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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要知道什么？泽炎怔住，他要知道的太多了，比如你平时在想些什么？为什么笑容很少露出来了？为什么什么都一直自己扛着，这么拼命干什么，他不是在这里么？瑶姬都说有事情尽管吩咐他就得了，是不信任他吗？这么多想知道的，到了能问的时候，他居然一个也温不出来了……“只要你每次不把话憋在心里就成。”
杨戬一怔，随即了解这是泽炎在关心他，心底微暖。他该说点什么话回应，例如感谢的话，至少说话要温和些……纷纷扰扰想了许多，但是他开不了口。杨戬发现，他现在已经无法自然的说出那些柔和的话语的。
那些温暖人心的话，他已经记不得，说不出了。
看出杨戬的无措，泽炎觉得有趣，又奇异的不想在为难杨戬，这样茫然的望着天空的杨戬，他不想看到。“我说你未免也太小看杨莲了，她好歹也是瑶姬的女儿，在怎么没用也不至于连个天兵都躲不过。”
“她不是你，没有这么坚强。”杨戬抿抿嘴，开口说道。
泽炎望着身后的杨戬，只要没有追兵，他就坚持自己走，不管什么事情都自己动手，现在已经能够很平稳的走在山路上了，打水烧火找食物等，这些野外生存的本事他似乎学的很快，没有一样不会。这么勤快和独立，让泽炎出手的机会少得一个手指头够能数过来。
骄傲而倔强的凡人。泽炎无奈的想着，但是前行的脚步却没有丝毫的减慢。杨戬要求自己走，既然敢这样要求蛮久要拿出本事来，他不想降低标准，这么软弱的，不是杨戬。
什么感觉？泽炎来不及细想，他的本能让他在一下瞬就做出了反应！
胸口处白光一闪，杨戬下意识的抬头看。
泽炎不见了。
怎么回事？脑中生起的危机意识让杨戬绷紧了身体，警戒的望向四周。很安静，除了小动物窜过时窸窸窣窣的声音，什么也没有。
但是身子在发出尖锐的警告：危险！
慢慢的挪动身子，一直穿过山头出了山林，杨戬才松口气，但是看清外面的景象，杨戬的心又提起来了。
满地的尸体。
乌鸦在顶上不停的旋转，底下是破碎的肢体，地上已经凝结的黑褐色泥土散发恶心的腥味。杨戬眨眨眼，呼吸很不顺畅，空气仿佛凝结了，而视线里似乎都慢慢的弥漫了红色。
“是不是很可怕？”柔和的嗓音忽然忽现，随之而来的还有无尽的威压。伴随这青莲的清香，一个美丽庄重的女人出现在杨戬的身后。“这就是违反天道的下场。”
杨戬只感觉身体忽然僵直不能动弹，似乎有股无形的力量在压迫着他，想叫他屈服。双脚被迫弯曲，杨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不想无缘无故的下跪，又咬牙挺直，而双手不知何时紧紧握住了，整齐的指甲戳进肉里，连皮肉破裂都没有感觉到。他一心一意的抵制不知何处来的胁迫，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已经观察了他多久。
体内似结了冰一样，冷得打颤，这个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
有谁的意志在弥漫，想要控制他！杨戬敏锐的察觉到这点，有些迷糊的脑子猛然清醒过来，目光也变得清明，咬牙抵制。
忽然，一股暖流从怀里涌进体内，驱散了寒冰，四肢百骸都开始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有种冬雪融开，大地回春的……温暖？
是泽炎。虽未说明，但是杨戬知道这是泽炎。既然胆敢和这个威压的主人抗衡，就说明了泽炎并不是怕这个威压的主人，那么躲起来，怕是有不能见的理由。
转动着僵硬的颈脖，杨戬侧脸看向他身后的女人。
似曾相识。
绝美的面容，婀娜的身姿，气质飘渺。但是杨戬依旧想不起她是谁，唯独那份熟悉感和危机感……直到看到那女子的眼睛。
琥珀色的瞳孔，闪烁着慈悲的美目。
杨戬终于人出来了。这个女子曾经出现在他家。如今，初见之时的那种感觉再次出现，仿佛宁静之下搅动着波涛，马上就要喷发的危机感。
“你……是谁。”干渴的喉咙试了几次才发出声音，虽然干巴巴的难听，不过总算还镇定。
女子动了动，也许是意外杨戬还能动还能说话吧，多看了杨戬一眼。
源源不断的能源传送到身体内，僵硬的肢体渐渐恢复过来，但是杨戬却不敢大意的轻举妄动，仅仅是警惕的观察那女子的行动。
女子并不在意杨戬的行为，脚步轻盈的踏在落满树叶的土地上，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出去。
“……”杨戬眼皮跳动了一下，随即松下脸部的肌肉，转身，面对着她，却小心的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一棵大树。
“不必担心，我是你母亲的朋友，娲娘”
女娲娘娘？！
惊骇过后，杨戬压下心底的激动，给她作揖行礼。“小子杨二郎，见过女娲娘娘，不知娘娘驾到，二郎失礼了。”
低垂着眼睥睨着杨戬黑色的头顶，看不见杨戬的表情，她却能感觉到杨戬的戒心和对自己的抵制，她该不该说，不愧是瑶姬的女儿吗？“……二郎，你可知这里为何会生灵涂炭么？“
