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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就着雨,我在空中找了一圈。忽然见远处林丛有一道巨大的红光巨现,我还未来得及赶到那儿,一只身形巨大,长翼在后的怪兽就飞了出来,后又跟了手握太阿剑,紧追其后的司渊。
那就是穷奇么?
我忆及小时候,师尊元晔君曾逼着我背《神异经》,错一个字打一下手心儿。我又怎会记错那书里是如何描绘穷奇的,其状似虎,有翼能飞,凶面獠牙。可真的近在眼前时,我着实吓得不轻。
他二者在空中打得不可开交,仔细看时竟招招狠厉,谁也占不了一点便宜。我还想上前助一助司渊,却听见林丛中一声惊呼,正是昱殊的声音。
我遁了形来到林中,忙道:“昱殊!你怎么样?”
她正一脸惊慌对上我的脸,满手是血,旁边躺着的是奄奄一息的菡江。
“菡江!”我又冲到他面前,看了他那被雨水淋得白生的脸,嘴上没有一点血色,腹部却鲜红一片。再看四周,被穷奇吃的白骨尸首到处七横八竖。而这雨越下越大,血水流得林中处处腥气浓重。
“你是哪位仙君?是来救我们的么?”昱殊懵懵对我问了一句。我忽地想起自己现在是位男身,她认不出我也是有的。马上解释道:“我是初音,现是化了男儿身罢了。”
知道是我,昱殊又对着我一哭。
“小婶婶……”
“怎么会这样的?”我连忙将菡江扶正,点了穴止血,将真气源源不断地渡到他身体里。
“我,我没注意……是他救了我,那穷奇就伤了他,还吃了好些人……”继续呜呜奄奄,“小婶婶,菡江叔叔会不会死掉?”
果真是个孩子脾气,不知以前是谁对菡江恨之入骨恨不得鞭笞之,毒打之,侮辱之。我被她哭得心烦一阵,又心疼她那个可怜的样子。遂摇摇头无奈道,“你再哭,你菡江叔叔没被穷奇咬死,就是先被你哭死了。”
好不容易叫她止住了哭,我把菡江安顿好,又对她嘱咐一阵,拔了绯冰剑就去追司渊。
他们一仙一兽依旧是在空中激烈交战。因这穷奇是为上古凶兽,坚硬的毛皮绝不会轻易被一般剑气所伤。而这太阿剑也是极有来头的上古神剑,每出一招,都伴随叱咤喑呜的剑气凌厉地发出噌噌声响。
但这穷奇也未让半分,张着血盆大口,尖利的一爪就与锐不可当的剑气相冲直撞。就如此对峙着,穷奇却突然后脚一放,一阵红色火球突然往司渊飞去。
“司渊小心!”我惊呵道。
犹自司渊身形一闪躲过那火球,剑气也顿时收住。
这番穷奇碗盖般大小的眼珠骨碌一转,怪声道:“哈哈哈……司渊小儿,几万年不见,你还是这般力气小。”
司渊也冷冷回应,“彼此彼此,你这爱暗算的毛病不也没改么。”
我只听闻穷奇能人语通人性,却不知他的声音犹如罗刹厉鬼,响自幽冥。它全身皆是紫青尖刺,巨翼在身后扑展不已。那眼珠奇大,似是能将人心罪恶尽收眼底。
“怎么,这小仙,是你徒弟?”正说着把身对向了我,“我穷奇不单会嫉善如仇,更还会欺凌弱小。嘿嘿……司渊小儿,让我来代你试试这小徒儿,你教得怎么样。”
我只觉得背后一凉,它忽地就向我冲来。奋力将剑与他抓过来的爪子一顶,明显被击退好几步。
司渊见势不对,立马飞过来对着穷奇狠狠一劈。虽是我们以二敌一,但怎奈那穷奇皮如利甲,剑气完全不能伤他一二。因此每每放招,却被利甲反弹回来的剑气伤到不能再近。雨势愈大得紧,我心下一急,凝神将丹田中力道最大的三味真火逼出,忽然飞上前,对着穷奇迎面一烧。
它果然大退一步,眼珠中慌乱一阵,连忙用巨翼护住自己。而我在那火气缭绕之中,看到了它正用一只前爪急急捂住颔下。
难不成它并非身披利甲而所向披靡,要害之处就在颔下么?
待火气一散,他将巨翼收在身后,那叫人看着浑身不舒服的眼睛又骨碌转一圈,怪声怪气道:“嘿嘿……你这小徒儿好不规矩,竟也学我暗算出招?”
“哼,现学现用罢了。”我鄙夷一声,又用内里传声于司渊,“颔下就乃穷奇要害,你掩护我。”
司渊望着我略一颔首,太阿剑又挥发出叱咤风云的剑气,又与穷奇斗得不可开交。只一剑之间,念诀捆了穷奇一只长翼,而它颔下顿时暴露无疑。趁此时我飞冲上前,用绯冰剑对准那儿一声刺下。
“啊——”
穷奇因为巨痛而长哮一声,刹那间他那白嫩颔下犹如鱼肚破腹。而我被它那惨厉的吼声惊得身形不稳,一时间那鲜红滚热的穷奇血,一下子溅到我的双眼。
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那《神异经》还道,“穷气血乃奇毒焉,虽无毒腺,其性却过胆毒,食乃人死。”
一阵冷风过,又闻穷奇长痛咆哮一声。只觉脸上扎实挨了它一记利爪,我被一掌刮下云头。
“音儿!”司渊也大吼一声。
忽地这时,我想起那次,因为沉迷于《牡丹亭》,竟在房内闭门造车,一连几日茶饭不思滴水未进。菡江在门口喊了我几次,生怕我被这书给祸害死。最后还是请来了司渊,推开了房门,将我从那良辰美景中唤醒。
我记得那时,我在一片愔愔桂香中缓缓眯眼,只见门外那许久不见的明媚韶光中站了一个人影。长身玉立,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音儿。”
他轻轻将我如此唤。我抬眼望他,犹如望尽天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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