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 银博]《一触即发》

　　是下次会提前说，说明还有下次并且依旧学不会商量。

　　银灰心中叹气，但相比不打招呼我行我素算是一个进步了吧。说实话他也没什么把握，做好了被冲进来的安保压走的准备，但是博士这么好说话出乎他的意料。

　　可能是因为博士太好说话，想起他那副单薄瘦弱的模样，鬼使神差地银灰伸出手揉了把博士的头，就像很久以前他对妹妹们做的那样。

　　直到他低头对上博士错愕的眼神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悻悻收回手装作没事人一样以最快的速度快步夺门而出眼疾手快按下了电梯关门键。

　　博士瞳孔微微放大似乎还沉浸在错愕中没有回顾神来，迟缓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发顶，眼神逐渐微妙。

　　以博士在RSI的地位和资历根本没有人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他只是看起来年纪轻，又不是真的小孩子，银灰那番举动落在博士眼里就是对自己说他孩子气的报复。

　　“银灰……”博士唇齿间磋磨着组成这个名字的音节。

　　伴随着电梯门的完全闭合，再也压抑不住的咳嗽声从博士的气管里逃逸，他尝试掩住口鼻但是胸腔的不适感越来越严重。防护服面罩之下是他愈发苍白的脸色，他本就体弱，一天提心吊胆的奔逃加上片刻不停的工作，常年亚健康的身体开始发烫，因为不信任银灰，在安全屋时里他没有吃银灰给他的感冒药，后来忙起来更是将自己身体的不适抛之脑后。

　　刚才银灰威胁他的时候他不是不想叫人只是实在没有力气，撑着一口气不让他发觉自己的弱点。

　　因为不想在其他人面前露怯所以换上严实的防护服一直坚持到了现在，高烧让他浑身乏力，难受地趴俯在桌面上，脸贴住冰冷的玻璃试图让自己好过一些。咚咚心跳声更加明显，他应该去休息但是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去处理。

　　博士想着撑起生想要伸长手想去勾抽屉里的布洛芬。

　　再坚持一会，吃完药睡一觉，就好了……

　　银灰从博士办公室出来后先去了趟医疗部门，他的伤口到底需要专业医生帮忙处理，除了肋侧的大创口，身上七七八八的挫伤擦伤也不在少数，好在包扎消炎及时没有进一步恶化，简单清创上药后准备离开，刚好和一群从电梯里下来推着病床风风火火的医护人员擦肩而过，银灰只看见床单下垂下来的一节血管明显的纤细手腕。

　　总部设有预备人员特训中心，高压训练下每日受伤者不在少数，甚至现在病房里都还躺着不少受了重伤卧床修养的同事。银灰没有在意，想着明天的任务向门外走去。临到门口若有所感地回头，但眼前只余空荡荡的走廊，难闻的消毒水味在空气中飘荡。

　　应该是这段时间精神太紧绷，做完任务得申请一段时间的休假才行。银灰苦笑轻轻摇头，径直回到了休息处。

　　RSI人员流动快因此能在总部留有私人房间的并不多，银灰恰巧是其中一员，推开门房间内的一切陈设还维持着他离开的样子，他不常留宿因此几年来依旧还是他从训练营离开时留下的那些统一添置的生活用品。

　　按下电源开关，冷白的光充斥了这方空间，职业习惯性地审视房间里略显寒酸的陈设，空气中并没有浮灰应当是有人常常打扫，满足了最基本干净整洁的要求。当然银灰并不怎么在意这些，出任务的时候幕天席地也能安眠。

　　躺在床铺上望着天花板，海浪无法撼动这艘上百万吨排水量的远洋舰，但银灰总能感觉到脚底下的轻微摇晃，不解和疑惑有很多，他向博士述说的一切并无虚假，知道在负鼠死亡的情况下只有灰鸦嫌疑最大，但是一些细节上的违和感让他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负鼠……真的死了吗？

　　装上消音器的枪械并不能完全抵消火药激发的响动，自己确实听到了那一声枪响。杀手有太多次动手的机会，为什么偏偏是在自己的眼前下的手，就好像故意让自己成为见证负鼠之死的观众。

　　银灰思来想去没有理清头绪，干脆去洗个澡让自己清醒清醒，就在他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的时候的时候，手机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