“……为何呢？”恭敬的退到女娲的身后，杨戬心底自然是疑团很多，但是面对圣人，他也不好多放肆。
“凡人多愚昧，耳目闭塞，不听天命不明因果……如此可怜。”
淡淡的话语带着悲怜，遥望远处的目光也是淡淡的慈悲，那些洋洋洒洒的不知是褒是贬的话，杨戬一句也没有听进去，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杨戬只觉得凡人是真的很可悲。他们全心信奉的神仙并不是真的那么美好，连这个传说中圣人也有着比寒冰更加冷漠的心。
“这个理由，你信吗？”
杨戬摇头。
“天道之下，世人皆应听从天道的安排。”
低首不语良久，杨戬赫然抬头直视女娲，“恕二郎愚昧，二郎不能认同。”
“哦？”
“女娲娘娘……一个人，不会成为一个世界的。”
“……”女娲那双晶莹美丽的琥珀瞳仁微缩，这时候才真正的细细的打量杨戬。一个并不强壮的孩子，却站她身边而不胆怯，与她说话却胆敢反驳，一字半语落入他耳中却能准确的猜测出她的心思，多么敏锐的直觉啊……瑶姬，你生了一个好儿子，可惜了。
“女娲娘娘，二郎不会说话，多有得罪，请不要见怪。”杨戬机械的说着，低头掩饰着自己有些慌乱的情绪。还好心口的温暖安抚了他。
女娲瞥了眼杨戬，没有说话，静静的行走在一片惨淡的战场上，地上的污秽在她踏下的那一颗就自动的向四周移去，仿佛在恭候她的大驾。杨戬跟在她身后，一个一个的看着地上的尸体，没有一个人的脸是干净可以辨认的。为什么会有战争呢。
“为什么？你觉得呢？”女娲淡然的回问道。
原来自己不知不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杨戬暗自恼怒自己的不当心，却不敢心思过于外散，赶紧集中精神回道：“……我想是吵架了。”为了上位者的利益和权益，甚至是他们的欲望。
“也许。”
慢慢的行走、跨步，杨戬跟着女娲的身后，遇到过不去的地方还被女娲带了过去，当然，这个所谓的带也只是指乘机那些阻碍物移开之时跟随女娲走平路。望着她飘逸的背影，觉得后颈的地方有些冷，不由往后望去，影影绰绰。
“不要往后望。”
杨戬回头跟上，有些不解又有些了然。
行行复行行，女娲就这样直接用走的方式，带着杨戬走过了战场穿走上山头又穿越了平原，他们身后的天兵天将门也默默的跟随，不敢上前也不敢离开，杨戬几次鲁莽的上前示意自己走，女娲只是淡淡的一瞥，将杨戬的话都挡回了肚子里。
三妹，三妹……杨戬暗自着急，想起自己几次晚上看到杨莲在受难，眨个眼还是跟在女娲的身后。是自己太多心还是三妹真的出事了？
“杨戬……我只和你说一次。”女娲停下，侧脸看着远方。天际刚白，月亮还没有降下，在微蓝的天空下，月牙儿显惨白清冷。他们走了半月有余的路程，除了吃些东西外，他们一刻也没有停下，若不是泽炎一直不断的往杨戬体内输入灵气，恐怕他此时不会只是脸色苍白四肢酸软无力这么简单了。
杨戬咬紧牙关，站直恭听。
“你娘被关锁在桃山底下受苦。”
……杨戬定住了。
女娲转身看着杨戬呆呆的站在那里。漆黑的大眼空落落的，看进去似乎就会掉进深渊，再也爬不起来。杨戬的反应她早料到，并不吃惊，而是走到杨戬的面前，慢慢的将视线对上杨戬的眼睛……
为什么？
天条规定，仙凡不得通婚。
为什么？为什么！
王母祸心，玉帝命令。
是谁？是谁在说话？谁在他的乃海里说话？！好疼！
“……！”杨戬靠着树干慢慢的滑下去，手指刮着树干，在上面深深的留下了几道红痕，指甲破裂了也没有感觉到。他脑中纷乱什么也想不起来，胸口堵着，呼吸不上来，几乎岔了气。他头很痛，痛得在地上翻滚□□，最后直接用手捶着脑袋。
那张和瑶姬七分相似的面庞苍白得不可思议，假如是瑶姬的话，一定不会让自己这么的狼狈不堪……瑶姬……女娲垂下眼帘，也不知在想写什么，也许是怜惜杨戬年小，也有可能是看在瑶姬的份上，她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悲悯，径自说道：“去昆仑……寻玉鼎，他能帮助你。”
杨戬的感知已经消失了，他只能无力的看着女娲的嘴巴张张合合，说话的声音时大时小，最后什么也听不见，连身上的疼痛也感觉不到了，而对杨莲的担心、对泽炎的愧疚，此时也都在杨戬脑海里消失，只剩下一句话还在回荡——“你娘被关锁在桃山底下受苦。”并且还在无限的扩大。
不知何时，女娲已经离开，成千上万的天兵天将在女娲的身影消失之后呼啦啦的围了上去。杨戬此时眼睛瞳孔扩散，眼膜慢慢变得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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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更鸟~~幸好在十二点前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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