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奇缘

作者:青山不改绿水长刘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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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算安顿下来了


      “够了!你爹我是经历过三年困难时期的人!你知道什么叫饿殍遍野吗?你知道方圆百里的草根、树皮被啃得精光吗?但你知道饿死的人都是谁吗?都是穷人!没钱没势的最底层的人!就算是到了现在,物质极度富足的现在,如果哪天再爆发一次灾难,饿死的还是那些最底层的人!你不要觉得你爹是危言耸听,你问问你的长辈们,哪个是不死里逃生过来的?没有钱,我们什么都不是!”

      “你爸说的没错,你不要再那么天真了,我们活着是为了啥,还不都是为了你!那些赶上改革潮流的人,有多少成了亿万富翁的?你看哪个资本家愿意兑现之前先富带后富的承诺了?你别看他们满嘴的仁义道德,也不管他经营着多大的企业,遇到前几年的疫情,他不是照样大批裁员了吗?你真以为,你去社会上工作,就能轻松创出一片天地吗?不可能的。”

      “好了,我说不过你们,但我还是希望你们停手,你们放心,我会出去工作的,那辆车我也不会再开了,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也不管了。”柳奕辰又喝下一杯酒。

      “说得什么混账话!我是这个意思吗?做父母的,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比别人好吗?”

      柳奕辰深知自己说服不了父母,又开始闷声喝起了酒,柳爸一把夺了过来,“你想喝死吗!一杯接一杯的,是我说得不够清楚吗?”

      “不是,是我良心不安,我知道我不够资格来劝导你们,以后你们的事我也不管了。”柳奕辰又喝下了一杯酒。

      “也罢,你以后离那个郑国安远点儿,不对,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有点晕了,我先回屋睡了,你们吃吧,尝尝我的手艺。”柳奕辰故意岔开话题回了屋子,不过连着闷了几杯白酒,确实头晕,胸口也火辣辣的。此刻的他,对于谁对谁错他已经不知道如何辩驳了,如果那天真的来了的话,他也会坦然接受吧。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望着天花板,心中的正义和现实仍然在不停的纠结着,确实这么多年来父母的付出让他无以为报,他也很早就听人说过,从前的日子有多么难,可这依然无法说服自己接受父母的这种恶行。难道新闻上报道的那些艰苦朴素的感人事迹都是假的吗?如果是真的,为什么自己的爸妈做不到呢?

      正望得出神时,文渊打来了电话,柳奕辰急忙扶着身子坐了起来。

      “在干嘛呢?怎么不回我消息呀。”

      柳奕辰赶紧打开手机,看到文渊发来了很多未读消息,连忙解释道,“刚才睡着了,没听见,对不起啊。”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我就是担心你,你的案子怎么样了?”

      “警察还在调查中,估计还得些时日。对了,你那边怎么样,安顿好了吗?”

      “已经在酒店住下了,明天打算去看看房子,找个差不多的租下来,然后再去看我爸。”

      “那就好,钱够用吗?不够用跟我说的。”

      “够用,弋州的消费水平你也知道。”

      “嗯嗯,那就好,阿姨呢,阿姨怎么样?”

      “她还好,一路上都是我在推着她的,她倒也不会太累。”

      “那就好。”

      “你怎么就会说那就好啊,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吧,我看看租房信息,明天出去看看。”

      “好。”

      柳奕辰挂掉电话,呆呆地看着屏幕,是啊,没有钱,什么事都做不了。文渊好歹是自己赚的钱,虽然不多,但是花得安心。可自己呢,这么多年,没少挥霍爸妈的钱财,在得知这些钱的来历后就再也无法心安了,可出去举报自己的父母他也做不到,真的好难啊,混着酒意,柳奕辰趴到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好在弋州和山城之间有直达的高铁,虽然时间长了些,但也不用遭那种倒车的罪,带着文妈在街上逛了一下午,看到这弋州十年来其实也没有太大变化。只是街道两旁的商铺换上了统一的牌子,主城区的牌楼也有翻新,街道上的年轻人倒是少了许多,大概都是出去打工了吧,唯一没有变化的是城中的那栋古楼,依旧独树一帜。

      弋州的夜晚是可以看到满头的星辰的,虽然路上的霓虹灯有些影响,可也不比山城那般阴沉,只是天气相比之下要干燥许多。

      第二天,柳奕辰酒醒了之后,又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心中依然忐忑不安,不能释怀,他想此刻就去找文渊,但又不知道如何解释。可如果不去找,这边的事情完了,他爸迟早还是要催他去工作的,一直赖在家里也不是回事。但又想到还有一周,安若昕就要放假了,那时就有理由去找文渊了,到时候也就理所当然地可以留下来,想到这里,心里也自然就舒畅了些。

