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我劝你不要玩火

　　祝绥走出餐馆，魂不守舍地不知道走了多久，看着熟悉的初中学校周边的街道。他眼底蔓延出怀念和忧伤。

　　初中学校离A市一中只有两条街，学校旁边全是小吃和文具店，现在学生刚放学，小吃店和小卖部文具店都挤满了人。穿着校服稚嫩的面孔穿梭在祝绥身边，嬉笑打闹声环绕耳边。

　　熟悉的声音和画面让祝绥心绪飘到初中。祝绥和王松两人在小学时，一战初中校霸一举成名。初一时，班上没人敢招惹他们，祝绥也不在意他们的戒备和冷淡。但是有一个人例外，他就是齐琮。他总是默默地跟着王松和祝绥，暗暗地看着他们。

　　祝绥和王松放学后总偷偷跑去夜色网吧，齐琮一路上都跟着他们。

　　次数多了，王松就觉得他是故意跟踪他了。王松不客气抓住齐琮的领子质问道：“跟着我们干什么？你也要和那些人一样告老师。”

　　被王松揪住领子的齐琮也不生气，他嘴角带笑，眉眼清秀，急忙解释：“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和你们做朋友。”他的眼睛盯着祝绥，害怕祝绥误会了他。说完他羞羞怯怯地红了脸。

　　齐琮在班上是小透明，他又矮又白，有点小女生气，班上的男生都不和他玩，背后嘲笑他是娘娘腔。课间，一群高个子的体育生，在厕所里堵住齐琮，要扒他裤子。

　　祝绥刚好来到厕所，见到欺负同学的霸凌。他当时想也没想制止了那群男生。体育生也听闻祝绥威名，不敢惹他。但这事后祝绥根本不记得他救的人是齐琮。

　　之后他们三个形影不离，王松虽然不喜欢齐琮，但还是挺罩着齐琮的。有了祝绥和王松的保驾护航，班上也没有多少人欺负齐琮。

　　直到上了初三，齐琮莫名远离了祝绥，没等祝绥弄清楚原因，齐琮就因为跳楼成了植物人。再就是齐青山找到祝绥递给了他一封信。

　　信的内容，祝绥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

　　学校对面的家长都接到了孩子离开了，街道边的人渐渐减少。天色暗了下来，路边昏黄的灯光亮起。

　　祝绥往学校走去，他只请了下午的假，还要回学校上晚自习。

　　街口一个枯黄色头发黑衣服的小混混，眼睛盯着祝绥的背影跟了上去，拨通了电话，叫了一大群好兄弟。

　　一大波打扮凶狠的人堵住了祝绥前进的路口，他后退回头，枯黄头发的小混混叼着烟堵住了后面的路口。

　　“哎，听说你老子去找你了。怎么样给你钱了吗？”一大波人前面领首的人口里嚼着口香糖，眼里闪着戏谑，像看猎物一样，不屑地嘲笑：“听说去卖屁股了，还是老师，得了多少钱啊？”

　　“看他这样子都被玩烂了吧？”一群人大笑起来。

　　扫了一眼人数，祝绥心里了然，他面色如常，确定好突破口后，他随手抓起旁边的木棍，率先冲进人群，没过多久一群人只剩几个人还站着，其他人全在地上打滚。

　　祝绥也不想下死手，只是他现在正愁找不到发泄口，这群人就送上门来了。

　　脸上挂彩的人惊恐地盯着祝绥的脸，仿佛他是什么怪物似的。祝绥上前一步，握紧了手里染血的棍子，他们惊慌叫了一声，慌忙逃走了。

　　离开街道后，祝绥随后把棍子扔进垃圾堆里，看了看衣服上的血渍，鼻尖一股浓浓的铁锈味。

　　看来是不能回去上课了。

　　天空下起了小雨，蒙蒙细雨像给这座破烂城市笼上了一层灰色。水泥打湿的味道混着铁锈味，萦绕在祝绥鼻尖，雨滴滴答答砸在地上的声音变大，祝绥一瞬间觉得就这样吧。

　　这样烂下去，不管成绩，不管债务，就让他自生自灭吧。反正他也是烂人，是个不要脸的同性恋。

　　祝绥望着远处雨幕里五彩斑斓的大屏幕，那是新修的城市屏幕。他想到了吴淮，他们大城市的屏幕应该比这里的还要大。吴淮他有美好的未来，而他祝绥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烂货。

　　*

　　教学楼教室的灯光一间一间熄灭，吴淮站在学校大门屋檐下，拨通了祝绥的电话，等了三分钟都没有人接通。微信消息也不回，兼职店也不在，祝绥他到底去哪里了？

　　听着雨声，心里烦躁感越来越强烈，吴淮抓起伞冲进了雨幕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腿。跑完了五条街道，都没有看到祝绥的身影。想到今天他爸爸的面孔，吴淮不自觉想到祝绥被绑殴打满头是血的画面。唯一没找的地方就是东边的街道了。

