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生命

　　这道铃声打破沉默的同时，也着实吓了两人一跳。

　　在看到来电人的时候，林应“唔”了一声，屏幕上一闪一闪的216让她挺意外的。

　　覃星就在她前方四五步的距离，自然也看的一清二楚，他挑了挑眉：“星玄门门长爱徒，你也有联系？”

　　门长爱徒？林应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覃星则示意她先接电话。

　　没有犹豫，林应按下了免提，对方先开了口：“不好意思，蓝，你没睡吧？”

　　看着终端上00:12的时间显示，216的问题让林应莫名想起了“怀民亦未寝”，她笑了笑：“这话说的，就算要睡看到是您也得起啊。”

　　覃星静静地看着她脸不红心不跳的扯淡，并不吱声。

　　而终端另一方似乎感到尴尬，沉默了一阵。

　　林应看对方没心情跟她扯闲话的意思，十分贴心地适可而止：“开个玩笑，我还没睡，您这么晚找我有何贵干？”

　　“我的老师想见你，麻烦你尽快来一趟，还是下午那个地方。”

　　林应刻意顿了一下，语气纠结犯难：“哎呦，那您得让老师多等一会了，我这儿离的有点远，一时半会赶不过去。”

　　216听出她话里的不满，但老师交代的，她不得不照做：“两个小时，请务必赶到。”

　　林应痛快地应了：“那没问题！您等好了。”

　　挂断电话她就有点沉不住了，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双手环胸靠在沙发上闭目，带了点不耐烦：“没礼貌，大晚上不让人消停，好歹等到明天白天呢。”

　　覃星看得好笑：“那你答应的那么爽快？”

　　“没办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不巧了，”林应睁开眼睛看他，“鄙人这条小命给了人家造八级浮屠的机会。”

　　“你怎么去？这个点不好叫车。”

　　因为异变者的出现，总部虽然没有实行宵禁，但明里暗里提醒民众夜晚少外出。室内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大街上却人烟稀少，只剩道路上的路灯发出幽幽的蓝光。

　　林应：“你这么大个公司应该有司机吧？借我用用。”

　　“你还真不客气。”

　　覃星走到办公桌旁拿了把钥匙，换下西装外套，拽掉领带，穿了件黑色风衣，更显高挑有型。

　　“走吧，我送你。”

　　林应神色如常，不紧不慢道：“你们霸总不是都日理万机吗，一个小时一千万的，耽误的起吗。”

　　“几个小时，确实耽误不起，”覃星若有所思，“所以林小姐，这几千万我就记你帐上了哦。”说完十分风骚地眨了眨眼。

　　“……”林应没搭腔，瞥了他一眼抬脚快步向外走去。

　　上车之后，林应搜了一下“完美生命计划”，结果很是出乎她的意料。

　　“完美生命计划项目负责人：魏擢延。”

　　然后。

　　然后没了，再没有了，连一张照片都没有附。林应不可置信地刷新，竟然真的就这么几个字！

　　覃星在一旁淡淡开口：“屠杀发生在二区主城，距离一区总部大楼不过两百公里的距离，差点自己小命玩完了。总部但凡是个智力正常的都会把有关实验内情的消息封锁。”

　　林应低头不看他，继续划拉终端平静道：“但凡是个智力正常的都知道别乱看别人手机。可总部这么做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跟实验本身无关，出这么大问题，就是女娲来了也补不上这个天，”覃星直接忽略了她的上句，压低了声音，“目的是保护魏博士。”

　　到这里林应终于肯屈尊降贵地放下她那宝贝的终端，看了他一眼。

　　覃星耸了耸肩。

　　这群疯狂科学家，不管在哪里都相当难搞，一方面他们冷静理智的外表下蛰伏着的疯狂无情让人无可奈何；另一方面，他们所掌握的尖端前沿技术实在是一块让人无法抗拒的大宝石。

　　哪怕大家心里都明镜儿似的清楚，但总部需要他，要他继续心无旁骛地工作，继续死心塌地地卖命。

　　林应暗自叹了口气，又随即想到，七十年前，覃星还没出生，消息封锁的那么严，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她不跟他卖关子：“你为什么知道？”

　　覃星笑了一声：“秘密。”

　　林应不是滋味地咂摸咂摸嘴：死狐狸。

　　窗外红蓝交织的灯光交错闪过，像一首优雅美丽谱曲的音符，一下一下打在她的脸上。她是怎么过来的？异核、完美生命计划、星玄门……这些东西在她脑子里交替闪过，但没有一点头绪，她掌握的信息还是太少。

