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竞赛

　　夜幕笼罩了整个火星，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宪兵司令部总部大楼的楼面上，巨大的屏幕里，两个年轻女子戴着镣铐，坐在电椅上，只发出了几声短促的尖叫，就变成了两具焦尸。

　　街上的人群里，有人捂住了嘴巴，有人默然不语，还有人落下了眼泪，但是，没有人敢说话。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看着画面，睁大眼睛问道：“妈妈，刚才那两个姐姐很好看啊，为什么要处死他们？”

　　他妈妈一把捂住他嘴巴：“不准乱说。”说完紧张地看看四周。

　　“下面轮到第三个犯人，编号E4229网名凡大花，请行刑人员做好准备。”

　　一个毫无感情的女声播放着新闻。

　　屏幕上，一个英俊得有些潦草的少年坐在电椅上，浑身发抖，不断哀求：“我错了，我以后不写小说了，饶了我吧！”

　　小男孩拼命挣开母亲的手，尖叫道：“凡大花太太，妈妈，那是我最喜欢的作家……”

　　话音戛然而止，母亲的右手从他的后脑勺滑落下来，那里有一个银白的按钮，小男孩瞬间一动不动，变成了机器人模样。

　　广场上回荡着毫无感情的女声——

　　“作为高阶人类，我们必须保持永远的理性和严谨。文科毫无逻辑，毫无理性，会成为人类朝着更高智慧发展的阻碍。”

　　“民众沉迷于文化艺术的下场，就是如今的地球。”

　　“因此，《火星民法典》规定，一切同情地球文明，并学习文化艺术的人，都会被处死。”

　　……

　　英俊少年最终被按在电椅上，忽然屏幕画面忽然卡住了，然后扭曲，变成了一片雪花乱点，滋滋的电流声响彻整个广场。

　　人群混乱起来，一个少女攥紧了同伴的手，一个老人拄着拐杖，拐杖微微颤抖。

　　广播声继续播报：“警报，警报，有人潜入火星宪兵司令总部，司令部进入四级警戒状态。”

　　人群慌乱起来，火星由智能机器人统治，司令部是一个精密完整的保安系统，从未有外人闯进来过。

　　几秒钟以后，广播：“司令总部电路系统被损坏，启动三级警戒状态。”

　　无数的宪兵队员涌进了总部，应急电闸打开，漆黑的司令部瞬间重返光明。

　　又过了几秒钟，大楼上半部灯光熄灭了，剩下的灯火忽明忽暗，广播：“死刑犯被人劫走，启动二级警戒状态。”

　　人群骚动了，死刑犯被劫走了？

　　突然，大屏幕又打开了，出现的却不是行刑的场面，而是一段文字。

　　回答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

　　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

　　冰川纪过去了，

　　为什么到处都是冰凌？

　　好望角发现了，

　　为什么死海里千帆相竞？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

　　只带着纸、绳索和身影，

　　为了在审判之前，

　　宣读那些被判决的声音。

　　告诉你吧，世界

　　我--不--相--信！

　　纵使你脚下有一千名挑战者，

　　那就把我算作第一千零一名。

　　我不相信天是蓝的，

　　我不相信雷的回声，

　　我不相信梦是假的，

　　我不相信死无报应。

　　如果海洋注定要决堤，

　　就让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心中，

　　如果陆地注定要上升，

　　就让人类重新选择生存的峰顶。

　　新的转机和闪闪星斗，

　　正在缀满没有遮拦的天空。

　　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

　　那是未来人们凝视的眼睛。

　　司令部大楼灯火闪烁，广场上路灯昏黄，那句话像是压住了世上所有的光芒，自漆黑冰冷的世界里，划出的一颗流星。

　　末了，一条长长的破折号，像一把利剑横贯了大楼，后面是一个陌生的词语——

　　诗人北岛，来自地球。

　　地球。

　　这个词语像一枚核弹，迅速在人群中引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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