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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不堪往事怎回首(1)
作为一个土匪山寨的头领,应该是什么样子?
是不是应该有一张狰狞的面孔?一双嗜血的怒目?一副高大壮硕的身躯?再配上一把寒光凛凛的大刀。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便是十足的山寨头领了!
可是这个男子,除了生气时双目中露出的凶光以及手中青光寒射的弯刀比较吓人以外,浑身上下透露的却是冷冽的巨人以千里之外的气息。冷得令人无奈又心碎。
叶凌霜开始犯胡涂了。
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若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马匪头领,他早该在太行山下的那次掠夺中杀了她;若是一个粗心大意的野蛮屠夫,他便不该将他的七星寨布置得如同仙境一般美丽;若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强盗小人,他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救自己。
甚至,那一夜逃出铸剑山庄后受伤昏倒,睁开眼睛第一眼见到的,居然也是他!天知道叶凌霜当时看到他那一双饱含关切却依旧寒冷似冰的双眸时是多么震惊!
然而,他竟然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不由分说,不容她有任何放抗余地地将她掳到这里!
而且,除了换药吃饭,他几乎连一句话都不打算跟她说!无论她如何怒吼、质问、威胁、动手……都被他以最沉默的方式化解了。
叶凌霜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了!
为什么要一直缠着她?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救她?为什么要把她虏获至此?师兄他们若是寻不见她,又会是怎样地心急?
“该换药了。”冰冷的声音传来,叶凌霜不用回头便知道是谁。三日来,每次换药送饭的人都是他。整个七星寨没有女人,他也不允许其他任何男人踏进她的房间一步!
叶凌霜蓦地起身,狠狠地回头,凌厉的目光狠狠地瞪着进门的男子。“萧白冷!”从牙缝里狠狠挤出这两个字,也只有这两个字了。其他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她对他的厌恶!
看来今天怒吼骂人的底气又足了一些,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罢,萧白冷暗暗想道,面上却还是冰冷地不露一丝表情。
萧白冷缓缓走到她面前,将手中的药与纱布往桌子上一放。不做声。
叶凌霜恨得咬牙切齿,别过头去不愿理会他。
“不换药么?”萧白冷终于开启金口了,“要我帮你换?还是你自己换?”
这句话对叶凌霜的影响巨大,她蓦地从椅子上腾起。冷静,要冷静,她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可她冷静不了!
只要想到自己昏迷不醒的夜晚竟然是这个男人给她换的药,她心中的怒火以及羞耻就迅速燎原,占据了她原本的理智!
这个与她素不相识的男人;这个曾经与她有过不共戴天之仇,杀死她数十兄弟的仇人,竟然趁她不省人事肆无忌惮地看她的身子!
“我换,你出去!”叶凌霜费了很大的劲才说服自己不要动手。她要留得青山在,等伤势一好便立即离开这里!
萧白冷默无声息地垂下眼帘,幽黑的眼眸让人看不透他此刻的内心。他默默转身,准备出去。
“等等!”叶凌霜忽然喊住了他。
萧白冷面无表情地转头,一双冷眼扫向她倔强明丽的双眸。“什么事?”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叶凌霜打算心平气和地与他谈判一番。
“目前我没有这个打算。”冰冷且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语几乎让叶凌霜的冷静又一次失控。
叶凌霜深吸一口气,“为什么要纠缠我?为什么要把我囚禁在此?是看上了我了吗?想让我当压寨夫人吗?还是觉得戏弄我很有趣,打算一点一点地折磨我?”她质问道。
萧白冷定定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女子不该这样口无遮拦。”
哈!他还好意思指责她口无遮拦?若不是因为他少言寡语,也不会将她逼成这样!“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更不喜欢把话憋在肚子里。你有什么话为什么不肯直接说?”
“你不会愿意知道的。”萧白冷转过头去,不去看她,仿佛她明丽的目光能灼伤他冰冷的双目。
“告诉我!”叶凌霜几乎是怒吼着。
萧白冷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没有移开目光,看到叶凌霜凌厉明亮的目光都开始退缩,丽若朝霞的面庞也露出了不自在的神色。
萧白冷终于转开目光,冷冷道:“那就当做……我说看上你了,要让你当压寨夫人罢。”言语里满是敷衍。言毕就要转身离去。
突然,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美丽又刚毅的容颜上写满“怒不可遏”四个大字。
“你够了!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实情,就放我走!既然坚持要留我下来,就告诉我!”
萧白冷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告诉了你,就愿意留下来?”
叶凌霜撇一撇嘴,“那要看是什么样的实情。”好奇心战胜了一切,她出乎意料地没有直接拒绝他。
以他对眼前这个倔强又高傲的女人的了解,她不会因为任何原因留下来的。但萧白冷的心还是因为她这句话动摇了。
他试探道:“你可曾了解过自己的身世?”
身世?叶凌霜惊异不已,她没有料到萧白冷会跟她谈论她的身世。“为什么这么问?”她反问道。
萧白冷没有接话,“回答便是。”
叶凌霜满腹狐疑地摇摇头,对于自己的身世,一直是个未知数。
曾经问过师父王威关于她的身世,师父却只是说在护镖途中恰巧遇见尚在襁褓中却被遗弃在路边的孤儿。当时正值严冬,大雪纷飞,这个女婴无人认领,十分可怜,王威便将她抱回长威镖局抚养长大。
这个女婴便是叶凌霜。
十九年来,她一直与师父与师兄以及镖局里的兄弟姐妹们生活在一起,虽然表面上装作不在意,但内心早已被这样迷茫的未知而纠缠得苦不堪言。她是一个光明磊落。爱憎分明又爱走极端的烈性女子,在她的心中容不下半分猜疑与不安。
然而十九年来,关于自己身世的种种猜想犹如她自我编制的一个个虚幻的影像,她看不清,也触不到。这样无助而无奈的感觉曾经一度将她逼疯!若不是有师兄的关怀,自己恐怕要永远作茧自缚下去。
对师兄的眷恋与倚靠,大概也是从他次次在她孤独伤心的时候及时出现而渐渐产生的罢。只有他了解她坚强外表下隐藏的凄苦,只有他能抚慰她因自我的偏执而不完整的心灵。
了解到身世之谜无望揭晓,这样的痛苦也渐渐在师兄的关怀下淡去。
但这一种悠远而埋藏在内心深处如溪流般的忧伤的顾虑与疼痛的牵挂,如今随着萧白冷突然提及,忽而如溃堤的江水一般猛烈地涌向心头,泛滥得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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