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异童

作者:将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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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殿魔童


      中国四川一带,山恋叠翠,云海翻腾,天地之间,灵气充盈。传说有一群异人在这里吸纳天地灵气,参悟宇宙奥秘,这些人被称为蜀山法师。
      群山之间,有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峰,名叫天峦峰,天峦峰的山顶有一座小金殿,外表鎏金,每日午时,常常有雷电从天而降,击打在这座小殿之下。
      雷击之后,金殿不但毫发无损,反而焕然一新。
      相传,蜀山法师们在这座金殿之下,镇压着一头吃人的三头妖魔。每日的雷电就是用来镇压妖魔,一旦雷电停止,这头妖魔就会冲出金殿,祸害人间。
      这个故事在山上山下传了几百年,可是道观的张道士从来不信。
      这个世界上有神,有仙,有妖,有魔,但神仙都在天上,妖魔都在地下,人世间才不会有这些东西,至少张老道自从在这小殿里当道士,已经过去六十多年,还从来没见过什么妖魔鬼怪。
      可是,这一天似乎有些不同。一大早,张老道打扫地上的积雪,就发现一只麻雀在雪地里走来走去,好像在散步一样,过了一会,张老道才发现,这只麻雀在雪地里写了一个字:前。
      麻雀是不会写字的,张老道觉得一定是巧合,他拿着扫把将地上的字抹掉,结果引来了麻雀的不满。那只灰头小麻雀跳到他的头上,使劲蹦哒。张老道费了半天的劲才将它赶走。
      麻雀飞到屋顶,又在上面走来走去。难道麻雀在屋顶写了字?张老道觉得不可能,他也懒得搬来梯子去查看。
      到了上午太阳出来后,张老道去柴房拾点柴准备生火,却在柴房边的草丛里看到好大一双眼睛。一开始张老道还以为是某只狸猫,因为冰雪觅不到食物,来庙里蹭点供品。张老道好心朝树丛里扔了一块绿豆糕,可是它转过了身体,巨大的黑色身躯把张老道吓得跌坐在地,那是一头如假包换的老虎。好在老虎对瘦弱的老道士并不感兴趣,转身就消失在密林中。
      到了上午,上山的人突然多了起来。大雪封山,已经有好几天没看到游客了,不知道这些游客是如何上的山。这些人衣着奇怪,不少人穿着紫色的长袍,看上去似乎是道友,但张老道从来没有见过,上前作揖打招呼时,这些人却丝毫不理张老道。
      高傲的家伙。张老道嘀咕着,突然发现,这些人走在雪地上,竟然没有留下脚印。张道士赶紧追了上去,可明明就在眼前,就是赶不上他们。更奇怪的是,等张老道追到山顶的广场,却一个人也看不到,仿佛那些人平空消失了。
      中午时分,张道士看到一头大白鹤在天空盘旋,上面似乎还有一个人,张老道揉揉眼睛,想再仔细看看时,白鹤落在了山顶的小殿上,张老道赶紧上到殿前,却什么也没有看到,没有大白鹤,也没有人,就连脚印都没有。他没有注意到,楼顶原本有两只铜鹤,现在已经多了一只,只是那只铜鹤在角落里,一点也不显眼。
      一定是自己眼花了,张老道想到。就像他今天打扫香炉的时候,竟然发现真武大帝的眼睛突然眨了一下。
      到了下午的时候,张老道发现侧殿的窗户上人影重重,里面还传出激烈的争吵声。
      “白袍王不会那么容易死,他要是再回来,就一定会变成魔童,必须得毁掉。”
      “那也未必,眼下还看不出来。”
      “等看得出来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他还是孩子,刚没了爹妈……”是个女人的声音。
      “这时候可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
      什么魔童?张老道大奇怪,赶紧去推门,推开门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难道自己除了眼花,连听力都有问题了?
