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派”有话说

　　安禄山正跪在他面前，哭哭啼啼地说着自己是如何如何地忠心，如何如何地爱戴他的君主，还不忘诬陷杨国忠两句，说什么杨国忠嫉妒他、皇上对他好杨国忠就看不惯他，说得那叫一个可怜兮兮。
　　李隆基难过地拍了拍他的头，暗痛自己不信任这个安大宝贝，还顺带骂了杨国忠几句。
　　事实证明，即便我代替了杨国忠，各种揭露安禄山的罪行，可安禄山还是神奇地赢得了李隆基的信任。
　　本想改变历史的我，却无意间成就了历史，甚至无形中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只是后人和我都不知道而已。
　　因为时空胶囊的原料有消耗限制，我们不能在某个朝代呆上太久。
　　近期唐朝处于假象下的平静，周谦选择阶段性跳过，准备到下一个关键时期改变历史。
　　眨眼间，他拉着我来到战火纷飞的地方，我环顾四周慌乱的场景，抱着头蹲下生怕周围的枪林弹雨把自己扎成窟窿。他嫌弃地松开手，站到离我五米远的位置。
　　“好歹你也是坐过时空胶囊，见过大世面的现代外星高级生物，”周谦确认了我们所在的方位，不忘损我两句，“怎么看到古世纪的冷兵器还这么畏首畏尾。”
　　“我这叫惜命！”我毫不示弱地瞪他两眼，“要是死在这个地方，我挣的那些钱肯定会想念我的。”
　　他正看着悬浮在空中的半透明显示屏，分析此刻唐兵和叛军的势力对抗情况，听我这么说忍不住抬眼，“你放心，我会让它们不再想念你的。”
　　“为什么？”
　　他耸耸肩，“就你这智商，你的银行卡密码肯定很容易破译。”
　　我隐隐感到一股危机，心想回去就把密码改得复杂一些。
　　“既然诬陷安禄山无果，就让他在战场上直接死亡。”周谦这么解释他带我来到黄河之北的原因。
　　安禄山的大兵自南向北攻打至此，来势汹汹。唐朝多年无战，如此动荡惹得朝廷上下一片慌乱。我看着战火纷飞也很慌乱。唯独周谦如此淡定，坐在一片空地上，身后是乱窜的箭雨刀光，他毫不在意，自顾自操控着眼前的虚拟键盘。
　　“别怕，”周谦看我跳脚了一阵才提醒我：“我们现在在安全空间里，不会受到周遭环境的影响，其他人也看不到我们。”
　　“……”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这才发现我们被一个透明的拱形屏障保护着，溅来的兵器触碰到它就会融化消失。
　　周谦再次拿出他的万能投影仪很自然地塞到我的怀里，在半透明屏幕上制造出一段幻影，朦朦胧胧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是什么视频？”
　　周谦神秘地笑笑，“你等下就知道了。”
　　听从他的指令，我走到一处能将战场视线收入眼底的高坡上，将投影仪的镜头朝向远方，任凭它制造出虚拟却逼真的画面。
　　晴朗的天空渐渐被薄雾笼罩，厮杀的画面被雾气遮掩，很快，连战斗的声音都杳无踪迹。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万里辽阔的战场似是被一块厚重的白布遮掩，能见度不足一米。
　　我在投影仪制造的假象之外，所幸没有因此丧失视物能力，周谦大概是借用他的戒指瞬移到了我身边，望着他制造的场面，只淡淡一笑，眼底闪过一丝骄傲。
　　“如果之前诬陷安禄山算是人祸，现在，我所做的就是仿造‘天灾’了。”
　　“你用你这个玩意，”我指了指他的万能投影仪，“造出了这么大一片浓雾？”
　　“嗯，”周谦点点头，“确切地说，不是浓雾，是像浓雾的幻象。在投影范围里的人，都会被幻象蒙蔽双眼。”
　　“古人信奉天意，这突如其来的浓雾是不吉利的征兆，”我仰头看着头顶上方依然清澈的蓝天，喃喃道；“这样一来，安禄山应该会撤兵了吧。”
　　话音未落，幻象中传来一声嘶吼，似是战马的嚎叫，紧接着，是短兵相接的碰触声。触碰声越来越大，浓雾的颜色也越来越红——那是染血的颜色。
　　“这种情况下，他们还准备打仗吗？”
　　周谦微微蹙眉，向浓雾中抛去一个纽扣大小的东西，待系统连接后，战场里的景象很快投射到空中的半透明屏幕上。
　　从战士的服装观察，浓雾中摸瞎奋勇厮杀的是安禄山的军队，而狼狈逃窜、躲闪不及、鲜血淋漓的是唐朝的军兵。
　　沉思许久，周遭冷峻的面容稍稍柔和，他将设备调试一番，把试验信息录入其中。
　　见我还一脸茫然，他淡笑着说：“走吧，试验又失败了。”
　　“历史上这场战役后，安禄山大军势力更胜，大败唐军，”周谦将投影仪关闭，浓雾渐渐散去，“我们虽做了假象阻止，却没能阻止安禄山进军的决心。”
