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孤爪研磨的妹妹

　　DAY 15

　　体育馆外有一只孤零零的杂色白猫，身侧有一条血痕，在轻轻舔舐自己的伤口。“喵”，远处又跑来两只小猫，大黑猫以及三花猫。大黑猫很有活力地滚了一圈，用脑袋拱一拱自己的同伴，三花猫来到小白猫的身侧，舔舔她的伤口，蹭蹭脑袋，然后一起心满意足地晒太阳。三只猫咪堆在一起，十分美好的场景。

　　“啊，他们来了。”黑尾出声，打断了加奈的发呆。

　　迎面而来的是音驹接下来练习赛的对手——青叶城西。

　　队伍前方一个有着棕色头发，飘逸自然，肤色奶白的男生，他挂着挑不出错误的笑容，如走秀般款款接近。但加奈就是不由自主后退一步。怎么说呢？像是那种很有掌控感、人际如汪洋大海翻腾，和自己很不一样的人。

　　虽然说应该要来招呼引路的，但……

　　“还是交给你了，小黑。”加奈说完，迅敏地回去帮忙。比起招待工作，还是支网、准备球、清理场地更轻松啊。

　　另一边，有着红棕色短发的少年拍拍队伍前方的少年，语气自然，内容嘲笑。

　　“哎呀及川，音驹的经理看到你就走了啊。”

　　被称为“及川”的男生强装镇定，笑眯眯地说：“不呢，万一只是对方比较害羞呢。”

　　黑发微卷的男生一针见血，“但是她刚刚很明显地后退了一步啊。”

　　及川有点破防，“小卷！小松！不要再说啦！”

　　“砰！”走在及川身边的男生一脸不耐烦地给他来了一拳。“别废话那么多了，快去和人家打招呼。”

　　“小岩，超痛的！”

　　揉揉脑袋，及川在面对黑尾的时候一瞬间切换成营业式微笑，说着“很荣幸一起训练”之类的话，以及身后传来花卷（小卷）和松川（小松）的低声吐槽。

　　“这家伙切换得真快啊。”

　　“有点像二极管呢。”

　　及川，全名及川彻，青叶城西正选二传手，如果不是因为在别人面前，此时应该已经冲进队友中间哼哼唧唧地不满叫嚣起来了，虽然也会迫于发小岩泉一的威压而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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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地内，两队正在热身。

　　青叶城西的二传矢巾秀正抓着同为二年级的自由人渡亲治说悄悄话。“你看呀，对方的二传手和他们的女经理长得好像啊，唔，装扮也很像。仔细看看，好像他们都是比较清秀的类型。嘶，试想一下，如果有人和她谈恋爱的话，会不会有一种错视……”

　　“总感觉你在想一种很失礼的事啊。”渡亲治扶额。

　　不过对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和乌野的女经理相较更像洋娃娃一些。

　　下一秒，一个迅速又带着力度球向她飞去，对方表情都不带变化地接住球，然后一个很漂亮的托球，动作干脆利落。旁边一个很像猫的男生——虽然他们队都挺像猫的——侧身问了下情况。女孩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谢谢关心，福永前辈。”

　　一旁有着莫西干头的男生勾着福永的脖子，皮笑肉不笑地说：“快说快说，怎么和加奈酱这么熟（hot）的样子！”

　　“为什么用的是hot这个词……”福永在思索这是不是什么新型冷笑话，“因为之前发生过一点小事故……”

　　对面还在讲话，矢巾秀感觉自己已经愣在原地。

　　“哦哦哦哦！”他拉着渡亲治的衣服，“你看到了吗！好帅！冷静清秀的女孩子啊，感觉心脏中了一箭。”

　　冷静清秀的孤爪加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眼中的金褐色只映着少年们活跃的身影。

　　跨步，降低重心，垫球。

　　观察，站定，托球。

　　起跳，挥臂，击球。

　　“列队！”少年们整齐划一地站在一起，鞠躬。

　　开局是青叶城西发球，位于1号位的及川彻。

　　加奈拿着笔和本子站在一旁，不自觉地戳本子。及川彻，之前查的资料显示他是一个综合实力较为强劲的对手，大力跳发、强力扣球，而且还有一个小习惯。加奈摸摸下巴，视线锁定在他高高跳起的身影，连眨眼的时间也不必，球朝着夜久卫辅的方向飞去，强劲、破空、暴力。

　　将球打向自由人啊，如果无法很好应付，就如同抽走身体内的血液，崩坏从内开始。

　　不过……

　　夜久学长接住球，尽管没有特别稳定，但也算一个较为轻松的一传。已经来到网边的研磨注视着球来的方向，没有任何多余的视觉动作，径直将球传给左翼的海学长。直线球，很好的球路，啊，被对方的自由人接起来传给二传手了。