      这一天把张老道折腾得够呛,到了晚上,一切终于消停了,张老道仔细检查好门锁后,回到自己位于观下的小房间里睡下。
      迷迷糊糊之间,张老道仿佛梦到了自己还是幼儿时,被母亲带上山,成为一名小道士。
      一眨眼,自己已经成了观里最老的道士。其间,过去了多少年?五十年,还是六十年。
      道士记不清了,连母亲的样子也记不太清了。
      张老道在梦里拼命想找回母亲的模样,突然被一声巨响惊醒。
      张老道从床上坐起,轰!又是一声巨响。
      是雷声。
      雷声滚滚而来,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急。雷声之间,还有嗞嗞的声音。张老道知道,那是雷火炼殿的声音。
      只是雷火炼殿多发生在正午时分,而且冬日少雷,尤其是雪天。山上大雪,已经有半个月没有雷声了。
      张老道透过窗户往外看,雷火果然在金殿上翻滚。但让张老道惊讶的是,往日雷火只在金殿之上翻滚,现在天峦峰的山峰都笼罩在雷弧之中。
      在雷电偶尔消失的瞬间,张老道发现山顶的灯全亮着。
      “又是不守规矩的游客。”张老道咕哝着,他明明记得自己关观门时,把所有的灯都关了。
      大雪封山,早已禁止游客登山,但总有一些游客不听劝阻。有的雪夜登山是寻求刺激。还有的游客会特地在夜晚登山,好在天亮前在真武大帝的神像前烧上第一炷香。张老道又想起白天的怪事,难道有人藏在观中?
      张老道摸索着打开灯穿好衣服,抓起床头的手电,在门口拿起拐杖,打开门,一瘸一拐走进了雪夜里。
      张老道沿着台阶往上走,台阶陡峭,张老道不得不放慢脚步,走两步,还要休息一下,按按发疼的左腿。这时,前面的雪地里出现了一行爪印,看起来像老虎的,张老道想起白天看到的老虎,那只老虎还没有走?
      山顶的雷鸣声停了。张老道抬起头,金殿上的闪电没了,但有一道道五彩的光不停地交织在一起,直冲云霄。
      一个灰影从前面飞过,张老道赶紧拿手电筒照过去,只不过是一只麻雀,张老道觉得眼熟,是早上看到的那只吗?
      转过几个平台,张老道终于来到了最高处。定神一打量,张老道吓得连退了两步,差点摔下高台。
      殿前的广场上躺着四五个人,嘴里惨叫连连。这些人皆着青袍,手握长剑,袍衣的背面绣着蜀山两个字。张老道行遍群山每个角落,也没有见过有这样的道友。
      张老道按捺住惊恐的心,大胆往前走了两步,感到脚下雪地湿滑,低头一看,雪色发红,到处是飞溅的鲜血。
      张老道打手电去照地上的人,每个人身上都有不轻的伤,似乎是被什么猛兽抓伤。
      正当张老道寻思自己的疗伤药放在哪里时,最靠近的一个人猛地抓住张老道的脚,“张道叔,快,里面,有人要抢东西。”
      张老道看清这是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只是他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不知道他为何知道自己姓张。
      “我去打电话报警!”张老道将年轻人半扶起来,年轻道人的长袍像是被什么利爪之类的东西划烂了,血不停渗出来。
      “没用的。”年轻道人大口喘气,“我先通知师尊。”说完,年轻道人举起手,手上出现了两张黄色符纸。
      年轻道人手一扬,符纸径直朝广场上的两只铜鹤飞了过去,牢牢地贴在了铜鹤的脖子部分。
      让张老道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两只铜鹤发出嘎达的声音,似乎要断开一样,紧接着,铜鹤外面的金漆纷纷掉落,露出了白色的羽毛。不过一息,两只铜鹤变成了白鹤。
      白鹤仰天长鸣,扇动翅膀,身体如飞箭般腾空而起,在空中一转弯,朝着黑暗深处飞去。
      这似乎耗了年轻道人不少气力,年轻道人的胸口猛烈起伏,又指着金殿的位置,“有人……有人要偷……很可怕的东西,不能让他们偷走!”
      “小道友先休息,我去看看。”张老道下定决心,将年轻道人扶靠在石阶上,自己朝金殿走去。
      站在金殿的门口,张老道倒吸了一口凉气,大殿里乱成一团,好像刚有拆迁队来过。
      大殿正中的供桌倒在地上,铜像七倒八歪。更让张老道吃惊的是,中间真武大帝的铜像被推到了角落里。
      这尊真武大帝的铜像由纯铜铸就,当初是分了几十块铸造,每一块都是由四个人抬到山顶拼接起来,整个铜像有数千斤,平常人就是拼了全力,也撼动不了半分。
      “无量天尊,这是什么妖怪来闹真君的道场?”
