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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乐羊说完随手向赌桌上扔了一把匕首。
时溪大惊,说:“黄耳,千万不要。”
黄耳转身看向时溪,他抬手按住时溪的肩膀,说:“一双眼睛换你,我觉得很值。”
时溪摇头,说:“不,不是的,你听我说。”他俯到黄耳耳边,说,“……这样我还有机会逃脱,你明白吗?”
黄耳凝视着时溪,半晌后,才说:“我不会让你冒险的。”他说完就去拿那把匕首。
时溪惊怒交加,就在黄耳拿起匕首的刹那,他一把握住黄耳的手腕,说:“你不让我冒险,难道我会让你冒险吗?”
他看向黄耳的眼眸,说:“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和我什么关系?你他妈的凭什么为我做决定?”
这话说的黄耳定住了,他垂着眼眸,语声艰难道:“我不过是想让你活着。”
时溪:“我已经和你说了,我会活下去,操,黄耳,你他妈的到底懂不懂?”他抬手就把黄耳手中的匕首夺了过来,甩到了一旁。
黄耳抬起眼眸看向时溪,说:“你愿意吗?那样的日子你愿意吗?更何况没什么法力的你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逃脱”两个字他没法说出。
顿了顿,他才又说,“而且那样没有尊严的日子,你怎么活下去?”
时溪:“我活了三百年,有尊严的日子也不过就那二十年。有没有尊严对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话音刚落,乐羊便有些不耐了,他蹙起了眉头。
穿黑斗篷的人见状,捡起地上的匕首就向时溪黄耳二人走来,他说:“若是不想走,你们二人就都别走了!!!”
春忘这时候又过来插嘴道:“时溪,要我说,一双眼珠换你这个人,算是划算的。”
时溪面容瞬间狰狞,他说:“你他妈的给我住口!!!”
就在时溪愤怒呵斥春忘时,黄耳瞬间拿起了匕首,向自己双眼剜去。
时溪悲痛大吼:“不!!!住手!!!”他抬手就向黄耳持刀的手抓去。
但终究晚了一步,鲜血顺着黄耳极美的面容流下,他手中拿着一双眼珠,那双染着血的黑色瞳仁正倒映着时溪苍白的脸庞。
时溪怔住了,他的嘴张开又闭上,嗫嚅了半晌,然后猛地捂住脸,他说:“你要我怎么办?你们究竟要我怎么办???”他几近崩溃,泪水夺眶而出。
他大脑极度眩晕,瞬间晕死了过去。
笃笃笃,又是敲门声。
时溪一骨碌翻身坐起,他此时又回到了那间客栈的那张床上。他愣了一瞬,然后起身下榻,猛地打开屋门,再次愣住了。
黄耳见到他怔愣的模样,说:“怎么了?”
却是完好无损的黄耳!
时溪摇了摇头,将黄耳让进屋内,后者说:“你刚才做噩梦了?”
时溪揉了把脸后,看了眼窗外,居然还是白天,他还真是做了个噩梦!!!但是这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他仍旧记得黄耳自挖双眼时的样子……
他说:“你刚才去哪了?”我记得你也一起睡觉来着。
黄耳:“睡不着,就出去了。现在正好还是白天,我们出去走走?”
时溪却也不想再睡了,于是随着黄耳一起出了客栈,但却在客栈门口定住了脚步,再也迈不动一步。因为原本热闹的大街,此时变得寂静无声,原本鲜活的百姓,此时已变为尸骨。
他看着满街的尸体,说:“发生了什么?”
黄耳摇了摇头,面容有些严肃。
时溪随着黄耳沿街而走,入眼的是遍地尸骨——有的跪地求饶,有的抱着爱人的尸体,有的长大嘴巴仿佛在呼喊。到处是鲜血,到处是残躯,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
他走到一个尸体旁停住脚步,那是一具孕妇的尸体,不,已经不算孕妇了,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被人硬生生地剖了出来。
尚未成型的孩子跌落在地,与母亲之间尚有脐带连接。
那女人张大着嘴巴,大睁着双眼,仿佛在祈求上天留她孩子一命。
时溪蹲下身,然后伸手为女人阖上了双眸。
黄耳站在旁边,见时溪做完后,才道:“走吧。”
时溪点点头,他想问黄耳去哪?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他随着黄耳走街窜巷,入眼所见无一处没有尸骨、残肢、鲜血,仿佛魔鬼降临人间大肆收割人们的性命。
满城的腥臭味飘散,冲进鼻腔,让时溪闭上了眼,他不忍再看。仅凭着脚步声跟随在黄耳身后,等听到前面脚步声停住时,时溪睁开了双眼。
却是一处法场,台上绑着三人——是冷寒,恨生,以及春忘,每个人口中都堵着布团。
而他们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乐羊,他羊首人身,一身肌肉鼓胀,他手中握着的大砍刀拄在地上,刀刃上尚有新鲜的血迹缓缓流下。
见到时溪,被布团堵着嘴春忘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时溪愤怒至极,他冲乐羊说道:“你将他们放下来!!!”
