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暮尔尔

　　姜沅儿走到另一边，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看手上的稿子。

　　没多久主持人开始叫她上场，“接下来让我们有请第四号选手姜沅儿。”

　　姜沅儿发挥稳定，这段独白她练过不下一百遍，早就烂熟于心，非常流畅且富有感情地读完，时间和预计一样刚刚好，结束后对评委坐着的观众席鞠躬后走下台。

　　她结束后没有留在后台，反而从后台绕到观众席的最后一排，给晏则祁发消息让他来后排。

　　晏则祁看着手机里的消息，他的位置本就是廊道旁边，直接顺着走下去就行。

　　姜沅儿坐在座位上，蜷缩着身子，靠近门的位置外面的冷风直往里面灌，会场的暖气本来也没有开太足，这会儿她才觉得冷得很。

　　“祁郁，想喝热水。”

　　晏则祁刚坐下，姜沅儿就着急地在他提的口袋里搜寻，拿出保温杯倒了杯水喝。

　　晏则祁问：“要不要换衣服？”

　　姜沅儿摇头说：“待会儿宣布结果还要上台，先不换。”

　　姜沅儿对着掌心哈气，视线偷偷打量着晏则祁。

　　没多久晏则祁就脱下大衣给她披上，姜沅儿眸色亮晶晶问说：“祁小郁，你冷不冷啊？”

　　晏则祁看着她已经开始穿大衣，配合她宠溺着说：“不冷。”

　　又拿出围巾给她围上，他知道她怕冷，以前冬天她手上还会长冻疮，疼得她受不了。

　　“为什么坐这么后面？”晏则祁看着背后半扇打开的大门，拧着眉说。

　　姜沅儿还缩着身子，“这里没什么人，可以偷偷和你说话，不然好无聊。”

　　晏则祁转过头，他们前面确实没人，既然愿意来这种比赛要么就是真的感兴趣，要么就是参赛者的家属，最后一排隔舞台距离比较远，声音效果肯定也不比前面，所以没人坐后排。

　　晏则祁担心她着凉，对她说：“我去关一下门。”

　　晏则祁刚刚起身就被姜沅儿拉着坐下，“快看比赛。”

　　过了好久，姜沅儿听得有些困了，就靠在晏则祁身上眯了一小会儿。

　　晏则祁握着她的手，时不时低头看她，她闭着眼睛只能看见她浓密又翘的睫毛，整张脸快要埋进围巾里，靠在他身上乖巧恬静。

　　没一会儿姜沅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睁开眼后刚好看见晏则祁看着她，神情深情专注。

　　“祁小郁，还有多久结束？”她现在有些困，说话都带着鼻音，语气像是撒娇。

　　晏则祁的脸上有些红晕，低头看手表，姜沅儿趁着他低头看向舞台。

　　夏舒然站在舞台，目光像是在观众席搜索着什么，很快视线落在最后一排的晏则祁身上。

　　姜沅儿嘴角牵起似有似无的笑，将头从围巾中抬起。

　　“大概还有......”

　　晏则祁还没说完，唇边传来温热的触感，他的目光里是姜沅儿贴近的脸，他们的唇贴着，鼻尖抵着彼此的脸。

　　姜沅儿闭着眼睛，她听到夏舒然的声音忽然停下，过了好久才结结巴巴继续读着，却怎么都说不出完整一段话，她嘴角勾起结束了这个只是唇与唇贴着的简单的吻。

　　姜沅儿看着晏则祁呆滞的神情说：“突然想亲你。”

　　然后转过头继续看着舞台，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晏则祁心跳得很快，心悸不已，姜沅儿懵懵懂懂的脸似乎又透露着这个吻毫无意义，仿佛这个吻就跟他们平时牵手一样自然随意，可这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个吻这么简单。

　　他注视着她，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每次是多么辛苦才能按耐住想要轻吻她的冲动。

　　晏则祁起身拉起她说：“跟我出来。”

　　晏则祁拉着她进到旁边空旷的展厅，关上门。

　　姜沅儿看着他神情严肃，心底居然在失落。

　　这还是她偶尔牵手都会脸红的祁小郁吗？

　　“为什么亲我？”晏则祁问她。

　　姜沅儿听见他平静又严厉的语气，委屈说：“你不喜欢我亲你吗？”

