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叙

　　第四章
　　“上层”KTV门口。
　　陆辞在电话里让沈蔓找个地方，他要喝酒发泄发泄情绪，沈蔓对这边不熟，随便找的地方。
　　“呜呜，蔓蔓我好想你。”刚从网约车下来，粉毛少女，就扑进沈蔓怀里，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沈蔓：“……”勒得有点紧。
　　高杨希紧紧抱着她，生怕人跑了。
　　陆思妤本来还在气头上，被她这番操作弄得哭笑不得：“够了够了，高小希你快给她断气了”。
　　转头对默默跟在后面提包的人说：“段野，还不管管？”
　　段野：“……”怎么管？
　　高大小姐在家就嘱咐，她要去找沈蔓，做什么谁都别拦。
　　给她惹急了，哄不好怎么办……
　　沈蔓倒是走就走了，别把他家小姑娘拐跑了。
　　后来，沈蔓真有些喘不上气了，只能向陆思妤眼神求助，这才把小希从她身上拽下来。
　　沈蔓“自觉”地帮陆思妤提包，带她们去了开好的包间。
　　进去后，陆思妤把外套一脱，腿搭在茶几上，看着对面的人，缓缓开口，语气却带着强硬： “说说吧，怎么突然来这边了？”
　　沈蔓在她对面位置站定，心虚:“…散心。”
　　高杨希笑着拉她入座，靠在她身上，拨弄着秀发，反问：“蔓蔓，你看我们信吗？”
　　别人不了解她就算了，自己人什么德行，她们能不知道？这不是闹笑话。
　　沈蔓：“……”沉默是逃避问题的最好方法。
　　嗯，保持沉默就行。
　　画面僵持了两分钟，小希以为蔓蔓害羞了，就招呼坐沙发玩手机的段野，“算了算了，别提这些不开心的了，段野，你俩去点些酒。”
　　段野：“……”赶人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没办法，宠着呗。
　　起身拉着玩手机的陆辞出了包间。
　　等两人走了，陆思妤深呼一口气，稳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平缓说：“听说，是跟家里吵了一架？”
　　沈蔓：“…算是吧…”
　　吵架？她单方面跟自己吵架。
　　高杨希看着干着急：“到底因为啥啊蔓蔓，你说啊。”
　　“emmm，就…私事…”
　　陆思妤无语：“沈蔓，嘴挺硬啊，程知叙知道吗？”
　　高杨希见状撒开怀里人，跑到陆思妤旁边坐下，晃着她的手，有几分讨好的意味，“哎哎哎，思妤，这就过了哈，哪壶不开提哪壶。”
　　都知道蔓蔓和知叙哥闹矛盾了，这不是火上浇油嘛。
　　陆思妤黑脸，给高杨希脑门来了一下，“高小希，你的帐还没算呢！”
　　怕啥来啥，沈蔓其他人都不怕，就怕陆思妤，所谓是一物降一物？她算得陆敬伯父这个指挥家真传，只要沈蔓他们在外面跟人打架或者惹事，陆思妤就会变换形态，机关枪似的不饶人。
　　沈蔓也知道对面人啥脾气，心里有些苦涩，但没办法，“他不知道，除了你们谁都不知道我现在在这里，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出来散散心。”
　　“准备待多久？”
　　“……”
　　见少女又沉默了，陆思妤直接炸毛，真是气笑了，“怎么，瞒着我们有意思？京市待腻了？还是说这燕京有什么东西把你人困住了？”
　　是啊，有什么，也没什么吧？
　　少女也在心中问自己。
　　“还真有事儿？”
　　“蔓蔓，你不会看上你那个同桌了吧,你喜欢别人了，知叙哥怎么办?”
