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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互诉衷肠情意浓(2)
想到当年二人在京城的“逍遥酒馆”相遇的一幕,又不禁暗暗好笑起来。
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独自在这间小酒馆里借酒消愁。一个埋怨父亲不肯传其高明的剑法,一个苦恼于被逐出师门的不甘。
同样落拓又闲散的气质让他们两人认识了彼此,又惺惺相惜起来。
叶近泉被逐出师门,愤恨难平,干脆一股脑儿将师门所学都教给了君风行,而作为回报,君风行也经常将从父亲哪儿偷学的招式教给叶近泉。
二人互为师徒,也是莫逆之交。
叶近泉仍然记得当时君家被皇上赐婚后君风行的表情,那是怎样的忧愤难平与愁苦难言啊。那一夜叶近泉私藏在京城的所有好酒都被君风行喝了个精光,也是从那时起他便欠下了叶近泉一万两的酒钱。
而如今,这个曾经信誓旦旦扬言绝不娶妻的君风行竟然身负重伤地躺在床上,而且受伤的原因竟然是为了他一直不愿意娶的妻子!是他的脑子烧坏了,还是自己落伍了?是不是自己也该找一位姑娘结了亲事才能体会到为爱人不顾一切拼命地感觉?
叶近泉摇了摇头,揉了揉太阳穴走出了屋子。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竟会有这样的想法。
君风行被牵挂所羁绊,并不代表我也会。叶近泉倔强地想着。一个四处漂泊的浪子不该想结亲成家的事情,也不愿意去想。
※ ※ ※
夜已经很深了,这是黎明前最漆黑的时刻,一切都在黑暗与寂静中等待着,等待黎明光辉的到来。
屋顶上坐着一抹清俊的身影,把弄着手中的玉笛,静静看着远处渐渐泛起的鱼肚白。
茅屋中也是一片寂静。
王少琛与君风行静静地躺在床上,裹着层层纱布,苍白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些许血色。呼吸沉稳均匀,显然已没什么大碍。
一旁的杨落微趴在床边的一角沉沉睡去,身上的湿衣已被风干。原本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不自然的红晕。
睡梦中的杨落微感觉身上烧得火烫,口干舌燥。迷迷糊糊中叫唤着:“水,水……”却始终没有人搭理她。
是在做梦么?为什么周围漆黑一片?
杨落微仿佛置身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黑暗中仿佛听到了水声。她循声走去,突然看到一个白色的亮点,亮点越来越大,知道白色的光华完全把她吞没。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渐渐地强光褪去,她睁开眼睛,一幅熟悉的美景呈现在眼前,这个夜夜出现在她梦境中的美景:皑皑的白雪,宁静得小镇。精致美丽的庭院,门君上“听雪居”三个行云流水的字迹清晰可见。
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位粗布短衣的中年男子,手持酒壶,带着兴奋如孩童般的笑容:“微儿,看看为师今日又找到了什么好酒?快来尝尝!”
杨落微欣喜若狂,想要奔过去,却发现自己竟然挪不动脚步!
突然,门口的人影消失了,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木桌,桌前一脸沉重的男子心事重重道:“微儿,这世上是否真的有七星海棠?为何我寻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
“从今以后,这个链子就再也不会跟你分开了,答应为师。你要永远带着它。带着它你就什么也不怕了。”
“红尘虚妄,醉爱仙容。仙容……仙容……”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个名字,她到底是谁?
“这次南下去江南寻找药材,没有找全药单上的药材就别回来。”从未有过的严肃让杨落微错愕无比。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把绝尘残片给我,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
滚烫的泪水无助地流淌着,沾湿了枕边的细草。
她伸手想握住师父的手,她想喊出这些日子以来如梦魇般缠绕着她的疑问。而这个身影,连同他的声音都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黑暗,又是一片黑暗。
黑暗的尽头,一个声音在轻轻呼唤着她,温和而轻柔,一遍一遍地安抚着她急躁而不安的心。
是谁?是谁在呼唤她?
杨落微动了动睫毛,流失的意识一点一点地回到脑海中,她缓缓睁开眼眸,视线渐渐清晰,所有的光线都聚焦到眼前这个放大的俊脸上。
很英俊的一张脸,还有点眼熟,她猛地睁大眼睛,发现眼前这个男子竟然是君风行!她“嘭”地一声坐起来,又突然感觉一阵昏天黑地袭来,竟然连坐都坐不稳了。
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扶着她的纤腰,一个温柔的声音半带责怪道:“干嘛这么急着起来,病都还没好。”说着一只大手便抚上她的额头,查看她是否退烧。
“你,你怎么自己起来了?”杨落微定睛看着他,医者的自觉涌上心头,薄怒道:“伤得那么重,快回去躺着!”
“他的床被你占了,你要他躺哪里唉。”屋子里的另一个男子微笑道。
君风行转头狠狠瞥了他一眼。
杨落微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连忙跳下床道:“我怎会躺在床上?”
君风行刚想开口,叶近泉就很不识相地接话道:“你生病了,烧得厉害,已经睡了一整天了。唉……你不知道你这一病可害苦了我,君兄差点没把我的骨头给拆了!”一脸夸张的委屈的表情让杨落微更加疑惑不解。
原来是生病了啊,杨落微探了探自己的额头,还有些微烫。
君风行狠狠地瞪了叶近泉一眼,又转而对杨落微柔声道:“唉,妄你还自称神医呢,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杨落微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道:“还不是因为救你和大……”杨落微环顾四周,不见了王少琛,疑惑问道:“大哥呢?”
君风行道:“他伤才好,就执意要去找叶姑娘了,你又昏迷着,所以我只好告诉他在什么地方,让他自己去找了。”
杨落微担忧道:“不会出事么?”
“不会的。”君风行信心满满道:“从这里下山的路很安全,不会有事的。”
杨落微点点头,又想起了昨夜的小瓷瓶,心里顿时泛起一股难言的失落与伤感:即使肯送药给徒儿,也不肯出来相见么?
侧目看着夕阳的余晖,杨落微轻叹一口气。可惜自己连清晨的朝露都没见着,夜幕又要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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