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望山上有座庙

作者:快乐油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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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善业二友平广元(1)


      那道白光凝实,竟是个十足十的高手,比白日里在广元观中看着那窝囊样子道行不知深到哪里去。
      虽面色可怖,但看着更像是个庙观仙首了。
      “倒是会装。”宋时瑾扬眉评价道。
      “装不装的……”千淮若有所思,侧首道:“看起来是要把那府尹打死了啊,要紧吗?”
      “无妨。”宋时瑾道,瞧了眼日头,心里估摸着时辰。
      差不多了罢,若至今还查不出个好歹,那可真算得上是惫懒懈怠了。
      要罚。
      宋时瑾说了两个字之后便不再言语,只是那府尹狼狈躲闪间,院外当真丝毫动静也没有。
      眼看着那府尹狼狈逃窜,就要躲不过致命一击,宋时瑾凝眉,正打算要出手。
      当真不如从前了么。
      正想着,天边一声悠远佛偈,隐隐似有钟响。
      宋时瑾的动作戛然止住,眉头也舒展了些。
      来了!
      院墙外广元观的方向,一白一紫两道身影飞身过来,佛偈落在众人耳里,竟生生迟缓了那道长的动作,府尹眼疾手快,寻了空子滚到一边。
      灵力扑空,在地上轰出一个大坑,将将擦过府尹的衣袍。
      “观里的熟人?”千淮侧身问道:“修为不低。”
      “是。”宋时瑾点点头,补充道:“抢生意的。”
      简单同千淮说明了陆空霜和夏麒安二人的事情经过,当然也记得说明了水月庵和镜花门中出现的白衣人。
      “听着越来越复杂了,我就说同怀生出来总会倒霉。”千淮摸着下巴,思索道:“总之先把这案子掐在手里罢,莫被吞了。”
      说着,一脸认真地盯着院里一追一逃的二人:“谁也拦不住我今天要开张。”
      毕竟,没有业绩是真的会很麻烦啊!
      另一边,“扫把星”纪怀生蹲在一边,目光灼灼向着宋时瑾,也懒得辩驳,更懒得理会甚么开张不开张。
      这人啊……生得真好看。
      望着宋时瑾平静面容。纪怀生撑着下巴,笑眯了一双含情眼。
      十步外,被那佛偈震住的道长忙停下脚步,运功静心,面色阴沉,有些惊疑不定地望向那飞身掠来的二人。
      其实也不怨那道长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噬魂血阵方才吸进了三人神魂,道长只以为是观中那难缠的宋时瑾同纪怀生二人,并上陆空霜和夏麒安二人中的任意一人。
      可陆空霜和夏麒安现下自府外来,俨然是从未入阵的。
      那哪里来的三个人?!
      道长眯缝着眼,缓缓扫过眼前的广元府,终于注意到了地面若有似无的金色花枝。
      视线随着花枝扫过去,一路从府尹身上,到他身侧一处似乎没有任何异常波动的空地。
      那地方似乎什么东西都没有,可那道长就这么看着,倏然露出一个有些森冷的笑容。
      像是视线交接,像是在打招呼。
      宋时瑾愣了愣,旋即笑了笑:“被发现了呀。”
      说着,一挥袖便撤了隐藏身形的法阵。
      “呀咿——”千淮被宋时瑾没有预兆的动作吓了一跳:“撤了做甚,我可打不过他。”
      “看好。”宋时瑾没有理会千淮,垂眸对纪怀生道。
      好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可纪怀生偏生就是懂了。
      “好。”
      喜滋滋应下,也不管自己能不能看得住,就往那府尹并千淮身前一挡。
      “晓得。”
      宋时瑾点头,随便摸出一只玉笔便飞身掠过去。
      几乎是同时,广元府大门处直直飞来一片柳叶。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在拦着自己,宋时瑾侧头避开。
      那道长眼睛一转,便要钻空子再去夺府尹性命,宋时瑾劈手一记,连同那柳叶直直一转,竟一同拦下了那道长动作。
      “在我面前还敢分心。”宋时瑾笑道:“瞧不起谁呢?”
      说着,玉笔轻描间,一束灵力牢牢捆缚住眼前人。
      “仙友凭什么擒我?!我是广元观道长!”那道长怒喝:“惩办仙门中人没有程序吗?你眼里有没有一点法度纲纪?!”
      “你在我面前要杀官府的公差,还妄想与我谈法度纲纪?”宋时瑾扬眉。
      “广元府尹贪赃枉法,藐视法度,贫道替天行道,正当得很!”
