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仿《钢之大地》的小说,但是叙述内容是完全原创的,世界观也不同。
算是鄙人对未完稿的极光之岛的眷恋吧,以此纪念我完结的高中生活。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都市

搜索关键字:主角:Isacco,Yolanda ┃ 配角: ┃ 其它:钢之大地,TPMoon,奈须蘑菇

一句话简介:仿奈须蘑菇风格的作品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320   总书评数:1 当前被收藏数:1 文章积分:154,450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架空历史-爱情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其他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13803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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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之幻想

作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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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之幻想


      0/Isacco
      周围充斥着让人反感的嘈杂声音。
      燃烧的树木以及残垣断壁在呼啸中向后逝去。
      天边的那片暗灰的云海,仍然在视野中徘徊。

      钢铁铸造的车轮,碾压过不平整的路面。
      心与世界对每个人而言,都处于生死存亡的关键。

      战斗的尽头,参与的士兵被打的溃不成军,四散奔逃,前线的几乎做全了炮灰,只余一人徒劳地挣扎,苟延残喘。
      我大概是混杂于溃军中的最幸运的人了。
      只有这台非电磁力驱动的摩托还能运转,亏了它的机动性,让我免于一死。

      车轮继续旋转着。
      在胸腔里回荡着生命的乐音,二者的共鸣填补着我的耳朵。
      果然,这里就只剩下我自己了。

      端起冲锋枪,我冷漠地看着那些围过来的猎豹。
      他们一如既往的贪婪,仿佛我已经是一枚制作精巧的勋章。
      分散成散点的阵型,以防我有机会逃掉。
      火力网部署得十分周密,周密的让我不禁想默念那些被尘封的祷告。

      这就是我所热爱的世界,最最原始的模样。
      我看着远方那尚未消散的黑烟,僵硬地抖动嘴角。
      嘴角都因为缺水而开裂了,面部被风吹得近乎麻木,我早已在这个地狱里失去了微笑的权力。

      在捕食者面前,我可以麻木地像块铁板。
      没有人性的做事,没有道德约束的做事,仿佛我只是个机器。
      只是重复杀戮而已。

      迎面吹来的风更紧了,我已把速度开到最大。
      因紧张而大口喘息,黎明的空气寒冷刺骨,灼烧着我的肺部。
      简单的防护服已经不能抵挡长时间的作战了,无论是摩托上的仪表还是冻得发白的皮肤,都在警示我生命极限时刻的降临。

      不过再此之前,我还想多做一些事情。
      轻轻按下扳机,后座力将枪柄狠狠撞到我的肩膀上。
      与此同时,子弹带起的血液与浑浊的空气融为一体。
      继续按下扳机,摩托乘风而过,背后尽是脑浆与鲜血从伤口中飙出的尸体。

      冲锋枪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弹药的缺乏足以置我于死地。
      情况糟糕之极,无法预料之后短暂的未来图景。
      车轮开始打滑,我奋力将空弹匣的冲锋枪甩出,就在敌人被砸中的一刹那搂住他的脑袋。
      像摸到滚烫的粟米棒一样,随手一扭。
      折断了他的脖子,轻而易举。

      我已经越发的爱上了这样的循环,只要简简单单的重复就好。
      无需人格的参与,无需任何思维的过渡
      我所做的一切非我本愿。
      因为我只是一个机器而已。

      最混乱的时候独自离开冲锋的队伍,自己独立行动。
      我喜欢自由,但却不会为了这种变质的自由而违反纪律。
      任他们嘲笑我的自大,好像我已高傲到有其他人在一旁会显得碍手碍脚。
      而实际上我自卑的可以,毕竟沟通并非我的专长。

      摩托果然也只能坚持到这里了。
      减速,停下。
      当风已停息的时候,原本闻不到的血腥变得出奇浓郁。
      我环顾四周,一片残垣,尸横遍野。

      又是脚步声,安静的脚步声,没有慌乱,一听就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我连抱怨的力气也欠奉了,每一刻都在耗费生命。
      而我已然油尽灯枯。
      这就是命运吗?
      我甚至又要做出无谓的祷告了。

      推开摩托下的储物挡板,拿起枪。
      对面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我能感觉到对方,而显然对方也感觉到了我。
      我们在彼此试探,缩短距离。

      军用标准的黑色枪身看起来华丽气派,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强力。
      如果在战斗中错过了要害,那就必须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手枪里只剩下一发子弹,那是我特意留下来的。
      然而我已不想再给自己机会了。
      与其死在自己手上,不如多看一眼血的颜色。

      黎明的寒冷催促着我。
      我失去了控制气息的能力,虚弱的精神维系着身体行动的必需。
      多么美妙的Party,这将是我最后的力量。
      这将是我生命里的最后一抹红色。

      奋力端起手枪,勉强让自己停止颤抖。
      转过那个碎裂的石门,一切都会出现在我面前。
      我只是等待着,等待着最后的降临。

      猛地闪过障碍物,敌人的身影已经进入到射击范围内。
      我毫不犹疑地扣下扳机。
      早已忍耐到极限的手指按下了金属环。
      我们一起等到了那个扳机得以释放的瞬间。

