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谏(老头湾的笑声)

作者:老农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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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突白热化


      果树地,防护壕内的出口
      田宝、于力、付英与每人抱着四、五捆葡萄苗,脸上涂了锅底灰,反穿衣服的六个小青年相遇了。为首的一个比较高一点的小青年喊了一声:“打,谁拦打谁!”六个小伙子,各从沟帮上抽出一根三尺长的木棍。
      田宝笑着喊/丶道:“扔下树苗就完事,你们走你们的!”六个小伙子一支胳肢窝夹着四、五捆苗,一手挥舞着木棍,一边拉开阵式,一边朝出口移动。田宝吼道:“不放下树苗,还想走吗?”冲了上去,想抓为者的那个小伙子,刚冲到跟前,一棍子打下了。头一歪,结结实实的打在肩上,紧接着被狠狠的一脚踢在膝盖上面。
      付英,于力也被四个小青年围住,对打起来。于力被木棍打了几下,气得哇哇大叫:“臭犊子,跟老子玩起真格的啦。于是展开了拳脚,园后,为首的大个青年喊了声:“撤!”田宝当时也急了,“想撤,没门,”迎着棍棒一脚把为首的好个小青年踹倒。

      付博、付克明赶到了。丘学义、汪瑶也赶到了。
      付博喊道:“住手!”。丘学义冷笑一声;“晚了!”飞身上前,只一两个招式,田宝、于力、付英俱被打倒在地,疼得哇哇直叫。付博又喊了声:“住手,别——”别字刚出口,脸上便接连挨了两脚,腹部又被打了两拳,顿时血流如注。付克明也冲了上来,丘学义躲开,又一脚踢在付博后腰上,一拳打在后背上,付博倒地。
      汪瑶,照丘学义脸上就是一巴掌,丘学义伸出手一接,啪的一声,瑶的手不由自主地弹回打在自己的脸上。
      几位年青媳妇也参加了战斗,丘学义一都躲开,把爬起来的田宝于力付英又一次打倒。
      肖杰、孙仁、关山骑车赶到,六个偷树苗的小伙子早已无影无踪了。
      肖杰、孙仁几乎同进喊出:“住手!”
      丘学义冷笑着停住了手脚,望着叭在地止的几个人,对肖杰、孙仁说道:“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肖书记、孙村、关会计你们都看到啦吧。他们连男带女,我是一对十,属于自卫,告辞了。”说完一抱拳欲走。
      孙仁气愤地吼道:“你等等!”
      丘学义:“嘛呀?”
      孙仁几乎是骂着说道:“嘛呀,你难道不懂吗,打完了人就想走,哪那么容易呀。”
      丘学义,“我是一对十,顶多是防卫过当。”
      肖杰说道:“先看看伤势吧。”
      关山:“赶快叫车上医院呀,还等什么?”
      孙仁:“快去,关山,再给派出所挂个电话。”
      关山:“好啦。”骑车飞也似的走了。”
      丘学义走到汪瑶面前:”汪瑶,对不起,”又对孙仁说道,“我在家恭候啦。”
      孙仁拦住:“你少唬屯子人。派出所来了,你再走,不然,你把我也打倒在地。”

      付博的家。老四屯一号住宅楼一层。彩电放着,没人理会,门关着,人进人出。
      文竹、文兰、方音在招待客人,脸上没有表情。康杰、李凤兰、小梅,陈明、丁三等一直没走。
      康杰气愤的说道:“这事呀,我思前想后,断定跟俺老肖家那个三狼精有关,汪老师,你算完我都不答应。嫂子不替你出这口冤气,我就没脸再住这楼,我就没脸去见英莲子。”莫言说道:“汪老师,他丘学义打的不是付老师,而是我们老二屯经济联合体。虽说我不便出头,但我有我的方式去为您,为咱联合体讨回一个公道。”乔哲站起身来,说道:“汪老师,今晚有这几个姑娘在这。明天早晨我来操持家务。”康杰急切的说道:“不行,乔哲,你有那么大的花圃,真的离不开人呀。这事交给我吧。”乔哲说道:“离不开人我也得来。汪老师,你安心去市医院陪伴付老师吧,你的身边,有无数个好姐妹。”
      顾英莲、文秀。张强直接走了进来。众人让座
      康杰转向顾英莲问道:“莲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顾英莲:“啊 我俩回来一会了,汪老师,把家里的事安顿一下。明天早晨,文会的车来,你必须得去医院,因为你身上也有伤。有这么多好姐妹,好乡亲,家里,放心好了。”汪瑶勉强笑道:“医院方面有俺叔、俺姐,我放心。七嫂,你有那么一大摊子,别误了正事,俺付博也就安心啦。”张强说道:“汪瑶,明天早晨秀玲过来。”乔哲:“好呀,康姐,李姐,秀玲过来,咱也编排一下。”
      文秀:“对,汪老师,您放心吧,俺们知道俺们应该怎么做。”李凤兰嚷道:“咱姐妹不怕吃亏,就怕吃得不明白。嫂子,您的事就是我的事,一定得讨回一个公道。莫言说他有他的方式,俺二鎯头说他也有他的方式,今天我要说我也有我的方式。死怕什么,脑袋掉了,碗大一个疤,窝窝馕馕咱不干。”
      顾英莲的平平静静的说道:“凤兰说得对,窝窝馕馕地活,咱不干。这事儿呀,大家都不要生气啦,完全交给俺啦。”张强:“这事儿呀,由俺经济联合体出面交涉。由七嫂打头阵,大家放心吧。”
      汪瑶激动的流下泪,:“谢谢啦,谢谢啦。”顾英莲:“好了,大家都不要动。我和文秀,张强先告辞啦。”张强:“再见!”走出门`去。
      顾英莲拦住大家后走出门去。
      众人:七嫂,您走好。
      汪瑶:“谢谢,谢谢啦,您们都有一大家子人啊”李凤兰激动的声调:汪老师,患难见真情,你就让妹子表现表现,等两孩子回来,我好有个交待,明天早晨,你不要起来哟,你要不答应,我今晚就不走啦。” 三姐:“汪老师,莫说你是全村公认的大好人,莫说你是俺孩子的老师。你就是普通的一个家庭妇女,摊这么大事,俺也不会抄着袖,在旁看热闹的。你就让二蹦子媳妇表现表现吧。”
      好一个温馨的场面,在农村,屡见不鲜。老农常说‘八搂粗的大爷抬不动一个理字’就是因为理,是一条砍不断的绳索,将有一点良知的人困在一起,所以理直气壮,所以可以走遍天下。

