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安科】概率论

　　你还没有……道别。

　　你举着电话，耳边是隔着模糊的电流声传来的轻柔问候，你仿佛是在一瞬间回忆起了过去，又好像在此刻你才真正经历了过去。

　　你默默计算着你同伴们的时间，那个数字让你怔了一下。

　　对你来说，一切都还发生在上一个瞬间。

　　【意志】1d100=100 大失败

　　你是否应该愤怒？你的同伴死在一个奴颜婢膝的政客肮脏的妄想里，你应当复仇，可时间已经替代了你的刀锋，让你的憎恨焚毁不了任何东西。是否应该悲伤？笑与爱还在你的上一秒生长，就在这一秒被连根崛起，而那些将情感的种子递给你的人，只剩下记忆里的影像。

　　可你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你漠然地自油锅中捞出了自己的心脏，冷静地审视那蓬勃跳动的鲜红，无暇的、茫然的雪花还点缀在上面，带来细小到几乎可以忽视的冰冷。

　　你只是、茫然地聆听着耳边的寂静，聆听着你自己的呼吸在轻微的电流声中颤抖。

　　他会说话的，他以为你没有认出他，他会用故作的热情、故作的陌生对你说话，而他不会想见到你，瓶中的魔鬼、现实世界的幽魂已经踽踽独行了太久，所有的期待、所有的情感都会变成蚀骨的毒药，时间已经改变了一切。

　　在他说话之前，你挂断了电话。

　　你深深喘息着，将自己从窒息感中拯救出来，用力握紧的双手几乎不能在第一时间松弛下来，酸麻在你苍白的皮肤下流窜，你将手对准桌子砸下，用另一种疼痛替代它。

　　手机在桌子上震动起来，你的目光不受控制挪过去，联系人显示的是：教授。

　　你【接：不接】的倾向是1d100=2大成功（！？？？）

　　你怔了一下，手指舒张，让每一块肌肉都处于可控范围，你调整了自己的状态，接起了电话。

　　“教授？”过呼吸带来的细微的哽咽被你抑制在喉咙深处，你简短吐出这个词，等待着下文。

　　“咳、嗯，你好，我亲爱的学生，”刚刚冒了个头的干咳被慌忙吞下，对面传来的声音似乎为了让自己更具权威而刻意保持了慢吞吞的速度，可适得其反，铺平在语言里的忐忑和慌张有了机会全方位展示自己，“希望你给我的备注是‘伟大的’、‘令人尊敬的’卡特教授，而不是一个干巴巴的‘教授’。”

　　你清了清嗓子，保持声音的平稳：“当然，传奇的伦道夫·卡特教授，身为您唯一的学生，我不止在形式上这样表示，我的心中同样是如此敬仰您。”

　　这一次的干咳他没能忍住，在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中，你的教授干巴巴地开口：“我们可以不这样说话吗？”

　　“这难道不是您先开口的吗，教授？”

　　“……我认为这会起到活跃气氛的效果。”

　　“卓有成效，教授。”

　　装模做样的惊叹流畅地吐出，这让你的教授又沉默了好一会。

　　“所以，教授，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你率先开口，放过了你的教授敏感脆弱的神经。

　　他思考了一段时间，声音变得严肃：“我想知道，你还好吗？”

　　“我很好，教授。”你坐在书桌前，摆正了姿势，“您要对我进行精神分析吗？”

　　“不、不必，”他说，“你是我见过的最顽固？最顽强的人，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你有没有san值这一概念。”

　　你没有打断他，而他也继续维持着那种过分柔软的严肃，继续滔滔不绝：“我偶尔会遇到一些信徒，他们的信仰会让他们无坚不摧也坚不可摧，但有时候，这种虔诚也会变成自内部病变的癌细胞，甚至能够扭转他们的人格。人的情感就是这样奇怪的东西不是吗？”

　　虽然引入得有些奇怪，但你的教授已经很努力了。

　　“我知道，教授，所以您认为，情感会摧毁我？”

　　“不，”他温和的纠正了你，“它们会让你的心生锈。你也一样，我的学生，你无坚不摧也坚不可摧，可如果这裂痕来自你的心呢？我对龙类研究不深，所以斗胆称人是自然界唯一会自杀的生物，爱、恨、痛苦、恐惧、嫉妒、悲哀……人产生形形色色的情绪，也随之被情绪裹挟，它们会击垮你吗？它们会打碎你吗？而我总是很担心这一点，”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我的学生是一个很顽强的人，也是一个太会忍耐的家伙，她对一切都缄口不言，展示自己永远完好的模样，我不知道她经历过多少次战斗，又多少次忍耐着为自己的心除锈，又或者她已经有了裂痕，只是……我还没有看见。”