      太阳已指向十点钟方向,这是它第二次经过那里。
      只不过是短暂的一天而已。
      我的头脑已经麻木,而自身也化为行尸走肉。也许就算是经过再长的时间,我也将永远保持这个状态,我的□□与意识,将永远濒于死亡。

      自我已逐渐丧失,就这样一直躺下,睡下去。
      永不苏醒。

      冰凉干裂的嘴唇感到了一丝温暖的碰触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有一些浅浅深深的色块浮现在视野中。
      在一片幻觉里,我应该高兴还是难过呢?

      突破头脑意识的极限,我的瞳孔莫名地放大。
      坠入黑暗的那一刻,
      一切都将是转瞬即逝的破碎片段。
      我确实感受到一种不切实际的兴奋,因为在最后,我用眼睛捕捉到了她的模样。

      ――――那该是何等的美丽啊。

      这是我一生中,最为诚实的赞叹。

      1/Yolanda
      托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这是什么情况?
      规整的深蓝色长发被拉到脑后捆成了一个马尾辫,尽管如此马尾的末端还是伸长到了腰际。白色的T恤短衫还有黑色的夹克,残留着少许稚气但是又毫无表情的脸庞,如果不是那长马尾,完完全全就是个假小子。
      我诧异地看着她,然后自顾自地拿出磁卡来开门。
      少女面无表情地盯着墙壁,不知道再想什么东西。
      “喂。”我把手伸到她面前晃晃,成功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我身上。
      “你是谁?”我简明扼要地说。
      “Yolanda。”她干巴巴地回答道。
      “你找我干什么?”
      “我是特署部派来协助你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算是助手一类的存在。”女人依旧保持着无起伏的语气。
      我擦了擦眼睛,倒退着走进房间,她很自觉地跟了进来,然后杵在客厅里呆呆地望着地板。
      “我与特署部毫无瓜葛,我的职务也根本无需助手。”我看着她,“你到底是谁?”
      “Yolanda,你的助手。”她平静地说。
      “好吧。那你为什么在我的房间里呆着?你不是来游说我的吧?我早就说过无论工作还是生活我一个人足够了,还有,我还没富裕到请的起助手的地步。”
      “我不是来作说客的。”她说,“我只是你的助手罢了。”
      “都说了我不需要,你最好趁我没发火儿前自动滚出去。”
      “除了这个以外的其他要求我都可以完成。”
      “你是漫画看多了吗?”
      “你要看漫画吗?”
      她走到我的书柜前,然后俯下身子,开始翻看那些已经发黄的纸张书册。
      “请。”十分钟后她把一本破烂的插画集塞到我手里。
      我无奈的扔开那本画册,然后直接坐在了地上。
      “你在逗我玩吗?”
      “你需要我逗你玩吗?”
      她看了看我,然后盯住天花板沉思了数十秒,继而毅然决然地讲起了笑话。
      我披着毯子听完了她的最后一个字,然后一把拉住了她纤细的胳膊,意图叫停这场人间惨剧。
      “你要….那个?”她看着我的手,脸上隐约出现了一点儿红晕,然后转瞬即逝。
      在我被搞得一头雾水的时候,她慢慢走到床边,开始解上衣的纽扣。
      “你要干什么啊!”我真的慌了,赶紧按住了她的手。
      “虽然我还没有经验,但是一些基本的知识还是知道的。解决成年单身男性的性需求我认为还是处于理解范围内的事情….“
      “够了够了!你想逼疯我啊!”我被她说得面红耳赤。
      “你想被逼疯吗?”她依旧无语气起伏地说。
      “你给我出去!”
      我彻底爆豆了,抓过她的手,直接把她推出了门外。

      过了一天,我去了特署部。
      “我们没有下发过派人协助你的命令。”满脸绒髯的大叔如是说。
      工作完再回家的时候,又看到她站在那扇关闭的门前。
      轰走她以后的第三天也是这样,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我有欠过你债么?”我诚心诚意地说。
      “没有。”
      “那你为什么死缠着我不放?”
      “因为我想照顾你。”她干巴巴地说,然后抬头看向窗外。
      “又是黑色的。”女人从窗口看着外面,喃喃道。
      我对于这个自说自话的家伙已经彻底缴械了,毕竟我的工作远比那些坐办公室的要累人的多,更多时候,不是我不想赶走这个女人,而是懒得耗费体力这样做了。
      “又是黑色的。”她看着外面,小声地重复着。
      连这个人尽皆知的常识都不晓得的家伙,真的是一个活生生的社会人么?
      “你是哪边来的?”我诧异地提问。
      女人把纤细的手臂伸出来,远远地指向那片黑色的另一端。
      “我来自黑暗的尽头。”
      喂喂,不要突然用这么文学的语言啊。
      “我是由对立面的人们通过臆想制造出来的东西,为战争而生的杀人机器。”
      她摊开双手,然后走到了我面前,好像一具无生命的仪器。
      如果按她所说,她是一个机器,那还真的很像机器。像机器那样没有表情,仿佛五官与面部肌肉都只是摆设而已,连声音都没有平仄。然而另一方面,她美丽的外表却与这毫不相称。
      蓝色的长马尾垂在腰间,在阳光下闪烁着光泽,美得那般不切实际,让我忘乎所以。
      现在,至少是现在,她只是配属于我的机器。
      “一个杀人机器,为什么偏偏要找上无权无势的我?”
      “因为我们曾经互相杀死过对方,也曾互相拯救过对方。”
      我呆呆地看着她,认为她的脑子先于我坏掉了。
      “那你找我是为了复仇么?还是为了道谢?”我问。
      都不是,她平淡地回答,是为了拯救的延续。

