有失大臣风度,还上表弹劾我。我很记仇的。你知道张咏的亲家吧?---王禹偁。他是个诗人,也跟着瞎凑合写文讥讽我,我就给他安了个罪名,贬谪到地方上去了。我还想把张咏一块儿搞掉,就和皇上打小报告说张咏他根本不会写文章,他那些章奏都是亲家王禹偁代笔。”
萧玉寒听罢淡淡一笑。
张齐贤又道:“我就是不明白他装什么高雅。我们读的是圣人的书,可我们不是圣人,我们有权利活的自由自在,老子说粗话关他什么事。...其实也许这和我的生活有关。从小到大,我都和那些穷人们一起吃饭,聊天。那时候很苦,言语上的放荡似乎能让我产生一种发泄的快感。真的,你不知道那种饥饿的感觉。所有没有经历过的人都不会明白......”
说着,张齐贤心中一酸,举起酒壶,痛饮了一番。
萧玉寒也细细品位着那些话,道:“如果少一些战祸该多好。”
张齐贤无奈道:“哎...不可能啊。天下大势,总是合久必分。”
萧玉寒也是一阵无奈。
张齐贤见状,拍拍萧玉寒的肩膀道:“小子,别灰心丧气。有些事情不是人力能为的,伤感也是徒劳。等以后子仲,平陈与宋。
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
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
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执子之手,与子共著。
执子之手,与子同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
张贤齐斜睨着萧玉寒道:“你小子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我可以做媒人的。”
萧玉寒淡然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甜蜜的笑容道:“她是武林中人,很美,当然那并不重要,即使以后她老了,我也会......”
“你小子什么时候那么多话拉?”张齐贤玩笑道。
萧玉寒呵呵笑着。
张齐贤道:“有时间带那位姑娘来我府中做做,行吗?就当是见公婆。”
萧玉寒心中一阵感动和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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