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爱情

　　这就是我的回答
　　“唔呀！小愿你终于回来了，你可知昨夜奴家担惊受怕、魂不守舍、思虑万千——”还未踏入门内，便见一团不明物体一头从房内栽了出来，祁愿伸手接住喋喋不休的方渺渺，顺势揽住她的腰，将头埋在她的肩头。
　　“小愿？怎么了？”方渺渺觉察到她的不安，小心翼翼地拍拍她的背。
　　祁愿深吸一口气，鼻间是她身上淡淡的婴儿般的奶香味，渐渐感觉安心许多，“渺渺，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喜欢呐？就是想在一起呗。在一起会开心，分开了会想念。”方渺渺拖着她走进房间，将她按在沙发上，抬起她的迷茫无措的脸，认认真真地说，“小愿，昨晚发生了什么？”
　　祁愿望着她，这个女孩子，总是迷迷糊糊、时不时抽个风，却在认真的时候有种让人安定的沉稳，“司徒，司徒她说她喜欢我。”求救地望进她的眼睛，“怎么办？如果喜欢是想要在一起的话，那的确是喜欢她的，可是我也很想和你在一起啊。朋友间的喜欢和恋人间的喜欢有什么差别呢？”
　　方渺渺站起身，握拳吐气，气沉丹田，字正腔圆地开口：“欲望。”
　　“诶？”祁愿仰起脑袋，有些不明所以。
　　“很简单，恋人间的喜欢，是有欲望的。所以，你对那货，有欲望不？”
　　祁愿被她闪烁着八卦光芒的眼神囧到，弱弱地缩了缩肩膀。
　　“恩？”方渺渺却不放过她，眯着眼睛步步逼近，笑容贱贱，“呐，呐，说嘛。昨儿晚上和她独处，有没有啥想法？”
　　“昨儿晚上”这四个字飘进祁愿耳中，脑中不禁回想起司徒暖暖的怀抱，温柔的语调，以及，那个平生第一次的吻，那种从唇瓣绵延至心脏的悸动，霎时间面红耳赤。
　　“唔呀！”方渺渺奸诈的笑脸在眼前放大。
　　祁愿捡起手边的靠垫，堵住她那张贱贱的脸，恼羞成怒道：“方渺渺，做什么这么激动？难道你希望我是个同？”
　　“这不是同不同的问题好不好。”方渺渺甩开靠垫，撇撇嘴，“总要弄清楚是那种感情的，要不以后咋整？暧昧？累不累啊？人家跟你告白，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得干脆点。”
　　祁愿有点愣神，想起早晨临别时，司徒平静的声音：“我不想逼你，但是如果不是喜欢的话，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小愿，求之不得，很累。”记忆中一向温柔的司徒，在那一刻总感觉是疲惫着的。
　　想见到她，想告诉她，再给自己一点时间去想清楚，不要再次不告而别，只要一点点时间就好。
　　祁愿这么想着，拿出手机拨出了那串数字，心跳有点失速，却也有着些莫名的期待，期待司徒宠溺地说着：“小愿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等你。”

　　“喂。”话筒中传来的声音，疏懒诱惑。祁愿感觉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咽喉，连吐息都变得困难起来。
　　“小愿妹妹吧，我是苏湄呐。司徒现在不方便接电话，等会儿我让她回过去，行么？”明明是魅惑的声音，在祁愿耳中，却有种挑衅般的炫耀。祁愿抬头，墙壁上的时钟显示着“21点”，距离昨晚的告白，甚至连24小时都还未到。心，有点不知所措的慌乱与难受，说出的话便有些失控了：“司徒喜欢的是我，你难道不知道么？”
　　“那又怎么样？”苏湄的声音飘来，依旧是莫不经心的语调，尾音上扬，“这五年来，陪在她身边的人——”话音未了，就已经被匆匆挂断。
　　“真是个孩子呐，不推一把，就总是一副别别扭扭的小模样。”苏湄低语，继续翻看膝头的相册，每一页，都是同一张面容，阳光下、树丛中、小河边，无处不记录着这张脸上明媚的笑容，明媚到刺目。
　　“这就是你从不拍人像的原因吧？”苏湄抬首望向窗外，阳台上的司徒安手持相机，面向星空，想必神情是近似深情的专注。
　　仅凭五年前的记忆而维持的感情，能有多长久？

　　司徒安回到房间，室内空空，床上一本翻开的相册，书页上的女孩，穿着鹅黄的连衣裙坐在湖边的草地上，仰着脸迎上落日的橙色光芒，笑容甜甜，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片温暖和煦的光晕中。
　　“苏。”司徒安阖上相册，抚上苏湄落下的灰色围巾，上面还留着她的体温与味道，正是自己这五年来早已习惯了的感觉，“你想要的，是什么？”

　　门铃声响起，司徒安握着围巾走上前去，开门的同时温言道：“苏，你的围——”
　　门外的人一脸委屈，似乎还带着些平日不常见的倔强，水水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望着自己的神情竟然有些埋怨的味道，司徒安虽然不解，还是退后一步迎她进门，习惯地伸手想要抚平她被风吹乱的额发，却在触到前被狠狠挥开，身前的人劈手夺过她手上的围巾，眼里慢慢漾起了水色。
　　“小愿，怎么了？”
　　“那个女人，苏湄，是你的什么人？”祁愿注视着她的眼睛，表情认真。
　　司徒安微一愣神，随后了然地弯起了眼，墨绿的瞳里一片温情。“朋友，小愿。”
　　祁愿却不罢休，继续追问：“纯洁的朋友？”
　　“在今天之前，不是。”司徒安望进她的眸子，一字一句，“小愿，我说过，我的生活不是你所能接受的。”
　　祁愿词穷，不知该如何回应，原以为司徒会果断地否认，却被这一句“不是”搅乱了全部心思。想到司徒对苏湄同样温柔，想到仅仅牵过自己的手会牵着苏湄的手，想到那双墨绿的眸子里映出苏湄那妖媚绝美的脸，心里一瞬间便充溢着莫名的无措与嫉妒。
　　司徒安牵过她的手，引着她走向沙发，转身端上一杯清茶。祁愿接过茶杯，紧紧攥在手中，低垂着脸，看不清面上的表情。
　　“小愿，你——”
　　还未说完，只听“咚”的一声，祁愿搁下茶杯，倏地起身，咬唇看了她一眼，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再缓缓松开，半晌，抬起胳膊，颤抖的指尖触上自己的上衣纽扣。
　　司徒安微微蹙眉，握住她细白的手指，“你在做什么？”
　　“做你和她做过的事情！”祁愿狠狠抽回手，明明整个身子都紧张的颤栗，却还是抬起倔强的眼，“这就是我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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