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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转手了的狗尾巴草
那狗还是保持同样的表情与姿势瞪着我。不知是被自己吐得这口血造成的后果给惊住了,还是被那蛇尾巴直接给扫成痴呆了。
现在摆在我前面的无非是两种命运,一是它杀了我取灵珠,于是我就死在了我生命中的第四个春天,唉,果然四不是个吉利的数字;二是它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不杀我,至于具体的原因我实在是想不出来,然后我还有一百年好活,而没准这一百年我又会因着其它不可知的原因强大了,就可以活更长的时间了,当然这种可能性非常小,我也只是想想而已。
虽然结了灵珠,幻化成人形,是得益于这狗的所喷出的那口狗血,但是我还是更加倾向于后一种命运。所以出声表明我是别的妖的储备口粮,只是打架这么凶悍的家伙恐怕是个不怎么遵循先来后到的主,就是赖毛狗和阿黄那种级别的抢起骨头来也毫不含糊,只要瞧见了就会去抢。
正当我把它的症状诊断为被蛇尾巴扫成痴呆了的时候,它倏地起来了,努力将自己重伤的身体站得威风凛凛,抬起下巴,俯视跪坐在地的我,说:“居然是棵狗尾巴草,是低贱了一点。不过你有幸得到本神将的仙血福泽,也是有仙缘的,以后你要好好修炼,切莫偷懒耍滑,辜负这等机缘。”
一番话说下来,傻了的那个就换成我了,之前说的那句话白说了,人家根本就没听进去。
不过它这话听起来好生别扭。神将……仙血……仙缘……,这狗是仙狗?不管怎么样我知道自己暂时不会死了,慢慢的放下心来。
那仙狗大人抬了半天下巴,不见我有任何动静。皱了皱眉头,挠了挠脑袋,嘀咕道:“当年菩萨点化那紫竹精也是这番话呀,怎么它没感动得涕泪横流?呃,狗尾巴草确实是上不了台面一些……”
我生怕它后面嘀咕出——既然上不了台面,那干脆了结了它算了,刚放妥的心立马一激灵,学起了李家阿婆呼天抢地,呃,涕泪横流。“哎吆喂,真是太感谢大罗神仙了呢,不然我狗尾巴草怎么会有今天呀,从今往后,我给您立个牌位一天三炷香的供着您。”我口气学的很像,但因着第一次做这类动作,所以手脚不怎么协调,不过,应该是可以过关的,我想。
那仙狗大人显然很满意我这番唱做俱佳的“涕泪横流”,所以就没有往下说那些杀杀打打的话了(真相是——饶是见多识广的仙狗也被这场面镇住了)。
牌位上市要写上名字之类的,为了显示我乃诚心诚意地感恩戴德,而非嘴上说说,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请问,牌位上怎么书写仙狗大人的牌位呢?”
不说还好,一说这话原本没什么反应的仙狗大人跳脚了:“本神将才不是什么狗,是神兽,神兽!。”
我肠子都悔青了,真是多说多错。顿了顿,神兽大人才说:“本神将乃哮天犬,是二郎显圣真君座下的神兽。”
犬,那不就是狗吗?仙狗,仙不就是神仙嘛,狗也是兽,所以仙狗是神兽也没错啊。狗尾巴草擅自这样理解。
“狗尾巴草精,你既然得了本神将的福泽,本神将自当照拂你一二,但是如若你不好好修炼,走那等旁门左道,为非作歹,本神将定不饶你!”
曾今有一棵树也说过要“照拂”我,可是它却……我低下头,看着腰间的那根绿藤,“旁门左道”“为非作歹”这些我是没那个本事的,思索一会,抬起头对那神兽大人说:“那个,有个藤妖要我把修成的灵珠交给它炼化。”
“居然有这等事,这些妖怪也太胆大妄为了,终有一日本神将要协助主人将这凡间的妖怪肃清一番。”我心头一喜,但神将大人对我很不满意,“你真是没用,一个小小的藤妖也能威胁你,不过本神将仙血福泽的东西也是它能宵想的。”
神兽大人用手指往身上破损的血肉处一沾,然后往那绿藤上一抹,那绿藤就迅速冒烟消失了。我崇拜地看着神将大人,果然狗血是居家必备趋吉避凶的好东西呀!
神兽大人得意洋洋的享受来自狗尾巴草的崇拜,解决了性命之忧的狗尾巴草得瑟起来了,觉得神兽大人与赵寡妇家的毛娃子一样亲切。只是为什么要用血呢,故事里那些仙人都是手轻轻一挥就困住妖怪,或者解了妖怪的法术的。这样想着,也这样问了出来。
神将大人说:“血已经流出来了就不要浪费了,捏个法术还得费一番力气。”
这就是能省则省,绝不浪费的意思吗?嗯,宝贵经验,值得学习。狗尾巴草暗暗点头记下。秉着绝不浪费的精神,狗尾巴草厚着脸皮问:“神兽大人所言甚是,那不如神兽大人将那些流出的血赐给那边那个小樟树让它也……”
“好个不识好歹的狗尾巴草,你以为是谁都有你这么幸运,有这等仙缘。”仙狗大人再次跳起脚来,恩,是挺幸运的,就是我所在的位置恰好是你被甩飞在地的位置。
“还有,什么神兽大人,叫神将大人!。”其实这才是它跳脚的主要原因吧。
“不是随便什么东西也受得起本神将的仙血的,那得它们有那个命。也就你不知得了什么机缘能受得住。”神将大人瞟了一眼小樟树,“再说了,一个灵识都没开的家伙赐给它有用吗?”