      陈明见康杰等走了,站起来:汪老师,实在对不起。丁三也站起来愧疚的声调:“汪老师,请原谅我们一时考虑不周,让你及付老师受如此奇耻大辱,实在对不起。”
      汪瑶不解的问道:“陈明、丁三儿,你们这是从何说起呀?”兴元说道:“汪老师,开始我们只是想震慑一下肖杰的贪欲,万万没想到画虎不成反类犬,打虎不成,伤及无辜啊。” 汪瑶瞅着陈明,兴元目光:“哦,我明白了,这怨不得你们,树欲静而风不止呀。”
      文竹、文兰、徐佳,方音已将小屋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文竹对汪老师:“汪老师,我们告辞了。”
      徐佳:“汪老师,我们已分好了工,家里的事,你就甭管了。”(走出门去)。陈明:“汪老师,诚望你保重,告辞了。”随文竹等退出。
      汪瑶送到房门口被推了回来,进了堂屋见付老太太已下了地,手扶炕沿趿垃鞋,说道:“妈,,您就在这屋睡吧。”付母摇着头说道:“不介啦,都十一点了。你睡吧,噢,别多想,听没!”
      汪瑶搀扶婆母走到东屋,帮婆母铺好被褥便走回了西屋。付母见汪瑶走后,跪在村克俭像前,两行老泪流下来。
      汪瑶回到西屋,呆呆地站在地中央,少顷闭了电视。一头栽倒在炕上,双手捧头,浑身一阵抽搐。遂即鸣咽,最后大哭起来。
      付老太太颤颤微微地推门进来,爬上炕去。汪瑶全然不知,仍旧鸣鸣地哭着。付老太太伸手去摇去拍汪瑶:“孩子,哭吧,哭一阵,心里会好受些。”汪瑶止住哭声翻身坐立起来:“妈!”付母安慰道:“哭吧,但要想开些呀。说书讲古的都说到啥时候都是忠臣不得好死,到啥时候都是好人受坏人欺负,可我说呀,好人到啥时候都有好报。”
      汪瑶又一头栽到付母怀里:“妈!·······”又哭起来。付母抱着汪瑶,:“孩子,不经过冬天,你怎么知道春天的暖和,不经瓜菜代,就不知粮食的金贵呀。人呀,都得经过几场磨难,不然你怎么知道生活的幸福,你怎么知道夫妻间的情义深重。磨难再深再重,也不是坏事,最紧的是要挺住,挺直你的脊梁骨呀。”
      汪瑶抬起头来,止住了哭声:“妈,您老人家比我都坚强呀。但我知道你的心比我难受十分呀。”付母说道:“难受有什么用,再难受也得生活呀。孩子,有人说,马善有人骑,人善有人欺,那是千百年来传承下来的大实话。可是咱们哪,千万不要学会欺负别人,吃亏就是占便宜呀。”
      汪瑶突然坐起来误解了老太太的话语,:“妈,你说的对,人善有人欺,我明天就进城。。”付老太太也领会错了:“去吧,先把自己脸好好看看。”
      汪瑶扶着婆母,俨然一副石像。一副俺们农村婆媳之间的塑像,在人们心中的经久不衰的雕像。

      医院外科病室。付博半仰半坐在病床上,床头櫃上堆满了罐头水果。
      赵霞,付华送走了闫洪祥,郝万杰,张七等十来个村民。
      邻床的一位外伤患者,二十几岁的一个青年问守护在付博身边的徐佳:“徐小姐,付兄的家庭真大呀,哪天都有三十,四十个亲人前来探望。”
      赵兴宇笑道:“哪里是什么家族呀,都是一个村子的乡亲。”
      高文也笑着说道:“论起来,我们都是亲属,但最亲的还是乡情呀。”
      另一床上的一位受伤者无限感慨的声调“:我算看透了,做人首要的一条就是要做一个好人。”
      又一床患者问道:“什么是好人?”
      受伤者说道:“ 这你还不明白,就是像付兄那样呗。都四、五天啦,你还没听明白,没看明白?做人呀,第一要事事想着别人,把别人的事,别人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吃得亏,让得人呗。像咱哥几个这样,打打杀杀,能有什么好结果。瓦罐不离井台破,大将难勉阵前亡,谁愿意吃一辈子闷子呀。”
      又患者:“像付兄弟那样,不用打针、吃药,病就能好一大半了,像咱这样,孤苦伶仃地,惨呀。”
      受伤者:“等我伤好了,再打一仗就退出江湖。就是我爹来求我,也不他妈地干了。”
      另一受伤者:“还想报复呀,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再打一仗,就有第二仗,第三仗跟着呀。”
      受伤者:“我还报复?我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我得感谢他们给我创造这么个机会,认识了付大哥,彻底认识了人生呀。我是说等我替付兄出了这口气,再洗手不干了。”
      付博躺在病床上缓缓说道:“谢谢你小兄弟,咱们都是一个地方的人,应该胜过亲兄弟,所以要以德服人哟。”
      文会,七嫂,文秀,李法,高朋,杜仲,肖强带着水果悄然走进
      徐佳立刻亲切的招呼道;“七嫂,文会姐,文秀姐,啊李法······。”
      这时一位中年人,西服革履,油光的头发手捧一束鲜花随着进来,笑呵呵的问道:“请问这是三O一号病室吧?”方音乐了:“对,你找谁?” 中年人:“请问付博是不是住这个房间?” 赵霞立刻问道:“你找付老师,你认识他吗?”中年人连连说道:“认识,认识,汪瑶女士不在呀?”
      付博挣扎着坐了起来,说道:“他一会就回来了。”中年人:“啊,啊,”走到付博病床前,笑着问道:“啊,付博,你不认识我啦吗,我是袁帅呀,高二时插班的。” 付博:“啊,对不起,我的眼睛现在看不清楚,想不到你会来,对不起,请坐,请坐。”中年人依然笑道:“付博,对不起的是我,我现在才来看你,汪瑶同学前天就把你的事告诉了我。”
      这时,刘兴旺、冬梅、韩铁、春梅也都各捧鲜花走进来,后面就是汪瑶。
      袁帅首先起迎:“啊,刘大律师、韩局长,失迎,失迎。”刘兴旺说道:“袁律师,您好。”汪瑶说道:“你们都认识呀,袁帅是我跟付博高中时的同学。”
      这时,二榔头、吴月、沈氏兄弟也鱼贯而入。被赵霞请让到另一空床上坐着。一
      袁帅欣喜地:“哎呀,在这里结识刘大律师,是我三生有幸,这下我老同学昭雪有望啦。”兴旺微笑着说道:“袁律师,我们是来探病的,关于这件案子,我们压后再叙。”袁帅:“嗨,我研究、分析了整个案情,证言、证据对我们都不利,赢的希望渺茫啊。”
      七嫂看了看袁帅,说道;“付博;我们商量了一个初步打算,再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先给邱学仪一个机会,如果他不知悔改不彻底坦白,我们一定把他送进监狱。文会又说道;“我们分析,这不是一般的打架斗殴,肯定是个阴谋,必须给予高度重视。”付博立刻说道:“啊,文会,七嫂,冬梅、兴旺,我已经赢了,起码我赢得了乡亲们的信任。”汪瑶:“对,我们赢了,撤诉吧。”
      二鎯头站了起来愤怒的说道:“没什么,你们大律师打不赢的官司,交给我来摆,二弟我找不回公道,不来见你们。我走了!”愤然离去……
      付博急忙说道:“二弟,不要做傻事哟,汪瑶,快去追呀,”汪瑶、兴旺,追出了房间—— 。
      一/
      元吉村通往祥发镇的公路上。各种等级的风将其扫得干干净净,各种强度的光,将其变得清清楚楚。丘学义正兴致勃勃地走着,刚走进大桥,楞住了。顾英莲挡住了去路。
      丘学义站定。隐约瞧见老实人、车把式、宝二爷、老学究、白大白、王小个子十几老人蹒跚上得桥来,胆怯地:“七嫂,您好。”
      顾英莲说道:“七嫂?叫我七嫂的有两种人,一种是我丈夫张老七的弟弟们,一种是对我顾英莲的爱称,请问您属于哪种。”
      丘学义低下了头:“七嫂,应该是两种类型兼而有之,后一种更浓一些。”
      顾英莲声调激昂的声调:“丘学义,后一种类型更浓一些?您还问我好,明天可能就不一定了吧。你无缘无故打伤了老二屯经济联合体最重要的领导人,说明了你把矛头直接指向了省政府非常重视、市委积极支持的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新生事物。所以我这个主要负责人,老总,必须弄明白你险恶用心的真正目的。丘学义,付博同志是元吉村人非常爱戴、非常敬仰,也是非常依赖的人。你无缘无故把他打伤,所以我这个必须保护村民整体利益的共产党员首先必须弄清楚你要干什么。说吧,不然你休想过这座桥。丘学义,你不是学过少林寺的武术吗。我也明告诉你,我是武当派的精神传人,后发制人。”
      丘学义胆怯的低声说道:“七嫂。”
      老人们已立顾英莲身后。
      丘学义:“七嫂,我刚从派出所出来。”顾英莲:“两码子事。说吧,因为派出所不会问,你也不会说的,对吧。”老实人吼道:“啥说!” 车把式骂道:“揍说!” 宝二爷怒道:“我错似的,说!”
      丘学义:“说心里话,当我一踏上故乡的土地。我就被乡亲们这种精神所感动,更被家乡的面貌所震颤。更被老二屯的几代游子的事迹所折服。七嫂,我也是人呀,我也是老二屯的子孙呀。我也是走南闯北,经过风浪的人啊,我也要为老二屯做点事呀。”老实人:“啥我明白了。” 车把式:“揍我懂了。”宝二节:“我错似的,我早就看透了你那歪歪心啦。”
      老学究厉声吼道:“跪下!” 丘学义:“舅爷!”扑通跪下。老学究和蔼的说道:“学义呀,岁月的船只,载着出生地一天天走远。而我趟过那条河流,永远活在圆寂的时间里。归正你那颗心吧。”丘学义:“舅爷、二姥爷、大伯们,我最尊敬的七嫂,我需要资金啊。”

