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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一）
“喔喔喔——！”
鸡鸣报晓的声音拉开了一天的序幕，干农活的人家要早起，不多时小村庄里便炊烟阵阵，这是在做早饭呢，吃过早饭，便都要下地去劳作了。
离小山村不远的山脚有一处别苑，别院里的人也闻鸣而起，先去鸡鸭院里加了些鸡食，再去菜园子里浇了些水，然后在晨光中打起一套拳法。
身为武林世家端木山庄的二小姐，就算她不喜欢武林争扰，就算她不出去行走江湖，也得练好自己一身武艺，最起码，万一有人上门来找茬打杀的时候，她可以保护好自己。
至于保护山庄？有娘在，有大姐在，有小妹在，大概也用不上她出什么力。
“二小姐——二小姐——！”
一声接一声的叫声由远而进，端木瑞祥收了掌，来人已经到了小院。
“齐姨，有事吗？”
这齐姨是她娘身边的人，此时来找她，大概是她娘又有什么吩咐了吧。
“二小姐，庄里前往建州参加武林大会的人明日就要启程了，庄主让属下请二小姐回庄收拾行李。”
端木瑞祥从井里打出水来擦洗身上的汗，“我不去，我早说了不去的。”
从小看到大的小姐，齐姨自是知道她的脾性，也知道怎么对付她，只恭敬地垂立一旁，“属下只是来传话，如二小姐不愿意去，还请二小姐亲自回庄向庄主说明。”
端木瑞祥皱起了眉却也没办法，娘也真是的，武林盟主之位自有大姐和三妹去夺，她还跟着去干什么？不嫌人多吗？
不满归不满，总归是自己老娘，端木瑞祥只得跟齐姨一起回山庄去见她老娘。
******
别苑的背后是一座大山，大山后面的大山后面的再一个大山后面，某棵高高的树上在下骨头雨，树下两只狼正在捡食。
往上看去，密密的树叶枝干中，一个绝美的少年半躺在一根枝干上，一手抱着半只鸡，一手拿着鸡大腿，嘴里吃着肉，还在不满地嘀咕着：“好老的鸡，一点都不好吃！”
啃完肉，一甩手，两根骨头丢出去，还连着筋的鸡腿骨正好挂在一小根树枝上，晃啊晃的，阿九望也不望继续啃手里的半只鸡。
半只鸡啃完，阿九舔了舔手指，唔，鸡真是好吃的东西呢！虽然是只老鸡。老是老了点，还是能吃的。只是，怎么这么快就吃完了呢？他都还没吃过瘾的说！
左右望了望，阿九犹豫了下，拎起先前挂在树枝上没掉下去的鸡腿骨，放进嘴进咂了咂，嘻嘻，好香啊，喀嚓声响起，很快那已被抛弃又被捡回来的骨头便下了肚。
嚼完骨头，阿九又添着手指左右找，可是树枝上已经没有其他的骨头了，阿九低下头，下面的两只狼也抬头看他，不知道是在等鸡骨头，还是在等他下去。
哼，都怪它们把他的鸡骨头吃完了，本来他还可以捡回来再吃的！阿九生气地一弹手，两团光打在两只狼身上，两只狼嚎叫着跑了，阿九才跳下树来，伸个懒腰，哎哎，要去哪里呢？反正不能再呆在这里了，这几座山的鸡，从小得无法走路的到老得走不动路的都已经被他吃光了，再呆在这里，他会饿死的。
阿九漫无目的地走着，或许，他该到街上去逛逛，那些客栈里的鸡做得还不错，随便去哪里偷把银子来，就够他吃好几天了，嗯嗯，炖全鸡，黄焖鸡，花椒鸡，麻辣鸡……美味啊美味！阿九舔了舔嘴唇，只觉得肚子又饿了，哪还等得在这慢慢走？只见一团白光飞快地向前掠去，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咕咕，咕咕。”
小院里的鸡在欢快地啄食，天空中一束白光转了一圈直落下地，化身成谪仙少年阿九。
“咕咕，咕咕。”
鸡叫声？阿九眨眨眼，竖起耳朵确认声音及辩方位。
“咕咕，咕咕。”
是鸡叫声，确定是鸡叫声！它们在叫他呢！阿九笑眯了眼，飞一般地朝着叫声的来源处掠去，很快就停在一堵高强后面。
看看左右无人，阿九一个纵身跃上墙头，啊哈！满院子的鸡！好多、好多、好多的鸡！嘴角流出了哈喇子，阿九趴在墙头笑了好久。
******
又说端木瑞祥回了端木山庄，母女对阵，端木庄主句句严词：“身为端木山庄的二小姐，难道你不该为山庄出分力？让山庄发扬光大？”
端木瑞祥闲闲道：“山庄已经名震江湖了，不用再发扬也够光大了。”
“满口胡言！”端木庄主一掌拍到桌子上，桌子立即变成废材一堆，“什么不用再发扬，这是你该说的话吗？如今武林新人辈出，这次如能夺得武林盟主之位，端木山庄便可统领群雄。此次夺盟皆由年轻一辈出战，你难道不该去为山庄出一份力吗？”
无视一旁的姐姐端木瑞吉和妹妹端木瑞临朝她使眼色，端木瑞祥老神在在地抱着手，“不是有大姐和小妹在了吗？有她们在就行了。”