是这样的吗?狗尾巴草一脸的疑问。
“神将大人,你的伤要不要紧。”话一问出,狗尾巴草就后悔了,祈祷折要是伤要紧的话请别用我疗伤,我实在是没那效果的。
“呀,坏了,让那恶蛟逃跑了。”一提到伤,神将大人就想起了那害他受伤的的家伙,一拍脑袋,懊恼地说。
狗尾巴吐出一口气。其实是你自己技不如人,人家只是打赢了,根本就没有逃。
神将大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盘起腿来,用手支起下巴,眉头深锁。见神将大人在思考事情,狗尾巴草觉得自己不应该去打扰。
跪坐了半天的狗尾巴草努力地熟悉这个新得的身体,踉跄了好几下才站了起来,然后拍拍手,踢踢脚,感受了一下。自己美了一会,开始学人类走路,一迈脚就左脚踩右脚,扑在了地上。神将大人被声响惊动,很不满的抬头瞪我一眼。我只好把两只脚换成了四只。慢慢的爬到狗尾草丛里,压低声音告诉它们:它们的长老——我今天被修炼成精了。然后再爬到小樟树那里将这个消息告诉它,其实我纯粹就是乐傻了,多此一举。
未来的生活真是美好呀,没有性命之忧了,有了一个大粗腿给我抱着,没什么妖怪敢欺负我,也可以到处走动打探各种八卦丰富生活。现在我就在一步一步的往我的目标——见最多,识最广迈进了。
“夫子,夫子,有个问题我想请教一下。”小樟树在我多日的教导下,终于学会正确用这个请教句式了,“我以后也能像夫子一样变成人,到处爬吗?”只是问题还是让人有点内伤。
“可以的,只要好好地耐心地活着就可以的。”我想起了那个只见过一次的墨绿色头发的年轻的男人。
“就这样就可以像夫子那样厉害吗?”小樟树觉得很惊奇。
对于修炼这块,其实我挺不熟的,不知道灵识是怎么开的,不知道怎么修炼灵珠,可偏偏我还就修成了。老樟树四百多年才修成,我还不到四年就修成了精,这不知要眼红多少妖呢。所以小樟树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法回答。
我想了想,说:“好好活着就会变成人的,但是这个活着的时间要很长。之前有棵树活了四百多年才变成了人。小樟树,你要加油努力活哦。”老樟树用了所有的灵识去结灵珠,小樟树很有可能永远也开不了灵识的,但是只要活着就有希望的。
“没有灵识的家伙,你也能跟它们说话?”神将大人突然出声问我。
“咦,有灵识的不都是这样吗?”我有点奇怪作为神仙会问这种问题。
“有灵识就可以跟那些没灵识的对话,这话谁跟你说的。”神将大人不满我的质疑。
我自己沉思出来的,我心里说。老樟树也可以啊,仔细想想,好像也不对,老樟树好像除了我没有跟其他的草木有过交谈。它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加上能听懂人言,活得年岁长,知道的多,所以我以为它跟我一样是可以各种草木交流的。
“本神将还道怎么成了精也没显出什么妖力来,原以为是因为真身是狗尾巴草的缘故才那般没用,原来你的妖力就是这个呀。”狗尾巴草若有所思,“还真是奇怪的妖力呢。”
“那我是不是就不能变来变去,也不能倏地一下飞起来?”我很喜欢这两个法术,所以有些急切地想知道。
神将大人斜了我一眼,慢条斯理的说:“这样吧,你与本神将有如此渊源,本神将自当多照拂一下你的。本神将在人间的这段时间,你就跟随在本神将身边修炼,本神将指点你一二,教你纵风术与十八般变化如何?”可是我听说那些故事里不是七十二般变化吗,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少了那么多?
“不是七十二般变化的吗?”我有点底气不足,毕竟我是新鲜出炉的小妖。
“七十二般变化也是你能学的,也就我家主人和战斗圣佛那等仙根的人才学得,莫说你,就是本神将也才得三十六般变化。”神将大人指责我不知天高地厚。“给本神将站起来好好走路,别学那等畜生趴着。”
我这次起来得很快,只是有点晃。
神将大人虽然身受重伤,但是毫不妨碍他(神将的话应该可以用的吧)稳稳当当的走路,没有受伤的狗尾巴草跟在后面时不时扑通一下。神将大人要找地去运法疗伤,新上任的仆从狗尾巴草得跟着去护法,虽然干不了什么其他的事,但有危险的事物出现时还是能叫唤几声的。
刚逃出藤妖之手,又落入狗神之爪的狗尾巴草含泪挥别了众狗尾草和学生小樟树,无比留恋的凝视自己呆了三个多年头的小土坑,终于在神将大人不耐烦的眼神下踏上了无限悲催的仆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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