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与青溪长

作者:桓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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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释


      云乐心里正想着事情,闻声一激灵,下意识地回头去看,才发觉白澈已经站在卧室外面了,她讪笑:“你醒啦?”

      白澈半晚上没睡觉,现下睡得这几十分钟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有些头疼,他抬手揉着太阳穴,并没有发现云乐的异样,问:“伤口还疼不疼?”

      “麻药药效还没过。”

      “出来吃饭。”

      云乐跟在后面问:“楚楚呢?”

      “出去了,”白澈挽着袖子,走进厨房将早上买来的东西放到微波炉里加热,从容中带着几分烟火气,说话已经不像昨晚那样疾言厉色,“你等拆了线再回学校住吧乐乐,我最近不怎么忙,能照顾你,不然我不放心。”

      “我可以回家。”

      云乐思忖片刻,想要婉拒。

      白澈倒装出一副就事论事的模样,趁着加热的时间,转身靠着厨房的桌沿:“家里有没有人,云姨回来没有?”

      他和云因风谈不上很熟,只见过几次面,但白家关系网复杂,也听说她最近在国外跟人谈生意,目前应该是回不来。

      倒是让云乐无从拒绝了。

      见她不说话,白澈又转身回去将热好的东西端上餐桌,递给云乐筷子之后也坐下,笑起来:“就在这里吧乐乐,我们都认识十几年了,怎么这么客气?”

      这种话说出来,云乐就真的不太好拒绝了,她垂眸看着餐桌上氤氲的热气,点了点头,轻声道:“好。”

      “秦子阑那边呢,你想怎么解释?”

      白澈不慌不忙地夹着菜,眉眼舒展带着笑意,看起来倒真的像是在关心这个问题,也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问地有多么尖锐。

      其实这话问地相当顽劣,他是存了私心的,他想知道在云乐眼里自己究竟算作什么,想知道云乐会怎样对着别人、尤其是男朋友介绍自己。

      “不知道,”云乐低着头,戳着碗里的米饭,听到这个问题就提不起兴致,“算是……哥哥吗?”

      白澈手一顿:“你好像也没叫过我哥哥。”

      云乐微怔,抬眸,试探性道——

      “哥哥?”

      她带着些迟疑的尾音。

      少有人这么正儿八经地喊白澈叠词的哥哥,白楚这个正牌妹妹最多就是叫个单字,语气也是公事公办。

      相较之下,云乐喊得要好听地多。

      但白澈却笑不出来了,明明是他自己挑起来的话题,却是自掘坟墓,只得匆忙应了声,显得敷衍和不满,沉默片刻后又加了句:“下午要去警局做笔录。”

      云乐以为自己说错话让他不高兴了,微怔之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算是表示自己知道了。

      其实叫完人之后,云乐自己也感觉很拗口,但白澈没注意到。她原本没有多想,只是话赶话就叫了,可说完之后,她也方才意识到自己从心底里对这层关系的排斥。

      这种感觉在白澈应了之后更是强烈。

      明明就是很常见的叫法。

      尴尬的气氛蔓延开,二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有碗筷之间碰撞的声音。就连下午出去买手机、补办电话卡时,也没有多余的交流。

      就像他们之间脆弱的关系。

      尽管认识将近二十年,却依旧生疏。

      东西都买好之后,云乐坐在副驾驶上,跟着白澈去公安局做笔录,她边拿着新手机将云空间上的数据都导下来,边心不在焉地想着她的项链。

      到底能去哪呢?

      “别紧张,我在外面等你。”

      “啊,”云乐被打断,转头看向白澈,才意识到已经到了公安局,“白澈,我能问你件事情吗?”

      白澈侧目:“你问。”

      “你有没有见到我的项链?”

      云乐说罢,抬头看向白澈,思来想去,只能是他拿了。但白澈没有回答,既不否认也不承认,他忽然伸手,摸向了云乐的后颈。

      轻微地摩擦着。

      云乐大脑一片空白,僵在哪里。

      就好像身体不收主观支配,只能任人宰割。

      而后颈处,还有轻微的刺痛。

      白澈收手:“疼吗?”