      2/ Yolanda
      业已败给了她的我,对赶走这个不速之客这件事情彻底失去了耐性。
      “我不会给你添乱的。”她这样说道。
      “那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就帮忙打扫下房间吧。”我吩咐道。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我深深感觉到自己为那句随意的话付出了惨痛代价。
      “不用着急,我会收拾好的。”
      她蹲下去收拾盘子的碎片,手指立刻被割开了一个口子。
      我叹了口气,命令她老老实实站在一边看着就好。

      “我可以帮忙准备晚餐。”她稍稍不好意思的说。
      无可奈何地我只得同意这个家伙的提议,一方面不答应她指不定她又会做出什么给我带来深深打击的事,另一方面我本身也很好奇这个“机器”的功能性。
      有了前车之鉴,我手把手教她做料理,勉强避免了一次厨房里的小型爆炸。

      “你还是安安静静地呆着吧。”我严肃地说。
      “其实,我还会唱歌的。”她最后又放出一个提议。
      她呆呆地站起来走到客厅中间,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始唱起咏叹调来。
      咏叹调这种高雅的东西,几乎就是与杀人机器完全相反的存在。
      而且,唱的真是有够糟糕的。
      “停!停!”
      我气急败坏地说,然后撇开呆立的她,拿起行李夺门而出。

      3/ Isacco
      炮火连天中朝城市进发的人类,只因为胸口佩戴的徽章不同,就被坚决判定为敌人。
      我的工作就是在一天的工作时段里阻击以小队形式渗透入城市郊外的敌人。每天的射杀量都在三十以上,我已经习惯了被他们称为“残酷死神”的生活,我对这种称为许多人仇人的生活并不感到稀罕。

      两年前我来到这里,这个在大陆上比较特别的城市。其他的城市总在战火中扮演悲喜剧的角色,而这所城市却要比其他城市来得幸运。说不上人口众多和发达繁华,单论安全感,这里已经是大陆上的最后一片净土了。
      不过“净土”这个词语,在现在看来讽刺的意义更加多一些了,大陆最终还是把它的贪婪延伸到了这里,大陆上已不存在任何一个尚未被战火染指的地方了。

      我扣下扳机,冲锋枪激烈地吐出火舌,后座力震得我双手发麻。
      站在高处的敌人惨叫一声,胸口被打个对穿,掉了下来。
      他的身体洒开血花,落在地上,和数不清的敌人尸体堆叠在一起。
      我穿过凹凸不平地面,跑过去撕下他胸口的徽章,以便之后结算时得到的报酬会多一些。
      躲回残存城墙的后面,我挥了挥手示意战友们跟上。
      机关枪在制高点上扫射,其他人进入冲锋,敌人落荒而逃。
      稍稍喘一口气,分散的队友已经开始收兵回拢了。
      “今天怎么样?”
      “跟你差不多,最近子弹的质量变差了,直接导致我的效率降低。”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要武装这么大的城市,军火开销很难维持。”
      “不好意思,我的数学一向很差,更不要提什么军火支出了,这副脆弱的身体,只要稍有闪失一颗子弹就会被灭掉了,光是要活命就已经很消耗脑细胞了。”
      “是啊,人类真是不如机器方便啊。”
      没错,在这个世界上,人类真是很不方便,至少,下层的人类一直是炮灰般的角色。
      一个上层人的决断就足以让成倍的下层人为其献身,无论这牺牲有价值与否,都不过是欲望膨胀的必然结果罢了。这样下去,人口会锐减吧,纯粹的下层人早晚会被淘汰。
      因此人们才会执着于制造机器吧,让机器代替人类做事,这样就可以省略很多诸如道德一样不必要的障碍,还可使牺牲变得更有效果。
      这就是机器,或者机器化的人类的全部意义。