　　孤爪加奈推测着，下一球，应该会传给王牌吧，我想想，似乎是4号来着。

　　下一秒，及川彻打了个二次进攻，不过前排的山本猛虎紧急救球，加奈小小地吸一口气。

　　嘶，猜错了，幸好他们还是谨慎的，啊，福永前辈得分了。她在本子上记下得分情况，心里暗自想，反应力还是下降了。

　　一球换发，轮到音驹发球。

　　“犬冈！发个好球！”

　　球丝滑地飞向青城的场地，花卷贵大说了声“我来”，降低重心垫球，及川彻收到球，很快传了个A式快攻，岩泉一起跳扣球，球落在音驹场地。

　　1：1。

　　“别在意，别在意。”黑尾铁朗朝着身边的队友喊着。

　　下一球，岩泉一发球，也是一记强力球，朝着音驹的右侧场地打去，位于后排的犬冈走朝前跨一大步，有些吃力地接起球。

　　“抱歉！补救！”

　　这是一个略微近网的球，所以山本猛虎直接将球打向对方场地，但是被国见英救起。因为力度有点大，所以接球时国见不免皱了皱眉，然后将球传给及川彻。

　　“好接！金田一！”及川彻大喊，稳当地把球传给金田一勇太郎。

　　后侧方的福永招平接起球，在这个当口，研磨朝右侧的山本猛虎看了一眼，这个动作使得站在前排的金田一绷紧神经，然后他朝山本猛虎的方向移动，但研磨拿到球的那一刻就很干脆地传给了左侧的队员，成功拿下一分。

　　金田一郁恼地拍拍脑袋，“不好意思，我被迷惑了。”

　　“没事，”花卷贵大拍拍他的肩膀，“音驹的二传手很隐蔽啊，下一球拿回来。”

　　4：6。

　　再次轮到及川彻发球。

　　他站在线外，手中一下又一下重重拍着排球，有一种山雨欲来的阴森感。身体中的猎豹迅猛向前奔去，肌肉随着运动展现出优美的流线，及川彻跃起，大力地把球拍向边线。

　　挥旗，界内。

　　夜久卫辅不甘地锤了下地板，他在第一时间就鱼跃扑出去，但只是堪堪碰到球，它在他的目光中离去。

　　海信行递给他一只手把他拉起来。

　　“没关系，下一球。”海信行朝前看。

　　“啊。”夜久沉静下来，呼吸平顺，微微下蹲等待着下一球。

　　与前一球的球风大为不同，及川彻发了个前场的球，就像拨盘一样，从一头拨到另一头。福永有些踉跄地下手接球，不过没有控制好力度，球向后场飞去。

　　“补救！”

　　“我来！”夜久降低重心把球垫出去“山本！最后一击！”

　　青叶城西的自由人渡亲治应接晚了，球砸在场地上。

　　“好！！！”

　　“好球！”

　　7：8。

　　孤爪研磨暗暗比了个手势，站定在自己的位置，后排福永给了个一传。黑尾铁朗在前排，作势要起跳，成功骗过了青叶城西的拦网。

　　“这可是——”黑尾起跳，“一人时间差！”

　　比分追平，不过在你追我赶的进程中，还是青叶城西进攻更为强悍，赢下第一局。

　　22：25。

　　很快，第二局开始，音驹先发球。

　　研磨站在发球线外，抛球，轻轻地击打球，前排的国见英接到了这个力度不足但角度可恶的球，这种球风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他没有停顿，迅速反应，“及川学长。”

　　“小岩！”

　　很完美的C快攻，更完美的是得分了。

　　山本猛虎来不及说“别在意”，而是不由自主地吐槽了一句，“嘶，好黏黏糊糊的称谓，对方二传这么少女的吗？”

　　不过，虽然“少女”，但确实很迅猛地开门得分。

　　孤爪研磨沉心静气，思索接下来的战术，其余队员同样，并不焦虑，并不心急。在一开始被对方超过甚至压制都没什么好绝望的，音驹向来拥有稳定的内核。在黄金周训练第一天，对方学校在比赛前评价研磨是“弱不经风的小不点”，但“弱不经风的小不点”却作为“脊椎”、“大脑”和“心脏”组织维系队伍。在进攻和防守没有天才型选手的情况下，却可以做到稳稳渐渐地赢下比赛。

　　就像将一块白布浸于血中，殷红渐渐蔓延，直至将整块白布染成红色。

　　“双人拦网！”

