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

　　时小枫也没想到会有人进来，和站在门口的何今宜大眼瞪小眼，还是何今宜回神，说：“你是时小枫吧？”

　　时小枫这才回神，轻轻啊了一声：“是我。”

　　“我听你姑姑提过你。”何今宜尽量平静，心都悬到嗓子眼了，时小枫闻言了然：“她，不在家？”

　　何今宜说：“出去旅游了。”

　　时小枫说：“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和时小枫发消息，说的什么时候？

　　何今宜蹙眉想几秒：“上午。”

　　时小枫看到何今宜手里的车钥匙，抬眼：“她没开车？”

　　“开了。”何今宜说：“开的我车，她说车大一点开的舒服。”

　　时小枫点头。

　　随后问了句：“你是她哪个朋友的女儿？”

　　去干户口调查得了！

　　还好何今宜早就查过资料，随口说：“赵虞。”

　　是梦里的人的好朋友，她查过了，附近压根没这么个人，所以时小枫也不可能认识，果然时小枫点头，随后她问何今宜：“你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前两天。”何今宜说：“你姑姑说想介绍我们认识，但她身体不太舒服，就直接走了。”

　　时小枫这才没追着问。

　　门还开着，门外传来声音：“何时。”

　　何今宜对这个名字还不敏感，在白榆喊第二声的时候才回头，白榆说：“怎么不进去？”

　　时小枫这个时候也探出头，和白榆打了个照面，她笑着点了下头。

　　白榆也忙打招呼：“你好，我是刚搬到隔壁的，我叫白榆。”

　　她还以为时小枫也是住在这里的。

　　时小枫说：“你好，时小枫。”

　　“我见过你。”白榆说：“你是蛋糕房的老板娘，我刚刚还买了你家的面包。”

　　时小枫笑一声：“那个是我姑姑的店。”

　　白榆点头：“不好意思。”

　　“没事，我经常在那边看店，你下次来我请你。”时小枫说着场面话，白榆笑：“那先谢谢了。”

　　说完话身后有人喊：“白榆？”

　　何今宜看过去，女人个子不高，偏瘦，站白榆的身后，身形被白榆遮住一大半，估摸刚刚去大门口接人，就是接的她，女人微低头，白榆将钥匙递给她：“你先进去，我马上来。”

　　女人接过钥匙开了隔壁的门。

　　看着她身影，何今宜没来由问：“你朋友？”

　　“嗯，大学同学。”

　　说完她准备回去，何今宜将面包袋子递给她，白榆拎一袋，还给了一袋给何今宜，说：“请你的。”

　　何今宜说：“不用。”

　　白榆说：“今天很麻烦你，收着收着。”

　　两人推脱一番，何今宜收下，她拎着袋子看白榆往家里走，背影纤细，开门的时候，她问：“白榆，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该不会是叫赵虞吧？

　　何今宜手中的袋子被她捏紧，发出刺耳的咔嚓声。

　　她紧绷的身体，出卖此刻的紧张情绪，就连她身边的时小枫都察觉她的异样，白榆看向两人，说：“我朋友吗？赵晓玲。”

　　何今宜顿时身体放松。

　　她在乱想什么。

　　白榆不解：“怎么了？”

　　何今宜说：“没事没事，就瞧着有些眼熟，我还以为熟人呢。”

　　情绪一放松，话脱口而出，白榆见状笑笑回了屋子，门合上，何今宜也关上门，刚刚悬着的心放回去。

　　赵晓玲。

　　她在梦里，好像没听过这个名字。

　　白榆也只是和梦里的人长一样的脸。

　　她们不是同一个人。

　　认知到这点，何今宜没来由松口气。

　　时小枫看她神色变化，有些好奇：“认识的？”

　　何今宜摇头。

　　时小枫耸肩，没说话，又跟着何今宜进了屋子，何今宜余光扫着她，刚刚不是都准备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气氛有些尴尬。

　　何今宜将面包放在桌子上，问时小枫：“吃吗？”

　　时小枫摇头。

　　何今宜说：“你还要去看店？”

　　时小枫说：“没事，店里有人。”

　　你没事我有事！

　　我现在浑身都是事！

　　何今宜咬牙，奈何也没办法轰人，只得尴尬的打开电视，声音覆盖安静的客厅，时小枫显然没准备走，还进了自己的房间，没一会出来，说：“你这段时间都住在这里吗？”

　　何今宜点头：“最近都住在这里。”

　　“介意多个室友吗？”时小枫说：“我房子在重装，可能要回来住一阵子。”

　　何今宜惊：“什么——”她努力压下惊讶的感觉，尽量语气平静：“什么时候重装的，你姑姑也没说。”

　　时小枫说：“就这两天的事，我准备定下来再给她打电话的，没想到她出去旅游了，你要是介意，我就出去找个酒店。”

　　她现在一个外人。

　　何今宜朋友的女儿。

　　在这个房子里，都没有自己房间的人。

　　谈什么介意？

　　只是这时小枫早不装，晚不装，偏偏这个时候重装，她那房子什么问题？之前怎么也没听说啊？何今宜很想用她的手机打电话问时小枫到底怎么回事，但她现在只能憋着气，漾着笑，咬着牙轻声细语的说：“当然不介意。”