　　红色弥漫，血腥味和尘土味扑鼻而来，地上尸骸遍地，而率先狼狈撤退的正是唐军。安禄山的人马还有紧追不舍之势。
　　战争虽未结束，谁胜谁负，怕是已经有了结果。
　　“突然出现的浓雾邪得很，本想乱安禄山的军心，却乱了唐军军心。安禄山兴许还借此缘由鼓舞士气：浓雾迷惑了敌人，我军正可勇往直前。”周谦把设备收好，“果真是，事在人为。”
　　打开时空胶囊，周谦让我先坐进来，他站在门边，遥遥望了望身后的一片狼藉，眼底染上一层哀色。
　　只可惜当年的唐朝盛景，过后不再。
　　周谦靠着椅背，轻轻闭上眼睛，思索着接下来的时空之旅。
　　我们降落在一处空旷的荒野，远处遥遥传来马蹄声，周谦拉着我躲到一处灌木丛后。
　　他指着骑马赶来的一身骑马装的俊秀男子，“那是皇太极。”
　　周谦眼神犀利，“我要做的就是影响多尔衮和皇太极的汗位之争，然后让多尔衮继位当皇帝。”
　　我吞了吞口水，“为什么我感觉这个有点危险？争皇位什么的，比打仗还可怕。”
　　他微微一笑，“没关系的，又不是跟你争。”
　　“……我倒是也想当皇帝试试，谁给我这个机会？”
　　周谦叹了口气，“人丑，只能允许你想得美了。”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我忍不住岔开话题。
　　“天子一词怎么来的？上天之子，是天选之人。如果这个天选之人是多尔衮的话，皇位继任给他也是理所应当，我们的试验也就成功了。”周谦笑眯眯地说着，“让多尔衮成为天选之人，需要用到的材料有——”
　　当周谦拿出他的全能投影仪的时候，我已经没有任何惊讶的感觉了。
　　我现在真觉得全能投影仪这个名字非常合适，拟声拟物拟人拟天气，无所不能。
　　“多尔衮马上就追来了，”周谦忙在他的屏幕上制造出一只大鸟的造型。
　　我抱着投影仪，将镜头指向前方的蓝天。
　　很快，一只通身雪白，形似老鹰的大鸟栩栩如生地翱翔在原野之上。
　　“这个是什么鸟？”我指着那只白鸟问。
　　“海东青，”周谦时不时操控键盘，调整它的动作，让它更活灵活现，带着学术性的语气跟我解释：“是满族族系最高的图腾，传说十万只神鹰才出一只海东青。而纯白色的海东青最为稀有。”
　　“它们常出现在黑龙江一带的沼泽地附近，这里几乎找不到这种鸟，”周谦对自己的成果满意地点点头，笑着看我：“我打算让它预示它选出的天子。”
　　马蹄声由远及近，周谦的指尖缓缓落下，在键盘上按下完成键，遥遥望去，蓝天下的白色海东青周身竟然镶了一圈金边。
　　我惊叹地瞪大眼睛，看着金边海东青在空中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金闪闪的轨迹，不禁感慨周谦也太厉害了。
　　多尔衮骑马赶来，他面容冷峻，双目炯炯有神，遥望着天上的海东青，拉弓的手顺势顿住。马儿的脚步徐徐停下，金边海东青不停地盘桓在多尔衮上方，挥洒一道道金色的光辉。
　　随后赶来的努尔哈赤和一众随从无不惊呆，这等现象他们从未见过，而金色海东青更是闻所未闻。
　　努尔哈赤沉着脸，许是在思考，莫非多尔衮当真是天之骄子？
　　过了一会儿，海东青在周谦的操控下飞向天边的太阳，渐渐消失，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我这才将全能投影仪关闭，收到怀里。
　　此事之后，努尔哈赤对多尔衮的态度依然未变，但众人内心都有了底。多尔衮更是坚信自己的命运，除了皇太极。
　　周谦将试验记录完毕，开始筹备下一步。
　　仅仅这么一件事当然不足以让多尔衮获得皇位，成为“清太宗”，于是周谦打算更加直接粗暴地告诉努尔哈赤多尔衮是天定之人。
　　然后周谦再次拿出他的融睡液。
　　“你不是说你的融睡液被我倒完了么。”我冷冷地说。
　　感觉空气停顿了三秒，周谦眨眨眼，“备用品，备用品，以防万一的，你看这不就用上了吗，哈哈哈哈哈。”
　　我双手交叠放于胸前，一脸不信的样子，好不容易让周谦吃了瘪，我的语气横横的：“你说说看你想怎么做。”
　　“托梦，古人都信这个。”
　　我反驳：“可上次荆轲就不信，还觉得梦和现实都是反的。”
　　周谦摸了摸鼻子，清咳两声，“荆轲那次纯属意外，这次我保证万无一失。上回用的是场景入梦，他站在客观的看客角度，自然会产生自己的想法。但是这次，我要让努尔哈赤成为参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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