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狗娘

　　即便是和黎海平在一起的日子里，谢雨也没改掉他爱去图书馆的习惯，有时候没事周末都在那儿，南大的图书馆是很有名的，依山傍水而建已过百年，汲取了中式建筑的精华，半掩在浓荫的怀抱里，因此这树林被称为情人林……相形之下图书馆里头就冷清多了，谢雨爱在角落里啃那些大部头的人物传记，正在沉迷之中的他突然被人抱住，本能的被吓得一哆嗦。

　　回头一看原来是黎海平，其实不回头也知道是他了，“星期天也上图书馆，人家会说你要考博士呢？”他用一种特别的眼神不断的暗示着谢雨一些东西。

　　“平哥，有人……”谢雨不自然的红了脸，也不敢用力挣脱，可是年轻的身体怎么经得起挑拨，没过一阵子便举手投降了。这种事情理论和实践是两码事，谢雨甚至连理论都是黎海平教的，自然是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了，人家还没咋样呢，他先就已经浑身滚烫，双眼迷离，神志不清了。

　　黎海平私下里早已察觉谢雨多半是个雏儿，心中既兴奋又矛盾，美味当前岂有不吃的道理，可又担心饕餮之后便是饥荒……当然他不过纠结了一秒钟，终于是把谢雨弄到一个更偏僻的角落，在一片故纸堆边上，真刀真枪的来了，整个过程里，谢雨躺在下面不断的被捏掐啃咬吃，还得拼命压抑不让自己大声的叫出来，他的右手一直紧紧的黎海平的左手十指相扣相连着。

　　那时候的谢雨的确有那种恋爱一般的感觉，而且随着关系的亲密越发的不可收拾起来，但爱情这玩意儿，都有个此消彼长，你强我弱。谢雨思念的最疯狂时候竟然偷偷的打听到了黎海平的家在几栋几单元，他兴冲冲的赶到楼下，却发现那阳台上晒着的衣服里，竟然有女人的胸罩，他这才开始惊觉自己对这个男人是一无所知！

　　今天的谢雨已经不愿意再回想这些难以令人开颜的往事了，他只一心想着他身边的小人儿，如今正兴奋的在麦记的儿童乐园里来回疯跑，钻进钻出，他又不能进去，只好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生怕他磕着碰着哪儿了，小豆豆今天纠结的心意算是解了，于是妈妈什么的也被他抛之脑后了，咯咯的笑声倒是不绝于耳。

　　他还不时的冲出来，炫耀着自己的快乐，一次是扑到谢雨的怀里，一次就自来熟的扑到黎海平的怀里了，后者是很少抱孩子的，因此当一个软软热热带着奶香的小家伙在他怀里的时候，居然就手足无措起来，好在也就是半分钟，小豆豆撒了个娇，亲了叔叔一下就又回去玩了。

　　一直弄到快十点，谢雨才抱着睡着了的小豆豆回到家里，他边整理东西，边看到了黎海平刚才留给他的电话，那人还说：“小雨，你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想办法找个工作，或者做点稳定的生意，不然你自己吃苦，孩子也跟着你吃苦吗？”声音还是那么的磁性，语气依旧是那么的关怀，让谢雨几乎一时闪了神，好在耳边恰好传来孩子均匀的呼吸声，才又安了一颗心。

　　黎海平一直送他们到家门口，原来谢雨租的地方离南大后门只有两站路，奇怪的是后来几年他们也从未再碰上，也许这就是茫茫人海的真意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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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男孩都十三岁了，初中一年级，身高却只有一米二八，矮个子在教室里只能坐第一排吃粉笔灰，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上体育课的时候班里个子最高的男生都快一米八了，有人开玩笑说，简直像是父子俩呢。

　　小男孩很生气，也很自卑，怨自己不长个子，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强项，那就是聪明，他的成绩在全班可以排前十名，然而有时候爱偷个懒，所以不是很稳定。