      因为家里多了一个吃闲饭的女人,所以我的工作量也增加了。
      把装满徽章的鼓胀袋子清空,我一边叹气一边接过今天的报酬。
      为了能让两个机器生存,却必须剥夺更多机器的生命,这就是我所热爱的世界。
      “最近很拼命嘛,臭小子。”
      “我只是找个出口宣泄一下多余的感情罢了,谁让我们就本质上是一样的,这让我在转移仇恨的时候可以做的尽善尽美一些。”
      我抱怨了几句,军官不明所以的摇着脑袋。
      “多干活是件好事,但是不要做的太高调了。对面正在调查你的事,他们在你所负责的区域里派出的侦察队越来越多了。”
      “怎么?想要集体寻仇么?”
      “天知道,不过怎么说你在那边也是名人了,赚钱虽然重要,但是生死问题似乎更应该放在首位吧。”
      “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有谁是因为喜欢才干这种事的。”
      “谁不是啊。总之你好自为之吧。”
      我目送这个收割了百余人类生命的军人离开,然后开始仔细点清今天的报酬。
      不出意料,平均到每个徽章又少了一些钱。
      队友叹息着坐在我旁边,凝视着手里的武器。
      “这个值多少钱?”
      他冷不丁吐出一个用盲肠想想都觉得低劣的想法。
      “算了吧,私卖军火,会被枪决的,肯定。”
      我摊开手,给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答复。

      4/ Isacco
      收工回家的时候被机器盯上了,不是家里的那台,而是那些来自黑暗彼岸的机器。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追上了,本身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按理说我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不过见到这些拿着枪的家伙,我还是很吃惊。
      吃惊的不是这件事本身,而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吸引这么多仇人。
      二十多个人借着夜色快速将我包围,显然早有预谋。
      我无奈地叹气,然后开始拿出枪。
      又不是一对一的决斗,没必要那么在乎自己的死体是否难看。
      冲刺,射击,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突破,就算杀过再多的敌人,在那边再臭名昭著,我也只不过是一介凡人罢了,充其量懂得一些技巧,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要知道,一挑二十,那种不切实际的事情永远属于幻想。
      我一直都明白的,现在也将是幻想破灭之时。
      尽我所能干掉了六七个人,然后子弹用尽,枪被砸掉了。
      对方的意图似乎不只是杀人那么简单,也许还要在人格上侮辱一下所谓的“英雄”。
      继而失去武器的我在夜幕下被拳脚相加,然后像被丢垃圾一样扔在泥泞的地面上。
      我睁着被砸肿的眼睛,模糊地看着天上。
      耳边传来清脆的上膛声,我知道我的时间即将终结。
      云从眼前流逝,掩过冷漠的月亮。这便是死么?作为一个机器的我,被非自然的死亡,竟然连丝毫的绝望都没有,连丝毫的不甘都没有,好像一切都已注定,自从我作为“机器”被生产出来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在等待这个时刻了。
      这是属于我的,无感情波动可言的…编程性死亡。
      冲锋枪扫射的声音传来,而我却没有任何疼痛感。
      难道心已经麻木到连痛感都丧失了吗?
      我勉强支撑起身子,望向四周。
      在那一片月色的银幕下,我看到了真正的机械体。
      蓝色的长马尾挥洒着流光,纤细的肢体敏捷地躲开攻击,她仿佛不是在杀人,而是在跳舞。
      便随着血花喷洒,在射击声的交响曲中,翩翩起舞。
      躬下身子滑铲到敌人面前,枪口顶住下巴开枪。抓起被杀戮者充当盾牌,在快速的走位中寻找突破口。子弹不停的切换目标,带起的血液滋润着大地。
      敌人开始溃散,他们似乎认为自己见到了更凶残的魔鬼。
      女人依旧扣动扳机。
      在逃跑的敌人离开前截住他,让子弹近距离镶嵌入头骨。
      溅到那皎洁的脸上的,究竟是鲜血,还是脑浆?
      幸存者四散而逃,而少女依旧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手中的枪。
      她没想放过一个人,又或者,身为“机器”的她并没有“放过”的情感。
      纤细的手臂沾上了同类的血液,枪口瞄准了要害,短暂的一秒停歇后,兵器吐出火舌。
      跑在最前面的倒下了,然后是紧跟在他后面的,在一边的人直接被子弹贯穿了胸口,黑红色的液体放肆地从洞中喷薄而出,淹没了死者最后的惨叫声。
      女人把枪口转向,漆黑的地狱之门对着最后一个人,最后一个还在徒劳求生的人。
      我忽然涌起一种连自己也感到吃惊的冲动,意识过来的下一秒,我已经站在她面前了。
      扳机被扣动,荒野中回荡着一声巨响。
      我留着血的手托起了她轻如纸张的胳膊,黑暗的枪口呆呆地指向天空。
      “…够了。”
      “…够了?”机器呆呆地看着我,面无表情。
      “是啊,够了。”我捏住她的手,虚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滑。
      被手指排斥的机枪沉重地砸向地面,发出一声敲击心灵的钝响。