      张老道颤颤巍巍,看着眼前的一切,惊讶得合不上嘴,又喊不出声。风刮着张老道的衣袍呼呼作响,张老道打了一个哆嗦,可是,张老道感觉殿内还有一股更冷的寒气。
      张老道强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朝殿内走去,担心那个盗贼从某个角落冲出来。
      走到中间的位置,张老道猛地停住了脚步,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原本安置真武大帝金身的位置,赫然出现了一个大洞。那股凌人的寒气正从这里不停地冒出来。
      张老道在这里活了六七十年,从来都不知道这里竟然有个地洞。
      张老道用手电筒往里照了照,台阶向地底延伸,一直到看不见的深处。
      张老道默念着无量天尊,一步步往下挪,地道潮湿阴暗,连手电筒的光都被笼罩着一层雾气。张老道只听得自己的喘气声,他真希望这一天不是封山日,这样至少不会只留他一个人他在山上。
      “他们要偷什么?”张老道嘀咕着,台阶湿滑,他差一点摔倒。张老道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去世多年的师傅曾经跟自己说过。金殿下面压着一个邪恶的魔头,每天正午时分的雷电正是为了炼打殿下的魔头。
      起先,张老道还会跟投缘的游客讲起这个故事,当成一个旅游的添头。直到有一天,在一个游客的带领下,一伙学生冲上金顶,打着砸烂一切牛鬼蛇神的口号把正处壮年的张老道改造了一番。他那条伤腿就是那次改造的成果。从那以后,张老道再也不跟游客讲那个传说。
      时间一晃二十多年,张老道都已经把那些怪力乱神忘得七七八八,更加不记得师傅跟他说的镇压在殿下的妖魔是什么来头。
      走在这段狭窄的台阶上,张老道想着师傅对他说的话,好几次想掉头回去。另一边好奇心又不断牵着他下行。
      越往下走,温度越低,好像进了冷库一般。
      这时,台阶的尽头传来一些声音。
      “十二年后……我们会解决的,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是一个女性的声音。
      “十二年后?让他在这地底关十二年?你们怎么敢!”一个愤怒的男人的声音。
      接下来,张老道就听到一声古怪的吼声,听着像老虎,张老道不敢肯定。又走了十几步,里面有光透出来,张老道紧走几步,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一个石室出现在眼前。
      几十根胳膊粗的铁链穿插在石室当中,将一具结冰的巨大铜棺材半吊在空中。棺材上贴满了各种符箓,
      棺材的盖板已经被打开,盖板靠在了旁边,不少铁索断开,在空中不停地晃动。
      而在地板上,几个穿长衫的人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
      是盗墓贼闯进来了?