　　你静静地听着。

　　“我不够了解她。其实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资格对他人说出‘了解’这个词，尤其是，我的学生，她在战斗，她在与我们未曾了解过的东西战斗。我总是很担心，就算我知道，无论我的学生在哪里，无论她在做什么，无论她变成何种模样，她都会是值得我骄傲的学生，但这并不能阻止为人师长的担忧，她是我的学生，她是我过分年轻的学生，她本应在更好的地方享受她的人生……”

　　“教授，”你打断了他，一些话自然地倾吐出来，“这是我的选择。更何况，您想过吗？假如我失败了呢？假如我堕落了呢？”

　　苍白的皮肤下血丝浮动，你细细观察着伤口的痕迹，听见了你的教授的回答：“我说过，我的学生是个太坚固的人，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说明她已经坚持到了最后一刻，也说明我这个老家伙不够努力，让我的学生独自面对了太多，而无论如何，对我的学生来说，都已经足够了，她已经尽她所能了。”

　　“我取得了很高的成就，”这些自夸话让他有些羞窘，“但我的一生依旧处于探索之中，你也一样，你还有更多的时间、更多的情感、更多的努力去探寻自己的一切。”

　　你叹气：“教授，希尔伯特还在与您联络吗？”

　　“啊？啊，”他似乎是在对面点了点头，又想到你看不见，于是紧急回了一个：“是啊。”

　　“他很关心你……所以你们吵架了吗？”

　　“没有，教授。”你说，“只是我认为，我们没有必要再见面了。”

　　你读完了刚刚发送过来的短信，按照要求下载了聊天软件，根据上面的联系方式发送了好友申请。

　　“为什么！？”你的教授这下是彻底不知所措了。

　　或许是教授的话让你今天少见的有谈兴，你愿意多谈谈你们的事：“他不会想见到我，而我也不愿意再见到他了。我的出现会让一个已经决定去死的幽灵变得软弱，而我不愿意……他最后的愿景都被我剥夺。”

　　你的教授沉默了很久，久到你以为他已经挂断了电话。

　　“可……我记得那孩子现在是卡塞尔学院的校长吧？”

　　“是的，教授。”你看了一眼聊天软件上的回复，“我想，现在我有了一个新的负责人。”

　　-

　　与你进行联络的是【1d10=1】陈墨瞳

　　1、陈墨瞳

　　2、楚子航

　　3、凯撒

　　4、芬格尔

　　5、苏茜

　　6、EVA

　　7、酒德亚纪

　　8、叶胜

　　9、兰斯洛特

　　10、大成功/大失败

　　猫猫头像发出了一个探头的表情包。

　　[诺诺：大猫探头.jpg]

　　[诺诺：小学妹、小学妹、小学妹在吗？]

　　[诺诺：111111]

　　[诺诺：我是陈墨瞳，是卡塞尔学院负责和你对接的学姐。小学妹可以叫我诺诺师姐。]

　　其实你们可以互为共轭师姐，但你不准备在称呼问题上纠结。

　　[业务联系扣1：好，诺诺师姐。]

　　[诺诺：我准备登机了，小学妹。关于卡塞尔学院的具体事项，我们见面后详谈。猫猫摸头.jpg]

　　[业务联系扣1：好。]

　　酒红头发的女孩关上手机，如淬火刀锋的美丽顺着抬头的动作出鞘，她若有所思地笑起来，兴致勃勃对着教授炫耀：“您错过的是个像冰锥一样锋锐、剔透、绚丽的小师妹呢，您羡慕吗？羡慕也没用，我的啦!”

