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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一方面是方便解释，一方面也是出于确认白酒的香味是否真的和平日里欧洲人喝的酒有那么大区别。贝瑟芬妮直接起身，将和其他调味料放在一起的白酒取了过来。
“你说的是这个吧！”
打开放到Giotto面前。
纯净如水的表现自然和上午贝瑟芬妮用在他身上的没有两样。但出于是之前没接触过的“调味料”，Giotto还是闻了闻才点头。
刚刚拿的时候已经闻过了的贝瑟芬妮悠悠然重新坐下道。
“我们边吃边说吧！”
看青年用叉子取了一片那盘白酒调味的菜里的羊肉，才也自己以筷子夹了片道。
“这是白酒，是遥远东方，中国的一种酒。”
“酒？！”
Giotto错愕。
他的直觉虽然告诉自己那确实是一种调味料，但说是酒——
只能说他实用的直觉终究不是万能的，也不可能在真相出现前凭空告诉他答案。
尚未有机会接触面前少女口中“中国”那个地方的彭格列初代用难以置信的目光仔细打量瓶中似水的“酒”，好一会儿才接受了现实。
“你说的是中国在什么地方？和日本远吗？”
心里赞叹着世界之大，无奇不用，Giotto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精心烹饪的菜肴，很有兴致地问道。
他有一个来自日本的朋友，也听他介绍过东方的国家，但却从来没有听他说过家做中国的地方。难道说中国的位置比起被认为是“日出处之地”的日本还要更东面吗？
这个时代的中国应该正在繁盛的时候吧，怎么会没听过。
虽然并不怎么喜欢清朝的辫子头，但贝瑟芬妮还是有些奇怪，只是随后就明白了过来。
“其实就是大清——只是我在家里习惯这么称呼而已。”
总感觉有些奇怪，和人讨论这些……
她尽量自然地说道，却还是忍不住别扭，首先转移了话题。
“Giotto居然知道日本？”
“——像意大利这样，和东方距离那么遥远的国家的人，可是很少会知道像日本这样小的岛国的存在啊～！”
察觉到贝瑟芬妮一瞬间局促的气息，却并不了解她如此的原因，从她的自报家门中知道面前的少女并不如表面一样只是一个普通人，以为那是因为家族以前的牵扯，Giotto感觉她并不愿多说便也干脆放下，没有多想。
“啊，我有个好朋友就是日本人，坐船来意大利游历。我们认识后，他给我说了很多日本和东方的事情。不过据说日本那里，家族的成员是不可以离开家乡的。他因为是家族的次子，头上有兄长可以继承家族，所以可以比较轻松一点。但也不可以时间太长，所以他就回去了，说是等过段时间，家里人同意了会再来。”
他说着，似乎回想起和那人道别时的情景，自见面后都温和沉稳的气质瞬间转化为开朗豁达。
虽然早就知道身边坐着的青年是个难得的好人，但他面上因为想到分别的朋友而出现的，单纯的愉快和信任还是令贝瑟芬妮有些意外。
真是眩目的神情啊～！
贝瑟芬妮心里感叹，却也知道那是生命短暂而热烈的人类才会有的，对站在永恒之上的神族来说没有意义。
何况即使维持到了现在，但只要在黑手党首领的道路上走下去，那么即使不死，也早晚会因为背叛与鲜血而被磨灭消失。
理所当然地不会说出心里话，贝瑟芬妮只是单纯地看着他的面孔。
虽然，或许淡淡中带着两分欣赏。
遗世独立的气息太过明显，Giotto虽然有些想念分别已久的好友，却还是注意到自己有点丢下别人自说自话。
“对了，刚刚听贝姬说，‘像意大利这样国家的人’？这口气，怎么听来似乎像你不是意大利人似的？”
“我确实不是意大利人。”
听到他的问题，贝瑟芬妮笑着回答。但似乎是因为刚才神族角度的影响，她的笑容里带着几分飘忽不定，看得让人皱眉。
“事实上，真要算来……”
她侧了侧脑袋，只是动作很快，不像思考而只是确定。
“我应该是希腊人。”
小说里，像她这样穿越的人，不管到了哪里，不管成为了谁，都绝对不会舍弃自己的故国。但是她……即使她仍旧清晰地记着自己最初的模样身份，却也已经无法把那个名字的主人当成自己了。
贝瑟芬妮垂眸轻笑，带着两分自嘲。
有的时候，她甚至会恍惚起来。是否像母亲她们那样认为的才是事情的真相：她是她的女儿，是春之女神贝瑟芬妮，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是提前陷入诸神黄昏的春之女神拥有了一段额外的人生；而不是什么，作为人类的普通女子穿越成了冥后，接手了她的记忆她的身体，作为贝瑟芬妮而苏醒了过来。
“前段时间发生了点事，身体也有些问题。虽然后来没事了，但我的母亲总是担心我，所以特意派了人保护我出来散心。”
“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就干脆选了意大利。”
“如果是旅游的话，卢卡并没有什么值得游览的景致。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Giotto纯粹站在建议的角度说。
感觉“为什么要来这里”的这个问题味道有点特别，贝瑟芬妮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
