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小红帽[赛博]

　　董柠萌的转变大部分应该归功于苏枝，还有一小部分应该归于系统给她的回家的承诺。

　　苏枝没做什么，但是董柠萌却觉得她做了很多。

　　董柠萌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对这里的一切全然不理解，只想回去，但是岁月磨人，她最终还是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冷漠，暴躁，很符合这个世界的人的精神面貌。

　　有时候她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所谓的地球不过是她做的一个梦，为此她惶惶不安了许久。

　　直到她见到了苏枝，从苏枝的嘴里得到了确确实实的消息，也确确实实真真切切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和她一样的穿越者。

　　但是她又感觉苏枝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苏枝没有经历过这个世界的毒打，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清澈的愚蠢，而她……

　　面对苏枝的眼睛，董柠萌都不敢照镜子看看自己的眼睛是一个什么模样。

　　董柠萌在那一瞬间羞愧起来，她再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要回地球的人。在她的认知中，地球是一个充满爱与和平的地方，如果她以现在的状态回到地球，肯定会被当成怪物，肯定会被所有人讨厌的。所以她像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一样，试图把自己曾经的品质给捡回来。

　　做完这些事后，她觉得自己整个人升华了，但是在升到一半，她又觉察出不对劲。

　　她原来，是什么样子的？

　　于是，她拼凑了一些被认为美好但无用的品德，把它们往自己身上一套，自此就认为原来的自己就是那般模样——懂礼貌，讲信用，热心帮助别人。

　　对，这就是原来的她。

　　她走下车子，很是满意地想。

　　面前是一家医院：圆柱形。它用透明的玻璃围起来，她一眼就可以看见里面数不清的白色阶梯和穿着白大褂的人，不过手术室是看不到的。门前还有两棵巨大的绿植，绿植的叶子好像是用钻石做的，反射着双日投下的光，十分刺眼。

　　“这位先生，我还是想问一下湛先生的事。”董柠萌挂上一个微笑，对黑衣男子说。

　　黑衣男子摇摇头，说：“湛先生只是让我转告你，每晚的直播继续，走吧，董小姐。”

　　董柠萌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她不明白，湛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难道离不开她的歌了吗？

　　走进去，她才发现这家医院的内部空间比她想象得大多了，人更是多。

　　“湛先生的请求。”黑衣男子把一张卡递给前台的接待员小姐。

　　接待员小姐的半张脸是正常人类的脸，另外半张脸则是由金属制成，金光闪闪的，她的一边嘴角动了动，似乎是在笑，她说：“湛先生已经发来信息了，无需再出具证明，董小姐，请吧。”

　　黑衣男子朝董柠萌点点头，然后就离开了。

　　董柠萌则跟着接待员小姐走到电梯处，等着电梯。

　　说实话，董柠萌对即将到来的割喉换嗓手术毫不惧怕，反而有种期待。割喉技术在这里来说不稀奇，这里的医生能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把人的声带完完整整地取出来而不让那个人受到别的伤害，难的是制作一副好的机械声带。

　　湛先生既然资助了割喉换嗓手术，还把她送到歌团，应该是准备好了机械声带的，她也很好奇自己的声音会变成什么样子，难道是像四大歌团的偶像那样，可以唱出任何音调吗？

　　坐上了电梯，她们在瞬息之间就到达了目的地。

　　接待员小姐指示董柠萌走进一个手术室，然后让董柠萌躺在手术室中央的床上，穿白大褂的医生戴着口罩，戴上手套，给董柠萌面前的机器输入指令，然后拿起一把银色的小刀。

　　机器是由无数银色细丝组成，它们收拢成一个圆环，把先把董柠萌的头和脖子给罩住，然后那些细丝慢慢覆上董柠萌的脸和脖子，直到把这两个部位全部包裹住，只留她的两个鼻孔在外面。

　　“开始了，放轻松，睡一觉就好了。”医生的声音很温柔，仿佛含了催眠的魔咒，董柠萌听着，迅速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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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吧很黑，天花板上的灯原本还能发出些亮光，只是一闪一闪的，晃得人眼睛疼。于是老板便直接将灯关掉了，并且也没有找人修的打算，因为老板通过几年的观察，发现这里的网民是一种不需要灯的生物，他们只靠电脑发出的光存活。

　　电脑的光在一些网民的眼睛中跃动，却不能直达网民的眼底，只是浮于眼球表面。不过这人造的光居然能把网名藏在眼底的光给吓退，没了藏在眼底的光，于是网民就变成了未知的生物。

　　一名紫发少年也在网民行列，但是他戴着一个黑色的眼罩，老板看不见他的眼睛。

　　突然，老板听见少年笑了两声，应该是笑了。

　　明明网吧里声音嘈杂，但老板却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少年的声音。

　　然后，老板看见少年取下眼罩，睁开疲惫的眼睛。

　　少年的眼睛下方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嘴唇也有些发紫，倒是和他的那头紫发很是相称。他的脸很白，好像是因为长期待在网吧这种地方，被这里看不见的死水泡烂了一般。

　　让老板诧异的不是少年和那些网名相差无几的脸，而是少年的眼睛，明明看上去很疲惫，但是老板却察觉到了少年的兴奋，发自内心的兴奋，连带着少年的勃勃生机，一起冲击着老板的胸口。

　　难道这个少年交了什么好运吗？老板忍不住猜想。

　　“喂，老板，酒和泡芙，来一份！”沙哑的声音响起，老板不得不分心去给那位网名拿食物。

　　少年站起来，把黑色眼罩一放，拿起挂在椅子上的背包，就往外走，经过网吧门口的时候，他拿通讯器扫了一下，随后老板感受到了口袋里的通讯器颤动了一下，他知道少年是在付网费。

