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道门都是我迷弟

　　五年后。
　　小灵山青山派。
　　“师兄师弟你们回来了！”白泠在山门附近正练着剑法，转头看到远处走来的两个大包小包还拎着头黄猪的身影，两双漂亮杏眼里充满兴奋。随手一扔铁剑，大张着手跑向李青岚。她这两位师兄说是去下山采买，但足足三个月才回来，可把白泠想的不行。
　　正当她快要落到师兄怀抱里时，突然后颈一股力迫使她停住脚步。
　　“白泠，你都十岁了，不是小孩了，怎么动不动要师兄抱！”旁边墨昙揪着白泠衣领向外施力。五年后，墨昙身量长了不少，褪去不少稚嫩，眉下一双桃花眼眼神愈发深邃逼人，一眼看去竟有些捉摸不透。
　　李青岚倒是除了蹭蹭往上长的身高，其他没什么变化。不过仔细观察倒也能发现，李青岚眼睛似乎比几年前更加清澈有神了些，肌肤更透润如玉了些。这当然是混元无极功的功劳。这玄妙功法似乎能最大限度的排除身体浊气，比其他功法要更霸道强劲得多。李青岚修炼这五年来，虽然境界停止在筑基大圆满，但金灵根和木灵根所属的金色绿色灵力规模已从涓涓细流变为滚滚长河，其纯度和数量都已大大增加。
　　白泠嘁了一声，挣开墨昙的手后也没再闹，转而问起李青岚这次下山的各类奇异见闻。李青岚笑着诉说，一边看着他们俩互相打闹，心里几分得意泛起：几年过去，这俩人倒是不像刚来时那般剑拔弩张了。不愧是我，简直全山门调和神油~
　　“哇，还有两个头的修士！”白泠震惊，嘴里塞满李青岚墨昙给她买的各类小吃坚果，鼓鼓囊囊的说。
　　“是啊，炼体修士有一脉是专门修出更多肢体的。不过一般是多手，多头倒是第一次见。”墨昙补充道。

　　等他们走到静虚殿，季凌晖和杨衡出来迎接。季凌晖这几年长壮长高了许多，身材直逼李青岚，倒是不像个清秀小姑娘了。见到李青岚和墨昙回来，眼神闪过喜色。而杨衡则直接多了，跑过来要给李青岚一个窒息的拥抱。几年的炼体令他的身躯更加高大强壮的可拍，加上冲过来的速度，活像个水牛一样。李青岚连忙躲开，墨昙则上前一步气定神闲的挡住，不动如山。李青岚暗含赞赏的看了他一眼。
　　这次出山，除了到深水镇采买外，还接了不少百姓的请求，去了十万穷山深部猎杀妖兽，因此耽搁三个多月才回来。也是这次历练李青岚才隐约估摸了自己实力，以战斗贯通功法，现在似乎打一个金丹中期修士都绰绰有余，十分逆天。不止实战经验突飞猛进，而且李青岚奇遇不少，还捡了不少宝贝。
　　墨昙更是出乎他意料的进步神速。在这三个月长时间高密度不间断厮杀之中，他好像找回了什么东西一般，愈战愈勇，越杀越凶，到后期身体强度无比恐怖。甚至几次李青岚差点翻沟里，还是墨昙关键时刻杀到，救他于危急之中。这一个多月下来，他也渐渐意识到，墨昙不再是当年连只黄阶野猪都能踩死的、哭了就停不下来的小屁孩了。现在的墨昙，是个可以让他托付后背的师弟、道友了。
　　众人一顿忙活，处理了李青岚专门猎的一只黄猪，最后围在那张老桌上又进行一场吃饭的战争。李青岚笑着环视一圈，突然对墨昙说： “小墨，你看，这场景是不是有些熟悉。当时你刚来我们山门时，咱就这样围成一圈吃的黄猪肉。”
　　墨昙闻言一怔，点了点头。然而在此之后，他便一直低头吃饭，不理杨衡的踩脚的小动作，白泠的话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青岚心里疑惑，也没怎么问。这段时间墨昙一直这般，要么有时候不知道想着什么会笑出声，要么就想现在一样一直不说话。也许是青春期到了吧，到了不好管的时候了。李青岚也不再理会。
　　墨昙看着碗底的被汤汁浸的金黄澄澈的米粒，陷入沉思。
　　近些时候他在总是梦里不踏实，有时会梦是他的母亲和舅舅，有时是李青岚，有时是片金黄的花海，但更多的时候纷杂不堪，血光一片，隐隐无数怨鬼哭嚎，十分骇人。
　　他隐隐觉得，他在人族这边呆不久了。
　　魔族生来对人族恨之入骨。“重登神武陆，啖尽人族血”，这是每个魔族生来便刻在骨头里的至高真理，他刚来时也对人族充满恨意和戒备。然而他刚进入人族境内就被人族救了命，之后几年里跟他们磕磕绊绊相处下来，他不愿承认，但也无法控制的对人族印象有了向好的转变，对某个人的感情更是像燎原火势一般不可抵挡。尤其是那两个个多月在十万穷山深部的疯狂历险，很多时候就只有李青岚跟他说话逗趣，只有李青岚跟他背靠背互相为彼此而战斗。那段时间，他仿佛进了什么异世界一般，全世界就只有他和李青岚两个人互相支撑依靠。一边是从小刻在骨子里的仇恨，一边又是燎原般疯狂的依恋倾慕。这两种情绪互相厮杀着，却又被他死死的压在心底。然而，在李青岚说出那句话之后，所有被强行抑制的情绪刹那间彻底爆发。
　　“和当初一样”？
　　怎么能一样呢。我是魔族，初来时是想把你们统统杀了的......
　　墨昙吃完饭后，心里郁闷，走着走着便到了山顶。
　　然而当他抬头环顾一圈时，怔在了原地。
　　印象中那片漫无天际的黄色野花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是苦寒一片的野草地。
　　他猛然意识到，这是腊月了。
　　花在冬天就败了，即使他们的数量无穷尽。这是天地的规则，无法违背。就像他们的身份一样，魔族和人族，永远也不可能和平共处。
　　墨昙望着灰白色的土地，心底的火一点一点暗淡。