      肖杰回到家里看见巧玲一反常态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真的是着急了:怎么了,亲爱的,又不舒服了呀。巧玲白了肖杰一眼:“我能舒服得了吗。”肖杰忙问道:“又谁,又哪儿,惹你生气啦,你看你那脸腊黄腊黄的。”
      巧玲厉声问道:“我问你,英子他哥打付博,是你指使的吧?”肖杰坐在巧玲身边:“怎么会呢,没冤没仇的?”
      巧玲愤怒的说道:“你以为不知道呀,汪瑶那份证言、文会的作为,你一直耿耿于怀,睡梦里还骂这俩臭婊子呢。”肖杰辩解道:“就算我要指使,也没机会呀。英子他大哥做过大老板,都是支使别人的主,能听我的吗?何况人家跟汪瑶、付老师都是老同学。人家十二年的同窗之谊不比咱这认识不到半个月的干亲亲呀。我呀,有那个心,没那个胆呀。” 巧玲说道:“我认识你,不是三年五年啦,这件事,肯定是你指使的。肖杰,咱们夫妻一场我再劝你一句,听不听在你啦。历史上有一句铭言,叫做‘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咱老百姓也常说,根歪心不正,结个葫芦歪歪腚。你好自为之吧。”然后,闭上了言,靠在沙发上。
      肖杰慌了:“亲爱的,你怎么就不信不过我呢。事后我找了找丘学义,他说他打付博是有目的的,他要扬名,扬我中华武术之名。一个人在几秒钟打倒十几个年青少壮、膀大腰圆的壮汉,全赖中华武术之功啊。”巧玲问道:“那也不能在乡亲,尤其是老同学身上开刀呀?” 肖杰说道:“我也这么说,他说他了解付博两口子,心软。是一个给两句好话,认认错,就会收手的人。”巧玲立刻追问道:“他要干什么?”肖杰随口答道:“他要开设一个武术学校。” 巧玲已经明白了,问道:“资金呢?”肖杰:“他不是有一个好干妹子吗。” 巧玲:“你答应了?”肖杰:“我答应暂借他三万元。”巧玲瘫坐在沙发上:“肖杰,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还有,那五车粮是你指使马大甲干的吧。你更要知道,七嫂那眼睫毛都是空膛的。老公,会说的不如会听的,砍的没有旋的圆呀。老公,我的病,我知道。你的事儿,旁观者知道。你好自为之吧。”
      七嫂推门而进:“哈,好自在呀,肖杰。”巧玲连忙起身,笑着说道:“七嫂,来,来。请坐,”
      七嫂.并没有理会巧玲,直接开火:肖杰,你干嘛非得把老二屯经济联合体与元吉村委会置于对峙之中;你干吗非得激化你与我的社会矛盾;你干嘛非得拿元吉村民的利益去铺你自己的路;你干吗非得让我再犯一次精神病;你干嘛非得自毁于一个精神病人的吐沫之中。肖杰确实慌了,有些口不择言的说道:“哎呀,七嫂,我万万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啊,我的肠子都悔青了。我负全部责任,好不,七嫂。”七嫂坚定的说道;“为了安定团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仅此一次机会,包括你监守自盗问题,拍卖村机动地问题。下面的事,你应该知道怎么做。请你好自为之。告辞!”肖杰急切的追下去:“七嫂,七嫂,我真的没有自盗啊。”