　　她在意的是这个。

　　晏则祁深吸了一口气问：“这是重点吗？”

　　姜沅儿甩开他牵着她的手，质问说：“你干嘛突然这么凶，我们牵手拥抱不都是很正常吗？我又不是没亲过你。”

　　晏则祁回应道：“亲脸不算，牵手拥抱我们从小就做过，亲吻不一样。”

　　晏则祁说着脸已经红了。

　　姜沅儿搞不懂他的想法，憋着气看他，非要跟他唱反调说：“有什么不一样。”

　　晏则祁叹了口气，想是刚才他的语气吓到了她，于是放软语调，弯下背脊平视着姜沅儿，他的眼神深邃明亮，眼眸中的光泽像是要将她吸入其中，她控制不住看着他的眼睛失神。

　　晏则祁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温和解释说：“我们过去牵手拥抱可以是小时候的习惯，可是亲吻是在一起才能做的事，我们现在在一起，我担心你会分心。”

　　姜沅儿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晏则祁，脑子转的飞快，从晏则祁不是经常在国外思想怎么还那么老古板转到他说在一起，他们是还没有像男女朋友一样说过在一起。

　　“那要不要在一起？”姜沅儿问着他。

　　在她眼里，他们迟早都会在一起，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既然现在说开了，那在一起也没所谓。

　　晏则祁看着她，好久才说：“沅儿，在一起的话我们就是情侣，跟我们之前的相处会有不一样的，现阶段你还在读高二，成绩还在上升，恋爱可能也会干扰到你的学习。”

　　晏则祁是想让她知道在一起不是随随便便的决定。

　　姜沅儿还是愣愣的说：“那到底要还是不要？”

　　她不相信晏则祁会拒绝她，除非他是真的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晏则祁知道她绝对没有听进去，无奈说：“要。”

　　语气虽然带着几分无可奈何，但是眼神坚定，带着宠溺的微笑
　　。
　　姜沅儿笑着扑到他的怀里，用拳头锤了下他胸口，抱怨着说：“你太磨叽了祁小郁，你再多说几句，我还以为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呢。”

　　晏则祁收紧怀抱，下颌抵着她的头，亲了亲她额前的发，“怎么会不想，做梦都想。”

　　姜沅儿在他怀里闷笑。

　　“男朋友，我们回去吧。”姜沅儿抬起头露出娇俏的一张脸，透着说不出的喜悦。

　　晏则祁抱着她点头，唇边的笑意明显，他唇上沾了点姜沅儿的唇釉，粉色倒也挺衬他，姜沅儿捉弄着给他抹匀了。

　　回去后姜沅儿看了剩下几个人的表现，问晏则祁：“祁郁，你觉得有没有谁比我表现得更好？”

　　问完后晏则祁好一会儿没说话，姜沅儿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掌心，催促说：“说话。”

　　晏则祁看着她表情透露出为难，“沅儿，你想听实话吗？”

　　姜沅儿听出了他的意思，松开他的手转过头不再看他，晏则祁拉过她的手，靠近她耳边小声说：“有一个比较厉害，但是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

　　姜沅儿偏过头看他，听到他这么说心里甜甜的。

　　比赛结束后姜沅儿换下大衣去后台准备上台，她看见夏舒然失魂落魄坐在后台，看见她也没有任何反应，想到她当时穿着晏则祁的大衣，还裹着围巾，加上隔着距离，认不出她也很正常，不一会儿主持人就通知让他们上台。

　　上台前夏舒然排队时看着姜沅儿的背影，脑海里浮现出早晨在入口处和晏则祁站在一起的女生，背影好像，她没看错，可是怎么可能是姜沅儿，一个在九中念书的穷丫头怎么会认识晏则祁。

　　“恭喜一等奖获得者来自景州一中的沈西辞，二等奖获得者来自西昀九中的姜沅儿，三等奖获得者来自西昀北中的温菀，优秀奖......”