      5/ Yolanda
      我用磁卡打开了房间,发现里面一片狼藉,明显有战斗过的痕迹。
      走进去打开光源,发现女人还站在外面,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色的靴子顶在门线上,就是不肯越过去。
      “我回来了。”我看着她,扔掉自己那身沾满泥土的外套。
      女人的面部微微有些抽搐,然后所有的面部肌肉都运转起来,把这张脸的表情固定在微笑上。
      “我回来了。”她笨拙地微笑道,恭敬地鞠躬。
      我们筋疲力尽地倒在床上,傻傻地看着还有星星点点弹痕的天花板。
      “你啊,真是个机器么?”我说。
      “…………”
      “唱个歌吧,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唱吗?”我没有理会刚才的沉默。
      女人清了清嗓子,开始唱起歌来,依旧是那首诡异的咏叹调。
      “练了这么久,还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啊。”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照着印象中的谱子练习,却总和原曲的音不一样。”
      什么啊,原来是学过来的曲子,我之前还以为是她独立创作的。不过搞懂这个,也就不难明白为什么她唱不好了,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原来的声音,毕竟不是你自己的声音啊。因为想要还原别人,结果却丧失了自己的自然吧。”
      没错,笨拙的追求别人的美好,丢掉了自己的自然,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的。
      她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碧绿色的瞳孔慢慢转向我。
      “自然是什么?我不懂。”
      我看着她机器一样呆呆的面孔,觉得那些血迹越发刺眼。
      自然是什么,我也不懂。

      6/ Isacco
      女人逐渐变得灵巧些了,她慢慢的学会了把各种事情习惯起来,现在也明白厨房不是搞爆破试验的地方,也懂得了打扫房间不是舞刀弄枪的意思。
      其他时间她就坐在那里唱歌,唱的一如既往的糟糕。

      为了填饱两个人的肚子,我又增加了一片负责区域。
      大汗淋漓地完成工作,然后拿着每天辛苦拼来的报酬,维系艰难的生活。

      回家的时候路过一家小酒吧,是在她没来之前,我经常去的地方。
      要了一点啤酒,坐在角落里独自引,我只是想享受一下片刻的安宁罢了。
      然而可恶的老天显然没打算给我这个机会。
      “哟~英雄也有喝闷酒的时候啊?”
      “‘英雄’是什么?能吃么?”我怨恨地看着她,酒吧的女主人。
      之前的糜烂生活中,我总是在工作结束后被她拉进酒吧,跟一群人一起灌下酒精,借助狂欢来忘掉不愿意想起来的事情。看来我最近忙着挣钱,多少冷落到她了。
      “怎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看到我这样的美人都不活跃一下,你难道□□出问题了吗?”
      “你要是每天拼命杀30个人,你也会没精力的,况且我的工作量还在同比上涨。”
      她端着酒坐到我旁边,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看着外面的风景,逐渐暗下来的黄昏。
      “对不住,打搅了你的安宁。”
      “没什么安宁可言,早上爬起来就要去杀人,等回来已经快是晚上了。连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在干什么,只不过每天都在麻木的行动而已。”
      “看来你一点儿也不享受这个过程。”
      “那是当然的吧。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对我这样的家伙感兴趣,我一介百姓,既没有钱也没有权力,怎么看都不会符合你‘往上爬’的恋爱准则啊。”
      “有什么大不了的,在一群一样的人中找一个不同的个体也无妨吧。在我看,你跟很多人都不同,据说在小队里也很特立独行,虽然风传你人缘不好,但是却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她摇着酒杯里的葡萄酒,眼神在那紫色中迷醉。
      “不是我特立独行,而是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
      “一个人不寂寞吗?”
      “那种情感早就风化了吧。”
      她一饮而尽,然后拿起了我的酒杯。