      帝王阁饭店。大厅内,二大圆桌前坐满了悲愤交加人。桌上摆满了各种菜淆,服务员仍来来往往往上端菜。
      头上仍然缠裹着绷带,一只胳膊吊在胸前的付博瞅了瞅汪瑶,汪瑶指了指腰间挎包,笑了。二鎯头看在眼里,嘴上说道:“小姐,拣最好的再上两个,要燕京啤酒。”付博看了二鎯头一眼乐了:“对,小姐,拣最好的再上两个,要燕京啤酒。”
      二鎯头拿过一瓶白酒,启开逐一斟酒,又到另一桌说道:“于杰,倒酒呀。”然后,举起杯说道,“今天,大家难得聚在一起,这也算缘份。这是我二鎯头有生以来第一次破费,尤其是朱镇,能请到您呀,是我二鎯头做梦都想不到的。希望大家给我这次机会,都要开怀畅饮。一来庆贺我大哥痊愈,二来也表示一下我二鎯头重新选择人生道路的一点决心。来,举杯。”
      这时,丘学义大步走来,直接来到桌前:“哎哟,老同学出院,我来晚一步。”说着从另一桌前,拎过一把椅子,欲挤进已拉开一定距离坐好了的人中间。
      二鎯头立刻骂道:“喂呀,七字加两点,你是撅尾巴斗的大老板也跑到这人堆里啦你。” 丘学义微笑着说道:“二弟,不要这样,好孬咱是一爷公孙是不。”又抱拳作揖说道,“老同学,我这里陪礼了,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小弟一次。”付博说道:“二弟,挤一挤,让学义坐下。”二鎯头怒道:“什么?让他坐下。”又对丘学义恶狠狠的说道,“你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一会我打你几下子,我也一抱拳,说声对不起,就完事了呗。丘学义低声说道:“老同学,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你住院期间的一切费用,我来负责。今天,这场迎接喜宴也由我承担。我刚从医院来,”从兜里掏出五千元钱,放在饭桌上,说道,“付博,汪瑶,我看了一下,这两项五千元,基本够了。”。
      二鎯头骂道:“好,一会我打你几下,有钱就可以杀人不偿命呗。”丘学义激道:“二弟,你不敢,你没那两下子。现在这个社会有钱就是可以杀人不偿命,但不是你。你承认不?”二鎯头愤怒了:“我不敢,是不?”操起一个啤酒瓶子,猛然打在丘学义脑袋上。只听咔嚓一声,啤酒瓶子断碎,满瓶的啤酒冒着白沫,顺着丘学义的脸、脖子淌了下来。另一桌几位女孩子:妈呀!捂着脸伏在桌子上。饭店大厅里的食客把脸都转向了丘学义。
      丘学义安然无恙,笑着说:“二弟,你满意了吧。” 二鎯头又拣起一个啤酒瓶子,恶狠狠的说道:“我满意?你不住院,我永远不会满意的。”又照丘学义头砸了下去,丘学义仍然无恙地笑嬉嬉地站在那里,笑嘻嘻的说道,“二弟,你别费力气啦,你不行呀。”
      饭店保卫们立刻围了过来,欲动手去抓二鎯头。丘学义笑着说:“各位息怒,俺哥俩闹着玩呢,损失我来陪。” 饭店里包括所有的食客都站起来,将目光投入丘学义。
      丘学义大步走到厨房,人们的目光追随到厨房。丘学义不知从什么地方搬来几块满是泥污的旧砖,还拿一根胳膊粗细的劈柴拌子回到桌前。
      赵兴宇、高文、于杰、陈明、丁三、兴元等人也拉开架式,准备与丘学义搏斗。
      丘学义走到二鎯头面前:二弟,你刚才这两下,多少有点像咱老丘家的人。你敢用这砖头和这根劈柴打我几下吗?二鎯头愤怒得像一头狮子:“好,大不了我赔你一条命。”(一椅子又砸下去,椅子断裂,又拾起劈柴狠命地砸在丘学义的头上,劈柴拌子断裂。
      高文大喊一声:“住手,要出人命的。” 二鎯头哪管那些:“出人命,我伏法,”眼里好似冒火又捡起了砖头,喘着粗气,对准丘学义的太阳穴,突然猛地扔到地上:“我他妈的上他的当啦。他会气功。丘学义,你滚!滚啊!”
      丘学义一抱拳道:“老同学,二弟,各位乡亲,现在可以算扯平了吧。”然后,大声地喊道,“中华武功,神勇无比。”几位十六、七岁的小青年不知从何时、何地进来,每人发一张传单,并大声地:“中华武功神勇无比,我黑土地武术学校开始招生了……”

      陈明饲料站,勇士们在思索用光着脚板淌出来的路的方向,讨论着今后的行动。
      陈明坚定低声道:“现在咱是脚踏船舷,弓背拉满,手插磨眼,套上夹板,想收手是难上加难了。”丁三满不在乎的声调:“那有什么,一不做二不休,搬倒葫芦洒了油。既然闹到这种地步,就豁出去了,最大限度,闹一个挟官告吏,成了人腥狗臭的没人给媳妇,还有什么呀。” 徐佳佳笑道:“你呀,把媳妇看得那么重。实际上大可不必。你们告状是为了众乡亲,没什么人腥狗臭的。关键呀,是不够光明磊落,缩头缩尾的。结果是市纪委找不到人进行反馈,就影响了结案的进程。”
      兴元:“丁三,娶不到媳妇更好,当个快乐神仙,不亦乐乎嘛。明天开始,就当面锣对面鼓宣战,一竿子给他插到底。”方音眼望徐佳,笑着说道:“对,怕找不到媳妇不要紧。兴元,鼓动你心爱的人一块告状,那不是双保险嘛。”
      赵仁立刻站起;“我看这么的,我当先锋,你们坐阵。”柴青爷俩闯了进来便说道:“等等,听老叔一句话。我不是错告了赵兴宇吗,死猪不怕开水烫,怎么都是臭,对吧。”柴占君:“我跟我爸越府上京,击鼓登堂。你们给我爷俩当后盾,准备子弹。”
      赵仁自告奋勇的说道:“还有一个最好的办法是我跟柴叔前台唱戏,你们在后台竭尽全力给我伺候好了。因为告状的人永远不能进领导班子,所以咱不能大舍身子。二来,关键是证言。咱把神请下来了,再没嗑摸了,那不是伸出嘴巴让人家打吗,所以你们的任务比我俩更重,更艰巨。经费嘛,我俩先花自己的,没时再说。”车会计、车老球子闯进屋来便说道:“经费问题,我们爷俩出。”
      陈明惊愕地看着车会计。
      车会计含笑的道:“我们爷俩早都来了,一直站在外面站岗放哨。”柴青乐呵呵的说道:“有老会计出山,成功一半。哎,你们为什么不问我哪来的这股傻劲。”车会计乐了:“你的事,我早知道。第一,粮库不是答应每月给你八百元工资,包吃包喝吗。可现在呢,只给你一天十元钱。为啥呢,肖杰怀疑你把变压器一事捅了出去,更怀疑是你告他的状,所以在粮库经理面前搬弄是辈。对不对,你找肖杰大打一仗,气得你两天没吃饭,所以你下定决心,再告一把。”
      柴青惊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车会计笑道:“如果我不知道,我决不会让你爷俩跑这听声,更不会让你爷俩闯进来。”柴青笑道:“对了一半,老会计。那一半是付博受伤以后,我才悟出来的,为人一定要为大家伙而活着。一句话,没有乡亲,我柴青也啥也不是,我有了今天更希望全屯子人都有个比我好的明天。”
      陈明、丁三、赵仁互相瞅了瞅。在屋所有的人流露出敬佩的目光。
      车会计:“今后,我们做事,一定要有所戒备。不是怕谁,而怕失密。”

      肖杰在村办公室看书。丘学义匆匆赶来敲门。肖杰合上书本,屏幕上显现出《厚黑孙子兵法》几个大字。丘学义笑吟吟地走进来。
      肖杰含笑迎接,让座:“大哥,难为你啦。”倒水,递烟,“武术学校办得怎样了。”丘学义无奈地说道:“也是为了我自己嘛。妹夫,想不到小小的古城地皮这么紧,这天这么黑。”肖杰忙问道:“又遇到了什么样的障碍,是不是钱又不够啦。丘学义讨好的说道“:妹夫,你确实比我高明啊。” 肖杰:“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嘛,对不。还缺多少?”
      丘学义:“大哥真的不好意思开口呀。” 肖杰:“大哥,没说的。”从办公桌的厨櫃中取出一个存折,笑道,“拿着。” 丘学义:“大哥真的不好意思伸手呀。”