“怎么，彭格列还没把这座小城拿到手呢，就开始关心外来势力了～？”
若是要背后赞助彭格列，完全不需要家族唯一的女继承人亲自来接触。
以他的彭格列家族目前的地位和势力——即使未来他的彭格列毫无疑问会站在意大利所有的黑手党家族之上，但在目前……在不相干的旁人眼里，彭格列依旧只是一个新兴的、比较有潜力的小家族而已，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像泡沫一般消失掉。
Giotto淡笑不语，总算是被打趣多了，没有像之前那样出现窘色。
“原来我是在佛罗伦萨的，不过你知道……”
摊手。
“那些个贵族脑子里整天想的就只有宴会、金钱、权势、地位……”
口气并不愤怒，只是微透着习惯后的厌倦。
“看我一个伯爵家的继承人居然是女的，又是难得的青春年少，不懂事的样子。觉得把我娶回家，家族的产业就是他们的了。整天像虫子一样‘嗡嗡嗡’地绕着我不停转……”
说着，她忽然出乎意料地转身面向Giotto，神情郑重地道。
“说真的，Giotto，我要感谢你。”
Giotto一愣，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值得对方好感谢的。要说的话，也该恰恰相反才对。
“上次多亏了你的出现，不然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
Giotto哭笑不得，几乎怀疑是自己又被揶揄了。
“贝姬……”
Giotto并不是没有看到贝瑟芬妮露出苦恼的神情，但他能感到多半只是随口说说的程度。而表现出无奈的神情，这还是第一次。
“如果波斯科洛子爵和其他人一样，都是因为看上了我家的地位权势，那自然没什么值得在意的——我的执事就可以轻易地把他打发掉。可偏偏他却是对我真心的……真心地想要成为那个看守麦田的人。就算我说自己曾经有过一段感情，他也说愿意一直守侯在我身边，直到我愿意点头的那一天……”
再说下去就有些角浅言深了。
止住话头，似乎略带苦闷地吐了一口气，少女转移了方向，眉间顿时重新舒展开来。
“会挑中艾米家的房子住，也是偶然。你知道的——虽然我不像其他贵族出身的女人一样，整天出了跳舞和交际就什么都不会。但要我自己一个人生活，自己洗衣烧饭，始终是太为难了一些。”
想到桌子上的菜似乎正好在推翻自己所说的这句话，贝瑟芬妮回头看了眼侧过头朝厨房的位置撇了眼才又继续道。
“偶尔一次也就算了，要我像其他家庭妇女一样整天操持家务……”
说着，似突然想到什么，贝瑟芬妮眨了眨眼，神情中让人迷惑地带上了一分——心虚？
“贝姬？”
不知道在想什么，Giotto在她说话的停顿中开口。
“……我想……我可能想到艾米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了。”
这样突兀的话题转换多少有点让人发堵，青年意外地眨眨眼，却仍旧配合地露出询问的眼神。
少女别开眼，虽然看不清表情，但声音里却似乎可以听到点点的尴尬。
“我不喜欢整天自己洗衣服，却也不愿意带个仆人出来特意伺候自己，正好艾米那丫头想找点工作挣钱。她奶奶担心她碰上一些不好的事情，我便干脆和她说好，让艾米定期帮我处理家里的脏衣服。本来都是我把衣服送过去的，但这次却是我正好忘了——以前也有过这重事情，我看她那里有房子的钥匙，就都干脆让她自己来拿。这次估计也是……”
虽然说之所以会忘记，也是因为救了青年回来，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照顾他的上面，但还是觉得好乌龙……
见都已经见到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何况真要说来，能够凑巧见到那个女孩……只是被抓破了点下巴，Giotto觉得这还是划算的。
毕竟他答应过她的姐姐，要好好保护她。虽然这段时间碍于家族的发展，他不能亲自寻找失踪的艾米的踪影，却一直有委托管理着专门负责情报，可以借用公职力量的阿诺德帮忙。
——话说回来，居然会在卢卡这个小城找到人……提出以卢卡为家族第一步发展的阿诺德不会是故意的，早就知道人在这里了吧～？
“恩哼……不怪你，谁也没想到艾米她会突然出现！”
暂且撇开Giotto心里对自家高高在上漂浮不定的云守建议他以卢卡为发展地的动机的怀疑不谈。听贝瑟芬妮说出这样的理由，Giotto忽然忍不住想笑。
不是没有看到过金发少女尴尬的模样，但和自己自被救后遇到的窘迫比起来，无论是程度还是次数，那都不在同一个等级上。
有句话叫看到别人出糗自己的心情就会好起来，一直乐于助人的彭格列初代首领不知道这是否就是斯佩多那家伙喜欢挑衅自己的原因——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句话出来，底下有没有一点故意看贝瑟芬妮发窘的促狭。
再这样下去，Giotto觉得自己也快患上这样恶劣的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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