乐羊却是根本没理时溪,而是径直走到黄耳面前。
时溪以为乐羊要对黄耳动手,他正想该如何出手拦截。谁知乐羊却对着黄耳双臂交叉于胸前,恭敬的低头说道:“主人,按照您的吩咐,城中百姓除此四人外,都已杀光。”
四人是哪四人?自然是包括时溪在内的冷寒,恨生,以及春忘四人。
时溪顿时如遭雷击,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机械般地扭转脖颈看向黄耳,语声艰涩地说:“黄耳,你……”
他看到的一路的尸骨,竟都是眼前之人所作?!
黄耳笑了笑,说:“很吃惊么?”他一双漂亮极了的双眼看向时溪,说,“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人?”
“朋友……”时溪未经思考便答了出来,但他随即摇了摇头,说,“不,你不是我朋友,我朋友根本不会做这种事!!!”
可黄耳却根本没管,他说:“哦……只是朋友么?”
时溪撩起眼皮看向黄耳,说:“我他妈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黄耳却是笑了起来,他说:“你没了法力是不是恨极了?”
他伸手指向冷寒,说:“难道你不恨他吗?当初你温清宗被灭,他却束手旁观,还有他身边的那条狗……”
他又指着春忘,对时溪说:“春忘……春不度。始作俑者的徒弟,你难道不恨吗?”
他抬手摸向时溪的耳垂,说:“我以这些蝼蚁的性命以泄你心头之恨,如何?高兴吗?”
他语声仍旧是温柔的,但时溪却感到有一股凉意从脚底直窜大脑。
他带着时溪瞬间便到了冷寒三人面前,然后手腕一转,乐羊手中的大砍刀便飞射到他手中。他一甩上面的血迹,然后一刀捅进了春忘的胸口。
时溪勃然变色:“住手!!!”
黄耳霎时抽刀而出,鲜血顺着刀刃走势喷射而出。
春忘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黄耳连看都没看春忘一眼,只是看着时溪笑道:“怎么了?为什么这般表情?你不高兴吗?”
时溪双眼通红,他忍着心中的愤怒,说:“黄耳,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黄耳走到冷寒面前,将带血的刀刃在后者的脸颊上擦过,然后满意地看着重新恢复光亮的砍刀,说:“你来猜猜我想做什么?”
恨生见到冷寒脸上的血迹,转头怨恨地看着黄耳。黄耳冷笑了一声,挥刀划过恒生的双眼,说:“一条狗而已。”
猩红的血液从恨生的眼眶中汩汩淌出,冷寒愤怒地看向黄耳,口中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似是在咆哮,又似在咒骂。
时溪抬手按住黄耳手中的砍刀,然后一字一顿地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黄耳笑了起来,俊美的容颜此时却带着嗜血的气息,他抬手摸向时溪的面颊,说:“你知道我为何接近你吗?”
时溪顿时如坠冰窟。
黄耳说着提刀向后一捅,伴随着极轻“噗”地入肉之声,他说:“因为你的神血……”
恨生感受到身旁之人没了生息,口中发出呜咽的悲鸣,他眼眶中滚落大滴大滴的血水,他愤怒挣扎,憋愤的脖颈上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瞬就要挣脱束缚。
时溪转头看向头颅已经耷拉下来、了无声息的冷寒,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如果你要用,便可拿去。”
黄耳闻言眸光一亮,却又听时溪说:“但是,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黄耳却是又笑了,他的声音带着魅惑:“时溪,你知道么?只有弱者才会说出这般没有任何威慑力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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