      护村林中。 落了叶的老杨树、光秃秃的,山村祼霞在月光下,俨严一副水彩画。
      徐佳一身农村女学生打扮,兴元也一身农村男学生打扮,一会追逐,一会相聚,嬉戏在护村林中。
      徐佳坐在软绵绵的落叶上,气喘吁吁地对追上来的兴元说:“别闹了,歇会儿吧。”
      兴元凑到近前,挨着徐佳佳席地而坐:“哎,徐佳,令尊在哪个部门贡职呀。”徐佳深情地望着兴元,笑着说道:“你什么意思呀,你不提醒我会忘了我姓啥是怎么的。还令尊令尊的,多酸呀。”兴元似道歉似解释:“我本想称呼你佳佳,怕你不高兴嘛。”徐佳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不高兴。你不会称我父亲为伯父吗,那多亲近呀。”
      兴元高兴的:“好,我今后就一直称呼你为佳佳,我的好佳佳。称你父为岳父,好吗?” 徐佳笑道:“你小子心眼真多,真坏。”抡起小拳头就打)。兴元笑着,挺着,分辩着:“不是你叫我这么称呼的吗?”徐佳:“人家让你呼我父亲为伯父。”兴元笑嘻嘻的说道:对不起,我听错了。”
      徐佳偎依在兴元身旁,笑着说:“你一直打听我的身世,总想知道我父亲是干什么的。我告诉你,我父亲不在本市工作,我的家在农村。” 兴元看着徐佳佳:“佳佳,我没别的意思,为你,也为我。” 徐佳笑眯眯的说道:“兴元,你错了,我不是小孩子啦,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不要有自卑感。相信我。好好地学习,下苦功夫学习,我就会心安理得,名正言顺,大大方方地做人啦。”兴元喃喃说道:“我会记住你的话的,你带来的二本书,我基本上弄懂,弄通,掌握了要领。”
      徐佳又笑着说道:“你也参与了告状,我不赞成,也不反对。兴元,像肖书记这样的干部,在农村是极普遍的。这是改革开放初期的必然,也是繁荣昌盛开始的象征。当人民大众觉悟后,他们将成为历史的渣滓了。”兴元说道:“扫帚不到灰尘不会自己跑掉的,佳佳呀。” 徐佳说道:“当然啦,兴元,我不知我的认识是否正确。农村党支部书记不在国家干部编制之内,他们挣的钱是村民的钱。也可以说他们是村民用钱雇的,雇他们为党,为群众办事的一个先进集体的代头人。如果村民发现他不忠于党,不忠于群众,可以通过换届选举,换掉他嘛。” 兴元:“历届换届都换的是村长呀,根本动不了党支部书记一根毫毛,甚至被盗用,来排除异己的工具,这就是现实呀。” 徐佳:“□□在接见一外宾时曾说过,农村党支部书记,兼村委会主任是具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一重要组织形式。如果他连村委会主任都不够资格,那么他还能当支部书记吗?”
      兴元:“你读过宋玉的《风赋》吗,如果真是像你所说,我们党什么事都好了。”
      徐佳:“是呀,从你们那位付老师被打一事上看,这个肖书记就是一大恶人,必须铲除。”兴元高兴的:“佳佳,亲爱的,你能帮我们?”徐佳嗔怪的说道:“什么叫‘你能帮我们’呀,傻小子。”
      丁三、文竹从左右包抄过来,悄悄靠近兴元、徐佳背后问道:“谁是傻小子呀?”
      徐佳一怔:“哎呀,吓死我了。”站起来捧一把枯叶就打,结果树叶洒了自己一身。
      四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一勾弯月钻出云雾,辉光穿进树林。好一个斑斓的境界,好一个缤纷的人生

      汽车站。文倩仍在指挥纷杂的旅客大喊着:买票啦……
      柴青、赵仁拎着拎包,威风凛凛地走着,大有出征前的满怀胜券之概,当路过肖杰家时,柴青突然站住了,犹豫一会,上前敲响了肖杰的大门。
      巧玲把门打开:“啊,柴师傅,您早呀。”柴青:“巧玲,肖杰在家吗?” 肖杰披着衣服,一边伸袖一边说:“嘛呀,说。”柴青:“请问今天是几月几日啦?” 巧玲答道:“十月十三日。”
      柴青哈哈笑道:“肖三儿,请你记住今天,十月十三日。咱明人不做暗事,今天我就进城告你,你准备好了。” 肖杰哈哈大笑:“去吧,去吧,我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肖三儿堂堂正正。你呀,牛屁股的苍蝇,到啥时候都是瞎嗡嗡,你去吧。走到哪儿,都是来回一般远。那癞蛤蟆再蹦,也就一尺来高,巴拉狗子打扮得再美,也是吃屎。吐沫再大,也淹不死人。” 柴青怒道:“那好,你也别打肿脸装胖子。你也别紧勒裤腰带,硬装坐家女。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孙悟空纵有七十二变,那尾巴没地方放,也变不掉。我请你记住今天,十月十三日这个灰色的日子。斗嘴没用,话再大也救不了命。咱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再见!”又唱起来京腔)包龙图打坐在开封…···肖杰在后:“柴大胖头,我雇一拨二人转欢迎你回来。回来时,别把脸藏裤兜子里。”

      楼间广场上。风衔着光,尽力的把时间的羽翅拓展开来,一跃冲天。
      老实人说道:“啥老柴青又告状去啦。啥你们说有啥大不了的,人怕见面,树怕扒皮,过里过外的话一说啥就透呗。”宝二爷反驳道:“我错似的,那是肖书记肚脐眼抓罐子,找着撮紧。什么和为贵,忍为上,那是老话啦。再说你和,他不和,或者表面上跟你和,暗里跟你较劲,啥你能忍呀,揍除非你有当王八那个心。”车把式也是气愤的说道;“揍你有当王八那个心,揍你没酒喝,你干呀,揍我说就一字‘杀’。”
      侯七悻悻的说道:“就怕是去了一个孙悟空,又来一个猴。叫我说呀,咱经济联合体的领导,随便找出一个,就比肖三儿强。可人家能干吗,人家哪个不是从四棱眼子里钻出来的呀。”老学究:“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慢说老柴青,就是车会计去上访告状,也未必赢。天时不到啊。”老实人乐啦,笑着说道:“啥这话我信,《法制天地》、《农村天地》天天讲法,为什么光讲不做,天时不到呀。”
      宝二爷:“我错似的,别说了,耳不听心不烦。老学究又酸兴大发,吟道:“静止的风舔着树木的残骸,在这生息之地,生灵和猎手无休止的奔走。”

      日光灯把惨白的光洒在沙发里椅子上每一个人的脸。有的垂头丧气,低头坐着,有的满脸通红,有的略带感情之怕,也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谓。有的人严肃而斯文,也有的人怀疑而恐慌。
      肖杰坐在书记室座上:“今天又把大家召集来,是为了了却我的一块心病。你们都是我的前辈,我一直尊敬你们。你们競競业业为党,为人民做了那么多年的工作,临了、临了还要背一身债过日子,真不容易呀。这一点,我肖杰深有感触,真乃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哪。好了。”拿出日记本来,翻开后说道,“马队长你欠村里的钱可是一分没还啊。” 瘦老头站起来:“肖书记,这些年,您一分也没扣我的,我又没主动还。真不好意思,今天秋从大甲的工资扣吧。”
      肖杰笑道:”坐下吧,马队长。刘会计,您老人家欠多少,可能忘了吧?“ 一中年人站起来:“那怎么能忘呢。我也是不够意思,您没抹得开扣,我也没抹得开还。”
      肖杰;“坐下吧。你们知道,我肖杰也是自身难保,所以才想到你们,难哪,想做好事吧,环境不允许呀。这么的,我也不一一过问啦。”从日记本撕下四张纸来,说道,“看到我现在的状况,我肖杰实在寒心。”又将那四张纸折好撕下一条条,递给每一个人,“你们看最后一眼吧,你们亲自当场把它撕掉吧。今后,你们好自为之吧,我肖杰有可能保护不了你们啦。”站起来,一个人走出办公室,又回过头来,“今晚的事,我希望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我不希望传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转身走出办公室。
      屋内的人面面相觑,但谁也没有言声。
      墙上的石英钟,正指八时。