      废话做甚,宋时瑾轻啧,伸手就再探。
      “好大的一口黑锅,只广元府尹一人,怕是背不动啊。”
      闻得这声音,众人侧首望去。
      院墙上,轻轻立着一个紫衣女冠,怀里抱着一摞书简,赫然便是夏麒安。
      另一头,那柳叶似有灵性般转了几转,朝正门方向飞去,落回到信步前来的陆空霜手里。
      陆空霜二指截住柳叶,一手仍托着一个净瓶,一息间便飞身隔在了宋时瑾同那道长间。
      “谋杀仙首,残害官吏,贪污官银,草菅人命,修布邪阵。”陆空霜还是那副死人语气:“认是不认?”
      那道长梗着脖子,启唇便要说什么。
      早在瞧见夏麒安怀里抱着东西的时候,千淮就已经对这案子最后的走向没什么兴趣了,撑着魂幡靠在一边,懒洋洋地谋划着怎么把那摞书简夺来,算在自家禅院儿头上,听得这话,当下扑哧一笑。
      “他下一句便要说「无凭无据,这是诬陷」了。”纪怀生拍拍衣服起身,斜眼睐了一眼,悠悠道。
      一个“无”字尚未出口便叫纪怀生的戏谑语气噎了回去,自知今日不能善了,那道长也不打算继续装下去,将手阴测测揣进袖中,似要掏什么出来。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出来的,但——”
      那道长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令,正是宋时瑾一行人在追的那枚。
      “困得进三人,便困得进三十人,能困一次,便能有第二次!”
      “凭据么,死无对证的东西。”
      宋时瑾心下一跳,很快反应过来:“有第二次……府内还有余下的生魂?”
      那道长不答,只笑得有些癫狂。
      “……怀生。”
      宋时瑾心下有个六七分把握,打算自己牵制住这疯子,先找人去寻那些生魂,于是侧首唤道。
      纪怀生正在一边瞧着,听了吩咐,点点头应下。
      陆空霜一听见“生魂”两个字,手里柳枝一甩,又是一叶翠柳冲着道长手腕抽过去。
      “别碰!”
      宋时瑾翻了个白眼,灵力打歪了柳叶的方向。
      于是场面迅速变得诡异起来。
      陆空霜飞手要擒住那道长,还需腾出一只手来应付宋时瑾,宋时瑾也没使全力同陆空霜打,因为还得分出一部分精力去看住那道长别趁乱逃了去。
      那道长同他手中的玉令便跟个蹴鞠似的在陆空霜和宋时瑾二人间传来递去,脸色难看得像死了亲爹。
      “麒安。”陆空霜抽空唤道:“念。”
      宋时瑾知道这话的意思。
      自三王府统管宗门庙观以来,修士侠客再不能放肆恣意行事,行侠仗义也得遵个礼法。
      比如说眼下,面对涉及到官府和宗门仙首的案子,按照前些年晏明王府拟的规章来说。
      劝诫第一,诛降其二。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晏明王肖凤舒自己个儿怕也知道,这种时候废话是没什么人听的,因而这劝诫,不过走个形式,同样也容被诛降者分辩几句。
      眼下,因着府内尚有能驱动血阵的生魂未被找到,更加之捉人的程序没走完,宋时瑾和陆空霜十分有默契地都选择了牵制的招数,没动什么真格。
      不过宋时瑾忘了,陆空霜是个顶顶认真的犟人。
      在她的手下,是没有“走过场”这种事的。
      夏麒安这厢抱着东西从院墙上跳下来,苦着小脸把怀里的东西放在地上。
      “这要念到什么时候去……”
      嘟囔着,翻开最上面的一册,扯了嗓子就要开始。
      千淮瞪大了眼睛,就这么看着这个看起来很厉害,事实上脑子一根筋的小姑娘从彰统三十年的老黄历开始翻起。
      耐着性子听了一刻钟,还在说彰统三十年秋收贪没粮税的的事。
      再瞧瞧陆空霜,似乎真的打算等着夏麒安扯着嗓子把这五年多的事一件件抖落完,当下就有些发晕。
      “……劳驾。”
      忍不住了,千淮把手中的魂幡立在一边去,有些费力地将夏麒安手里一摞书简抱过去翻了翻。
      片刻,千淮拣了几册不太相干的册子出去,又将要紧的里头挑了几页折了折,递给夏麒安。
      “念这个就行了。”
      夏麒安眨眨眼,有些不确定地瞧了眼陆空霜,见那头三人还是打得火热,想了想,还是应下。
      又一刻钟过去,终于念完了这四十万金的始末。
      “咦。”
      夏麒安惊异地掰了掰指头。
      正正好。
      四十万金,不差毫厘。
      听得那头没了声响,宋时瑾总算松了口气。
      也不再和陆空霜这犟人纠缠,宋时瑾嘴角勾起一抹笑,收起玉笔,飞身退后了几步。
      陆空霜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正要有动作,可宋时瑾才不会给自己这位老朋友留这种空子,一掌重重拍在地上,宝相花开,花枝汇成一座囚笼,困住陆空霜同那道长,转眼一看,玉令已直直落入宋时瑾手里。
      明白过来宋时瑾同自己打过的时候还留了心布这东西,陆空霜凝眉,有些不赞成道:“非君子所为。”
      闻言,宋时瑾摸摸鼻子,倒是不怎么在乎。
      “还好罢。”
      说着,蹲在一边研究那玉令去了。
      “许久不见,你修为进益不少。”
      一边拆解那玉令上的法阵,小心翼翼控制着力道。早修成九窍玲珑心法,宋时瑾不太费劲地分神赞道:“那佛偈很厉害,你莫追杀我了,改日不使这些东西,我们好好打过。”
      一语毕,陆空霜同夏麒安齐齐一顿,俱停了手里动作。
      片刻静默。
      “什么佛偈?”