　　“别胡说。”
　　沈蔓自知理亏，低下头转了转戒指，声音变小：“真没有的事儿，这件事我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讲，放心，等事情了结我就回去。”
　　这件事，她真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她父母其实……
　　不能说，毕竟家丑不能外扬，不是吗？
　　“算了，也不逼你了，你啥别都自己扛，身后还有我们呢。”
　　“好，思妤你最好了。”
　　“别这么肉麻，等咱们秋后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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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会儿，段野他们回来了，身后多了几个人。
　　陈序进屋打量了一圈，目光凝固在沙发中的一个身影上，瞬间心跳加速，五味杂陈的滋味充斥着整个胸膛。
　　沈蔓察觉有视线盯着她。
　　“沈蔓？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
　　女孩身穿一件白色新中式烫金印花衬衫，浅墨色的马面裙，裙摆到脚踝，腰间同色腰带将腰儿束得纤纤一握，玉簪有些随意地挽着秀发。
　　她没戴眼镜，眼中带着疑惑，灯光下显得眼尾那枚泪痣格外诱人。
　　这还是陈序头次在校外见到少女，颇有几分惊艳，让人挪不开眼。
　　陆辞的目光在陈序和沈蔓两人间来回打量，“你们都认识啊？”
　　“一个班。”
　　“不算熟。”
　　两人同时开口。
　　那就是认识了！
　　沈蔓开的是个大包间，再来十个人都没有问题，陆辞本身也是自来熟，拿着启瓶器开好酒，倒在杯中，招呼他们入座。
　　“哎呦，坐吧坐吧，喝酒。”
　　陈序气笑了，靠坐在沙发上，闷闷喝下一杯酒。
　　生日会答应他没去，简单发了个消息说有事，她口中的有事就是出来鬼混？
　　还不熟，真是好样的。
　　高杨希问段野怎么回事，陆辞开口解释，时间回到他两去前台的时候，刚点完酒就遇到了两三人喝酒闹事的，缠着服务员小姐姐揩油。
　　“喂！”
　　“把你的猪蹄拿开！”
　　两道声音同时开口，门口来了五个人，正好是来下一场活动的陈序他们，林毅觉得司空见惯，他经常去夜店蹦，但莫子期见不惯，这种行为太缺德。
　　一开始，林毅打算带陈序去酒吧玩玩的，主要每次都是叶林他们几个去玩，序哥从来没去过，下了楼梯又遇到另外两个一起打过球的，“上层”是他们其中一个少年家中的产业，就来了这里。
　　那人处理好后又赔礼道歉，怕扰了陈序的兴致，说今晚的酒水全部免单，让他们喝好玩好，讪讪地离开了。
　　“是你啊。”
　　陆辞见过莫子期，有次在什么晋赛上，两人同台过，后面得奖的名字并列排着，有点印象。
　　谈笑中，得知今天是中间那个男生的生日，陆辞本着“有缘”的信念，就领着他们回包房了。
　　“你们都认识啊？”莫子期先开口。
　　“蔓蔓吗？我们从小就熟。”
　　啧，还青梅竹马呢！
　　闻言，叶林上半身往后靠，倚着沙发的动作慵懒闲适，凑到林毅耳边喃喃：“看着挺纯的，没想到私下也玩这一套。”语气中挟着淡淡的玩弄意味。
　　林毅看了眼喝酒的少年，脑海快闪过一个念头。
　　别是序哥暗恋人家沈蔓吧……
　　陈序从进来说了那句话，就一直没说话，垂头默默喝酒，有股悲伤的味儿。
　　陈序确实气，他倒是一点儿都了解她这位好同桌。
　　放他的鸽子，陪青梅竹马在这儿喝酒，好生惬意！
　　说话不算数的骗子一个。
　　明明答应要去的…
　　沈蔓其实去过了，陈序怕她找不到位置，加了微信，特地给她发了宴会的地址。
　　她站在门口犹豫不决，不敢进去，她担心会见到那个人，怕自己又失望也怕自己会克制不住…
　　正要跨进门槛，就接到思妤电话，说小希她们已经下飞机了，在赶来的路上。
　　沈蔓松了一口气，把礼物交给管家让其代为转交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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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过几巡，小希有点醉了，抱着段野哭，“蔓蔓，你不能这样的，不能丢下我。”
　　段野：“……”
　　“不能这么三心二意，知…叙…哥还等着你呢。”声音断断续续。
　　沈蔓：“……”
　　再喝下去，沈蔓怕她的老底都要被扒光了。
　　……
　　包间里有些安静，话筒被丢在了角落。
　　陆辞和莫子期像是喝多了，躺地上睡着，段野怀里也有个不清醒的，陆思妤酒量到还行，不用担心，但沈蔓看到她在手机背面上戳戳戳，好吧，看来也醉的不清。
　　林毅和叶林问题也不大，还剩下个陈序，靠在沙发闭着眼，不知是醉了还是睡了…
　　沈蔓摇头，拿出手机准备找酒店。
　　头上传来少见沙哑的声音：“去我那吧，我这边有个院。”