　　祝绥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城市东郊周边都是新建的居民楼，街上行人很少，路灯昏黄。雨水顺着祝绥额角划过脸颊滴落在地上，感觉到深深的寒意，祝绥才缓过神来，他找到了一家空门面的屋檐下避雨。

　　吴淮找过来时就看见祝绥呆愣愣地坐在屋檐下，雨水打湿了白皙的脸颊，鬓角的发丝因为雨水贴在脸颊，苍白的唇色，像是落水的小猫，惨兮兮的。

　　“祝绥，你跑了去了？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吴淮跑到他身边收伞，一股带着温热的体温袭来，吴淮脱下了他的校服外套搭在祝绥肩上。

　　湿漉漉的水汽贴在祝绥旁边，祝绥望去，吴淮前额的刘海还在滴水，灰色的裤腿变成了黑色，水滴沿着裤脚打湿了地面。

　　吴淮抓起祝绥冰凉的手，撑开伞，伞柄靠近祝绥，他眉头紧紧锁成川字，“跟我回去。”

　　他用力拉了拉祝绥的手，带着他往前走，祝绥没动。

　　“你走吧。别管我了。”

　　话音刚落，南边的天空突然暗了一下，一道明亮带着紫光的闪电划过，接着一声惊天地的雷声，仿佛大地都震了震。

　　不知道是祝绥冷淡的话语，还是他面无表情的面容，吴淮心里的怒火噌地一下上来了。他突然靠近祝绥，单手抱起祝绥，甩在肩上，就往回走。

　　吴淮的动作迅速，祝绥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在他肩上了。祝绥拼命地挣扎，双脚乱动，但又克制不敢真的踢到吴淮，“放我下来，吴淮。”

　　“不放。”他用力地拍拍祝绥的屁股，补了句，“听话。男朋友。”

　　“吴淮，你干什么？”感觉到吴淮的手还捏了一下屁股，祝绥血液涌上脸颊，又气又羞，耳垂到脖颈通红得能滴血，“你再不放我下来，我就再也不和你说话了。”

　　听到祝绥的话，他还是放下了祝绥，只是自顾自地呢喃道：“还挺软的。”

　　祝绥自然没有注意到吴淮说什么，他耳边的心跳声怦怦作响，震得他脑袋昏昏的。原本迷茫、愤怒和郁闷心情一扫而空。

　　雨还在下，伞下两个人贴得紧紧的，天色太暗，祝绥看不清吴淮的面孔，只能感觉一道温热的呼吸洒在耳廓，痒痒的。

　　“男朋友，我可以亲你吗？”吴淮低压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明明是和之前一样的语调，祝绥莫名觉得有些色情。

　　“这种事就不要问了，要亲就亲——”

　　祝绥后半句话被吞掉，吴淮吻了上来。温热的触感，湿热的舌头挤进来了，喘不过气，祝绥下意识想逃，却被吴淮死死搂住腰。

　　一吻结束，祝绥大口呼吸，眼角泛红，潋滟波光，看得吴淮心里痒痒的，还想再亲一口。

　　这么想，吴淮也这么做了，他亲了亲祝绥的眼尾，又亲亲他的脸颊，一口叼住祝绥脸上的软肉，不松口，气得祝绥直揪他头发。

　　雨停了，天幕上群星闪耀，黑夜里总有星星。

　　“祝绥，下次别再玩消失。你不知道你不接我电话，我心脏都快要停了。”吴淮认真地盯着祝绥，望着祝绥漂亮的脸蛋，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一想到他现在是祝绥的男朋友，吴淮心里涌出一股充实的满足感。

　　温热的呼吸洒在祝绥的耳畔，一阵酥麻感从耳垂流到尾椎骨，他下意识地点点头，要有多乖就有多乖。完全没有刚才打人的凶狠，像一只流浪猫找到温暖的窝卸下防备露出了它柔软的肚皮。

　　“我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我准备回去上晚自习，那群追债的人堵住了我——”祝绥不说话了，他不知道怎么和吴淮解释他打人的事情。他认为这件事难以述说，有点丢脸。

　　听到追债两个字眼，吴淮心提到了嗓子眼，扯开祝绥的衣领，仔细观察祝绥皮肤上是否受伤。看了半天，还是祝绥觉得不好意思，脖颈的皮肤都泛着粉红，打开了吴淮过分灵活的手。

　　“这事你怎么不和我说。你是不是和他们打架了，万一受伤了怎么办？”吴淮情绪波动太大，心跳声怦怦作响，他抱住祝绥，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心里的焦急。“祝绥，你答应我以后任何事情你都要和我讲，我们一起面对。”

　　祝绥脑袋靠在吴淮脖子旁，嗅到他身上的清香，他闭上双眼，感觉浑身都被吴淮的气息包围，一种好久没感受到的心安在心底散开，驱散了他骨子里的阴冷。

　　“嗯。”

　　祝绥在心里默念道：

　　我对你承诺，赌上我的信任和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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