　　她突然没了话，车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安静得让覃星感到有点不适应，他从后视镜反复看过去，没有料到本在发呆的林应突然开口：“暗恋我啊？”

　　覃星：“……”

　　他就多余看。

　　这边的216挂断电话，简单整理了一些资料，又看到了还在那张桌子上的林应的数据报告。

　　她把报告再次仔细检查了一遍，结果与第一次无异——她没有任何问题。

　　可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就算是短暂性失忆，性格也会大变吗？

　　216初次见林应时是在老师的一次公开讲课上，她是特邀嘉宾，只有老师知道她的身份。那时的她静静地坐在下方，专注地听着讲课，时不时在纸上记东西。

　　课后216整理教案时，老师把她喊了过去，向她简单介绍了一下林应：“216，这位是蓝。她很聪明，以后你们多联系。”

　　出于礼貌216和林应交换了联系方式，但林应全程没作什么表态，神情淡淡。

　　216面上不表内心却对她存了几分好奇，能直接接触老师的人屈指可数，更何况是一个如此年轻的人，而她竟完全查不出她的身份！

　　冷漠，是216对她的第一印象。

　　216私下问过老师她的来历，老师笑了笑却闭口不谈。

　　直到三个月后，老师突然让她接这位蓝小姐——深度昏迷的林应。

　　老师交代的任务她向来不问理由，那天在整理她的衣物时，她的工作牌掉了出来，216明白自己应该视而不见，放好东西转身就走。

　　可她犹豫了，她实在按耐不住迸发的好奇心和有点说不明的嫉妒心理：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让老师这样高要求的人都刮目相看、特别对待。

　　在看到“特级执行官”的那一刻，深深的疑惑与不解像一条看不见的丝线，紧紧地缠住她，勒出带着血丝的伤痕，不疼，但刺人。

　　她不敢去问，这不是她身为一个学生应该知道的。只是老师不在乎不代表她也不在乎，总部当初如何对星玄门施压、处处针对，她都历历在目。

　　林应还没醒的时候，216盘算过瞒着老师问她一些事情，直到她真的醒了，却说自己忘记了。

　　216之所以要林应赶紧离开，除了有点接受不了蓝高冷的形象崩塌以外，还有点恼羞成怒。

　　她不应该背着老师耍小聪明，不应该不相信老师。

　　216呼出一口气，把资料最后放好，起身去敲老师的办公室。

　　“老师。”216垂目，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

　　“蓝怎么说？”办公桌上的老妇人看着手中的文件，头也不抬地问道。

　　“她说过会儿就到。”

　　“嗯，”216看着老师把文件放下，取下眼镜缓缓擦了擦，不紧不慢道，“216，我平时最看重的就是你。”

　　216心里一滞：“是，老师。谢谢老师厚爱。”

　　“我特地带你从一区赶了过来，不是让你耍小性子的。”老妇人戴上擦拭干净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更显锐利锋芒。

　　216头埋的更低了，话里满是愧疚与焦急：“抱歉，老师，学生绝不再犯。”

　　……

　　等林应到的时候，216已经在楼下候着了。她转头冲覃星笑了一下：“谢了啊。”说罢朝着216走去，大没有要管覃星死活的意思。

　　她伸出手和216握了握：“不好意思啊，久等了。”

　　“无事，进吧，老师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林应也不多废话，两人并排乘电梯上楼。

　　“216，”林应轻轻拍了216一下，“冒昧问下，老师贵姓？”

　　“姓顾。”

　　林应点了点头，心里有了点数。她上来之前看过原主的笔记，顾秋，星玄门现任门主，掌握一种很强大的治疗异能，在异能界算德高望重。

　　她忍不住猜测这位门主找她什么事，就目前来看，216背后救她的那个人不出意外就是那位顾门主了。

　　在来时的车上，林应问了覃星一些关于执行官的事。

　　覃星告诉她执行官尤其是特级执行官所执行任务地点时间参与人员都是严格保密的。林应昏迷了三天，而有意思的是，她的最后一次任务结算，也是三天前。

　　前脚挨后脚的事，林应刚昏迷他们就来人救了，如果是巧合打死她也不会信的。

　　正想的时候，林应余光看到216闪过一瞬间不自然的神情，像是犹豫，纠结着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

　　林应假装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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