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衔首·重来

　　30
　　唐掌门也老了，招呼唐炳文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要他做唐门掌门。
　　唐炳文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第二件事是问唐炳文和左玄妙是不是闹矛盾了。
　　唐炳文握拳头：“没有。”
　　“……你这么大人了，怎么长了张嘴还是只用来吃饭？”唐掌门叹气，“两口子过日子，没有不闹矛盾的，玄妙不跟你争吵是她不想伤你，你跟她好好坐下，把话说开也行啊。”
　　唐炳文说：“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唐掌门气得要抽他：“没什么好说的她问我唐门的和离书怎么写？”
　　唐炳文的血整个凉了，猛地抽一口气，双眼发黑，脸色变得苍白，上唇咬紧下唇，太狠太快，鲜血就流下了，反应太迅猛了，他受不住，整个人直直往前栽。
　　左玄妙是带孩子去采菌子回来才知道唐炳文昏厥了，双目担忧地往房间跑去，先用参片吊住一口气，施针缓了脸色，叩脉之后有些惊讶。
　　不是武伤，也不是中毒，是被什么消息吓到了，心血都被逼出来了，什么样的消息能把他吓成这样？他这样自持的人？
　　唐掌门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左玄妙不好逼问，引着那口气出来，在屋子里守了两天，唐掌门安抚两个小的，左妙哭得太大声，被不耐烦的左玄妙拎着后颈放到门外了。
　　唐炳文缓了一天一夜，醒来屋子里都是苦的味道，左玄妙在床前支了口锅子，在温着药，见他醒了，把药倒出来，一勺一勺吹凉了灌进去。
　　左玄妙没问。
　　唐炳文没说。
　　唐炳文只是呆呆看她，眼底闪烁。
　　这是他求的。
　　这是他求的！
　　这是他求的！！
　　唐炳文伸手，掐住左玄妙的脖子，有些用力。
　　平静的浅色眸子闪过犹豫和惊讶，惊讶于他这么做，犹豫要不要反抗，到最后，左玄妙还是闭上眼睛让唐炳文去完成左玄妙快忘记的单子。
　　她已经看开了，这个道，不必非要这轮证，下一轮也可以，而且下一轮她不会招惹唐炳文，她们只有这一次的缘分，左玄和左妙也只会有这一次……
　　左玄妙能够继续了。
　　唐炳文却松了手，剩下的一只眼睛里瞳孔缩得很小，他大口大口吸气再吐出来，冷汗浸湿了里衣，脸色苍白极了。
　　左玄妙什么都没问，没问他怎么会这样，没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吹凉了药喂进唐炳文嘴里，平静又温柔，温柔又平静。
　　唐炳文闭上眼睛，抿紧嘴，不肯吃，不肯看她。
　　拿着白瓷勺子的手顿在床前。
　　瓷器碰撞定当，被放在木桌上，开门关门的吱呀吱呀声。
　　唐炳文咬着牙，咸涩也会从剩下的眼眶里淌进鬓角。
　　左玄妙已经不在意他的反抗或是抗拒了。
　　他蜷缩成一团。
　　他已经不是左玄妙的所有物了。
　　她已经不在乎他了。
　　这是他所求的，他不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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