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不死

　　在各种猜忌和警察对各大□□的查牌扫荡中，砍杀李子龙的嫌疑人最终还是确认了。
　　对立帮派和胜和的一位头目“刀疤文”早年曾经和李子龙有过冲突，李子龙为了争夺酒吧的地盘，一刀斩在他的侧脸，险些将他开颅，“刀疤文”被送医急诊，李子龙却一战成名。
　　据说“刀疤文”近些年一直忍耐着道上弟兄对他的冷嘲热讽，怀恨在心，终于下决心从泰国找杀手来做掉这位老对头。
　　警方找到了“刀疤文”在案发时在附近街区徘徊抽烟的视频，似乎是在监视着整个行动。但是当警方正式发出逮捕批文时，“刀疤文”和实际动手的两个泰国人已经潜逃离境，警方目前正在抓捕中。
　　杀人的事情既然告一段落，被监禁的□□人物们也就纷纷回家。

　　梁发离开拘留所的这个晚上在皇宫大酒楼摆宴洗尘。
　　宽敞的包房里，梁发坐主位，七八位帮派里的头目围成一圈陪着，大华坐梁发的右手。梁彪因为江湖地位不够，位置反而离梁发最远。
　　皇宫大酒楼是城里排得上号的粤菜餐厅，最擅长做海鲜，老板是大华多年的朋友。
　　梁发慢慢喝完一碗鱼翅，拿布擦擦嘴角，点起一支烟靠着椅背眯着眼抽着。
　　大华和其他几位头目先轮番向梁发敬酒，恭喜他出狱，然后讨论了一些李子龙和“刀疤文”之间的旧怨。话题很快转到最近房价的暴涨。
　　“一套房我三天前去看，3100一呎，我都没觉得很中意。今天下午我带个靓女去买，涨到3300，还好多人抢。”
　　“是这样了。西边新开的楼盘，200多套，昨天上午一个钟抢完，我都差点没买到。”
　　“哎，再劲也劲不过大华了，你看他多会搞。下面几十个小弟，全派出去买楼。□□排队买楼见过没？这么大一张照片，上报纸头条了。”一位头目叼着烟道。
　　另一位头目声如洪钟：“你眼红啊？你也学大华啊。现在买楼稍微装修一下再卖掉，200万的楼三个月后卖300万，净赚100万！哇，卖白粉都没有这么赚！ 还不用抢地盘，不怕警察扫荡！”
　　大华一边吸烟一边道：“都是兄弟们帮忙。不过要我说，倒卖盖好的楼盘赚的是小钱，顶好是搞到地自己盖，爱盖多高盖多高，油水更丰厚，到时候兄弟们个个都有份岂不是更好。”
　　一众头目们都拍桌叫好，然后讨论城市里还有哪些可以搞到手的地皮。
　　梁发只是抽烟静静地听着大家的讨论，并不插话。
　　过不久，他对一旁的阿Sam使了一个眼色，阿Sam凑近，梁发低声吩咐了一句，阿Sam起身去办了。
　　不到五分钟，阿Sam回到包房，对梁发点了点头。
　　梁发会意，对在座的人道：“多谢大家今天来给我洗尘，我有些疲倦，先走一步，改天再叫大家饮茶。”
　　头目们纷纷站起来送大哥梁发。

　　梁发的平治房车被司机仔细保养过，黑色的车身被擦得纤尘不染，可以作镜子照人。
　　阿Sam上前打发了司机，梁发示意梁彪去开车。阿Sam坐副座。
　　梁彪调一下后视镜，问：“阿叔，去哪里？”
　　梁发看着窗外的夜景：“绕绕先。”
　　梁彪发动汽车，在城里七里八弯地转了半个小时，确保后面没有人盯梢，梁发才说了个地址。
　　到了地方才知道是在小巷子里的一间茶餐厅。
　　梁彪把车停在巷口。阿Sam先一步下车去探查。
　　过了一阵才回来：“安全。”
　　梁发带着梁彪下车。

　　茶餐厅的门面极小，里面空空荡荡的一个客人也没有，对门的墙上挂着财神爷的神龛，多年的烟熏火燎把神龛的木头都熏成了黑色。
　　梁发吩咐阿Sam在门口守着，只带了梁彪一个人推门进入后厨。
　　后厨中间支了一张桌子，两边被一左一右的摆了两把折凳，其中一把上坐了一个人正在默默抽烟。他听到响声，抬起头来，露出从太阳穴到耳朵的一条红疤，是李子龙的拜把兄弟大飞。
　　梁彪不动声色地跟在叔父身后走进去。
　　“来了？坐。”
　　大飞拿眼睛打量梁彪。
　　“我侄子阿彪。”
　　大飞点头：“见过的，在葬礼上。他代你来敬香。”
　　大飞又指了指自己身后站的一个穿着深蓝色花衬衫的年轻人：“阿伟。”
　　阿伟叫了一声发叔。梁发点点头。
　　两人分别在桌子两边坐下。
　　“怎么样？？”
　　大飞拿手指搔了搔头皮，皱眉道：“有点小问题。”
　　梁发隔着桌子看他。
　　“阿龙死前做了手脚，地划给公司，他一死，公司一半的股份就转到他老婆名下。现在他老婆不肯点头，说要给阿龙报仇，又胡乱嚷嚷什么仇家不止刀疤文一个。”
　　梁发没说话，过一会儿他抽出一支烟，侧过头，梁彪弯腰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梁发想了一会儿，问：“他老婆要怎么样？”
　　“她说她不信警察，要自己查。说刀疤文这么多年都没能把阿龙怎么样，这件事肯定还有内情。”
　　梁发弹弹烟灰：“李子龙倒是娶了个聪明老婆。”
　　大飞拿手指轻点着桌子：“你的意思是？”
　　梁发眯着眼抽烟看着他。
　　两人对视一会儿，大飞道：“她是我大嫂。”
　　梁发笑道：“你和李子龙难道不是烧过黄纸的拜把兄弟？别忘了他的死你也有份的。”
　　大飞冷冷道：“李子龙这个王八蛋，我早就不当他是兄弟了。这么多年，我为他出生入死，帮他挡刀，他的地盘有一半是我帮他抢下来的，他又是怎么对我的？排挤我，找人阴我，我差点死在泰国。他活到今天，已经是赚了。他老婆又不同，她对我有恩的。”
　　梁发不以为然地笑笑，道：“李子龙和他老婆没有孩子，两人也没有其他直系亲属。她死后，稍稍做点手脚，股份必然要重新划分，到时候，你有地，我有投资和批文，赚的钱十辈子也花不完。”
　　大飞还是沉默不语。
　　梁发皱眉道：“当断不断，反受其害。你不要搞到引火烧身，连累到我。”
　　大飞低头想了想。“不如等等，女人心思易变，也许过一阵她就放弃报仇了。”
　　梁发仰头大笑。他笑了很久，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
　　他道：“大飞，别天真了。那样的女人是不会改变心意的。你别忘了，你是她的杀夫仇人”
　　他顿一顿又道：“何况，如今的地价一天一变，等到她改变心意，要多花上几亿的代价。这么多钱，什么命买不到？”
　　他站起身，拍拍大飞的肩膀：“你做好决定了call我。”带着梁彪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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