　　内部通讯一般是用个人终端，手机号在内部登记作为休假时联络用，这么晚了到底是谁给他打电话。

　　正疑惑着他打开免提，扩音器里传出陌生的女生：“您好请问是希瓦艾什先生吗？我们是哥伦比亚邮政市分局，有一个您的寄存包裹即将到期请尽快取出。”

　　包裹？银灰不记得自己有买过什么东西，希瓦艾什是他的真实姓氏也是他代号的读音，但自己长居维多利亚会是谁给自己寄发往哥伦比亚的包裹。

　　“能查到寄件人是谁吗？”

　　“寄件人的名字是克劳，具体信息会以邮件的方式发往您的邮箱注意查收。”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银灰擦拭湿发的手停了下来，目光深沉落在已经安静下来的手机上。

　　克劳……crow。只有一个人会留下这样的名字，灰鸦。

　　一个已经确认失联拥有极大叛徒嫌疑的人给自己寄出的包裹会是什么？

　　萦绕在心头的违和感再次现身，银灰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他和灰鸦交情不深，如果因此再次背上叛徒的嫌疑得不偿失，况且“X”的人说不定还潜伏在城市里等待自己的出现，这就是他们的把戏也说不定。

　　但……他总觉得这份包裹里的东西至关重要。

　　“X”对自己穷追不舍是因为那份从维多利亚拿到的秘密文件，自己故意将假的U盘扔给了一群毫不知情的街头帮派，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被吸引了注意。博士那边应该有人跟进，以他的性格绝对会在假U盘上做手脚。

　　银灰想的没错，博士确实在假U盘上放了跟踪信号甚至在假U盘里植入了木马程序，只要被接入设备博士就能获取设备的控制权。

　　但此时的银灰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是在计算自己行动的风险和收益几何。

　　执行任务时他就像最精明的资本家，面对未知的收益，只要风险可控就说明值得一试。

　　第二天一早天色微亮，不顾博士叮嘱银灰独自动身前往市邮政所，这一次没有出现神秘的干扰者，他无比顺利地取出了那份来自前组长的神秘礼物。

　　一份薄薄的文件信封，拆开来是一张维多利亚的风景明信片。正面是曼彻斯郡的标志性建筑，在女王酒店的客房里就有这么一沓。

　　翻到明信片背面，留言的地方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写，但是贴了一张日期很新的邮票，用手指去触摸能摸到很明显的一小块凸起。银灰揭开邮票的一角只见邮票背面粘着一小块黑色薄片，比指甲盖还要小。

　　这是微缩胶片？银灰捻起那小块不明物品收起，灰鸦不可能千里迢迢寄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回到总部时银灰被博士堵了个正着，他还是穿着昨天的那身防护服，兜帽也许是在他来时滑落，能很清楚地看清那张总是古井无波平静的脸上隐隐含着的愠怒。

　　“我不是说了不要擅自离……咳咳……开。”博士身形不稳有些摇晃，快走两步冲到银灰跟前，他比银灰矮一个头只能仰着头和他说话气势上就弱了不少，因为说话太急还咳嗽了两声。

　　“你生病了。”银灰只是一眼就知道博士的状态不对，想到出租屋里冷掉的热水他又觉得博士是自作自受。

　　“为什么不和我报告？”博士懒得搭理他不咸不淡的关心。

　　“我……”银灰刚张开嘴想要说话又被人截住了话头。

　　“博士！你怎么自己拔了针头跑出来？”身后追来的医护人员大惊失色。

　　银灰垂眸看到博士手背上青紫的针孔中淌出的血色已经干涸。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直白，博士扯了下衣袖将手完全遮住，抿着无甚血色的唇站在原地避开了银灰的目光等着医护人员赶来将他带离，在医护的絮叨数落前开了口：“去我办公室等我，我需要你的解释。”之后才跟在矮他不少的女孩后消失在拐角。

　　银灰目送着他离开只觉得他单薄的身形撑不起这件过于笨重的防护服。

　　回想起方才的见面，博士的眼底青黑有些憔悴，想来应该是又忙了一晚上工作然后昏迷进了医务室。对博士工作狂的传闻早有耳闻的他并没有过于放在心上，他没有和病号作对的爱好，听从博士的吩咐来到他办公室前才发现没有博士的ID卡他根本进不去办公室的门。