“你……！”
“打头阵有小妹在，压轴有大姐在，用不着我。”
端木瑞祥一付啥事都与她无关的样子，把端木庄主气得够呛，端木瑞吉急忙劝她，“娘也是为你好，你就少说两句，跟我们去吧。”
端木瑞祥很干脆，“不去。”一群人无事起纷争，打来打去的有什么意思？
端木瑞临也道：“二姐，你跟我们去，就人去就行了，什么都不用你做，好吗？”
端木瑞祥一脸三妹是白痴的表情，“那我去跟不去有什么区别？不去不也一样吗？”
“……”端木瑞临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端木瑞吉干瞪眼，端木庄主又拍碎了一张桌子。
齐姨见状连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二小姐，你就跟大小姐和三小姐去吧，就当是体谅体谅庄主，庄主年事已高，你就别气她了，这心火一上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也会内疚是不是。”齐姨擦了把汗，话说，如果庄主真被气出了事，这二小姐真会内疚吗？
端木瑞祥果然是不会内疚的，她凉凉地瞟瞟地上的两张碎桌子，不屑道：“娘还很年轻，身体也很好，而且，”看看她老娘的绿脸，端木瑞祥慢条斯理地说着：“她经常生气，也从来没出过什么事，看来对心火这种事她已经适应了，就算真有心火，对她也没什么影响，对吧，娘？”
“你、你、你……”端木庄主没料到最后她竟会问她她的那堆歪理对不对，气得一时指着她说不出话来，急得端木瑞吉和端木瑞临急忙给她拍背端茶，齐姨也责备道：“二小姐，你怎可如此气庄主！”
端木瑞祥耸耸肩，都是她老娘自个来找气的不是？
端木庄主一缓过起来，就指着她大骂：“不孝女！你怎么如此没野心！难道你就不想自个闯出点名号？”
端木瑞祥叹气，“我说过很多次了，不想。”
端木庄主指着她的鼻尖，怒吼：“如今武林中都只知道端木山庄有大小姐三小姐，谁都不知道的还有你这么个二小姐！你就甘于平庸一生？”
端木瑞祥耸耸肩：“我又不认识人家，要人家认识我干什么。”
“你、你、你……”端木庄主又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端木瑞祥终于良心发现，觉得她老娘有点可怜，便叹口气软了语气道：“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出去打打杀杀的，我就喜欢在乡下过平淡的生活，这样挺好。”
“挺好？挺好是吧？好，好，你给我滚！你就窝在乡下永远也别回来！”
“好，那我去了。”端木瑞祥忙不迭点头转身而去，留下她老娘指着她的背影吹胡子瞪眼睛，不孝女，竟然真的走了！
回到别苑已是黄昏时分，端木瑞祥先去鸡鸭院里喂鸡，鸡鸭院里乱七八遭的，鸡舍倒了两个，给鸡装水的小木槽也翻了，地上很多鸡毛，地上还有些凌乱的脚印。
满院子的鸡鸭，端木瑞祥也没点过有多少，少了一只两只也看不出来，可是，这满院子的凌乱告诉她，有人来偷过她的鸡了。
附近的村人都知道这里是端木山庄的别苑，也知道她们是武林世家，平常人是不敢来偷鸡的，那么是哪里来的贼？端木瑞祥在鸡鸭院里找一圈，那贼什么东西都没落下，没一点线索。
端木瑞祥又检查了下屋子里的物品，都没丢。大概是哪个江湖人士饿了抓一两只鸡去烤吧，端木瑞祥这么想，也就不去计较了，就当是江湖救急。
第二天．跟以往的每天一样，打完拳，擦完汗，休息了一下，端木瑞祥进了厨房去做午饭。这个别苑就她一个人住，她娘为了孤立她把别苑的下人都招回山庄了，连一个小厮奴仆都没给她留下，吃饭还得自己做。
正炒着菜，鸡院那边群鸡嘶鸣，伴着杂乱的飞扑乱跳声，似乎在被什么追赶。端木瑞祥丢了锅铲，跑到鸡院一看，满院的尘土飞扬鸡毛飞舞，大鸡小鸭们都被惊得一蹦一蹦，地上还有脚印，端木瑞祥跃上墙头，没人！跑得还挺快的！
第三天，差不多同样时间，鸡院又是一片嘈杂声，端木瑞祥飞奔过去，没见到人，那人轻功挺好。
第四天，差不多同样时间，鸡院又是一片嘈杂声，端木瑞祥运起轻功过去，还是没见到人，那人轻功非常好。
看着地上的脚印，端木瑞祥眯起眼，每天都来偷，还真是没完没了了，江湖救急也不是这么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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