      张老道往前走了两步,作为道士,他知道那些铁链符箓都是镇压恶魔用的,难道真如师长们所说,在这金殿下,镇压着一个邪恶的魔头。
      张老道按捺不住好奇心,朝棺材走了过去。
      透过厚重的棺材板,张老道看到了棺材里的魔头。
      在棺材的中间,一个光着身子,白白胖胖的婴儿躺着,嘴里发出让人怜唏的咿呀声。
      棺材的边缘还结着冰,可婴儿脸色白里通红,没有半点畏寒。
      在婴儿的肩上,有一只小麻雀,小麻雀正在用嘴去啄婴儿身上的铁链。
      突然麻雀扭过头,打量着张老道,盯着张老道头皮有些发麻。张老道现在很肯定,这就是早上看到的那只麻雀。
      看到来了人,婴儿咧嘴笑出声,朝着张老道伸出双手,嘴里咿咿呀呀,似乎想要抱。
      张老道的心一下软了,下意识伸出手来。
      突然,婴儿的手定住了,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看着张老道的背后。张老道的肩头一沉,有什么东西搭在了张老道的肩上,一个尖锐的东西透过棉袍勾了进来。
      张老道回头一看,顿时浑身发软,身子直接瘫了下去,心里要喊,却怎么也喊不出声。
      是白天见到的那只黑虎,它全身漆黑,只有两只巨眼透着橙黄色的光,虎牙如匕首一样张在外面,一对虎爪又大又粗,张老道感觉它能一下撕开自己的胸脯。
      黑虎嘶吼一声,并没有扑向倒地的张老道,而是跳上了石台。几个清脆的声音,铁链被割断了。
      张老道浑身无力,眼睁睁看着那只黑虎叼起石台上的婴儿,一步跃下,只消几个跳跃就消失在台阶的尽头。
      那只麻雀飞了出去,消失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张老道,似乎在嘲讽一个凡人竟然闯进了妖魔的世界。
      上海有一所产科医院,最早是两位美国传教士在浦江之畔修建。医院的屋顶是特别显眼的红色。老上海人把这里称为红房子妇产科医院。
      这一天,302号产房里一对夫妇正在收拾东西。三天前他们产下一个男婴。医院要他们的孩子住院观察四五天,因为男婴有些黄疸。
      夫妇认为不是什么大问题,出去晒晒太阳就好了。其实两人是担心不菲的住院费。他们到上海务工,老板并没有给他们交医疗保险。
      新晋父亲叫唐国盛,长得很结实。唐国盛在上海的一个工地做装修,他会泥水活。母亲叫牛爱芳,在工地上给工友做饭。
      “真好笑,老虎、猫都分不清。”唐国盛在翻看隔壁床留下来的报纸,《走进市民》栏目有一条新闻,一位市民反映在街区的公园发现一只黑色的老虎,当场吓得晕了过去。不过,据这位市民的邻居表示,此人平时就神经兮兮,这一次多半是看到一只黑色的猫,夸张成了老虎。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黑色的老虎!记者很负责任的到动物园调查,长得像河马的园长发誓,园里绝对没有老虎跑出去,老虎可是吃人的,要是有老虎跑出去,自己绝不会隐瞒。最后记者断定,这不过是一位市民的错觉。
      “别虎啊猫的了,赶紧收拾,这医院我可呆够了,一股怪味!”牛爱芳一边说着,一边催催丈夫收拾着东西。
      “我们家的男娃儿要回家了。”唐国盛特地将男娃儿三个字咬得特别清楚。302号产房三个产妇,只有他家生了一个男孩,这是唐国盛感到特别自豪的地方。
      “他们城里人又怎么样?生不出男娃儿,他们在城里的房子迟早还不是别人家的。我们娃儿大了就娶个上海的女娃娃,以后房子车子都有了。”
      牛爱芳笑得合不拢嘴,好像车子房子就摆在眼前。
      隔壁床的两位产妇早几天分娩,昨天已经出院。这是唐国盛感觉今天出院略有不足的地方。不然,他可以再一次给两位产妇展示一下他儿子“不同凡响”的身体结构。
      这时,窗外有什么东西冒了出来,似乎是一只猫,唐国盛定睛一看,赫然是一头黑色老虎把头拱在窗子上。
      “老……老……”唐国盛指着窗口,说不出话来。
      “叫我干什么!”牛爱芳说道,昨天,她听说隔壁床的要搬去月子中心,吃穿有人服侍,想着自己只能回到工地的小房间,她心里就不太开心。
      “不是,老婆,是老虎!”唐国盛去拉妻子,可是回过头,窗子上什么都没有。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哪有什么老虎?”牛爱芳把一堆杂乱的衣服丢到唐国盛身上,“赶紧收拾好。别想偷懒。”
      唐国盛揉揉眼睛,老虎不见了,窗台上现在有一只麻雀,它歪着头,盯着对方看。
      “去!”唐国盛驱赶着,麻雀却一动不动,只盯着唐国盛看。
      一定是错觉,是自己这些天照顾老婆孩子太累了,鸟是不会盯着人看的。
      “你管一只雀子干什么,快把衣服叠好。”
      这时,鸟却朝着朝外面叫了起来,唐国盛感觉它像是在跟什么人打招呼,但鸟怎么会打招呼?唐国盛决定不理它,开始叠起那堆衣服。
      正当收拾妥当的时候,牛国柱听到孩子的哭声。
      “婆娘,你喂下娃儿嘛,娃儿都饿哭了。吃饱再走!”