　　黑尾和海信行并步起跳，拦死了松川一静的球。

　　“好球。”加奈在心里说。

　　花卷贵大拍拍松川一静，“别在意，别在意。”

　　第二局结束，最终结果是25：23。

　　青叶城西这边，及川彻拿毛巾擦了擦汗，抬头看见对面音驹的队伍。

　　“啊啊，及川大人也想要女孩子给我递水！”

　　“及川~学长~喝水吗~”花卷贵大尖着声音，故意调侃及川彻。

　　“欸欸！”及川彻无视花卷，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看向另一处，“那边的看台上有女孩子欸，是不是被及川大人的魅力吸引来的。”

　　岩泉一“呵呵”冷笑，“垃圾川，我都不知道你的自信是哪来的，太自恋了吧。”

　　“小岩！啊，要上场了。小岩我要待会找你理论！”

　　第三局，双方交换场地。

　　依然是及川彻发球。他沉着地将额头抵在排球上，在那一刻撇去了所有属于人的轻浮，剥蚀了任何的情感，只有排球，只剩下排球，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

　　孤爪加奈抬眼那一刻看见的便是这样的瞬间，她无声地用双眼记录下这一画面，能让她的心起波澜的事物。

　　为什么呢？她很想问。这是她目前见到过的这么多人中，将灵魂都献于排球的，与小黑希望更多人喜欢排球的目的不同，好像在及川彻的眼中，只有排球，只剩下排球。

　　真是，令人羡慕。

　　总有这样热爱到纯粹的人，纯粹到无敌。

　　“砰！”强劲的声音让加奈回神。

　　夜久卫辅成功接起一传，他已经逐渐适应了及川彻的发球，平稳地把球传给孤爪研磨。

　　前排的队员完美起跳，但在谁也想不到的时候，研磨打出了二次进攻，几乎没有可循的线索，对自己的控制很优秀。

　　一球换发。

　　下一球，球有意识地飞向及川彻那边，但他一晃身，将球让给自由人来接，然后自己快速到了右侧传球。

　　“金田一！”

　　球被山本猛虎救起，他传给研磨。

　　“海前辈。”

　　海信行打了个直线球，但是被及川彻接到了。

　　“二传手接球了！”

　　及川彻丝毫不显慌乱，他琥珀般的眼睛里流露出笑容，愉悦与掌控。

　　“渡！”

　　渡亲治在三米线外起跳传球，后排的花卷贵大扣球，成功拿下一分。

　　“传得好！”岩泉一和他击掌。

　　“唔，”场外的黑尾摸着下巴，“这个自由人的防守力虽然没有那么强，但也可以托球得分啊。”

　　14：14。

　　岩泉一强力扣球，但在球与地面的空间中横出黑尾铁朗的手。

　　“ONE TOUCH！”

　　福永一传，研磨打B快攻，黑尾击球，得分。

　　“好球！”

　　“接的好！”

　　————————————

　　最后一球，岩泉一将球扣在音驹的场地，结束了练习赛。

　　22：25。

　　25：23.

　　27：29.

　　孤爪加奈在本子上记下这些数字，突然有点晃神。这场练习赛双方都打得挺好的，好到有一种真正在比赛的感觉。她意识到今日自己虽只是音驹的经理，但也让渡了自己心脏的一小块碎片，融合进音驹的队伍，同频共振。即使曾有过那么浓烈的悲伤，但也在不断舔舐伤口不是吗？

　　排球对她意味着什么，仍难以直截了当地说明，但不断在经历，不是吗？

　　她转身，去看看队员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犬冈同学，毛巾。”

　　“啊啊，谢谢你。”犬冈有些羞怩地挠挠头。

　　因为已经相处过一段时间，所以对话不仅限于客套地来往。

　　“犬冈同学，你在场上的时候有时候会忘记全局呢。啊，然后有个击球的小问题——”

　　“加奈酱！这边有一个叫美香的同学来找你呢。”山本猛虎闪过来，突然发现自己打断了加奈的话，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孤爪加奈感觉自己的话一下子止住了，卡顿了几秒她才慢吞吞地想，没事的，不要紧张，已经可以好好和他人交流了不是吗？

　　山本猛虎自告奋勇地弥补过错：“没事加奈酱，我来指教犬冈，我可是学长呢，你快去吧。”

　　其实……不要那么着急……我不知道准备好了没有……

　　不过加奈还是略略点头，然后走向门口，会面那个正在等待她的，有着那个名字的女孩子。

　　天很蓝，其上有云彩几朵，以自己柔软的身躯拥抱着浩大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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