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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绝望的青蛙
第十二章绝望的青蛙
如果你有一个像黎夏一样的小恋人的话，你一定会又头疼又幸福，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对你做出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来，让你尴尬又无奈得要死，却又会因为看见她兴致勃勃地模样而觉得开心。
当然，她这种调皮如小孩子的一面是不会在你之外的人面前展示的，只有在你面前，她才会放下所有的负担和包袱，拉你一起沉浸在简简单单的小幸福里。
所以，我是多么幸运，遇到了这样一个美丽纯真的天使……
此刻，黎夏正站在我身后忙忙碌碌着，摆弄着我湿漉漉的头发。原因是，我们刚从水里钻出来冲过淋浴之后，她说我那头半长不短的头发黏在身上会不舒服，于是从背包里翻出了梳子和皮筋，兴致勃勃地说要给我梳头。我懒得阻止她，她喜欢就随便她玩好了。于是我懒懒地靠在沙滩椅里，随手拿起一份杂志翻翻看。
“TKS总裁办公室被枪杀！”醒目的标题印在页头，还有大幅现场的照片，地上那摊暗红色的血迹让我忍不住想呕吐。她看到了吗？我心里害怕，赶忙翻到下一页。可还未来得及看上一眼，就觉得脑袋被拍了一下，然后一面镜子挡住了我的视线。
“好了！”我深爱的那张小脸搭在我肩头，尖尖的下巴搁在肩膀上有点硌人，但这样的疼痛感很幸福啊……我做贼似的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之后飞快地侧过脸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饶有兴致地看进镜子里——
“这……这是我？”我有点难以置信，镜子里那个看起来阳光又乖巧的女孩子真的是我吗？她留着和黎夏一样的齐眉留海，虽然从那些参差不齐很容易看出是从斜的变过去的，可还是很有青春气质；而她那些半长不短的头发也在脑后被分成了两股，一边一个将将巴巴揪成两个小尾巴分别从肩头露出来，配上彩色的皮筋，让这个人看起来光彩照人；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睛，居然少了那么多的阴霾，而变得很明亮，就连眼角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是呀！”小东西得意地笑出一口小白牙，“清纯吧？”
“太清纯了……”我哑然失笑，“我自己都不认得了。”
“你就该这样子啊！”黎夏笑着说，伸手去玩弄我的小辫子。
我突然觉得心里不舒服，她说，我就该这个样子，是说不喜欢我本来的样子吗？就算我再怎么伪装，也去不掉那种隐约的久经杀戮的戾气……她喜欢的这个样子的程思吾，不是我！
想到这里，我怎么也笑不出来，编了个去厕所的借口，我跑到海滩旁边的洗手间里，愤愤地扯掉头发上的橡皮筋，再把自己的头发揉成本来的样子。再次看向镜子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个阴沉沉的女人。她皱着眉毛盯着镜子外面的我，浑身上下散发着杀了102个人而渐染上的森冷气息。我双手扶在洗手台上，用力闭上眼睛，紧咬着牙，像只刺猬一样想把身上所有的刺都收起来——可这不可能……
我拧开水龙头，把冰凉的水狠狠撩在自己的脸上——清醒些吧，45号！清醒清醒清醒！你别忘了你是来干嘛的！你和她走得越深，就越会害了她！你和她接过吻了，上过床了，够了！她爱过你，够了！你该结束任务，离开她了……
可是我……我根本无法想象失去她之后的生活。
如果我坚持和黎夏在一起，那么就一定要离开集团！黎夏和集团之间，注定只能选择一个。如果选择黎夏，那集团必定不会放过我，甚至会伤害黎夏和兰姨；但如果选择集团，那我就一定要放手……那样……也会伤害我最爱的也是唯一爱的人……
我到底该怎么办！！！该死！！！
我懊丧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无力地蹲下来，蜷成一团。
真想哭啊。
旅行结束之后，我们照样回到C市，该上学的还要上学，该上班的还要上班，该杀人的……还要杀人。
所有的搜索工作都结束了，我没有找到那份录像带。但是不管找没找到，我的任务都结束了。我必须离开黎家，回到集团。
47号来传话，说王纪夫推断，若是黎正良留了证据，夏兰不会一直没有动作，所以什么证据啊录像带啊十之八九都是黎正良杜撰的。就算是真的存在的，那夏兰也一定不知道在哪里，所以和不存在没有两样。
