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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祭司
她做了个很晕的梦。
自己正毫无目的地走在风暴来临前的海上,黑云压城,只剩地平线还泛出微弱白光。
有个影子一直围绕着她转,好像她是旋风的中心,她伸手去抓,对方立刻躲开了。她试着醒来,被重重摔到水面上,呛了几下水,咳出来的却是黑乎乎的粉末。
那个影子逐渐慢下来,停下了,在她前方缓慢降落。好高,雕像吗。雕像从头开始露出本相,这居然是个人,正弯下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是谁。”她立刻翻身站起,警惕地后退。
那人穿一身深灰色,斗篷盖到足尖,声音波澜不惊:
“我有很多名字,但或许你最熟悉的是,”她思索了片刻,“第三祭司。”
晴天霹雳。
该死,愣了不到一秒,她立刻后退拉开距离,抽出匕首,金光附上刀锋,一副战斗姿势。
对面一改平稳的语调,喋喋不休,“说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叫我,真的难听。”
“喂喂,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啊,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那人突然表现得很受伤,控诉一样的,“一点点温情都不给我吗。”
蒙蒂斯眉毛都不动一下,依然一脸凶狠地盯着她。该死,她是如何进入Infernala的,甚至进入了自己的梦境,自己和法蕾明明设置了屏障。
僵持了一刻,那人突然一拍脑袋,满脸的恍然大悟。
“啊,我的错我的错,我忘掉了,你还记不起来呢。”
“是比我想得要久一点,但是没差,迟早的事。”她说。
蒙蒂斯把匕首反握在手,浑身绷得像张拉满的弓,只有一点她能肯定,来者不善。
对方似乎并没有迎战的意思,只是站原地看着她。
“日杰夫是你杀的。”她率先开口。
“居然不是先担心你自己吗?”第三祭司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不是。”
什么。蒙蒂斯拧起眉。
“不过你也可以这么理解。谁让他嘴不严呢,当然不能活着。”
“他真的太脆了,我就这么,轻轻一捏,”她看起来有点可惜,伸出只手,虚虚握起来,突然发狠,指甲掐进手心,“他就不动了。”
果然和她们猜得一样。
“不过嘛,本来以为要和你打一架,真要这样我可舍不得。谁知道正赶上好时候,这么顺利就办了。”
好时候?
日杰夫是在她待在石崖那段时间被杀的,法蕾不在,而她那时...难道...她头要炸开,瞳孔瞬间紧缩,质问道:
“你和克罗姆是什么关系。”
“哎?居然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好聪明好聪明。”第三祭司赞许地拍拍手,突然说:
“你是不是奇怪,我的手,怎么正常了。”说着举起一只手,将手心手背展示给蒙蒂斯看,竟然是正常的五指。
转移话题了,蒙蒂斯察觉到什么,很快反应过来,顺着她的话往下接:“你会变化,想必变一双人手难不到你。”她冷冷回答。
“聪明!”她似乎很开心,“说真的我没办法对你板着脸,真是折磨我。”
“你的目的是我。”这是个陈述句。
“是。”她回答得坦坦荡荡,“不过嘛,也不只是你。”
“对别人倒没事,可是让你知道得越多,越可能有分支。”
计划?不利?她在说什么,克罗姆已经死了,就算十二宫圣羊是真的,诅咒也已经被破,还有什么利不利的。让她很不爽的是,第三祭司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不过我动手那时还是六指,结果就被认出来,所以你对我敌意这么大吗?”她很忧愁地叹口气:
“本来多么顺利,可恨的是那个法蕾伊格,啊,不对,可恨的是另一个。”第三祭司眼里突然闪过杀意,“看来我做得还是不够到位。”
蒙蒂斯不回话。
“对了,你们那个小男巫不知道有没有查出什么,有没有发现,他的喉咙已经完全被撕开了。”她故意说得慢条斯理,一脸玩味地看着蒙蒂斯脸色越来越差。
“不许动他!”蒙蒂斯厉声喝住,本来已经冷静下来了,在听到她要对居民下手时瞬间被点燃。
“啊,我当然不会,”她愣了几秒,摆出一副无辜姿态,“无用的人我不会杀。”
第三祭司刻意回避所有和克罗姆有关的事情,她为什么一直在勾自己说话,到底有什么目的。还不到时候,不能动手,得再套出点话来。
“没有必要对我刀剑相向嘛,我们,”第三祭司向前几步,蒙蒂斯刚打算用匕首划开她的喉咙,那人停下了,就跪坐在那里,不远不近,笑着说,“我们啊,好歹是血脉相连的。”
“你说什么?”蒙蒂斯如被雷劈,震惊地后退一步。
“啊...回回你听到这个消息都很震惊,都那么多次了,就没一次想起我的,真受伤啊...”