　　古德里安教授紧张兮兮地念叨着一些初次见面的话术，没对这些话做出什么反应，似乎是生怕在回击的间隙那些正在念诵的句子就会悄悄溜走。

　　陈墨瞳耸了耸肩，提醒道：“教授，跟小师妹交涉的可是我耶，您紧张什么？”

　　这一次，教授终于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要对接的是你，带着任务来的可是我！”

　　“您在担心小师妹的血统？校长不是已经做了保证吗？”陈墨瞳笑着弯起了眼睛，过分敏锐的观察力正捕获着每一丝漏洞。

　　而那种忧虑不必细看也已经垂在了古德里安教授的眉梢。

　　“他是做出了保证，”他低声道，“但我们谁都不知道，这种保证是否可靠。”

　　“我可以保证，与我交谈的小师妹是理智的。”

　　“她当然可以是理智的。”古德里安教授想了想那些话术，挫败地发现它们果真跑没影了，垂头丧气地继续交谈，“但谁又能为混血种的不确定性做保证呢？万一、我是说万一，她狂性大发，我们两个人，一个！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可小师妹真的‘狂性大发’，您背的那些东西能救您吗？”陈墨瞳有些厌倦这样的对话了，她靠在椅背上，默默看着窗外的云层，想着那些顺着数据流传输过来的感受，那些冰冷燃烧的火焰，纠缠着血丝的伤口，她不自觉在冰冷的窗玻璃上滑动手指。

　　古德里安教授呆怔了一会，垂头丧气嘟囔了一句：“好吧，你说服我了。”

　　陈墨瞳转过脸看了教授一眼，灵动的狡黠点缀在双眼上，那种厌倦似乎是魔女屋中偶然出现的蛛网，被她干净利落打扫干净了，她一本正经的说：“虽然救不了您，但说不定能让小师妹有个好印象呢。”

　　于是教授绝望地想起，这似乎才是自己背诵那些话术的原因，但那些狡猾的词语，它们早就溜到地上了。

　　于是小巫女满意地转了回去，重新看向窗外的云层。

　　-

　　你看着剩下的电话，有些犹豫地按在了“母亲”的号码上。

　　【1d6=2】

　　长久的铃声后电话被接通，对面冰冷的声音告诉你，她与你这个怪物已经断绝关系。

　　电话接通后有一阵古怪的沉默，对面尴尬而生疏地询问你过得怎么样

　　接通后，对面平铺直叙问你是不是需要生活费了

　　对面很高兴接到你的电话，仔细询问你过得怎么样，并询问你生活费是否足够

　　电话立刻被接起，连珠炮似的关心和担忧朝你涌过来，并不由分说给你打了一笔生活费

　　电话没有被接起，而你已经明白了

　　你礼貌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客气地感谢了她为你租的公寓，尽量让这段对话并不尴尬地结束。

　　双方都进行了这种努力，于是你们平和地挂断了电话。

　　你继续拨打【父亲】的电话。

　　【1d6=1】

　　长久的铃声后电话被接通，对面冰冷的声音告诉你，他与你这个怪物已经断绝关系。

　　电话接通后有一阵古怪的沉默，对面尴尬而生疏地询问你过得怎么样

　　接通后，对面平铺直叙问你是不是需要生活费了

　　对面很高兴接到你的电话，仔细询问你过得怎么样，并询问你生活费是否足够

　　电话立刻被接起，连珠炮似的关心和担忧朝你涌过来，并不由分说给你打了一笔生活费

　　电话没有被接起，而你已经明白了

　　你礼貌向他询问他在抚养你的过程中的支出，希望自己能给予偿还，而他用强撑着的冰冷与恐惧告诉你，他不需要你的“偿还”，他只希望你从他的世界消失。

　　你答应了他。

　　[太可惜了。]KP很失望，[我还以为，你会有一个相对圆满的人生。]

　　你简短回应：“这样也不错，我不需要费心经营这些关系。”

　　遗产处理人是最快接起你电话的人，在你耳边响起的是个不辨男女的机械音，ta先是向你汇报了你储藏在他们那里的遗物的情况，又告诉你指名给你的遗赠又增加了，问你是否要观看名单，最后，ta表示你设立的基金使用情况报表会尽快发送到你的邮箱。

　　“不，”你说，“我打电话给你们并不是为了这些事。”

　　你从书柜上拿起一只戒指盒大小的黑匣子，里面的物件似乎已经失去了效果，隔着匣子也感受不到隐晦污秽的邪祟，它全然“干净”了。

　　“我这里有一件遗物需要储存，方便的话，你们带人过来吧。”

　　你打开了匣子，原本空白的筹码上，已经出现了一条代表无限的、衔尾的乌洛波罗斯。

　　KP发出了一声尖利的笑声：[祂可真喜欢你，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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