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瑶瑶

作者:碧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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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情


      “唉,如今真是多事之秋,人人都有不顺心的事。”刘清叹道。楚司明白他的处境,略压下心中的郁气,正色道:“我已听说了宫里的事,没想到慧妃在这个时候怀了皇嗣,怪不得她一直对周姑娘隐忍不发,原来竟是胸有成竹啊。”
      “谁能预料到这些呢!只怪我自己行事过于拖沓了,早知如此,就应该早早地赎了周姑娘出来。”刘清恨恨地一拍案,道:“只恨那老鸨贪得无厌,她见周姑娘天资绝色,有心要抱住这棵摇钱树不放,我曾私下与她交涉多次,她就是不肯松口!”
      楚司沉思片刻,道:“你不必过于心急,如今周姑娘暂且被收押在宗人府,只要皇上一天没有下圣旨,她就是安全的。慧妃虽然走了这一步,对我们也不是没有好处,若是当初她私下派人对周姑娘下毒手,只怕后果更难补救了。”刘清闻言急切道:“虽然如此,但周姑娘身处险境,我却也无能为力。皇上的圣旨迟早是要下来的,到时周姑娘又怎么办呢?”
      “圣旨一旦下来,事情恐怕就更无转圜的余地了。”楚司沉声道,他捏着手中的茶杯,心中快速地闪过一个想法。他盯着刘清的双眼,神色凛然:“事到如今,我只问你一句,你是否真的愿意拿那四张药方换一个周姑娘?”
      刘清略一皱眉,他不知楚司有什么办法,但只要能救出佳人,即便要他变卖家业他也心甘情愿。于是便正色道:“我刘清说过的话不会收回,你若真能救出周姑娘,四张药方我必然拱手奉上!”
      “好!”楚司眼中闪过一丝快意,他起身拍拍刘清的肩膀,道:“你等着吧,先去收拾了你那东之林的宅子,明日日落之前,我必会让周姑娘安全地出现在你面前。”说罢便匆匆而去。
      刘清心中又惊又疑,他觉得楚司虽然一向有些神秘,却没成想他还有这样的能力。但转念一想,楚司与顾云睿怕是一样胸有宏图伟业,但这些对刘清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他此生只要能娶到周姑娘为妻,便死而无憾了。自己这样的人,于楚司无害,他想要的不过就是四张药方罢了。那东西既然已经被他知道,留在身边迟早是个祸害,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给他,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思来想去,刘清决定还是先去东之林准备着,于是当下便又叫下人备马,匆匆赶往城外去了。
      夜色如潮而来,蕴秀殿内灯火已灭,众人都已睡下。因慧妃娘娘胎相不稳,太医嘱咐要好好休养,皇上便不在蕴秀殿中留宿。黑暗中,华丽的绣床上如玉美人悄然无声地坐起了身,一双美目熠熠闪光。她听到了房中忽然多出来的呼吸声。
      “出来吧。”她小声笑道:“没想到楚将军还喜欢躲在妃子的卧房中,银霏何德何能能得到楚将军的垂青呢?”
      楚司闻言从一侧的屏风后面站了出来。他看着床上冷眼瞪着他的银霏,心中微微一叹。他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放了周玉岚。”
      “哦?”银霏闻言一声冷笑,“我可承不起楚将军的人情。楚将军还是请回吧,皇上已经决定,要‘赐死’周玉岚,明儿一早就会发布榜文。此事已成定局,绝无转机。”
      楚司却不为所动,只是沉声道:“这次事关重大,若你能助我,待我得到刘家的四张祖传秘方,我会在鬼帝面前替你算上一功。”
      “什么?”银霏从床上一跃而下,盯着楚司的眼睛惊喜道:“那四张药方还在?你怎么知道的?”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只说你帮还是不帮?”