      高文家墙上的石英钟,正指八时。正是朝气蓬勃好时节,正是人气旺盛好时节。
      高文、秀姑一家三口正在吃饭,一边跟坐在椅子上的赵兴宇聊天。赵兴宇:“我打算元旦给大军完婚,了却一分心思。”高文附和道:“也是,早生儿子早得继。”秀姑嘴一撅:“哼,早娶媳妇早生气。”赵兴宇说道:“事在人为。我呀,把这楼,这稻田,还有车都给他,我跟你大嫂往牛舍一搬,完全可以腾出身子来啦。” 高文:“是呀,咱老二屯经济联合体必须得加快脚步呀。”
      门开,田力笑容可掬地走了进来。
      高文笑道:“哎哟哟,田大厂长什么时候回来的呀。”田力说道:“刚到家。这不,屁股还没挨着床边呢,又跑你这屋来了。”赵兴宇笑着说道:“还是住楼好呀。哎,你怎么回来了,不好好学习。”
      田力:“这不,车会计去了嘛,我就请了假跟着回来了。哎,状告肖杰的事,你俩什么态度?”高文惊讶的说道:“什么?老车会计出山了,这下可有肖杰的好看了。赵兴宇笑问道:“你们怎么对待这事呀?高文也是笑呵呵的问道;“我们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田力:“好,我就直言不讳啦,上访,告状是每个公民的合法权利,我们没有理由反对,如果上访人是为了全村的利益。为了党的利益,我们更没有理由反对。况且,肖杰是自己把自己摆在人民的对立面,我们不反对的本身,就是支持。”
      2
      汽车站点,总不断人,总不断事儿,更不断各种表情。柴青一出现在汽车门,肖杰便笑嬉嬉地迎上来:“柴师付,你可回来了,我以为你肩膀头子宽,回不来了。”柴青笑道:“哎呀,你不死,我怎么能不回来呢。这些天,你睡得好吗?”肖杰走近前:“好,好,太美妙了,天天自然醒。不过柴师傅,你走了多少地方,连上那小吃部瞎眼摸糊地吃了几个苍蝇我都知道。”又对赵仁说道,“人们都说架鹰吃口肉,架鸭子穿一手稀,你怎么跟这种人混在一起呢。”赵仁怒道:“我想架你,怕闹两手血水子。你呀,趁明白,合计合计那遗嘱怎么写吧。”
      肖杰笑嘻嘻的说道:“是吗,我可是真心实意来接二位呀。你们看,”用手一指墙上的大红纸,“我特意雇了拨二人转等着你们呢。”
      下车的旅客来去匆匆,谁也没有注意他们三人笑嬉嬉的争斗,因为人各有使命。
      肖杰:“这是今天午间贴的。”柴青顺着肖杰看去,对着汽车门的一面砖墙上真的贴着一张大红纸,下面围着很多人。又看见路祥拎着一个小桶,从南往北走来了,胳肢窝也夹着一卷子红纸,心里明白了,哈哈大笑起来,无限感慨的说道:“喂呀,我走这几天,咱们小村真有喜事儿呀。老陆大小子又来贴什么广告来了呢?” 肖杰早已看到了,不知所措的笑道:“看看去不就知道啦,走啊。”
      柴青兴高采烈的说道:“走吧,肖大书记,前边带路吧!”三个人边走边斗。
      肖杰美滋滋的问道:“这五天,有何感受呀?”柴青也美滋滋的说道:“感受太多了,一天两天说不完。” 赵仁也笑嘻嘻的说道:“大官好见,小鬼难搪呀。”肖杰挖苦道:“最深的感觉恐怕是告状的人都是十二生肖之首吧。”赵仁又说道:“第二条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不管你有多大的能耐,多大的功劳。”肖杰更是嗤笑的说道:“对,太对了,就算多行不义,也是自毙,你是告不倒的。这么大一个屯子搁不下你们,跑城市那大马路上是去硬充进口神车去了,还是硬充进口耗子去了。人人喊打的滋味不好受吧,走到哪里,都让人家笑嬉嬉的给轰出来的滋味,你俩没巴答巴答嘴吗。” 赵仁也嗤笑的声调:“那才够刺激呢,斗起来才有意思呢。如果鸡蛋能把石头撞个大窟窿,那才光荣,那才叫奇迹呢。”
      肖杰哈哈大笑:“临死打哈什——”恶狠狠地说道,“妄想!”赵仁:“肖书记,你镇里、市里跑,把鞋底磨穿了多少啊。啊,对了,那叫天不知道,地知道,别人不知道,自己知道。光咱们镇就有三位、三块石头被鸡蛋撞个粉碎,全市又有多少哇。”
      肖杰:“算了,别逗嘴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当然了,你们现在是王八吃称砣,铁了心啦。以后走过葱地,寻思过味来,仍然来找我肖杰。我一定会优先考虑,会满足你们的任何要求的。” 赵仁哈哈大笑起来:“彼此,彼此。”
      柴青也笑了:“肖三儿,俺不会赶尽杀绝的。只要你能坦白,法律是会从宽的。俺村子人也决不会逮住旋风就是鬼的。”

      三个人站在大红纸面前,一齐望去:路祥刚刚把又一张大红纸贴在原来那张大红纸的左边。
      一村民:“这回可有热闹看啦,村里这个决定,真他妈的可心。”
      又一村民:“管他穷过富过,人的一生就是得活个乐和。有闲有忙,有劳有逸嘛。”
      又一村民回过头来:“肖书记,多玩几宿吧”。
      又一村民附合着:“两帮对着干,咱才能听到亘古玩意,高,实在是高。”
      肖杰笑着问道:“怎么样,柴师傅,我可是千里扛猪糟子,为(喂)的可全是你呀。” 柴青骂道:“你那是屎克郎带花,不,是屎克郎擦胭粉,想盖个臭味,越擦越臭。” 赵仁:“那叫吊死鬼擦胭粉,挺架子浪,拉屎攥拳头,假横。”
      人们根本没有理会他们三人说什么。,三一零,两一伙。高高兴兴地唱着,搂着,急匆匆的来,慢腾腾地去。

      小学校院里热闹起来了,两个戏台相对搭设着。莫说两个戏台,就是两个人,如果有一方不放弃自己所坚持的,那么,就会有战争。
      二人转的戏台是村里派人拉砖砌成。中间填满了黄土,早已弄好,比较宽敞。马大甲、关山、孙仁、刘兰英在指挥拉线接灯。
      几位老人。如宝二爷、老实人、老德子、白大白,已经自带小板凳,自找向阳之地坐好。几十个孩子前钻后跳,台上台下追逐嬉戏打打闹闹。
      陈明的舞台却正在搭设。地点是王朝石,大嗓门选择的。二鎯头、车老球子开着车从村里拉来了捷克车斗,跳板、汽车大箱板。陈明,丁三指挥田宝,于杰等二十几个青年,一边设计一边摆设。
      车把式、大嗓门在旁大声吆喝:一定要比那个台子高,比那个台子大哟。一些伸不上手的小青年也围着戏台转。不时地伸出手来,整理整理这,又忙火忙火那。赵铁扛来一卷子电线跑来。
      吴月逗骂道:“铁子,哪弄来的这么些电缆电线呀?”赵铁笑道:“你没听昨晚狗咬吗?”石柱子笑道:“铁子,寡妇生孩子,有那个老底,是不。”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康杰跟几位年龄相仿的家庭妇女站在校门里观看,犹豫着,不知去哪边是正确的选择。一眼瞅见花坛旁的二鎯头媳,三姐、,急急地走了过去一拍肩膀说道:“哎,早呢,走,串趟门子去。”