　　时小枫说：“谢谢，你午饭吃了吗？”

　　何今宜说：“还没。”

　　“我定了外卖，一会吃点？”时小枫说，何今宜说：“不用这么客气。”

　　“没关系，刚好点的多。”

　　何今宜：……

　　她假笑，别过脸看电视。

　　时小枫经常点的外卖就那么几家，她口味单一，发现一家好吃的就会一直吃，果然外卖送到的时候，何今宜开门，看到熟悉的LOGO袋子，她毫不意外。

　　时小枫从房间里出来，说：“外卖到了？”

　　何今宜说：“嗯，刚到。”

　　她说完习惯性走到厨房里拿碗筷，她们都不是很喜欢用打包盒吃饭的人，所以每次点外卖都换自家的盘子和碗筷，何今宜将筷子递给时小枫。

　　时小枫说：“麻烦给我拿一下杯子，谢谢。”

　　何今宜顺手从厨房的柜子旁将时小枫的杯子带出来，递给时小枫，时小枫说：“我刚刚看到冰箱里有啤酒，你的吗？”

　　毕竟以前的何今宜不喝酒。

　　何今宜说：“呃——我的。”

　　时小枫说：“能喝一个吗？”

　　何今宜点头：“可以。”

　　时小枫从里面拿出两罐，递了一罐给何今宜，何今宜接过，看到时小枫单手打开罐子，突然想到她以前看电视剧，里面的主角就是单手开罐，时小枫说：“帅！”

　　随后她练就了这个技能。

　　何今宜低头，时小枫和她碰杯，两人抿口啤酒。

　　时小枫说：“还是这样舒服。”

　　何今宜嘴角抽了抽，问时小枫：“怎么以前不舒服吗？”

　　时小枫说：“以前也舒服，不过我姑姑太唠叨了。”

　　何今宜：……

　　你就编吧，说瞎话谁说得过你。

　　时小枫说：“你老家哪里的？”

　　何今宜说：“泉海那边的。”

　　是她大学毕业去旅游的地方，当时和朋友查了很多攻略，那边没名胜古迹，一般也没人会去那里旅游，所以她觉得时小枫应该不知道。

　　果然，时小枫说：“好像没听过，南方还是北方？”

　　何今宜说：“北方。”

　　时小枫点头，低头随意吃了两口菜，又问：“那你妈是在老家还是在这边？”

　　避免节外生枝。

　　何今宜没犹豫：“老家。”

　　时小枫笑笑，端起罐子和何今宜碰了碰，说：“我姑姑没有和你说去哪里吗？”

　　何今宜默了默，摇头。

　　时小枫盯着她看，随后继续吃饭，偶尔听到隔壁开门关门的动静，房子隔音还不错，除了开关门，其他声音一点都听不到，何今宜握着筷子，听电视机里的声音，有些恍惚。

　　耳边突然有人喊：“何今宜。”

　　她下意识：“嗯？”

　　抬头看向时小枫的刹那她惊觉不对劲，想低头已经晚了，时小枫已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来，何今宜忙瞥开视线，时小枫又喊了一声：“何……今……宜……”

　　催命符一样。

　　何今宜按了下头，看向时小枫。

　　时小枫定定看着她，那眼神何今宜再熟悉不过。

　　她是怎么认出来的？

　　何今宜纳闷。

　　时小枫见她不吭声，敲了下桌子：“怎么回事？”

　　何今宜低头：“什么怎么回事？”

　　时小枫说：“你怎么……”

　　变成这样了？

　　估摸话太难说出口，她没问出来。

　　何今宜实在纳闷：“你怎么认出来的？”

　　时小枫：……

　　她沉默片刻，说：“你穿的衣服，是你过三十岁的时候，我送给你的。”

　　何今宜低头看了眼身上的黑色裙子。

　　好像是的。

　　她给忘了。

　　何今宜说：“那大街上很多同款。”

　　时小枫说：“我请设计师设计的。”

　　何今宜：……

　　有时候吧，她觉得时小枫这记性，真的好。

　　时小枫继续说：“你开的车，穿的衣服，鞋子，还有用的包。”如果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测，那何今宜的习惯，吃外卖要放自家的碗里，用自家的筷子，她让何今宜帮忙拿被子，何今宜问都没问就拿给她了。

　　最重要的是。

　　时小枫说：“照片。”

　　何今宜说：“什么照片？”

　　时小枫摸索手机，没一会递了一张照片给何今宜，说：“你非要让我设置成屏保的照片。”

　　何今宜：……

　　照片里的人，和现如今的何今宜一模一样。

　　何今宜想起来，是有次和时小枫喝红酒，酒精上头，看到时小枫在选屏保，她凑过去，时小枫说：“哪个漂亮？”

　　她切一声：“还没我年轻的时候漂亮。”

　　时小枫不买账。

　　她冷哼着打开电脑，翻找出二十来岁的照片发给时小枫，逼着她说漂亮，还要她设置成屏保。

　　记忆回笼。

　　何今宜：……

　　她按着头，看向时小枫。

　　四目相对。

　　时小枫盯她看了许久，冒一句：“你去整容了？”

　　何今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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