      银霏略一沉思,脑中已迅速地转过几千个弯。她浅笑一声,道:“举手之劳,银霏怎么会不给楚将军一个面子呢。你要我放人自然可以,只是事成之后……我要见昇儿一面。”
      楚司皱眉思索,银霏的要求虽然有点超过他的预想,但也不是不可能做到,于是他便点头应允。银霏眼中闪过一阵欣喜,她转身重新在床上躺下,只是片刻之间她便调整好心情,泪水连连地呼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我的孩子……”
      外间的灯火复又点起,楚司无声地退出了房间,只听房中一片慌乱之声,宫婢惊惶失措地喊着:“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快……快去传太医,快去禀报皇上……”
      皇上和太医很快就闻风赶来,太医诊治了片刻,说是慧妃娘娘是中了梦魇,心绪起伏过大才会影响到胎儿,致使腹中绞痛不已。他为慧妃施过银针,慧妃的疼痛便渐渐渐弱了。皇上命他在侧殿随时候命,自己则对着美人苍白的小脸心痛不已。
      慧妃拉着皇上的手,弱声道:“又劳烦了皇上特意赶来,臣妾真是过意不去,如今臣妾已经好了,皇上还是休息去吧,明儿一早还要早朝呢。”说罢,垂着泪眼低声啜泣。皇上哪里肯走,安慰了美人许久,又问她怎么会突然梦魇。
      银霏接过皇上手中的帕子拭着眼角,“臣妾方才睡下不久,便朦朦胧胧地梦到了一位仙人……”
      “哦?”皇上惊讶道:“既然是位仙人,爱妃为何惊恐啊?”
      “皇上恕罪,臣妾恳请皇上饶那周玉岚一命。”慧妃说罢,便挣扎着要起身下跪,皇上忙制止她道:“爱妃何须如此,快快躺下吧,你有什么话便对朕直言,朕把你当成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慧妃这才躺下,眼中尚还惊魂未定。她对皇上细说着梦中的场景,说那仙人警语,若她在怀孕期间有人因她而亡,那么她此胎必定难保,说必定连自己都有性命之忧。
      “臣妾虽不喜那周玉岚,她又曾对我出口不逊,可是为了皇嗣,臣妾情愿皇上放了她。皇上,都是臣妾福薄,才惹来这么多是非……”慧妃垂泪不已,皇上安慰她道:“爱妃不必担心,朕为了你,为了你腹中的皇儿,有什么不肯做呢?你放心,朕这便叫人拟旨,明儿一早就放了周玉岚和那老鸨,为你和皇儿积福。”
      慧妃这才破涕而笑,软软地靠在皇上胸前娇声道:“多谢皇上。”
      次日清晨,周玉岚和老鸨从宗人府出来回到艺香阁,见那艺香阁几日之间早已人去楼空,一并连老鸨的许多私房,楼里值钱的摆设都没了踪影。老鸨又气又急又慌,当下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面哭一面还连声叫骂着拿起子没良心的东西。周玉岚环顾四周,找了张还算干净的椅子独自坐了,沉默不语。
      那老鸨哭了半晌,见没人理她,便又转头去骂那周玉岚:“你个小娼妇,都怪你在慧妃娘娘面前乱说话,害得我白白受了一场牢狱之灾不说,如今还人财两空!你个丧门星!你陪我的银子!你……”
      不管那老鸨怎么叫骂,周玉岚只是冷脸坐着,只有她自己心中知道这场牢狱之灾的真正原因,早在皇上第二次来的时候她已经隐隐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她心知以自己的地位得到皇上的垂青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事,果然不出所料,慧妃娘娘命她进宫之时她就已然猜到了自己的下场。当日在那蕴秀殿中,她很配合的帮着慧妃演完了那出‘出言不逊’的戏,只不过是觉得早死早了,即便她低声下气求慧妃开恩,那个高傲的女人也不会动一丝恻隐之心。
      周玉岚早在他父亲因贪污受贿被判死罪之时,便知道自己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知府千金,她没入官妓来到艺香阁,只存着将来能有一日寻得良人为她赎身的唯一心愿,她能跟着心上人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生她便心愿足矣。可惜天不遂人愿,出了皇上这档子事。在狱中时她本已经心如死灰,但那慧妃居然又好心地将她们放了出来,不知是打着什么主意,她心中辗转反思也得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在这时,一个面生的中年男子忽然从门外进来道:“老鸨呢?快出来有事商谈!”
      坐在地上的老鸨收住哭声,瞧着来人也不是艺香阁往日的客人。她心中正有气,便一面起身一面没好气道:“爷有什么事商量?我这儿如今可什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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