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ABO】时光之诗

　　晚上六点，席如诗开门回家，看见女儿抱着那个自己送的兔子，满面哀愁地站在门边迎接自己。

　　“怎么了，宝贝？”席如诗下意识发问，抬眼四下望了一圈，“柏时荫呢？他怎么不在门口？”

　　“妈妈……”席菟抬起眼睛看她，眼圈有些红，“你为什么不看我给你发的消息？”

　　发的消息？

　　席如诗将手里的材料袋立在玄关柜子上，抬手查看通讯器的接收信息，伸手向上滑动了好几页，才看见席菟的消息提醒——

　　妈妈，柏少尉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我的学习任务已经结束了，你让他回去歇一歇吧？或者换马尔科叔叔来陪我也行，他上次忘了要教我怎么洗碗，我好久没见过他了。

　　发送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多。

　　她今天主要工作是开会，所以基本上全天关闭通讯设备，开完会议之后就随手点了一键已读，谁承想硬生生错过了席菟的通讯。

　　这要是家里在今天出了什么问题，她简直不敢想象。

　　但是现在，人总要为自己曾做的事承担责任，她在女儿面前也从来没有权威包袱，因此，席如诗赶紧向女儿表示歉意：“对不起阿菟，妈妈今天的会议太多了，没能及时看到……那柏少尉是回卫官公寓了吗？晚饭是你自己做的？”

　　席如诗轻轻嗅了嗅空气里的饭香，不对啊，明明就是柏时荫做饭的味道。

　　这半个月以来，席如诗晚上回家的时间变早，每天回家都能吃到柏时荫做的晚饭，早就熟悉了对方做饭的香气。今天回家时甚至因为过分习惯而一时之间没意识到。

　　那个家伙，竟然莫名其妙地融进了自己和女儿的生活日常，和先前的任何一个生活警卫都不一样，是因为他本身的性子就很温柔体贴吗……

　　路德维希之前只有朋友来到家里时才会主动做饭，否则两人都是吃军部食堂，席菟送到那边的本家生活。所以，席如诗之前从没受过这样的照顾，只觉得自己的眼光这次终于没挑错人。但是今天听闻对方生病，她自己的心突然有些跳得不正常。

　　还没等她品出来是怎么回事，席菟已经牵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客厅的沙发。

　　柏时荫穿着白色衬衫的便装，疲惫地躺在沙发里沉眠，白色的绷带略显凌乱地在颈间系着，衬得那颗微微抖动的喉结愈发脆弱。

　　他今天的精气神确实不正常，一眼就能看出是累出来的病。

　　沉溺于工作的席如诗突然清醒了一点：自己最近给他安排的工作时间是不是不太合理？

　　对方本来作为生活警卫就是早八晚八，其余时间待命的时候还能歇歇，结果现在她晚上六点就回到家，陪一陪席菟之后还要接着工作到晚上十点再睡，柏时荫的工作则是变成了早八晚十，除了陪护席菟之外还要再加上协助自己工作的整整四个小时，别人减的负全被她加到柏时荫身上了，结果这家伙被人卖了还在替对方数钱。

　　简直……简直是个不会算账的超级大笨蛋。

　　席如诗想通前因后果之后，拳头硬了。

　　但是看着对方即使病成这样也不请假，硬撑着做好一天的陪护还准备好了晚饭才能躺下歇歇的虚弱样子，她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

　　其实，没人教导过她，这种感觉不是气愤，而是心疼。

　　席如诗面无表情抬手解下自己的军服大衣外套，轻手轻脚地将它盖在柏时荫的身上。抬手按住席菟的肩膀，轻声道：“让他好好歇着，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后妈妈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待半个小时，能做到吗？”

　　“我可以的，妈妈。”

　　“好。”

　　餐桌上，母女相对而坐，心事重重地吃着晚饭，做饭的人却躺在不远处昏睡得人事不省，真是再离谱不过的事情了。

　　“……柏少尉，很担心您会因为他生病而赶他离开，”席菟坐在餐桌旁，看着席如诗帮她盛玉米甜羹，有些惆怅地说，“妈妈能让他一直在这儿吗？他真的是个很温柔的好人。”

