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待风怡

　　二十一

　　入山事宜

　　将近晌午之时，秦怡才终于为木风擦好了药，而药钵中的药膏也差不多用尽了，秦怡便为木风穿好了衣服，扶木风躺下，继而起了身，转到桌前，继续研磨起药材，此间两人依旧是沉默相对，不过这种沉默却并不压抑，反倒让秦怡有种难得的惬意舒适之感。
　　偌大的寝屋之中满是药香，午时的阳光也变得更灼热了些，透过窗棂阳光洒进了屋里，原本屋中的阴寒也都被一扫而光。秦怡心道，若是往后几日也是这般天气就好，不仅利于出行，而且也利于木风的伤口愈合，如此想着，秦怡却是并没有停下手中动作，一下一下的捣药声响起，有种让人安心的宁静的感觉。
　　木风就继续这样闭目凝听着这规律的捣药声，心中却是感慨万千，这般惬意的日子自然是他过去从未遇到过的生活方式，而这般虚弱且放松的自己也是过去所不能容许出现的自己，“今日的木风吗？”木风不禁在心中默念秦怡劝诫自己的话语，脑中却是浮现出秦怡说这句话时那坚定的神情，一双直率且真诚的眼睛，漆黑而迷人，仿佛世间不存在丑恶，也不存在欺骗一般，仿佛能将所有一切罪恶包容，将自己也包容的神情。
　　木风只觉得心中有越来越多的迷惑堆积在胸口，虽然想继续思考下去，可是大概是先前的药性起了作用，头脑又一次的昏昏沉沉起来，“奇怪的人啊……”不禁轻声呢喃，却是只留下这样一句话语，木风便又再次陷入了沉睡之中……
　　秦怡听闻床榻上有声响，以为木风在出声轻唤自己，便停了手上动作急急的站了起来，哪知待靠近这才发现榻上之人已经睡着，只是睡得却似乎并不安稳，口中还模模糊糊的呢喃着些什么，双眉仍是紧皱着，望着眼前生病的男子，秦怡不禁心生怜意，仔细的为木风盖上了薄被，转身取了湿帕，又为梦呓中的木风擦起额头上的细汗来……
　　秦怡刚为木风擦完汗，才起身就听见屋外有细碎的脚步声，担心来人敲门惊醒木风，秦怡急忙提步开了门，就见一个婢女模样的可爱女孩站在门外，见秦怡突然走了出来，她似乎也被吓了一跳，急忙退了一步，这才稳住了身子，屈身行了礼便开口禀道：“秦公子，前厅已备好了午膳，石当家请公子前去用膳！”女子说完，一张可爱脸蛋已是通红模样，却仍是怯怯的抬眼偷偷打量着秦怡。
　　秦怡听完女婢禀报，这才抬头望天，原来已是日当正午，不觉半天又已过去，便急忙回了婢女，吩咐他转告大哥自己待会就到，说完，秦怡这才又进了屋，看了看榻上的木风，猜想木风大概还要昏睡许久，便又才整了整衣襟，提步向前厅走去。
　　到达前厅之时，石墨和魏清雨已经入了席，席上还坐有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似乎正在与石墨攀谈些什么，两人面上都满溢喜色，聊得不亦乐乎，而魏清雨则一个热独自坐在一旁吃着细碎点心。
　　秦怡见如此，猜想那老者极有可能便是先前大哥提到的城中商队熟人，便急忙提步走近，道了声：“大哥！”
　　石墨见是秦怡来了，便赶紧起了身，招呼秦怡到他身前，这才为秦怡介绍道：“怡弟，这位是边城最大药材铺的翁掌柜，上阴山之事翁掌柜已答应让我们与他的采参队一同前往，”说完，又转身笑对翁掌柜道：“翁老，这位便是我先前对你提起的秦怡秦大夫！亦是在下的义弟！”
　　秦怡等石墨说完，便急忙捧手做礼，恭敬道：“晚生秦怡，翁掌柜有礼了！”说完这才直身，就见眼前的翁掌柜正面带慈笑细细的打量着自己。
　　如此打量了秦怡半晌，翁掌柜这才笑道：“果真如石当家所言，秦大夫真是位仪表堂堂的仁心公子！”翁掌柜如此说完，便拉着秦怡一同坐了下来，续道：“听闻秦大夫要前往阴山，眼下已入了秋，最是采药的好时节，过了这段时间，大雪封山，可就晚了，秦大夫果然是个明白之人！”