　　“大冷天的在这呆着干吗？还不快回去睡觉。”李青岚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也亏得他那大条的心想得起来在睡觉前看看师弟师妹。结果一看墨昙根本就不在，他这时才恍然想起来墨昙好像从晚饭后就消失了，于是便想着出来找找。
　　魂牵梦萦的声音响起，墨昙却没有回头，只说了淡淡说了一句：
　　“花败了。”
　　李青岚左右看看，确实周围光秃秃一片，只剩些野草受冻而爬伏着。
　　青春期小孩果真难懂，大冬天跑出来挨冻看花。李青岚挠挠头说： “当然会败，大冬天花怎么还能开着。你以前来的时候都是春天夏天，花自然满山遍野的开着。”
　　墨昙转过身，在漆黑夜里，他的眼睛如寒星一般，冷的惊人。
　　“花不会永远开着，会败。人也不会一直交好，会变。将来，你们对我的感情也会变。”如果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话。
　　墨昙看着李青岚，咽下最后一句话。

　　李青岚逐渐收起笑容。他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小墨，你......是不是要走了？”
　　墨昙闻言，眼神闪烁，没有回答。
　　李青岚看着墨昙这般表情，心底也大概猜到了答案。他心底有些复杂，但终究叹了口气，走向墨昙，自然的揽过他的肩膀： “从我捡到你的第一刻起，我就知道，你绝不是一般人，也一定不会永远的呆在青山派里。”
　　李青岚转头看着墨昙，浅瞳明亮纯粹，语气如风般洒脱恣意： “走便走了，神武大陆宽广数百万里，奇珍异兽无数，大能诡道横行，不出去看看实在是可惜。我们相识相交一场，同门之情永在。无论你是谁，无论你将来走到哪，你是就我们青山派的小师弟，是我永远的小师弟！”
　　墨昙凝望着李青岚，眼底不知名的情绪疯狂翻滚。
　　“小墨，你抬头看看。”
　　墨昙抬头，漆黑如墨的天空上，漫天星幕铺开，绚丽繁密。
　　繁星在闪，墨昙的心也如这繁星一般一下下一下下的跳动的越来越猛烈。
　　“没有花，有星星啊！”李青岚笑起来，在月光拂照之下，侧脸如玉般莹润透亮。
　　墨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咽了下去。他只是深深的看着李青岚，恨不得能吸人的深。

　　李青岚转头看过来，见墨昙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莫名其妙的问： “看我干什么？”
　　伸手把墨昙的脸一扳： “看星星。”
　　墨昙被这动作逗笑了，妖孽深沉的桃花眼里盛着漫天繁星，嘴角漏出了个浅浅的酒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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