　　夏舒然站在台上，她连优秀奖都没有，主任人念获奖名单对他而言都是一种折磨，她从小到大参加比赛还没有受过这种羞辱，她看向台下坐着的晏则祁，眼眶微红。

　　晏则祁刚放下相机，此时注意力都在相机上，相机里的姜沅儿开朗骄傲，晏则祁目光尽是柔情，他的沅儿本该就是自信张扬的模样，他一定会让她永远开心，永远像现在这样骄傲。

　　永远很长，晏则祁想他会用一辈子去做到。

　　姜沅儿接过主办方颁发的礼品，她的礼物是美食街与missing U联名的代餐券，可以凭代餐卷到美食街以及missing U消费，价值伍佰元。

　　姜沅儿看着台下missing U 的老板，这代餐卷对她似乎没什么用，不禁想晏则祁什么时候把missing U 做大做强到这种地步了。

　　“同学。”

　　姜沅儿走到后台，身后响起了男生好听的嗓音，她转过身看着对方，男生看上去温柔阳光，穿着天蓝色的卫衣，并没有穿正装，参赛证件放在可爱的卡通卡包里随意挂在脖子上，在他身上有种不符合他年龄的稚嫩感。

　　“同学你好，我是沈西辞，请问我可不可以用我的奖品换你的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第一名的奖品是一台智能笔记本，怎么看也比她手上的优惠卷好。

　　沈西辞像是怕她拒绝又说：“我可以再给你转伍佰元，外加这台笔记本，希望你愿意跟我交换？”

　　沈西辞言辞恳切，温和耐心，没人能拒绝一位帅哥的请求，还是温柔的帅哥，见惯了晏则祁，姜沅儿本来以为自己会是例外，但是面前的男生还是让她不忍心拒绝。

　　姜沅儿笑着说：“当然可以，不过可以问一下原因吗？怎么看这两样东西的价值都很悬殊。”

　　沈西辞笑着把手上的笔记本拿给姜沅儿，“家里小妹想去missing U，今天打电话预定时餐厅说这周都没有位置，先前不知道比赛二等奖就是代餐券，刚刚问主持人说凭这张代餐卷可以安排到位置，要是能去到这趟也算没白来。”

　　姜沅儿想起主持人宣布奖项时说他是来自景州一中，景州最好的中学。

　　姜沅儿好奇询问：“你是景州的？”

　　沈西辞点头说：“对，家妹一直想来西昀玩，这次主要带她来玩两天，只是没想到missing U这么难订，差点也不能如愿。”

　　姜沅儿也想，这看上去像是景州一中的大学霸怎么可能特地跑西昀就为了个小小的英语比赛，原来是跟家里找个托词跑来玩的。

　　看沈西辞拿出皮夹，姜沅儿连忙制止，笑着把手上的代餐卷递给沈西辞，“钱就免了，代餐卷换笔记本是我赚了，祝你们玩得愉快。”

　　沈西辞笑着道谢说：“谢谢，欢迎以后来景州玩。”

　　听到景州姜沅儿眸色暗了几分，不过瞬间又恢复了清明。

　　告别后姜沅儿往门口走，刚到门口就看见夏舒然从晏则祁面前跑开，她走上前问：“怎么了？”

　　她看见夏舒然似乎是哭了。

　　晏则祁说：“没什么，告诉她我陪女朋友参加比赛。”

　　姜沅儿抱着双臂眼神睨着看他，“祁小郁，你不绅士，你的教养怎么可以允许你让女孩子流泪呢？”

　　晏则祁回应说：“那需要我去把她追回来吗？”

　　姜沅儿笑着说：“你可以追出去试试。”

　　晏则祁牵起姜沅儿的手，顺着她的话说：“我不敢，我的教养告诉我面前的少女是第一位。”

　　姜沅儿赞许点头，晏则祁看见她提着笔记本问说：“笔记本？这不是你的奖品。”

　　他记得这是第一名的奖品。

　　“还不是某位老板的餐厅太难订，人家第一名舍弃笔记本只想求一个位置呢。”姜沅儿晃了晃晏则祁的手。

　　“那这么难订，我想去吃怎么办？我们中午去missing U 吃吧。”

　　姜沅儿从来没有主动提过去餐厅吃饭，平常晏则祁除了偶尔去店里查账外都会赶在饭点前回家吃饭，他们倒是默契地都选择在家吃，除了开业前一天去过餐厅再没去过，姜沅儿可能是受沈西辞话的影响，突然想去看看这餐厅现在到底什么样。

　　“可以。”晏则祁拿出手机发了个消息。

　　“这么容易？”姜沅儿看他是发给店里，只是简单说中午要去用餐。

　　晏则祁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说：“你想去就这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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