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传新奇之上官婉儿传

作者:愚笑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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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回


      时光易逝。及至太平四岁,时常出入外祖母杨氏的荣国府。那时有表哥贺兰敏之住在荣国府,一日日看着太平长大。
      咸亨元年,杨氏病重。
      则天皇后十分忧心,命太平出家,并入道观为杨氏祈福。
      “公主,到了道观,不比在宫里,不要任性。”乳母春在太平临行前,温柔劝导着。
      太平胡乱点头。
      春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言语。
      宫中的人都知道,太平自幼受尽万千宠爱,性子固执倔强,顽劣异常,但也绝非蛮不讲理。这次出行,除了为外祖母祈福外,更是太平出宫游玩的好时机。毕竟,她只是年近五岁的孩子。况且,表哥贺兰敏之与外祖母私通的事,荣国府上下尽人皆知,只是不敢言。加之唐风开放,厮混者不在少数。
      太平很讨厌这个表哥,讨厌他一日复一日炙热的眼神。许是惧怕武后威严,贺兰敏之对太平一直小心翼翼。近五岁的太平,身量已超同龄人不少。
      与太平通行的,还有一干宫女内侍,就这样浩浩荡荡向南山道观出发了。

      岂知这次的出行,影响了太平的一生,也将太平与婉儿的命运彻底改变。在此后长达半个世纪里,两人爱恨交织,纠缠不休,使人不得不扼腕叹命运之沧桑。

      沐浴斋戒,晨昏诵经。五岁的小太平在道观里,竟然也定下性子来。
      祖母荣国夫人的病愈见严重了。那个经常去的荣国府,不久就会没有自己的外祖母了么?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实实在在地接触到,死亡。
      整个道观都被一种阴郁和死亡的气息笼罩着。
      终于有一天,荣国夫人没能熬住岁月的侵蚀,溘然长逝。享年九十二岁。
      宫人们都变得忙碌。要回报武后,打点一切。只有太平,握着外祖母干枯的手,送走她人生的最后一程,心中充满恐慌。
      在以后的好几天,太平都安静地坐在屋内一角,双臂拢着膝盖,静静地发呆。
      乳母春很着急,因为她看到那个曾经活泼可爱的公主,因为受到这样的打击而变得少言寡语。谁能让她讲出心中的话,谁能让她信任呢?
      太平没有朋友,太平很孤独。
      四个亲哥哥,弘,贤,显,旦。而太平,是唯一的小女儿。而义阳公主和宣城公主,武后是绝不允许太平与她们来往。因为她们是萧淑妃的女儿。
      春突然想起个人来。这次出行,她得知掖庭宫有一个与太平年岁差不多的小女孩,便带了过来。或许,同龄人才能让太平开心。

      “进去吧。”春的声音依旧温柔,心里觉得这个小丫头还算长得眉清目秀。
      郑氏惶恐地点头,将婉儿放下地来,让她自己进去。
      “娘,里面是谁啊?”婉儿稚嫩的声音响起。
      郑氏不敢言,眼神望向春。
      春蹲下*身,轻抚婉儿额前的刘海:“是我们的小公主,她这几天不开心,因为她的外祖母去世了。所以婉儿要好好劝劝她呀。”
      “哦。”婉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便推门进去。

      “我说了,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太平甫一开口,就透出一股子皇家的骄傲。
      可婉儿并不怕她,因为她是那般柔弱无助地坐在墙角,因为婉儿知道她是因为失去了外祖母。婉儿不说话。也许是太平那小小惹人怜爱的样子触动了她的心,她轻手轻脚走到太平面前。
      太平感觉有人靠近,阴郁的心中马上烧出了熊熊怒火。她以为是身边的宫女,却如此大胆。
      “我说了,别进来!”太平抬起头来,开始怒吼。
      竟然不是春或者是其他身边的宫女,而是一个与自己年岁相仿的漂亮女孩子。太平一时有些愕然。
      “别怕,我是来陪你。”婉儿蹲下来,与太平平视。
      一瞬间,心里被触动了。荣国夫人的死,对她来说除了恐惧,还有就是对生命和死亡的最初的认识。会死么?死了之后是什么感觉?父皇和母后还有哥哥也都会先自己而死么?可现在,竟然有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女孩,说要陪自己。
      那就是永远不分开,直到两个人一起死去么?
      太平的动容,让婉儿又笃定几分。
      婉儿从小便生的一副水晶心肝,剔透无比,是个玲珑八面的丫头。这时的太平对她来说,就像一头发怒的小牛犊,看似凶猛,却不是真的可怕,反倒倔强得可爱。
      “那,你说的你会陪我,那就得永远陪我。”太平任性地说道。
      婉儿不禁失笑,这个孩子比自己还孩子气呢。于是随意地点点头,却不想太平把这个承诺当了真。许多年后,在那些孤苦的夜里,婉儿禁不住想到,要是当时没有答应太平,自己的生命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可是,她从没有后悔。
      “你叫什么名字?”太平问道。
      “我叫婉儿。你呢?”
      “我?我叫太平。”
      太平?
      婉儿不禁瞪大了眼睛。她太吃惊了,竟然会是这样一种情况下遇到她。太平的名字,还有四年前那荔枝甘露饼的滋味,伴着她度过那黑暗和孤苦的年岁。至少在那些暗淡的记忆里,太平和荔枝甘露饼是她最美好的部分。
      激动间,婉儿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时,雕花木门被推开了。春走过来。
      “公主,时候不早,该歇息了。明日我们就起驾回宫。”春说道。
      太平也站起来,拉住婉儿的手:“那好吧,明天你还来找我啊。我们一起玩。”婉儿答应:“好的。”
      春看着这一幕,不禁微笑。太平终于有个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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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第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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