      “还好。”

      “是这条项链吗?”

      白澈摊开手,银色的素圈项链已经挂上了原本就属于它的吊坠,但依旧断裂成两段,因为廉价,可能不会有人将它修复。

      “是。”云乐伸手去拿。

      但白澈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撤回来,转头看着前方:“乐乐,就为了这么个东西,将自己至于危险之中,让自己受伤?”

      “但是……”

      云乐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车外就有人敲了敲车窗,附身朝里面看着,强行中断了这番交谈。白澈降下车窗,是关江北。

      “刚刚就看到你的车了,怎么不下来,”关江北先和白澈打了招呼,又转头看向云乐,“这就是当事人吧,别紧张,就是问问你当时的情况。”

      白澈下车:“关警官好兴致。”

      “上班嘛,不得给自己找点乐子。”

      云乐去做笔录,关江北就带着白澈从外面的单向透视玻璃处看里面的情况,将找乐子的行为发挥到极致:“这谁啊?”

      “同学。”

      “呵,得了吧,”关江北算是白澈前辈,但因为就差几岁,没有距离感,说话也比较随性,但带着人民警察的锐利,“我看你对人家可不是这样的。”

      白澈没有否认,反而道:“很明显?”

      关江北很想笑话他一句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又觉得和这个人说这个简直白费口舌,便答非所问:“但人家好像和你不熟啊。”

      做完笔录已经将近六点。

      昼长夜短,夕阳还未落下。

      晚上白楚依旧不回来吃饭,白澈自己倒是无所谓,但不想云乐吃中午的剩饭,就带着她出去吃了。

      他们倒没去什么高级的饭店,就找了家附近的燕城特色小吃,座位靠着窗户,抬眼便是天边灿烂的晚霞。

      “白澈。”

      “嗯。”

      云乐郑重其事:“谢谢你。”

      白澈轻顿:“怎么忽然说这个?”

      “就是忽然想到了,”云乐闷头长吁了一口气,看起来好像有话要说,可最终还是摇摇头,“没什么,吃饭吧。”

      “乐乐,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白澈说得温和,颇有真情实感,但他还不知道亲妹妹给自己挖了个坑,让素来安生的云乐这次没有买账。

      云乐抬头问:“为什么?”

      为什么?

      白澈的表现倒还算从容,低头笑起来,眼神中划过一闪而过的苦涩:“你都叫我哥哥了,我还能拿你怎么办呢,乐乐。”

      是因为把她当妹妹吗,云乐没说话。

      回家之后,白澈去了书房处理工作。

      云乐坐在沙发上追剧,她盯着平板半小时了,却一点剧情都没看进去,满脑子都是白澈,她起身,想去做点其他事情分分神。

      她在房间里踱步片刻,想去洗澡。

      她身上都是饭店的味道,换了衣服也还有,但考虑到身上有伤口不能沾水,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洗头发。

      斟酌片刻后,还是决定和白澈说一声。

      云乐敲了敲书房的门,得到允许后也没有走到里面,就站在门口,说:“我想洗头发。”

      白澈原本埋头看着手里的卷宗,云乐进来之后抬头像那边看去,闻言起身走近,附身看着,其实她的头发还不油。

      云乐揪出一撮:“你闻闻。”

      “伤口不能沾水,我给你洗吧。”

      “啊?”

      白澈是个行动派,从来不拖泥带水,关掉了书房的灯,推着云乐往洗手间走,但其实云乐伤口上的绷带是防水的。

      “要用那个洗发水?”

