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疏清影旧曾谙

　　对方稍纵即逝的那一丝羞赧，被十三捕了个正着，本想借着机会调侃几句的，话到嘴边却变得正经起来，“十四弟在这后宫内外可是很受欢迎的，性格好，长得又清秀，骑射文章都是数一数二的，再加上皇阿玛跟皇额娘都疼他，如果你真的对他有意思的话，还是得主动点……”
　　素言静静的立在一旁，睫毛微微颤动着，不留痕迹的将话题叉开，“四爷的病，有没有再犯？”
　　“那倒没有，”提起四哥，十三的神色凝重了起来，想起了四哥托他带来的话，“静幽园里那晚的事情，不要跟别人说……”原本是不信巫蛊之类的，可是，偏偏那么巧，太子竟然也在那晚犯了病，症状还跟四哥一模一样。
　　素言微微扯了嘴角，将桌上匣子里的瓷药瓶取了出来，又将手里剩余的小半瓶甘菊芳露装了进去，径直的递到十三跟前，“这瓶甘菊芳露，算是答谢四爷送来的药。晚上睡觉前，滴几滴在盛满热水的木桶里，水一定得没过脚背，泡脚泡到出汗为止，全身都放松了，也就能睡个好觉，习惯性头疼的症状自然也就能够好转。”
　　十三正要伸手去接，门哗啦啦的从外面被推开，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门口赫然站着一个人。
　　“十四？”十三瞪大了眼，长大了嘴，明明通报说得到晚间才能回来的，“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十四只用鼻子哼了句“嗯，”便直接进了屋，走到素言跟前，用嘴朝十三努了努，“他来这里做什么？”
　　这种质问的语气，让素言感觉浑身不舒服，指着十三手里的匣子，不带任何语气的回答说，“十三阿哥是来给我送药的，我没要，让他给带回去了。”
　　“哦，”十四的心里算舒缓了些，又赶紧关切的问道，“药？你生病了？”素言继续不带任何语气的回道，“没，就是前两天不小心磕了手，已经都好了。”十四听了才没有再问下去，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下了。
　　十三自然也不想讨这没趣，一副“你们聊，你们聊”的模样出了屋，又配合的将门从外面反手带上，心里却在纳闷，什么时候自己居然成了人家俩人的假想敌。

　　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赶回来，连额娘都没来得及去请安，就跑来这里，本来是想给素言个惊喜的。眼前这种尴尬的局面，倒不知道如何收场了。只低着头偷偷抬眼看她，嘴巴几次长了又合。这样的表情，素言倒觉几分好笑，却依旧板着脸不去理他，故意转过身去收拾床上的被褥。
　　忽然身后被人揽住，虽然力道不重，却依然动弹不得，身后的十四将脸凑到她的颈后，节奏凌乱的呼气声。脖子痒痒的，却又不能伸手去挠，“素言，你想我吗？”“嗯？”素言故意顿了声，透过窗棂洒来的阳光，不偏不倚的照在两人的身上，留下斜长的一双影子。
　　对方的唇摩擦在薄薄的衣料上，发出嘶嘶的微响，指尖的力度明显加大，绕在素言的腰间。虽然隔着一层布，却依然能感觉到对方胡茬的生硬感，原来，他已经不再是那日冰上的那个生涩的小男孩。
　　“我不喜欢看到你跟十三在一起……”毫不掩饰的嫉妒，终于脱口而出。
　　“我跟十三之间，真的没什么的……”如此温暖的拥抱，真的是始所未料的，心房里回流的血液，都多了几分温暖。
　　素言慢慢的侧过脸，额头正好抵在十四鼻梁的位置，这样的高度差，真的刚刚好。
　　或许心里本来就是不乏期待的，所以，当对方的吻像雨滴般洒落下来时，居然完全没有任何的闪躲，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只是微微闭上了眼。
　　身体是温暖的，唇却是冰冷的，顺着额头的弧线，慢慢的触到对方的唇角，略微带着些颤抖，毕竟只是故作轻松的。
　　背靠着的姿势，毕竟不利于进一步的发展。十四温柔的将素言调转过身来，面对面，用手挑起她的下巴，颊上的温度滚烫了指尖。慢慢的俯下身，贴上对方的唇，柔软的触觉，滋润了头脑里紧张的弦。
　　素言的手，慢慢的向上，直到扣住十四的肩膀，没有任何的拘束感，仿佛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感受着二人唇齿相碰时的默契。
　　双唇接触的久了，影响了呼吸的顺畅，头脑会缺氧，窒息感。
　　彼此的舌尖抵触在一起，慢慢的缠绕，再缠绕。越来越急促的喘气声，十四的手也不安分起来，情不自禁的从腰上往下滑，身体间的空隙越来越小，脸胀红了，额头上的青筋隐约可见。

　　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十四阿哥，十四阿哥？你在里面吧？娘娘听说你回来了，在前面等着你呢。”晴川绝对不知道自己居然出现的如此不是时候。
　　十四没有理会她的打扰，完全没有松开手的意思，流畅感却不可避免的受到打扰，暴露出他青涩的本来面目。素言的心里虽然也觉得扫兴，松开了手想要推开他，却被拉得更紧。十四的脸上，一副“让她在外面等着吧”的笑。
　　“刚才我碰见十三阿哥了，他说了你在里面，喂，我看到你了，出来，快跟我回去……”重叠的背影，让晴川只看到了后面的十四，如果她知道里面正在发生的事情，打死她都不会再在外面喊叫的。
　　“又是十三，”十四忿忿的想，不得已松开了手，掌心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抱歉的笑，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居然如此尴尬的收场，颜面无存。
　　素言捋了捋发梢又整了衣角，回复了对方一个无所谓的笑，斜坐在床边用手示意让他去开门。
　　晴川好奇的张望了屋里，嘴里嘟囔着，“搞什么鬼，这么慢才开门？”得到的却是二人默契的笑，心里更加狐疑，却还是抓着十四往外走，“娘娘在前面发脾气呢，你小心点……”

　　十四偷偷的回望向屋内，偏斜的光影正好遮住了素言脸上的表情，朦胧的如同初见时那一瞥。使劲的掐了下自己的胳膊，疼痛感。可是，依旧觉得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梦寐一般。其实，这样的进展，完全没有预想过的，只是忽然间控制不住的，就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幸好，她没有拒绝自己的唐突。
　　二人的背影逐渐消失了，素言才茫然的起身。走到桌前倒了一大杯水，一口气咕咚的灌下，心跳依旧不在原先的频率。食指来回拂着嘴角，亲吻，原来可以如此的美好。其实，只是想证明，自己也是可以被人这样爱着的，就这样被捧在手心里，占据着对方心田里最柔软的位置。
　　幸好，他不会读懂自己的心思。

　　桌上的琉璃瓶子，折射出七色的光。素言伸手拾起，走到柜子前，开了抽屉扔了进去。挽开袖口，摩挲着腕上的伤疤，既然已经结了疤，再好的药又能怎样呢？

《半世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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