      觥筹交错之后,我们都有点儿头脑不清醒了,她把脑袋靠在我肩膀上,嘴里低声唱着歌。
      又是咏叹调,但是唱得比那个女人好多了。
      “我说啊,”她的短发发出一阵阵逼人的香气,“用枪杀人很快乐吗?”
      “会有动物因为种族间的自相残杀而感到愉悦吗?就算有,也绝对不会是我们这些食物链底层的人吧。”
      “哼,无非是在说杀人不会感到满足,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什么要战斗呢?”
      “小时候父母都被杀了,我躲在他们的尸体下逃过一劫。大概是为了报仇吧。”
      “什么啊,又是王子复仇记。”
      你错了,复仇是复仇,可惜我不是什么王子。
      “不过你好像说过你不是本地人吧,你是哪里的人呢?”
      “的确不是本地人,我出生在大陆的对面,就是跨过黑色的另一边。”
      “大陆的对面吗?据说那可是战火纷飞的是非之地啊。”
      她愣了一下,似乎回忆起几年前发生在大陆一旁的各种惨绝人寰的事情。
      “真是悲剧啊。”
      是啊,家国毁于一旦的时候,我还只是刚满十岁的臭小鬼罢了。
      又是一个十年,我来到了远离家乡的这里。
      “仇报完了吗?”
      “我已经搞不清楚找谁去报了,现在连我自己都成了别人的仇敌。”
      “那你还继续做这种事干什么,简直就像傻瓜一样。”
      像傻瓜一样……我想笑,可是机器的心让我笑不出来。
      “我这种什么都干不好的人,只能靠自己的一点点儿一技之长来谋生了,在没有别的工作可干的现在,放弃它相当于断了口粮。还有,不要用那种责备白痴的口气责备我。”
      “因为你就是个白痴嘛。”她呵呵地笑,我又开始给自己倒酒。
      “为什么要去杀人呢?”
      --------------那是因为我讨厌和自己一样的行尸走肉。
      “都说了,这是我赖以生存的工作。”
      我用酒杯挡住自己的眼睛,她冷冷地看着我。
      “你就是那种如果不给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活不下去的人吧,明明做着连自己都厌恶的事情,却因为害怕去思考而不肯停下来。因为只要过着机器一般的日子,就不会沉浸在过往的辛酸和后悔中,当然相对的,也不会拥有快乐。”
      她看着我哈哈大笑,然后一脸惆怅地自言自语。
      当机器有什么不好,要是真的对美好抱有幻想,那才是最大的幻想。
      “你今天有点儿不对劲啊。”我说。
      “喝醉了当然会不对劲啦。何况你好久都没来陪人家了嘛。”
      她很没形象的伸懒腰,然后又用光力气似的把头落回在我的肩头。
      我呆呆地看着窗外,已经完全变黑的天空,连黄昏色都已流逝的天空。
      倒干净最后一滴酒,我喝干了酒杯。
      她倚在我肩膀上,最后提了个问题。
      “喂,你为什么那么拼命的战斗啊?”
      那是为了把自己置之死地吧。
      “那么,为什么要做的这么过火呢?”
      一定是因为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那,又为什么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呢?”
      多么可笑的问题!
      因为活到现在,我还没感觉到哪怕一丝生存的乐趣。
      “……这样啊,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天真呢,没有乐趣就活不下去,不过仔细想一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她打个哈欠,然后从我身边离开。
      这不只是理所当然的,也是无可奈何的,我们一直在为了能获得乐趣的人生而努力,然而现实告诉我们这是幻想。因为无知,人类都要面临一次洗礼,然后幸存者学会用悲观来武装自己,这便是幻想带给我们的最棒的武器。

      7/ Isacco
      从街上回来,我几乎就已经快虚脱了。
      无论在哪里,到处都挤满了要逃亡的人。
      已经是夏秋之交了,看来这座城市也像季节的变迁一样,迎来了自己寿终正寝的时刻。
      我已经在这里待够了,我还没忠心到要为这城市殉葬的地步。
      “又扩大了。”女人站在窗口,像城门口那团蠢蠢欲动的黑色望去。
      她站在敞开窗户的窗口中,仿佛教堂正中的圣母像一样美丽。
      蓝色的长马尾在腰间摇晃,披着白色披风的女人低着头,脸上不再是往常的面无表情,从侧面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面部肌肉在抖动,试图表达出悲哀的神情。
      冒着黑烟的钟楼在她背后的窗子里,显得如噩梦般的朦胧。
      外面的人抓紧一切时间逃跑,发出一片嘈杂的响动。
      “好乱啊。”
      “这可是足以载入史册的全城大搬迁。大陆彼岸的军队已经将城市郊区的驻军扫荡干净,并且掌握了军火的输入路线。算算日子,他们对这个城市发起总攻也就是一两天以内的事情。
      “又是侵略吗?”
      “也许吧,在我们的敌人那边似乎占领别人的土地还是一种高尚行为呢。”
      “真是蛮夷啊,怪不得大家都要逃走。”
      “我们也没有资格去说别人,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女人看着远方蠕动的黑色,依旧在发呆。
      我看了看手表,然后开始收拾行李。冬天穿的衣服,还有一些药物,另外再放两把机枪进去,虽然我不敢肯定自己今后是否还会用到它们。
      “你也要离开吗?”
      “我还没有这么简单就死的打算。城商业区的防守疏松,等稍微安静下来,我一个人偷偷从那里溜出去就好。”
      女人睁大眼睛看着我,然后露出了一个很难过的表情。正因为她平时总是呆呆的傻傻的,面无表情,此刻才会显得更加伤感。
      “以后就见不到了吧。”她喃喃道。
      “以后就见不到了。”我说。
      “果然不问一下还是很不爽啊,在最后,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呵------她很违和地笑了。
      我只知道这家伙绝对不是什么特署部派来的助手。
      所以在最后的最后,我还是想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我,大概就是你们口中常说的人形机器吧。”
      人形机器。又是一个杀戮时代的产物,一群被选中的人在孩提时代就开始接受训练,在无数残酷的教导中逐步洗刷掉有人性的一面,成为单纯为战争而生的兵器,是没有情感无需情感,以杀为终身任务,没价值就可以丢弃的机器而已。
      但这样的存在,在这个享受了很久不属于它的和平的城市里,在这个高高的楼上,呆呆地唱歌的女人,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这就是让人畏惧的人形机器吗?神啊,难道你在开玩笑吗?
      “你真的是?”
      点头,女人十分肯定地继续叙述。
      “具体来说,两年前我因价值用尽而被丢弃在战地。头领要求我以诱饵的身份执行最后一次任务,我像是一个被抛弃的流浪犬一样尽人生中的最后一丝忠心,最后在弹尽粮绝中拼死完成最后的使命。”
      “面对最后一个敌人时,我的体能已达到极限,已经爬不起来了。他的枪顶在我胸口,而我的枪只能勉强对准他的肩膀。”
      然后我出现了。女人说道,我们差不多同时开的枪,我的子弹穿过了那个人的胸口,而她的子弹则打在我的腹部上。
      “极度虚弱的呢中枪后几乎死亡,还好我随身带着医疗用品,堪堪维持了你的生命。”
      “我原本不会做这些事的,我也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但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的缘故。明明素不相识,只有一发子弹的你却会选择救我。明明被你救了,我却险些杀掉你。也许是你唤醒了我的人性也说不定呢,让我一时突然被那种陌生的后悔所包围。”
      真的是这样吗?我居然在机缘巧合下拯救了她,也拯救了我自己的性命。
      用这个女人的话来说,我杀掉了身为机器的她,解救了作为人的她。
      原来是这样啊,只是发生在一瞬间,似乎真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我已经脱离了人形机器这个定义了,我已经不是任何东西了,而是最原原本本,最纯粹的人类。”
      至少,机器不会拥有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你的生活有乐趣吗?”
      她高兴地点点头。
      她明明不该存在于任何地方。她只是一个用来杀人的工具,因此被创造,也本该作为工具而结束,然而……因为我……
      我突然想起了机器的涵义。
      冰冷,无情,重复着工作,只要有动力就会运转不停,直到坏掉的那一刻为止,一直被操控。
      反正,绝对不会做出什么超出工作范围的事情,再多的也只是重复罢了。
      也许,还没有完全坏掉呢。
      我说,女人也很快乐的表示赞同,确实如此。
      “也许真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比人类还像人类的她,不知为何如此低声道。