　　老板又看了看那些沉浸在虚拟世界的网名，忽然想知道少年叫什么，于是走到柜台，翻看少年登记的信息——夹闵，30岁。一看就知道是假信息。

　　深吸一口气，老板为自己的好奇感到无奈，他也许永远见不到这个少年了，那就没必要去想这个少年的事了，于是他整理了一下心情，继续开始自己的工作，直到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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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发少年走出网吧后，哼着歌，拿起通讯器，打开一个聊天软件。

　　这个软件是他和几个朋友自主研发的，通过这个软件传输的信息是绝对安全的，当然，前提是他那几个朋友不泄露。

　　他不用湛家研发的聊天软件，是不想暴露自己的信息。他做了那么多挖墙脚的事，湛家可是追着他找他算账呢，不过那群家伙到现在都没有得出他的具体信息，只知道一个大概。

　　他因此可是得意了好久啊。

　　他从包里取出一副头戴式耳机，往头上一框，然后把大拇指插进口袋，很自在地走了起来。

　　“喂，怎样了……”通讯器在振动，紫发少年划开屏幕一看，是好友来的信息。

　　他看着丑得要死的聊天界面和好友那整段整段的废话，忽然无语住了，手指飞速地运动，打出一行字：聊天界面太丑了，什么时候找人美化一下，还有，说重点！

　　“咱们几个人，要什么漂亮的界面啊，难不成你想把对话框设计成车雅凡的胸吗？”

　　好友在开黄·腔，紫发少年忍不住皱眉，他输入：我喜欢听她的歌，又不喜欢她的人。这个话题揭过去，我给你讲讲我遇到了好玩的事情。

　　“快，快……（以下省略100个字）”

　　好友还发了一个表示急切的表情包。

　　紫发少年沉思了一下，输入：本来是想撬“吞笼世界”的墙角的，结果莫明到了另一个地方，我推测那还是在测试的VR游戏，不过里面的NPC比“吞笼世界”真实了，至少都在努力地做人，并且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是NPC。

　　“哇！”屏幕上跳出一个字。

　　紫发少年嘴角微微勾起，输入：怎么，你也想去玩玩？

　　“不了不了，我摊上麻烦事了，先避避风头，到时候再跟你聚一聚，byebye。”

　　好友的头像框没有如紫发少年预料的那般直接变成灰色，仍然在跳跃着。

　　你还有事？紫发少年输入。

　　“对了，我忘了件事。给你看一个好玩的东西。有人在网上发布了求助，我一时好奇，就去私信了他，说了好久，他才愿意相信我，然后你猜怎么着……”

　　紫发少年走到一个小巷子，背靠着被图得乱七八糟的墙面，指尖动了动：快说。

　　“好好，知道你猴急猴急的。”一行字浮现。

　　紫发少年抿起嘴，对好友的形容不是很满意。

　　“他给了我一串代码，变动代码，在一秒钟之内变化了10^25次，但据他说，这还没完，好像还有很多，只是他没能记录下来。”

　　紫发少年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好友的激动了，但是他得给好友的热情浇一盆冷水：这个变动频率，现在的计算机也能做到吧。还有，这可能是毫无意义的乱码啊，你到底在激动什么？

　　“你不知道，我研究了一下，发现这个代码有一种情绪指向！”

　　紫发少年一怔，盯着屏幕，迟迟没能输入任何东西。

　　“诶诶，给你看看。”好友发了一个坏笑着的狐狸的表情包。

　　你没答应委托人保密吗？紫发少年最终还是输入了这句话。

　　“咱俩谁跟谁啊，再说，我知道你，给你了你也不会泄露出去。要不这样，我直接给你他的联系方式，告诉他你来接手我的任务？”

　　然后一个聊天框弹到紫发少年的屏幕上，他点开一看，是好友委托人的联系方式，还有一个加密的文件包，那应该就是变动代码了。

　　紫发少年退出这个聊天框后，发现好友的头像变成了灰色，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他对这个委托很是心动，因为他也想研究所谓的有情绪指向的代码。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工智能能完全像人类一样，拥有自己的情绪。他先前误入的VR游戏世界，大约是一群狂热分子搞出来了。

　　他们的目的是——“造人”。

　　但是很遗憾，效果可能不是很好，紫发少年能在某些瞬间窥见NPC的拙劣模仿痕迹。不过这相比于“吞笼世界”里面的NPC，还是好了不少。

　　也许他们会成功，他并不排斥那样的未来，也说不上期待。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比方说他想研究这串变动代码，他就回去研究，至于有什么后果，他不想去想。

　　只不过那种未来实现之时，必有累累白骨不得安眠。

　　他复制了委托人的联系方式，打开湛家研发的“展言”聊天软件，很小心地植入了一个保护病毒，为的，还是保密。

　　这种病毒一般是不会被发现的，因为它没有攻击性，只是简简单单地过滤掉一些信息。

　　委托人网名是“强颜欢笑”，紫发少年把申请发了过去，不到片刻委托人就通过了。

　　“你能研究出那是什么吗？费奕说你是他的朋友，比他还厉害。”

　　费奕就是他好友的化名。

　　“厉害不敢当，不过我会尽力的。认识一下，我叫郑堰。”

　　紫发少年说出了自己的化名。

　　“话先说在前头，这可能是一件没有报酬的工作。说实话，我都没想到会有人来帮我，在此谢谢你，你可以称呼我为竹颜。”

　　“不谢，你从哪里得到这串代码的？”

　　“……”

　　竹颜开始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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