      巧玲一如既往的温柔。虽挺个病身子,干起活来还是那么麻利,笑起来是那么甜。一边收拾饭桌,一边将茶杯、香烟递到肖杰面前:“亲爱的,心宽体胖啊,看我,如果不是心宽,如何基本上痊愈,你干嘛还一脸的阴云呀。”肖杰乐了:“我哪有一脸的阴云呀。我,我是在想一个问题。你说英子为啥一口答应这门干亲,又表现得那么主动热情呢。如果说为了这区区的三金,不是这丫头的性格。为了一个即将下岗的职工吗,她也不是不明白。”巧玲笑道:“那是缘份呗。”将桌子上最后一摞子盘碗放到盆里。
      肖杰:“你真的没看出来吗,咱是被她利用啦。” 巧玲吃力地端起了盆:“那不是更好吗,妯俩比干姐俩不更亲吗。”颤巍巍的走进厨房
      门开了,康杰、二鎯头媳妇、、田力媳妇小梅走进来。
      二鎯头媳妇进来就喊:“巧玲,二嫂来看你啦。”见肖杰坐在沙发上,马上变了嘴脸,“哎呀,这不是我们高攀,是你们主动认的这门干亲哟。”
      肖杰笑了:“谁说是你高攀啦,你能来俺家串门,俺还求之不得呢。”
      康杰笑道:“哼,你也知道孤独的滋味不够好受吧,俺俩是来看巧玲的,你别自做多情啦。”
      小梅:“哎呀,肖书记,俺女人就得跟女人唠点女人嗑。”
      肖杰站起来:“好,好,你们聊,我走还不成。”走出门去。
      厨房里,巧玲一手扶墙一支手叉腰,脸上疼痛、痛苦的表情十分难看。喘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二片药扔到嘴里,干嚼干咽后,走近大锅旁。
      英子端来了肖老四、肖劲,加上自己的碗筷风一样闪进来:“姐,你去陪他们说话,这里交给我啦。”
      巧玲:“英子,收拾完,炒点瓜籽、花生。”
      英子:“好啦。”
      厨房的门又开了,二鎯头媳妇随手将桌子搬进来:“哎哟哎,巧玲,不是俺溜须拍马,是俺见活不干心里痒痒。”
      巧玲笑了:“瞧我二嫂说的。走,进屋去。”
      两人进屋,小梅坐在沙发上,笑着骂道:“你说俺吧,哈,不是吹,不管什么活,一瞅就会。就一样,溜须拍马的事怎么学也干不来。”二鎯头媳妇笑着问道:“你说我呀。” 康杰:“说别人能对得起你吗。”二鎯头媳妇立刻话中带刺的说道:“算你说着啦。因为我想当官太太,可惜二鎯头不是那块料。” 巧玲笑嘻嘻地说道:“二嫂,梅子,你俩别唱相声了。说句掏心窝的话吧,我多羡慕你们的生活呀。”
      康杰忙问道:“怎么,还不好吗?嗨,都说家有贤妻,男人不做横事——” 巧玲马上接道:“世上哪有一个女人不想做贤妻良母的呀,可有几个真的做到了贤妻良母呀。如果一个人,尤其是男人,如果私心太重,他就是一根筋啦。什么贤妻、孝子都是他的陪衬,不好听点说,是他们掌中的玩物,是一付牌呀。你再温顺,你再孝顺,不但暖不了他的心,反会使他误解你呀。什么夫妻之情,什么天伦之乐,哪里找去呀。”
      康杰笑着说道:“巧玲,你听我把话说完呀。”小梅笑道:“巧玲说的对呀。山场大,什么野兽没有,千人千面,一千性格,哈。别说全国,就说咱这屯子吧,叨个尿橛子给麻花换不下来的死爹哭妈的犟种也是有的。哎,不对话说回来,歪脖子难治,这种人好治。但你必须让他头撞南墙,撞个鼻青脸肿,哈,没啥。”巧玲:“你的意思我明白,大嫂,你是说我可以算上一个贤妻。可你哪里知道呀,老抱子抱窝,从外表看都是鸡蛋,都溜光水滑的,傻呵呵地趴在鸡蛋上面。二十一天,不吃不喝的,盼望孵出小鸡来,可这堆鸡蛋里面就是有那么一个实蛋。怎么办,必须得照一照。难蛋好照,一照一个准。那人怎么去照,他比你还滑呀。”二鎯头媳妇:“没错,那实蛋呀,别说你孵他二十一天,你就孵他二百一十天也不会孵出小鸡来。你再贤惠,你再温柔,你把心掏出来当什么?什么也不当。因为他是实蛋,实心蛋,没有窟窿眼!我告诉你们:只有一条,打破他,放锅里煎一煎,吃他。”
      英子用一个搪瓷盆将炒好的瓜籽端上来,放到茶几上:我再去炒一锅花生,你们先吃着。
      巧玲抓了一粒瓜籽:哎呀,太热了。
      二鎯头媳妇站起来:“炒熟就行,干嘛炒那么热呀。来,我去簸一簸,出出热气。”端起了盆,又笑嘻嘻的说道,“这人呀,也得想法治一治他,就像这瓜籽似的。你知道他太热就得簸一簸,把热气簸出去。对不。”康杰乐了:“你这家伙,过年杀家兔,不是正装物。”
      28·27
      学校院里,两个戏台对峙着。不知是哪个人物瞎说的大实话,有比较才有存在,有斗争才有发展。
      班主得意地:“今天晚上,不比寻常,大家一定要拿出真本事来。如果演砸了,别说钱呀,喝尿都没人给尿。”
      化好妆的,锣鼓班的,打杂的都说道:“班主,你就放心吧,这个火候看不出来,白在江湖上混了。”
      班主:“好,头一出,大西厢,一定要压住阵脚,稳住观众。开始!”
      锣鼓敲响,小喇叭高唱。
      唱丑的一个空翻,稳稳落在台子中央亮相。
      台下一片叫好声,一片掌声。
      肖杰马上走上台来,逐一握手。马大甲随后一一点烟

      陈明的戏台,显得冷冷清清,外乡镇的二十几个男女歌手坐在台子四周,各种乐器摆在一侧。台下只有二鎯头率领的多说有二三十人在坚守岗位,舍命陪君子。
      陈明、丁三等人合计着。
      丁三:“凭我们现在的实力,足可以把所有的青年拉过来。”陈明:“可老叔走时再三嘱咐,他不回来,不准开始呀。”兴元:“那就再等十五分钟吧。”路明朝站在台口的车老球子喊道:“喂,老球子,老车叔走前还说了些啥呀?”车老球子:“只说对二人转戏班子的师傅们要尊敬,以礼相待,千万不要弄僵。”
      陈明听罢,不由喜上眉梢,走到电子琴前走下拿起话筒,小声说道:“各就各位,各就各位,灯光准备。”
      一阵忙乱过后,秩序井然,赵铁把聚光灯的光对准了戏台,严阵以待。
      陈明用话筒小声地:“大家注意了,台下的二哥,注意了.看我手势,高声喊出,向老艺人学习,向老师傅致敬,要齐,大大的声。”