      7/ Isacco
      阳光黯淡下来,多云的天空中,看不到灿烂的太阳。
      敌军的移动指挥碉堡冒起了黑烟,喷溅的火花像七月的雨,忽而闪现忽而停息。
      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战斗结束了。

      我伏在摩托上穿越过凹凸不平的郊外,躲开了碉堡的爆炸。
      不是我愿意用这种纠结的姿势开车,而是身体已经没有力气把住方向了。
      受损的摩托几乎已经拒绝听我的话了,它仿佛将一直这样开下去,直到燃料耗尽,冲破终点。
      这样下去肯定能开进城市的吧,只可惜我怕是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应该说是肯定不会撑到那个时候了,因为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冲锋枪从手上滑落,落到地上滚出好远。
      因为摩托的冲刺,迎面秋日的寒风凛冽,车子在颠簸,身体在疼痛。
      在眼帘中的是完全死绝的世界,而我是建造这世界的一份子。
      即便是残酷的血和肉,我仍然怀着虔诚将我所能看到的一切藏在心中。

      十年前我看到的也是这般景色。
      那一天的战场比今日的更加惨烈,房屋被夷为平地,到处都是不成人形的死骸,荒野尽是哭泣声,我无力抬起的眼睛中没有天空的蓝色,除了血色,还是血色。
      我以一种机器一样冰冷的心诅咒这个我所爱的世界。

      两年前的那天,也是同样的景色。
      残垣断壁,尸横遍野,我拿着一把只剩一颗给自己了结的子弹行走于地狱之中。
      又是不带一丝颜色的天空,以及被血色染红的大地,还有忘记了本来颜色的我。
      那一天,石壁背后的敌人有着无比美丽的容颜,那长长的蓝色头发,让人觉得格外的熟悉。然后我开枪了,子弹比花生米还小,但是血花却喷射的很高,是敌人的,也是我自己的。
      倒下之后,我只有极少的时间保持了意识,我挣扎地睁开眼睛与她相对,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连记忆都未被刻上烙印。
      但是自那一天起,我就一直再被拯救了。