      经过几天的看房,文渊最终确定下一间比较偏僻的屋子,离城中心虽然有些距离,但周围还算清净,倒很适合修养。屋子里的家具设备也还齐全,需要额外购置的东西也很好,关键是还有个小院,小院里还有个凉棚。

      收拾好后,文渊带着文妈来到了爸爸的坟前,坟建在了文渊名下的田里,虽然离乡多年,但文渊的户口一直还在弋州,当初只留了文渊的田,就是想用来做坟地的,这么多年没人打理,地里也长满了野草。

      文渊来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种情况,可回去的路还很远,文渊只好徒手开始拔草,愣是将田开出一条道儿来。看到文爸的坟后,文渊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悲痛,扑通一下跪到在地,哭喊着爬到了坟头。

      文妈还没意识到这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丈夫,依旧无动于衷地在轮椅上坐着。文渊将文妈推到坟前,又继续跪坐着抱着文妈,颤抖地说道,“爸!我和我妈来看你了。妈,你快看看我爸,我们一家人也总算是团聚了。”

      “他是谁啊。”文妈指着坟头呆呆地问道。

      “他是我爸,是你的建华啊!你不记得了吗?你快看看碑上的照片,你还记得这个人吗?建华!”文渊拼命解释道。

      “建华?是建华吗?”文妈终于有了反应,撑着身子就要上前,望着照片,眼眶中瞬间噙满泪水,“建华啊!建华!你去哪儿了啊!”

      文渊尽可能地将轮椅靠在碑前,文妈虽然腿上没劲儿,可手上的劲儿还是挺大的,抱着碑就把自己从轮椅上拽了下来。因为穿着浅色裤子的原因,文渊一眼就看到文妈的裤子湿透了。文渊顿时抽噎了起来,因为妈妈已经开始失禁了,这比预想的日子来得还要快。

      此刻的文渊只觉得心脏跳得极快,满腔的悲痛已经完全无法用泪水来掩盖了,他只能无声地瘫坐在坟前,无助地看着。恍惚间,仿佛又听见有人在叫他,是谁的声音呢?文渊环顾着四周,却看不到任何人,那声音好像也断了,只当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文妈哭累了,无力地抱着石碑继续趴着,死活不肯起来,可中午的阳光越来越烈,晒得人有些虚脱,文渊将一旁的杂草在碑前简单地搭了一个草棚,然后不停地抚摸着文妈的背,希望文妈能够好起来。逝者已矣,活着的人不能因此而颓废下去,文渊总是要把妈妈照顾好的。

      一直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文渊隐隐约约又听到不远处有人高声交谈的声音,这次不是幻觉,应该是来田里除草的农民,文渊轻轻拍了拍妈妈的肩膀,安慰道,“妈,我们改天再来看我爸吧,今天时间不早了,我爸也该休息了,咱们回家吧。”

      过了许久,文妈没有气力地说道,“我想留下来。”

      “不论我们做什么,过得怎么样,我爸他都是能看到的,如果他知道我没有把你照顾好,他会怪我的。妈,你忍心让我爸怪我吗?”

      “他怎么能怪你呢!你永远是我们的宝贝啊。”

      “那我们就回家吧,好吗?”

      “他要是敢怪你,我就打他!”

      文妈谈吐间有些大舌头,尽管说起来有些吃力,可文渊看得出来,文妈心里的那股对家人的爱依然很浓郁。

      回到家后,文渊特意去超市买了许多老年人用的尿不湿,又将文妈的衣服清洗完晾晒到院子里。以前在山城的时候,衣服总是干不了,就算是这个季节晒出去,也不能像弋州这样干得透彻。

      总是该把事情往好处想嘛,现在的两个人,可以住这么大的院子,可以有这么安心的地方,比起之前,再也不用想着如何去完成那些纷乱繁杂的工作,如何去应付那些颐指气使的领导和客户,倒也逍遥自在。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珍惜当下的每一天吧。

      刚要准备晚饭的时候,文渊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刘清风的,“文渊,我刚才听到了一段录音,是我当时偷偷放到郑国安兜里的窃听器传来的。”

      “怎么了?你听到什么了?”

      “我听到了另外两个人的声音,其中一个人在埋怨郑国安把他当保姆使唤,又跟另一个叫信爷的人说郑国安的财产和柳奕辰的爸爸一样,都是贪污来的!”

      文渊惊道,“啊!不会吧!他还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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