我无话可说。王纪夫这个毒枭，将会继续逍遥法外。而我，同样躲避着法律的制裁的人，有什么资格评论他的是非？
我叫47号转告成叔，我会在三天之内回去。
所以，再见吧，我的黎夏！我们两个，注定是殊途。
这一晚，是最后的晚餐。
管家婆婆做了红烧排骨，黎夏很喜欢吃，像只小狗似的，脸蛋鼓鼓的吃得开心。
我忍不住笑，她瞪了我一眼，然后又继续埋头啃骨头。
早晚要说的。我对自己说。
深吸一口气，我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抹了抹嘴巴，小心斟酌着开口：“兰姨，黎夏，我……我弟弟他联系到了美国的表叔，表叔说叫我们去美国读书。所以……”我一边说，一边小心地用眼角瞥着黎夏的反应，果然，她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但她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抬起头，质问地盯着我。
“去美国？”夏兰听了，平静地问道，“那也不错啊！虽然兰姨和夏夏都舍不得你，但是如果你决定了，那我也不能非要挽留你，思吾。什么时候走？”
“明天……明天早上的飞机。”我把视线从黎夏身上挪下来，盯着盘子里的一粒芝麻，眼睛一眨不眨，答道。
“啪”的一声响，黎夏突然脸色难看地把筷子砸在碗上，撞翻了椅子，从餐桌上快步跑开了。
“黎夏！”我急忙起身追上去。
她怎么可能跑得过我！在她关上门的一瞬间，我直接就伸手去拦！
——我承认，我是故意的。我恨不得让她狠狠地打我一巴掌，区区的夹一下手，算什么。
“啊！”我没叫，她倒是先惊叫了出来，急忙打开门，一把抓住我的手，皱着眉头左看右看，“没事吧？疼不疼？对不起……”说着，居然有掉眼泪的趋势。
“没事没事！”我赶忙安慰，抬起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去揩她的眼角，“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啊……”
她一怔，低下头躲开我的手，不说话。
还好没跑开。我松了口气，拉着她进屋关门，坐在床边，我放柔声音安慰她：“对不起，黎夏。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所以到现在才说出来。我最讨厌离别了，可是还是不得不分开。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也同样舍不得你啊。你是我的爱人嘛，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唯一的爱人。原谅我……行么？”其实我也是昨天才拿到机票的……不过，我什么时候这么会说甜言蜜语了？
“谁舍不得你了！自作多情！”黎夏偷偷抹了抹眼睛，小声嘟囔着。不过我听得出来，她不再生气了。
“真舍得我走啊？”我歪着头可怜兮兮地问。
“走吧！你走啊！别出现在我面前！”她怄气似的说。
“我……”我咬紧下唇，“我有空，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程思吾，”她突然郑重起来，转过神来，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看得我直想逃开，“你离开，我们是不是就分手了？”
我不做声，我没法残忍地说出一个“是”字，却也没法笑着说“当然不是”。
黎夏苦笑了下：“既然分手了，你再回来看我，会很尴尬的。”
“我不在乎。”我说，“我只爱你一个，我可以偷偷地在一旁看看你，这样也好啊。”
“真的……一定要走么？”她垂下头，声音含糊不清。我甚至想象得到，她的眼眶里一定是一片潮湿的水迹。
“是啊。我总不能……总不能一直在你家白吃白住下去啊，难道你喜欢我像只寄生虫一样？”我试着打趣。
“一点不好笑。”她扭着脸不看我，手指却微微颤抖着，摆弄着我的手指，透露出她的不安，“我就喜欢你做寄生虫，怎么了！”
我哑然失笑，这丫头，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
“明天……我去送你。”黎夏低声说。
我用掌心摩挲着她细嫩的脸颊，摇头道：“不用了。我不喜欢分别。”
我拖了黎夏下楼继续没吃完的晚饭，吃完了又拉着她一起去洗澡。
我在浴缸里放满温度适宜的水，让黎夏走进去坐着。浴缸不算特别大，我想自己还是用淋浴的好。谁知刚脱了衣服，就被一条光溜溜的鱼一样的手臂给扯进了浴缸！
“太小了！”我跌坐在浴缸里，溅了那扯我进来的坏人一头一脸的水！