　　沈蔓点头。
　　几人都醉了，没法开车，陈序联系家里的管家，派几辆车，沈蔓同陈序一辆车。
　　她今晚也喝了不少，酒劲上头，坐在后座闭目养神，没注意到少年看她的目光闪着乱七八糟的情绪。
　　陈叔看那辆车一直紧跟，“少爷，车后面跟了辆车。”
　　沈蔓开口：“不用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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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他们送到房间，沈蔓担心小希明天酒醒会头疼，去药店买了点醒酒药，刚开门，正好碰见下楼买烟的陈序。
　　“怎么没来？”
　　“你没看手机？”
　　“……”算了，陈序心想。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忧伤…
　　沈蔓买了很多，从袋子里掏出一些给他：“今晚喝的都不少，来点吧…”
　　“嗯。”
　　其实沈蔓想问，那个人今天去了吗，但少年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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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房间，沈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
　　今晚听了好几次程知叙的名字，还真有点想他，拿出手机拨通那个电话。
　　“喂？”
　　“蔓蔓。”熟悉的声音，让他心一悸，像是微电流刺过心脏的那股酸涩感。
　　男子温柔的嗓音让沈蔓有些怀念，她好久没听到这个声音了，也好久没有见到这个人了。
　　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八月？在她发现那件事的第二天，她跑到他家想跟他诉说这糟糕的一切，却听到程知叙跟夏姨说作为交换生要去国外两年，这件事其实他有说过，她还记得她的回答，去吧，没事。
　　原来这么快啊。
　　沈蔓没再打扰，从程知叙家里出来后她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夜晚下着雨，淋在她脸上，顺着掉下来却是滚烫的泪水。
　　糟糕透了，今天真的是太糟糕了。
　　这也是后来少女不喜欢下雨天的原因……
　　程知叙走的那天，沈蔓没去，她发烧了，是酒店客房的工作人员发现的，到了退房时间，还没有人续房和退房，再加上昨天到店的时候，她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沈君庭，沈蔓的父亲接到电话，去医院照顾的她。
　　从医院回来后，少女不吃不喝，整天把自己锁在房间，这种情况持续到8月30号那天，学校开学了，沈蔓没有去报到，沈君庭担心女儿身体，亲自去学校，给她请假一段时间，对外称出去散心了。
　　等他们后面回家的时候，房门开着人不在，衣帽间的衣服一件没少，只拿着钱包身份证就消失了，联系方式都拉黑了，那张卡一直提示空号。
　　程知叙问： “蔓蔓，怎么了？”
　　沈蔓： “……”
　　沈蔓本想说，你怎么去了这么久都不联系她，结果好像是她把人家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然后还偷偷换了号码……
　　“程知叙，我好像有点想你。”
　　远在国外的程知叙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指尖轻缓而小心地摩挲着照片上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子，眉眼也变得柔和了些许。
　　“我也想你，蔓蔓。”
　　沈蔓此时就像个醉鬼，说话语无伦次，“程知叙，你骗人，你太坏了，跑去那么远的地方，都见不到你……”
　　“对不起，蔓蔓…”
　　“程知叙，我最近好累啊。”
　　她真的很累，从家里出来到了一个不熟的地方，见到父母争吵口中的那个人了，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后来可能是彻底没意识了，少女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
　　因为是沈蔓，他从来都有耐心。
　　他说我在，蔓蔓，我会一直在。
　　少女软绵绵的呼吸，穿过听筒落在他耳边，带起一阵阵炙热的痒，他闭上眼睛，暗暗吸了好几口气。
　　蔓蔓，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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