      云乐自小便是随遇而安的性子,闻言往上面去瞧,随手拿了瓶闻了闻,是兰草香的,便递过去:“这个吧。”

      白澈接过,没说什么。

      云乐附身,热水打在头发上,还有白澈的手指在摩擦。这个力道相较于她平时有几分重,但并不难受,反而有种异样的感觉。

      洗发水带着兰草的味道,若空谷传来淡淡的清香,混着山间雨后的淡雅和朦胧,让人愈发着迷。

      开门声忽然传来。

      白楚边跟人打着电话,边推门进来了。

      洗手间正对着家里的防盗门,白澈还没关上洗手间的门,云乐知道白楚能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地就要去推白澈,竟有几分做贼心虚的意思。

      白澈满手泡沫,感受到力道,语气都带着笑意:“别动,你慌什么。”

      “楚楚来了。”

      “我知道。”

      白楚视若无睹,去阳台吹冷风去了;白澈更是置若罔闻,坦然地不像话,兄妹二人表现地太淡定了,以至于云乐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反应过激。

      白澈扯了条干净的毛巾,将云乐的头发先简单擦干了,然后附身到下面抽屉里去找白楚的吹风机。

      这间房子里白楚所在的渊仁大学距离也不远,白楚有时候不方便会过来住,生活用品很齐全,她头发比云乐长得多,又不是个放任头发晾干的选手,吹风机是必备物品。

      云乐站着,任由白澈给她吹头发。

      在电视剧或者言情小说里,这是件只有极其亲密的人、甚至是恋人之间才会产生的行为,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不难受,但贪恋。

      热风打在头发上,呼呼作响。

      二人缄默着,谁都没有说话。

      倒是白楚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平静,她早就打完了电话,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从阳台出来,关上门转身,问:“今晚怎么睡?”

      只有两间卧室。

      若是白楚回学校得话,其实是够睡的,但她知道白澈会考虑到云乐的声誉,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肯定是不太好,更何况还有秦子阑这个定时炸弹。

      因此多问了句。

      白澈显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了,安排地倒是很到位:“你睡你卧室,乐乐还睡我卧室,我今晚回学校。”

      他转身问:“行吗乐乐?”

      云乐抬头,对上了白澈的眼睛,她多少还是对昨晚的事情有些阴影,不太想一个人睡,但又不愿意再添麻烦,只能轻点了头。

      钟表的指针快要指向九点半了。

      云乐去洗漱。

      白澈凑近,低声问:“怎么样?”

      白楚坐在沙发上敲键盘,闻言头也没抬,嘴角带着几分看热闹的笑:“未免太心急了吧哥,你以前也不这样啊。”

      “好好,”白澈坐下,“我不问。”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白澈也是相当了解白楚的,很少和他这个妹妹硬犟。果然,白楚听了这个之后,就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没有那么快,但我师弟已经给我打了包票,只不过收益他要占大头。”

      “那你呢?”

      “我无所谓,卖个人情何乐不为。”

      而且是两个。

      白澈无奈地笑起来:“你啊。”

      云乐洗漱完,兄妹俩就很默契地没有再提这回事,白楚去卧室收拾自己的东西,白澈去厨房倒了杯热水,放到了云乐床头旁的桌子上。

      “如果晚上麻药药效过了,伤口疼得厉害就吃片止疼药,饮水机里有现成的热水,有事找白楚,”白澈坐在床尾,“如果害怕就先睡觉,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卧室里的床头灯灯光昏暗,呈现着温和的暖色调,仿佛给眼前这个人都镀了层金,云乐愣了须臾,点了点头。

      她扯了被子盖上,闭着眼睛却思维活跃,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存在感太强了,完全没有困意,但同时又莫名地安心。

      “睡吧,乐乐。”白澈掖了掖被角,道。

      云乐次日早上醒了之后,感觉身上舒坦不少,她摸着手机看消息,大部分都是朋友听说她受伤之后发来的,还有室友问她要不要请假,云乐一一回过。

      她回复完,坐起来,微怔。

      白澈躺在床尾,正在睡着。

      云乐轻轻靠近,附身,看到他和衣而眠,睡得很沉,但眼下带着淡淡的黑青色,并没有睡得很好。

      他已经两天晚上没有好好睡过了。

      云乐伸手抚上他的眉宇,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想,白澈喜欢的那个姑娘,会不会就是自己。但她不敢去深挖,因为无论哪种结果,她现在都无力接受。

      是,云因风不会同意。

      否,又得空欢喜一场。

      她正想得入迷,手上不自觉地加重了力气,没注意到白澈已经醒了,只是大脑缺氧思维还没调动起来,有些迟疑发生了什么。

      “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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