“回回...你什么意思!”
“你连这都没想起来?”那人皱起眉头,似乎有点失望,“虽说每次都有差错,但这回也太久了。”
“好吧,既然这样,我也没必要和你多说些什么。”她正要起身,竟然动弹不得,低头一看,浑身都被什么东西缠住,再抬头,蒙蒂斯已经闪到了眼前。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她的刀刃直冲着颈动脉去,闪着寒光的刀锋顺势划开她的喉咙,砍断颈部肌肉,血立刻喷出来,半数洒在她脸上。她想逃脱,身上不可名状的束缚现出本相,闪着金光。
蒙蒂斯擦擦眼角的血,整个人都在发抖,刚刚那一下她没能发挥出全力,但也应该切断了大半根脖子。
听到血脉相连时,她就缓慢释放力量,穿过水下,试探地往敌人的方向去。她赌的就是这个,既然第三祭司能在她冲破封印那时穿透Infernala的屏障,也许是因为血脉相连的人,不会对彼此的气息设防。而她就是利用这一点,让力量化作无形的丝线,暗中就把她束缚了。
就算失败,她也有把握逃脱,这是自己的梦境,大抵会由自己控制。
说到底还是赌注。
但现在,她赌成功了。
“咳..哈,这...这倒是第一次。”谁知她呛出几口血,也不再挣扎,托着摇摇欲坠的头颅,看向浑身血污的蒙蒂斯,竟然笑起来,“你这样,还真像她...”话音未落,传来刺入血肉的声音,匕首捅进了她的心脏,蒙蒂斯没留任何情,小臂长的匕首将她捅个对穿,隐隐可见银白的刀尖从她背后刺出来。
周围一下安静了,只剩下蒙蒂斯隐忍地喘息,这下应该能杀死她了吧...
可下一秒,面前人突然水一样地化掉,融进脚下的水面,一时间这空旷的空间只剩下她一人。蒙蒂斯愣愣看着泛起几朵涟漪的水面,只看见自己的脸。
噗通一声,水面突然下沉,她瞬间跌入水中,四肢麻木,光越来越远,直至完全陷入黑暗。
这真的是梦吗,是回到自己被献祭那天吧,也是这么冷,心脏在胸膛里狂跳,漆黑中突然传来阵阵嗡鸣,像是谁在说话,这是深海,怎么会...那声音越来越大,她想伸手去握住它们,做不到,控制不了身体了,力量一点释放不出。
“蒙蒂斯..蒙蒂斯......”
“醒醒...蒙蒂斯...”
“蒙蒂斯...”
声音飘忽着钻进耳朵,谁在叫她,忽远忽近,突然就到她身边,非常焦急地叫她。眼前突然出现强烈白光,又是白光,可这次大脑瞬间清醒了,整个人被这股力量包裹住,好安静,她突然听不见那些呼喊了,感觉自己被白光托着上浮,海面开始结冰,她的身体顶开那些正在凝结的碎冰,被托出水面的那一刻死而复生似的嗬嗬喘气。
世界瞬间缩成一个小点,眼前慢慢出现两块黑影。她迷茫地眨眨眼,其中一个黑影慢慢清晰,是法蕾,看到她睁眼顿时松口气,有了点笑意。
怎么了吗,她迷茫,这才发现自己正躺法蕾臂弯里,被她鸡妈妈护崽似的紧紧勒着。额头上放了只冰凉的手,另一个黑影也清晰起来,是姚?!
想必刚刚听到的另一个声音就是她了。早啊,她挤出个微笑给姚,不出所料地看见法蕾翻了个大白眼。姚收回手,浅浅笑了一下回应,她今天的金发格外有光泽,软软地趴在头上,被日光一照都发着光。
“抱歉,刚刚对你态度那么差。”法蕾看她还有力气耍皮,也放心了,很痛快地把蒙蒂斯一丢,和姚很诚恳地道歉。蒙蒂斯脑壳磕在地上,眨眨眼,很快搞清状况。
应该是姚来找她,结果自己在地上神志不清还做噩梦,想过来看看但是被法蕾以为是陌生人而阻止。
姚说没事,她能理解。
“怪我怪我,我应该早点介绍你俩认识的。”真是大误会了,她连忙爬起来认罪,果然气场强的两个人很难相融吗,睁眼的时候自己差点以为她们要打起来了。
可,她表情复杂地拍拍地板,她俩在这儿担心她半天,结果就放任她睡地上吗。
她选择躺回地上继续装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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