　　“我什么时候说过他病了就要赶他走了？”席如诗有些无语，抬手将甜羹递给女儿，“快吃饭，生病的人说话不要信。”

　　席菟的眼睛亮了亮，双手快速接过小碗，似乎生怕她反悔：“哦。”

　　席如诗眯起眼睛隐秘地翻了个白眼，越想越气：自己在他心目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是不是个只会压榨下属剩余价值的军部黑心资本家？明明相当善解人意的好吧？

　　是，虽然有的时候脾气是有点暴，但是她坐在这个位子上，如果不能雷厉风行，怎么能让手下这么多人维持住日常高效工作？而且在面对下属的时候很少吵起来吧？至少这半个月以来没在他面前跟人吵过架啊。

　　席如诗转头看看盛着玉米甜羹的瓷盆，火气又大了起来。

　　她平时餐后甜点的量和柏时荫一样都是一碗，现在她还没盛甜羹都能看出来今天他只做了席菟和她的量，看来是料定了自己病得连晚饭都吃不下去。

　　好好好，在我家里卖惨给我看，是吧？

　　“妈妈，您吃饱了吗？”

　　席菟看她吃完正餐之后很久都没有去盛甜羹，还对着那个盆露出很高深的表情，有些怯怯地问。

　　“嗯，”席如诗放下筷子，示意席菟，“盆里还剩下一碗甜羹的分量，等一会儿柏少尉睡醒了，你就让他盛着吃掉，不吃饭病怎么会好得快。”

　　席菟眯起眼睛笑着答应：“好！”

　　“记住了，我出门半个小时，在此期间跟他好好在家，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好的妈妈，一路顺风，”席菟站在门边送席如诗离开，“我能知道您是要去哪儿吗？”

　　“去找霍兰德，”席如诗抬手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刚刚站在沙发旁给柏时荫做全身扫描后留在通讯器中的各项数据，一切完备，“他这种身体情况不能随便数据外泄供人研究，所以我亲自送去做检测比较好。”

　　席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好了，去替妈妈好好看住他，”席如诗在席菟身前蹲下，抱着她在额角亲了一记，就像之前每次出门一样走这个流程，“今晚让他在这儿留宿，否则晕在半路上又要别人来照顾他。”

　　“好的好的。”

　　这次，柏时荫是自己主动醒来的。

　　他一睁眼，感受到后颈终于久违地恢复了柔软，就知道自己这次终于又渡劫成功了。

　　他一睁开眼，身边就传来席菟高兴的声音：“柏少尉！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嗯……好多了，”柏时荫慢慢活动了一下四肢，有些恍惚地问，“我刚刚在昏睡的时候好像……”

　　听到了一声关门的声响。

　　是上将回来了吗？

　　……等等。

　　他一瞬间睁大眼睛，捏住了盖在自己身上的女式军服外衣。

　　熟悉的浅浅玫瑰香味传来，是上将最常用的洗衣剂味道。

　　柏时荫有些惊恐地坐起身来，小声问身边笑眯眯的席菟：“上将回家来了吗？”

　　席菟很可爱地点头：“回了回了。”

　　“那她看我在睡觉，你……”怎么说的？

　　“说你病了呀。”

　　柏时荫一抬手拍在自己脑门上，瞬间有一种“吾命休矣，万事皆空”的安详。

　　甚至还想再躺下睡一觉，然后一醒来发现今天的一切都是个梦。

　　而且一点也不让人感动，完全不敢动。

　　“今晚的玉米甜羹只有两人份，”席菟的声音招呼他回归现实，“妈妈把她的那份留给你了，说人不吃饭就会死。”

　　其实不是这句，席菟记不住了，顺口胡扯的。

　　柏时荫听来这话倒像是什么威胁：不吃你就死定了。

　　瞬间内心宽面条泪。

　　“快吃饭吧，”席菟甚至帮他盛好端了过来，“稍微有点点凉。”

　　“没事，”柏时荫抬手拿开盖在身上的外衣，不忘将它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边，从容地像是要去就义，“我吃完就走。”

　　席菟突然有些崇拜自己料事如神的母亲：“不可以！妈妈说你今天不许走，要留在这儿睡。”

　　柏时荫一瞬间怔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半晌只憋出了一个单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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