      摩托把我甩了出去,没办法掌握住平衡,这是肯定的事情。
      坚硬的石头划破了我的皮肤,不过我也不在乎更加灰头土脸了。
      我仰面喘着粗气,看着被云朵逐渐吞噬的太阳。
      “黑色,没有了。”
      几分钟后的现在,她抱着胳膊走到我面前,看着如此两倍不堪的我。
      “啊,我回来了。”
      女人扑通一声跪在我身边,蓝色的马尾落在我的腿上,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一样。
      我和她,如今都已经满身疮痍了。
      本来只是为了确认我的去向的,可惜她不太走运,她刚靠过来的时候敌人发射了引力炮,冲击力把她纤细的身子推飞到巨石上,弹片陷进了她的右臂,把她钉在石壁上。
      意识恢复后,她用枪托砸断了插进石头里的弹片,然后慢慢朝我走来。
      “真能打啊你,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开着摩托冲进敌人的中心地带。”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指了指那个冒烟的移动碉堡,传达我们作战成功的消息。
      女人高兴的凑过来,然后因为脱力而跌倒在我旁边,她本想爬到我耳边,却没想到手被什么液体滑了一下,没用上力气。
      我的血从伤口里流出,围绕着身体形成一个血泊,她跪在里面,衣裙都是红色。
      “喂。”
      我没有理会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离开云束缚的太阳。
      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太阳,没想到世界竟被照耀地这般温暖。
      与我想象的不同。
      “‘英雄’吗,这个称号还真不是盖得啊。”
      “事到如今还说这个做什么,英雄已经迎来战死的时候了。”
      “如果不是为护着我,你完全不用死。”
      “别轻易否定我的决断好不好,英雄救美而死总比跟一群大男人去投胎要好。”
      我轻声地笑,这是发自内心的笑,我已经丢失了很久的笑容。
      你终于笑了,她说。
      我们相视而笑,仿佛世界已经不存在一般,伴随有一些很温柔的,很坦诚的,很细小的幸福感出现在我的周边。
      “‘马革裹尸,死得其所,这是我的宿命’”我装模作样地说,然后又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我一直都想这么说上一句,直到现在终于有了机会,可惜却是最后了。”
      “感到可惜了吗,觉得自己的人生有意义了吗?”
      “算是吧,至少,确实有了一些乐趣。”
      我看了看她,笑着说,就好像我们现在在一起,不孤单一样。
      “你变的坦诚了,简直就像是个冒牌货。”
      “还不是因为你吗?”
      她我住我的手,将我涣散的精神拉回到她面前。
      “也许,在我见过的人里,没有比你更适合做我恋人的了。”
      “这算表白吗?”
      “这还用问吗?”
      “啊……”她突然涨红了脸,颇有些后知后觉。
      “不过我要先纠正一点,我可没有变。我想起来了,在成为机器之前,我本来就是这种性格的。虽然外表看起来孤高自大,其实心里还是挺多愁善感的。”
      “啊呀,真是那样的吗?”
      “是诶,不过什么东西还都是返璞归真比较好。不要忘了我可是出名的独行侠啊,连这种BOSS级别的移动碉堡都是我一人干掉的。所以死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好了。”
      “不用我陪吗?”
      “不用,摩托停在那边,应该还能用,一只手掌控方向不太容易,不过勉强进城我认为还是能做到的。”
      她站起来,脸上的那份长久的呆模样彻底烟消云散了,她的眉头皱起来,很不满意地看着我。
      “我这样算是被甩了吗?”
      “嗯嗯。”
      “真差劲啊,哪有刚表白就甩掉女朋友的男人啊!”
      她倔强的撅起嘴,我抱歉地笑了笑,她的泪水忽然夺眶而出。
      “真的好吗?一个人?”
      “没事。英雄都是没有相随的,况且,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
      是啊,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不论是假笑还是表演,我都做的很出色。
      那么这一次应该,或者说绝对是我这一生中最完美的演出了。
      “那么,永别了。”
      “永别了。”
      她跨上摩托,消失在一片沙尘之中。

      天空中的太阳依旧耀眼,阳光洒射下来,带给我最后的温暖。
      那天本打算离开城市的,却没想到被巡逻的士兵抓个正着。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提起了我在郊外的英雄事迹,使得我直接被编进了特遣队。
      如果动员全市的力量,再加上之前存有的弹药,成功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要开战吗?”她说,我点了点头,开始护理枪支。
      “笨蛋啊,你。”
      “是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走掉不久好了,你肯定没问题的。
      --------------说的没错,可是,谁叫我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呢。
      她已经无法反驳我了,我知道她和我是一样的。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
      我们都知道,这也是注定的,当我们不再是机器,而有了人的情感之后,就已经注定的事。
      我们喜欢上了这个城市,我们喜欢上了互相纠缠着对方的彼此。
      “还能唱歌吗?”军队的集合时间到了,我站在门口。
      她清了清嗓子,回应着我告别扭曲的幻想。
      这一次还真是相当的优美动听,仿佛身处歌剧院的特等席上。
      收获满足的我提起枪,在黄昏的钟声中离开了房间。

      躺在地上,血液还在流淌。
      我闭上眼睛,不再接受阳光的援助。
      合上眼安静睡去,耳畔响起那个人的声音。
      “你为什么那么拼命的战斗啊?”
      “那是为了把自己置之死地吧。”
      “那么,为什么要做的这么过火呢?”
      “一定是因为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吧。”
      “那又为什么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呢?”
      很可笑的问题,答案太简单了。
      在生活的尽头,应该充满了欢乐与幸福。
      它绚烂多彩,是只属于我自己的,最终极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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