“不管！我要跟你一起洗！”她抬手抹了抹眼睛里的水，蛮横地说。
“我在外面淋浴洗，也是一起洗啊！”我有点窘了，慌慌张张地解释。
黎夏突然翻了个身，向我扑过来，一把抱住我光裸的身体：“思吾，我舍不得你……”
我浑身一颤，慢慢抬起手臂环住她的肩，用力抱紧她，简直想把她揉碎了嵌进自己的肉里！
黎夏抬起湿漉漉的小脸，凑上来，一口吻住我！
可惜我们所处的这个浴缸太小，我被她这么一扑一吻，身体和浴缸之间一下子滑错开，一头栽进水里！
我怀里抱着的小丫头也喝了口洗澡水，当然，喝得没我多。
我手脚乱蹬着从浴缸里爬起来，吐了口洗澡水，看着面前笑得快岔气的罪魁祸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兰姨在浴室外面用力敲了下门：“老老实实洗澡，别闹！”
黎夏眼珠转了转，冲我吐了吐舌头，尖尖的舌尖让我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咳……还有点洗澡水的味道……
顿时，没有了调情的欲望……
这一晚，我们相拥而眠。
天还没亮，我就早早起了床，看着熟睡着的黎夏，忍不住偷了个香，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从身体深处蔓延开，我默默穿好衣服，走回自己住了很久的房间。
收拾东西的时候，完全是心不在焉，脑海里一直蹦出和黎夏在一起时的一幕一幕，酸甜苦辣，悲欢喜怒，每一幕，我都想深深刻在心里，记一辈子，直到我死的那一刻，还能有所回味。
去床头柜上拿东西，却不小心把那个装满纸青蛙的玻璃罐子碰倒了，骨碌骨碌一直滚到地上，我正要去捡——
“思吾！思吾！！！”门外突然传来黎夏慌乱的声音！
我急忙丢下手里的东西冲出去，就看见她穿着白色的睡衣，披散着一头有些凌乱的长发，泪流满面地跌坐在地上。
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我忙跑过去，揽着她的肩，环抱住她，柔声问：“怎么了？黎夏？黎夏？”
她缓缓地抬起挂满了泪滴的脸，突然回身紧抱住我，把脸埋进我的颈窝里，“哇”地一声象个孩子一样大哭了出来。
“别哭。傻丫头，哭什么。”我除了说这样几句毫无功效的话之外，没有其他可以说的。
“我……我以为……你走……了……”她抽抽噎噎地闷在我脖子上回答我，热热的气息扑在我的颈侧，却让我突然想哭。
“黎夏……你要习惯……没有我在你身边的每一天……”我知道，这样说很残忍，但我必须这样说。
怀里软软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推开我，起身慢慢挪回自己的房间。
她没有再看我一眼。
我只能苦笑。
我回房，木然地把东西整理好，安静地拖着箱子，推开了黎家的大门。
“欢迎回来，45号！”13号叼着香烟，像个地痞一样斜靠在门边，夸张地大叫着。
我没理他，直接走进自己的房间里，把从黎家带出来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好。
“慢慢来，别急。”13号又阴魂不散地出现在我的门口，倚着门框斜着嘴角邪笑。
我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可是手上还是一样一样地摆放着东西，直到放上最后一件。可是……
……少了一样……
我的瞳孔骤然放大，心跳几乎停止！
罐子！装纸青蛙的玻璃罐子！丢在了黎家！
我跳起来，直直冲出去，跳进车里，一脚踩下油门，直奔黎家！
老天保佑！黎夏一定不要看到那个东西！
我疯了一样冲进黎家的大门，不理会管家婆婆诧异的目光，直接冲到我住的那个房间里，扑倒在床头柜边——
……罐子还在。
但是，已经被打开过了。
凌凌乱乱的纸青蛙散落在地上，最显眼的那一只的背上，写着一行字：Jossieph Park.102。
我匆忙清点了一下，只剩下101只，唯独少了的那一只，正是属于黎正良的第101号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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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抓虫~
祝各位童鞋中秋节慢乐~慢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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