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永以为好

　　那时候两人算不上多熟，他当时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并没当真。后来却总是遇到她，饭店里，商场里。甚至有一次他去海南玩，登机的时候看见了她，下了飞机又遇上，跟一伙人匆匆的往外赶，他来不及去打招呼，只看她穿着黑色的坡跟小皮鞋走的极快竟觉得好笑。最最惊异的，不过是在下榻的酒店又遇上，那天他喝的有些高了，大厅里的水晶灯光华尽散，璀璨至及，只觉刺得眼疼。他揉一揉眼，就看见阮露华向他走过来，有些看不真切，尤觉得是在梦中。

　　她走近来，笑吟吟的：“真是你啊！在机场时候我还以为是看错了呢。你住这里？”原来在机场她也看见了，他无端觉得高兴：“是啊，住这里！你也住这里？”她还端着高脚杯，半杯红酒深深潋滟，绚烂晶莹，一如她莹润的笑容：“这地方我哪里住得起。看……这不是过来陪笑脸了。”他轩一轩眉头：“不如来跟我一起住？”她啼笑皆非：“看模样还觉得你是个谦谦君子，一说话真是全露馅了。”

　　他哈哈大笑，侧头看宴会厅的衣香鬓影，酒会正酣，不妨倒有几张熟悉面孔，心中一动，牵起她手迎过去，几人见他皆是一愣，他微微一笑：“怎么，不欢迎我啊？”“怎会，怎会。”几人立时热络起来同他寒暄，余光见他身旁的露华只做了然一笑。他推却一人递来红酒，说的滴水不漏：“已经喝高了，我来接她回去。没想到你们也在。这杯记着，下次，下次一起。”
　　都是精明人，听他一番话，立时醒悟过来，于是心照不宣的说说便散了。露华看几个人进了包厢，满脸喜色的转头朝他眨眼：“走？”神情俏皮可爱，活像偷了糖吃的孩子。他心中一紧，慢慢的笑起来，头一偏：“走！”

　　从饭店后门出去，就是一片湛蓝海滩。一望无际的辽阔，夜空高远，星光点点。涛声阵阵里海风扑面而来，带着咸湿的清凉使人浑身通畅。秦宽叫凉风一吹，酒意去了大半，只觉得夜晚格外静谧安详。露华穿一件酒红的连衣裙，宽阔的裙边叫风扬起，如蝶振翅欲飞，精致的蕾丝边镶着细密水钻，远处的灯火下濯濯生辉。他捡一块石头坐下来，好笑的看着她拎着凉鞋站在原地：“风大，穿这样的裙子小心走光。”
　　每每看见她，总觉得想笑，心情格外舒畅晴朗。仿佛就是一片花瓣，渺渺荡过来，夺目缤纷，眼中突然就亮起来。

　　她先是瞪他，继而又大摇大摆的走过来，沙滩上留下一串玲珑脚印：“怕什么，这里又没人。”
　　他又说：“你不怕我见色起意？”她轻轻笑起来：“我这样的，入不了你的眼。”他倒是来了兴致，认认真真的问：“那你说说什么样的才能入我的眼。”她却被问住了，想了想还是摇头说：“我还真说不准！只觉得必然是要倾国倾城的佳人才能配得上你！”

　　倾国倾城，佳人何必非要一顾倾国，天下万人。他的佳人，只不过一笑倾心，倾了他的心，他的城。他看远处天际的弯月，镶在黑丝绒一样的夜空里，就如女子长长的指尖在丁香瓣上掐出的纹，淡淡的，几乎要散去。像及了提及梁希清时她的眼神，也是这样，朦胧的忧伤，淡淡的，几不可见。

　　他顿了一顿：“总是这样油腔滑调的！”她也笑：“哪里哪里……还不及你的一半呢，这样的谎话都能扯。”她捋着叫风吹乱的头发，现在很少有女孩留这样清水样的长发，一直到腰际，发质又极好，顺滑如一匹缎子，秦宽努力才克制住上去摸一摸得冲动，想起刚刚就觉得心情莫名好起来，微微就带着笑：“陪我一个总比陪他们一群好吧，还不用喝酒，你十足十的赚到了。”她声音清越：“倒也是，况且就您这样的，等闲人还攀不上关系的。”

　　“那是！”他也不谦虚：“想好怎么谢我没？”
　　她侧头看他，故作惊讶：“呀！不是无偿帮助啊，我没打算谢呢。”
　　“美的你，我像是多管闲事的人嘛我！还白白担了名声进去。”他说。
　　露华真正笑起来的时候极好看，嘴角弯弯的很是孩子气：“哪有你这样的人，我还没怪你坏我名声呢。不过说真的，我们这次是来参加图书订货会，我有票，要不邀请你来一起参加？”

　　“那正好扯平！”海风吹来远处的喧哗声，将这处的静谧越发显现出来，他借着灯光看她笑容满面也不由自主笑了：“这个邀请好像没什么诚意，明天起三顾茅庐吧，我再考虑去不去！”说着就站起：“吹的狠了有点冷，送你回去吧。”
　　她也不推辞，顺着他往外走，咯咯笑道：“明天就是订货会，你也别送我回去了，省的白跑。就到酒店门口，你回去后锁上门等我请三趟，要不然可赶不上了。”

　　他本来真是说着玩的，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敲门，乍然换了地方睡的不稳，他有些起床气，哗一声打开门并没好脸色，服务生却是尽职，更加谨慎模样：有位姓阮的小姐在大厅等您。
　　他一下子灵台清明，心中酣畅。几乎转瞬间心情就好起来，忙不迭洗漱换衣，匆匆下楼。不过十五分钟，已经是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站在阮露华面前，露华正低头看报，看见他来，笑眯眯的道了“早”，又说：“打你手机一直不通，只好请服务生上去叫你。我好不容易弄来你的号，不会是错的吧？”他努努嘴：“把你手机给我。”接过她的手机输入一串数字，说：“以后打这个。”
　　“好。”她收回手机说：“秦先生，您觉得怎么样？我这一早上就来等着也不比三顾茅庐少什么诚意吧？想好没有去不去？”他斜眼一睨：“扰人清梦。”说的自己先笑起来，于是说：“先去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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