      “不是我。”
      几乎同时,众人耳边似乎都响过了一声钟磬悠长的余音。
      似能绕梁三日,又似了无踪迹。
      死一样的沉寂须臾,广元府正院屋顶上一声轻笑。
      肃肃如松下风,挟着古刹两三声晨钟,清越温和。
      “是我。”
      众人这才发现,屋顶上不知何时又站了两道人影。
      严格来说,是三道。
      因为为首那人手里拎着的,正是方才得令去寻生魂的纪怀生。
      被以一种非常丢脸的姿势提溜着,纪怀生本来就臭的脸色眼下更难看了,一边挣扎着,一边不敢去看宋时瑾的方向。
      “又办砸了啊……”千淮叹了口气,好心向宋时瑾补充:“我就说这孩子倒霉。”
      宋时瑾瞧过去。
      那是两个看着年岁不大的青年,俱着广袖白衣,月明风清,姿容卓绝。
      一前一后往屋顶一站,当真养眼。
      “诸位好呀。”
      二人礼数周全,向院内众人抱拳躬身,自报家门。
      “善业寺座元,司九善。”
      为首那白衣青年笑吟吟道,说着指指身边另一个看着更内敛年长些的公子就要介绍。
      那公子却有些无奈睐了一眼司九善,轻咳道:“黎重光。”
      “致物观监院。”
      司九善笑眯眯补充道,不甚在意地将纪怀生的衣领一拽,就把人从屋顶丢了下去。
      “司九善你疯狗,全家都是疯狗!死绝啊啊啊——”
      待掉下屋顶,纪怀生才骂出声,声音怨毒。
      宋时瑾了然,方才封了口啊。
      只是也不能看着人就这么摔下院墙去,周围几人没一人有接着点的意思。
      这倒霉孩子。
      宋时瑾心下轻叹,飞身上去把人接住,又抱了个满怀。
      倒是不太重,只是……
      说话太难听了些。
      纪怀生的声音在发觉自己落入了那个怀抱之后戛然而止,他愣愣地看着这个一天之中不知道接住自己几次的人,什么话也说不出了,回想起自己方才的丑态,一时大为窘迫,索性两手一抬遮住了脸。
      知道纪怀生没什么好话,司九善熟稔地堵了耳朵不听,扯着黎重光就飞身下来。
      “许久不见,怀生脾气还是这样坏啊。”
      司九善感慨道,目光却是向着冷脸站在一边的千淮。
      千淮扫了一眼司九善和身后的黎重光,冷哼一声,连面子功夫也懒得做。
      被甩了脸子,司九善也不恼,只行到一边将广元府尹扶起,向陆空霜同夏麒安见礼。
      “夏门主,空霜元师。”司九善敬道:“风采依旧,多谢出手。”
      陆空霜仍被困在宋时瑾的阵里,僵着脸还了礼。
      司九善眨眨眼,了然转身看向宋时瑾,却好笑地看见纪怀生仍揪着宋时瑾的衣领,竟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丢人的玩意儿。
      司九善心下翻了不知道多少个白眼,只想把这场面记下回头让这小子的哥哥姐姐好生笑话笑话,可面上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子,温声道。
      “怀生。”司九善好笑道:“越大越像个小孩子了,抓着宋魁首不放是什么事儿?”
      “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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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换了新的封面和作者头像!都是好朋友画嘟
    发现有新晋作者榜了呜呜呜,虽然在后面但是真的很开心!
    前两天放假比较忙+想有一点存稿所以没更新,看到有小读者催更有点受宠若惊哈哈 真的好幸福
    永远不会弃坑的!一定一定会写完
    谢谢大家
    祝大家天天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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