　　聪明的孩子总是惹人喜爱的，不少老师都爱这孩子的伶俐，然而也有例外，这不，因为昨天的数学作业没交，老师点名让他站了起来。

　　“作业本忘家里了。”小男孩嘴里还在犟，他也不喜欢这个数学老师，听说是刚分来的大学生，年纪那么轻，连胡子都没长出来，应该去教小学生啊！

　　“那就给我回家去拿！”数学老师早就领教过这孩子撒谎的本事了，自有应对之道。

　　于是挨挨蹭蹭的，小男孩只觉得两腿如灌铅，他当然知道自己昨天只顾着玩，竟然把作业的事情给忘了，这一场战争无论是道理上还是形势上，只能是做老师的胜利，小男孩的爸爸被叫到学校里来，三十多岁的汉子不得不被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年轻人训的面红耳赤，最终一腔怒气只能化成巴掌，都招呼在娃的屁股上了。

　　黎海平只觉得胸口和四肢似乎被什么重物压着，让他喘不上气来，朦胧中他被老师叫到黑板边，要求他现场演算一个方程式，可是他的脑子塞了浆糊似的，完全不知从何落笔，不出意外他看到了数学老师嘲笑的面孔！

　　黎海平的头疼欲裂，汗如雨下，他开始模糊的明白，自己又开始做那个恶梦了，可却找不到出口让自己夺路而逃……

　　小男孩放学后被留了下来，必须交了老师额外布置的十道题才能回家，小伙伴们在操场上踢球的欢声笑语早将他的魂儿勾走了，回家晚了又要怎么和妈妈交待？黎海平坐立不安的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才交了作业，老师还在教研室备课，小男孩把本子放下就想走，“你等一下，既然会做为什么不交作业？”

　　刚刚打了一场球的男人，脱了衬衣只穿背心，身上散发着一种汗水和烟草混合的味道，让小男孩突然的慌乱了，他第一次真正的意识到自己‘作战的敌人’是个成年人。

　　“犯了错误就要惩罚，”男人站了起来，自顾自的走在前头，但是也没忘了示意小男孩跟上来，单身男老师的简陋宿舍就在学校的一个破礼堂前头，墙壁的颜色已经斑驳的无法辨认了。

　　只能容纳一个人转身的小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剩下能坐的地方只有床了，男人自顾自的先换了衣服，修长而结实的身体被太阳晒的发亮，小男孩瞧了瞧自己瘦小干瘪的四肢，却还是悄悄的比了个中指，然而他的动作被尽收眼底。

　　男人不能容忍自己的尊严被挑战，瞬间暴躁了：“上课发呆，作业不做！”狠狠的一巴掌挥了过去，小男孩失禁了，热液顺着双腿流出，他还倔强的斜视男人，结果只能是又换来一巴掌，小城镇的男老师从来不懂什么不能体罚之类的，代代相传的只能是棍棒底下出孝子，好成绩都是打出来的。

　　因为疼痛，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黎海平通的一下子坐了起来，是的，每次醒来都在这两巴掌之后，泄气的躺了下去，枕边的泪水却是无比的真实，一个年近不惑的男人，眼窝早就干涸了，这个梦近年出现的次数已经渐渐减少，可今晚居然流出了眼泪，这究竟是为什么？

　　黎海平干脆到厨房倒了杯水喝，他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却仍然无法驱赶那种悲哀的滋味，无论现实中他换多少床伴，似乎都冲淡不了午夜梦回，那最初的屈辱与快感。

　　天意！他最后只能这样对自己说，然而在无边的黑暗里，只有睡觉才是唯一的法定节目。

　　当年的黎海平被狠狠的打了两个巴掌，可是失禁的事情也很快被发现了，于是他成为了全班同学的笑柄……

　　黎海平从此经常被叫到老师的宿舍里开小灶，虽然他仍然是倔强的不肯多说一句话，但他也不敢再违抗老师的命令，可就这样他期末考试他的数学居然考了满分，全年级最高，父母又换了种态度，对老师是千恩万谢，毕恭毕敬。最可悲的是当坏学生变成了好学生，老师的态度也暧昧起来。

　　只有黎海平知道，他究竟在那里做什么……初中一年级是他碰到的第一个人生转折，而整个初中生活对他的一生有重大影响，直到今天黎海平从事业到欢愉的方式，都是在重复他从前的故事，没有数学老师的教导，就没有他在大学里教授高等数学的今天。可是这样的禁忌，从来都是是不被允许的存在，注定会是一个悲剧的结尾……

　　首先，黎海平从来也无法把自己对数学老师的所有感觉，搁在天枰上去称上一称；然后，老师也从不说他如此对待这个孩子的真正理由，抑或这个理由根本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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