　　秦怡通过言谈，心下也是对眼前老者不禁佩服了起来，知晓眼前的老者对药材之类的习性很是了解，也就放心了许多，谦道：“晚辈也正有此想法，秋采的药材大多药性充足，且许多珍奇药材也只有在这个季节才有，故晚辈才想趁此机会上阴山一趟！故此那还得多劳翁老照顾才是！”说完秦怡又是起身行了一礼。
　　翁老见秦怡这般懂情知礼，心下也是十分欢喜，急忙笑道：“秦大夫和石当家都太客气了，反而让老朽有点却之不恭了，反正我这采参队每年这个时节都会入山好些趟，带上二位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不知二位大概要在山上呆上几天？若是呆的时间不长，我便吩咐领队送你们回来，毕竟采参队要呆上半个月左右才会下山一趟。”
　　听闻翁老如此问完，石墨惊愕了片刻，不想上一趟上竟然要耽搁这么些时日，随后才急忙补道：“只因为怡弟行程匆忙，这才只是想去阴山之上大略看下情形，所以也就五六天而已，不知可否方便？”
　　翁老听完石墨陈述，缕着胡子稍稍思量了半晌这才道：“若是如此，我可让他们扎营在前片山区即可，那片山林不仅药材丰富，而且也少了野熊之类山禽出没的危险，下山也方便些。”如此讲到，翁掌柜又为二人细细的讲了些阴山药材分布事宜，石墨和秦怡也都心怀感激的安静凝听，丝毫没有倦怠之意。
　　待讲解完毕，秦怡也大概明白了山上情况，而石墨心存感激，索性转身倒了一杯醇酒递给翁老，便谢道：“那我和怡弟就谢过翁老关照了！”说完，便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翁掌柜见石墨这般敬酒，爽快的笑了笑就接过了石墨递上的酒杯，也跟着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秦怡见翁老的喝酒方式，心下却是惊愕不已，暗自感叹这边城风情果真与南方之地不同，就连古稀老者也是豪爽大度，如此想着秦怡也急忙斟了慢慢一杯酒，恭敬的敬了翁老一杯，以表谢意……
　　如此三人喝过一巡，酒菜也都上来了，魏清雨看三人似乎喝上了兴致，急忙出声阻止道：“这饭菜都上齐了，难不成二位大哥要灌倒翁老啊！”说完便夺了石墨手中酒杯，吩咐下人摆了碗筷，自己先行吃了起来。
　　翁老听闻清雨话语，却是咧嘴笑道：“别看我是老人家，你们三人合力也不一定能灌倒我，想当年……”只是想当年后话还未说出，魏清雨便一把夹了块红烧肉放在翁老碗里，翁老别的不好，就好这四方轩李厨子做的红烧肉，肥而不腻，香中带酥，酥里透着香，还夹杂着特殊的腊味，让翁老以前吃过一回便再也不能忘怀了，魏清雨早就摸透了翁老喜好，现下就投起所好，引翁老入瓮了，他可是早已听过好多遍“想当年”之语，自然不想再听上一遍。
　　这厢魏清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那厢便见翁老果然上了清雨的当，果真丢下了话头开始尝起碗中的美味来。
　　石墨无奈的看了看一脸坏笑的魏清雨，低声说了句：“没大没小。”却是也没对清雨多加责备，转而也替翁老夹起菜来。
　　秦怡暗叹魏清雨的顽皮，边轻笑边看了看桌上菜肴，依旧是简单却很丰富的一桌菜肴，而且色泽鲜美，让秦怡也不禁有了食欲，于是也就不客气的举箸开始品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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