　　手在外套口袋摩挲着那一小块黑色不明硬物，银灰在想这会不会是博士对他的报复，比如罚站一类的惩罚。

　　他没有等多久，听到电梯轿厢的动静回头，电梯门打开，博士就拄着挂吊瓶的点滴架走了出来。

　　“……”银灰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博士对工作的投入程度。

　　博士不理会银灰的目光越过他走到门前刷卡开门。

　　房间内的景象只能用一片狼藉来形容，原本安分躺在文件柜里的纸张到处都是，椅子躺倒在地上没有人扶。

　　银灰站在门口迟迟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进门，博士则是一路弯腰捡起散落在地的纸张往自己的位置走去，因为正在输液的原因动作有些笨拙时不时还会扯到输液管。

　　看在博士还是病号的份上银灰主动上前接过了他手中的东西帮忙收拾，散落的文件里有博士昨天拿在手里记录的笔记本，银灰无意翻开，看到博士才写上去的隽秀字迹被一大团墨迹晕开。

　　“放着我来就好。”博士出声打断，“我现在更想知道你的解释是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扶好了椅子，从银灰手里强硬地抢走了那些文件随意地堆在一边。

　　就算生病，博士的态度还是那么强硬。银灰把自己昨天接到灰鸦的包裹到自己今天去邮局取包裹的事直接说了出来。

　　越听博士脸色越沉：“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

　　“就像你在我身上放定位派人跟踪我也没和我商量。”银灰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但说出口的瞬间他就感到后悔，这其实算不了什么，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如此耿耿于怀。

　　“咳……”或许是正生着病博士没了往日的淡然，他掩住口鼻但是依旧掩饰不了生理反应，咳嗽时输液器也跟着晃动，“我以为这件事已经翻篇了。”

　　“嗯……我随口一说，总之，这就是灰鸦寄给我的那样东西。”说着银灰将那块黑色的薄片递给了博士，“我本来以为是微缩相片一类的，试图放大却没有读出有效内容。”

　　提到工作上的事博士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接过那张薄片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后给出了结论：“微型加密磁盘。”

　　银灰知道这种东西，但是由于技术迭代这种存储器早已停产，便问道：“能读取其中的东西吗？”

　　“需要时间，我会交给技术人员尝试一下……”博士也没有完全的把握，捏起那块薄片自然而然地找了个自封袋装进了抽屉，随后看向银灰：“今天找你来还有另一件事。”

　　博士按下办公桌上的一个按钮，房间内的百叶窗自动合上，天花板上降下来一块白色的投影幕布，房间内灯光骤然熄灭，一道光落在幕布上显现出画面。是一个拍卖网站的界面。

　　“情报部门今天早上发给我的，就在你落地哥伦比亚不久之后，有人在暗网上公开拍卖RSI的特工资料。”博士前所未有的凝重。

　　拍卖发布的最初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毕竟时常有人以此为噱头哗众取宠，博士让另一组小队负责跟进，而当时他与银灰都疲于奔命，没有时间来关注这一场发生在互联网络阴暗处的交易。

　　但事态逐渐向不可控的地方发展，跟进的小队步步紧逼让卖家感到了威胁。博士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为了可信度，拍卖的发起者公布了一位潜伏在哥伦比亚的资深RSI特工的详细资料……”

　　博士没有再说话，银灰就已经知道了博士的意思。

　　能接触到暗网的无一不是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他们拿到了资料那么就意味着……惨无人道的屠杀。

　　“事发过于突然，我们的人赶到的时候只来得及救下他的妻儿。”博士也有些不忍但身为指挥官的责任让他必须尽量客观的向银灰进行说明。

　　银灰脸色阴沉，伸手按了按眉心：“我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

　　“……这是RSI的失职。”博士深呼吸维持着平淡的语调，心里清楚自己在这件事上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手指紧攥过于用力指节已经泛白，刺入手背静脉血管的输液管里渐渐溢出血色。

　　银灰抓住博士的手将他握紧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冷静点，这不是你的错。”

　　陡然拉近的距离打了博士措手不及，连挣脱都忘了，银灰没有管他的反应，直接帮他抽了针头按压止血。

　　“杀人的不是你，再紧急的情况你也不能透支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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