      “我刚喂过了,不是我们娃儿哭。咦,你是那个?”牛爱芳蹭得站了起来。
      产房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像是凭空出现,都没有看到他从门口进来。这个人三十来岁的样子,胡子拉碴,穿着一件不合时令的皮袍,高高大大,比唐国盛还要高一个头。男人的脚边有一个手提袋,手里抱着一个婴儿,婴儿没有穿一件衣服。
      婴儿正嗷嗷大哭。
      唐国盛下意识朝婴儿的腿部看去,也是个男孩。唐国盛有些失望,“也是个男娃啊,你运气不错嘛。”
      “大哥大姐,能不能帮个忙。”男人请求道。
      “帮啥子,我们马上要出院了。”唐国盛又仔细看了看婴儿。婴儿哭的声音很大,而且很瘦,完全比不上自己家的胖小子,“你这孩子有些营养不良啊,多少斤?看上去只有四五斤吧,是早产?我们家生下来足足有九斤!”
      “孩子饿了,能不能帮忙喂一下。”男人看向牛爱芳。
      “要我喂?”牛爱芳轻轻拍自己怀里的孩子,“孩子的亲妈呢?”
      “孩子妈不在了。”男人的神色黯然。
      “不在了?难产死了!”唐国盛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怕沾上什么晦气的东西。
      “不是难产……能不能拜托你帮忙喂下孩子。你看,孩子饿坏了。”男人怀里的男婴哇哇大哭。
      “我有自己的孩子要喂的呀。”牛爱芳说道,“你去买奶粉嘛,你们城里人不是喜欢喝奶粉吗?”
      “买了奶粉,可孩子不吃。”
      “哎哟,还挑食呀,那我们没得办法,我们自己的孩子也要吃奶的。”唐国盛干脆拦在了老婆跟男人的中间,“你去别的产房问问。”
      “整个医院现在只有你们能喂。”婴儿的哭声更大了,男人有些手足无措。
      “不可能喽,这么大的医院怎么可能只有我们能喂。你莫拦到我们,我们要出院了。”唐国盛去推面前的男人,却发现对方好像一根柱子一样,根本推不动。
      “护士!”牛爱芳喊道。
      “莫喊,我给钱,我给钱。”男人这才有点慌了。
      “给钱?”唐国盛狐疑的看着男人,“多少钱嘛?”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全是百元的大钞。
      “全给我们?”牛爱芳眼睛发光,这些钱可不少,抵得上他们一月的工钱,买奶粉能买上几十罐。
      “全给你们!”男人把钱往唐国盛怀里一塞。
      唐国盛看着老婆,“要不……”
      “来,把孩子给我,不是贪图你的钱,主要是看这孩子可怜,刚出生就没妈了,一口亲妈的奶都没吃上。”牛爱芳把自己的孩子放到床上,伸出手来。
      男人赶紧把怀里的婴儿递上去。
      牛爱芳把衣服解开,把婴儿往胸前凑,婴儿一下不哭了。
      “你看吃得多好。吃母乳好。医生说了,母乳里有抗什么,对,抗体。吃母乳的孩子不容易生病。哎呀,这孩子吃起来奶来真拼命。”牛爱芳边喂边说道。
      男人如释重负。牛爱芳又换了一边喂了一会,婴儿终于吃饱了。
      牛爱芳将孩子放在床上,跟自己的孩子放到一起。两个孩子看起来体格相差不少,“你们家娃取了名字没,我们家的叫唐宝。”
      “他叫汪星星,他妈妈起的名字。我叫汪宁海。”汪宁海又补充道,“我是他叔叔。那个衣服能不能?”
      汪宁海指了指床边的婴儿服。
      “没得事,我们衣服有多的,给你一套嘛。”唐国盛说着,拿出一套衣服来,汪宁海一边感谢一边给孩子穿上衣服。
      吃饱了,也穿上衣服了,叫星星的孩子心满意足躺在床上,不过一会就打起了小呼噜。汪宁海怜惜地看着孩子,突然抬起头,“老乡,这个孩子放到你家寄养,得行不得行?”
      “什么?”唐国盛吓了一跳。
      “我们有娃娃咧。”牛爱芳赶紧抱起自己的孩子,她感觉这个男的不太正常。
      “是咧,我们穷人家,养一个孩子都吃力,哪里养得起两个。”唐国盛说道,他这才发现,汪宁海身上的长衫看面料像是高档货,只是款式显得有些古怪。
      对了,像是电视里那些古人才会穿的长衫。
      “你放心,钱我出。”汪宁海提起脚边的手提袋放到床上,拉开了拉链,“这些算是孩子的抚养费,十二年,十二年后我来接孩子。”
      袋里是一捆捆百元的钞票,唐国盛只有在工地发工资时才看到过成捆的钱,但那也不过四五捆,而这里,粗粗一看,有百来捆。
      唐国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这些全给我们?”
      “全给你们!帮我照看一下孩子。十二年后,我来接孩子。”
      “十二年,这么久?”唐国盛吃了一惊。
      “不够吗?这些钱……虽然我不是特别懂,但应该足够把孩子抚养到十八岁吧。”
      唐国盛又看了一眼钱,觉得这些钱就是把自己村的孩子全养到十八岁还有富余。
      “够的够的,不过,你这么有钱,为啥不自己带嘛。”唐国盛眼睛已经无法从口袋挪来。牛爱芳悄悄扯了扯丈夫的衣角,示意丈夫赶紧答应下来。
      “我一个男的带着孩子不方便。我还有点事,如果顺利,可能过一个月就来接孩子,如果不顺利,最迟十二年后来接孩子,你放心,就算一个月过后来接,这些钱也全部归你!”
      唐国盛还要说什么,牛爱芳赶紧打断了,“要的,要的,我们照顾得来,我奶水多,你刚才看到的嘛,奶两个孩子完全没问题。带一个孩子是带,带两个也是带。”牛爱芳已经一把将汪星星也抱了起来。
      “那就拜托两位了。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汪宁海伸手去摸了摸汪星星的额头,依依不舍。汪星星嘴角带着奶渍,呼呼地睡着。
      “你说,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做到。”唐国盛保证道。
      “我希望你把这个孩子当成你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对待……做得到吗?不要着急回答,你们可以考虑一下,我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亲生的……”唐国盛嘟囔着,牛爱芳赶紧说道,“这个你放心,我们肯定把他当成亲生的养,一点不差!”
      “好,那我丑话说在前面。”汪宁海突然变了脸色,猛地抓住夫妇的手,“如果你们对他不好,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后悔。”
      夫妇感觉有一种类似电流的东西传导到身上,吓得赶紧抽出手,“你放心,我们肯定会对这个孩子好的。我们不是什么坏人。”
      汪宁海挺直了身子,从上往下看着夫妇俩,“当然,我相信你们,我只是提醒你们,如果你对这个孩子不好,没有把他当成亲生的来养,你们一定会后悔的。如果你们遵守诺言,你们会有两个儿子,如果违背诺言,你们会失去一切。”
      牛爱芳突然想到,“你住哪里?有没有电话?”
      “你不用知道我住哪里,也不用留电话,我能来一定来。”
      “真是个怪人。”牛爱芳直接说道。
      “那十二年以后,要是,我说万一,万一要是你没来接这个孩子怎么办?”唐国盛突然插话。
      “我没来……”显然,汪宁海也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他似乎下定了决心,“如果十二年后我没有来,那这个孩子就是属于你们的。你们可以拥有这个孩子的处置权。不过,你最好还是希望我能来接他。”
      说完,汪宁海露出古怪的笑容,这让两夫妇感觉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候,两个孩子同时哭了起来。夫妇俩赶紧去哄孩子,尤其是牛爱芳,她轻轻拍着汪星星的后背,给孩子唱起了童谣,脸上完全是慈母的笑容。
      看到这一幕,汪宁海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等夫妇俩把孩子哄好抬起头,汪宁海已经不见了踪影,好像他从来没有进这个产房,只是牛爱芳的怀里多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孩……还有床上摆着来历不明的巨额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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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金殿魔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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