      二人转戏班正在聚精会神地听那个唱丑的在说连花落,突然听到陈明戏台发出了排山倒海般的声浪。向老艺人学习!向老师傅致敬!
      两个音箱,四个大广播喇叭,四、五十人的一声声呼叫,压住了仅有一个麦克的二人转戏班的锣鼓声。人们不约而同地回头跳望。场上开始骚动起来。突然一大群青年、学生,从场子的各个角落站了起来,跨过坐着的人,挤过站着的人,朝陈明的戏台涌去。
      二人转戏台不得不停止了演唱。演员在借机休息,喝茶,吸烟。班主也借机鼓舞士气:“养足精神,决一死战!”
      肖杰、孙仁、马大甲、刘方、关山分别站在台子上的各个方位,维持秩序。
      肖杰不时地望着陈明的戏台,嘴里骂道:“王八蛋,损出花来啦。”

      尽管这样,陈明戏台前仅有五分之一的观众,在闹闹嚷嚷。一直注视学校大门口的车老球子突然兴奋地喊了声:“回来了,回来了。”
      学校门口驶进一辆白色面的,停在院心。从车上走下一个人,拎着拎包,夹着大小唢呐。陈明眼睛一亮:“张六,”然后,又大声地喊道,“张六师傅来了。”跳下戏台,直奔过去。
      车老球子又喊道:“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学校院中心又驶来一辆红色面的,车会计跳下了车,回头去扶一位老者,老者后面紧跟着下车的是两位画好了妆的男、女二位演员。丁三惊喜的喊道:“哎呀,白嚎师傅也来了,这回可好了,我们胜利了!”
      徐佳凑到兴元耳畔:“怎么叫白嚎师傅。”兴元也激动地把萨克斯往身前挪了挪,,小声说道:“白嚎师傅,是自己给自己起的艺名,。原是市民艺团的台柱子,□□中被撵下乡来。成天早起吊嗓子,□□成天让他唱样板戏,唱好唱孬都不给钱,不唱还不行。就自己给自己起了个艺名叫白嚎,那一男一女是白嚎师傅的徒弟,现在红遍古城市。” 徐佳又问道:“那张六呢?”兴元:“那张六原名叫张纲,排行老六,唢呐大赛地区第一,全省第二,从此绰号就叫张六啦。” 徐佳欣喜的说道:“这可得好好学习学习了。”
      陈明已坐在了电子琴旁,拿起话筒大声地:“乡亲们,为了迎接我们的英雄;迎接市纪委明日进驻元吉;为了欢贺今年风调雨顺,政策深入人心;为了更好地向老艺人学习。我们黑土地乐队、元吉村小学校文艺宣传队联合义演,以艺会友,特邀请各乡各镇及市里知名歌手,举行一次期限不定的义演。乡亲们,再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张六师傅、还有白师傅的高徒,也特地赶来,为乡亲们献艺。”
      张七扶着七嫂登上舞台,台下一片欢呼;“七嫂,七嫂,七嫂-------
      陈明;“再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的七嫂也来到我们的舞台,汇报演出啦。现在开始!”
      丁三把鼓槌一举,哇,一阵狂飑掠过夜空,覆盖了整个学校操场。

      二人转戏台前又是一阵骚乱,又有一批人站起,涌向了陈明戏台。
      肖杰骂道:“车会计,原来是你这个老犊子跟我唱对台戏。”又转向慌乱中不知所措的班主说道,“不管用什么方法,就是粉点,再粉点也行,把观众给我拉回来。”
      班主连连点头:“是,是,粉点,粉点。”背过脸去,掏出手绢,急速地擦脑门子上沁出的汗。又转过身来对六神无主的演员们大吼:“粉点,卖力,卖力。”

      陈明站在戏台上,企盼似的将麦克递给七嫂。
      七嫂接过;“为了净化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大市场,为了鼓舞村民们致富奔小康的步伐。黑土地乐队,我代表联合体支持你们。不要胆怯,不要气馁,大踏步地勇往直前吧。”将麦克交还陈明,陈明激动得举起麦克,朗声道:“第一个节目,民乐协奏——表演者,元吉村的文化遗产继承人,元吉小学器乐班全体小孩子们。”
      两纵队男女生,各持乐器鱼贯登台,按部就班坐好。

      二人转台下,沈立平妻子素云,突然起来:“娘们们,姐妹们,走啊,去听听俺家大丫拉的那小葫芦头。不是俺当娘的自吹呀,不比那电视里那专家差啥。”三姐也站起来,一指那戏台大声说道:“俺家小二吹的那笛子比这帮玩意,”一指戏台,“那喇叭都响,都有韵味。不信,你们去听听。” 车把式站起来:“走啊,听听咱自己家的孩子演奏,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啊。”
      台下又一阵骚动。

      陈明戏台上,三十几名各十二、三岁的男生女生满面青风的坐在那里,聚精会神的弹奏着……

      二人转戏台下。
      康杰突然站起来大声说道:“哎呀妈呀,你们听听咱这帮孩子那吹的,那拉的,那弹的。哎呀妈呀,真像百鸟齐鸣……”二鎯头媳妇也站起来:“走呀,宁吃鲜桃一口,谁啃他们,”一指戏台,“那烂杏一筐。”
      台下又站起来好多人,都伸长了脖子听着,离开众人向后慢慢迈动双腿。
      车把式来到宝二爷身后大声地:“走哇,老伙计,揍白嚎小六子都回来了。还是人家那玩意、根古、板眼、过瘾。走哇,跟人家一比呀,”一指二人转戏台。“地瓜去皮,白薯一个。”
      人群又站起一大批人涌向了陈明戏台。
      两个戏台发生了戏剧性变化,陈明的戏台由原来的五分之一不足,变为了五分之四。

      肖杰大喊大叫着:“粉点,再粉点。”
      班主:“粉点,拿出真功夫。”
      男唱:“一轮明月照西厢。
      女唱:“雅雀无声,正是好时光。
      男:“二八佳人躺在床。
      女:“身上脱个溜光光。
      ·······
      台下一老太太站起:“哎呀呀,这叫啥呀,赶上老母猪打圈子,老母狗起秧子啦。” 一老者站起骂道:“他奶奶地,糟蹋人不是,滚!”肖老四也站起来:“滚,滚,不说人话,滚回你妈那老马架子去。”
      有的人向台上掷泥块、鸡蛋皮。
      全场人立即全部涌向了陈明戏台。
      台上的人又停止了弹拉演唱。一个个沮丧的面孔,低着头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班主哭丧着脸无可奈何地对肖杰说道:“肖书记,这怨得着我吗。我们这个班子在市里茶肆连演半个多月,场场暴满呀,这你也是知道的。”
      肖杰:“不怨你,钱,照付,走,收拾收拾吃夜宵去。”一指陈明戏台,“他们呀,也就是程咬金的斧子头三下。养足精神,待明晚大报今日之辱。”
      不管是城市、乡村,人们追求的就是真、善、美。如果说农村人追求的低下,那么说这话的人的本身就是低下。

      车会计走上台来:“陈班主,您好呀。”
      班主:“您是?”
      车会计笑着说道:“一个三等九级副村民。请到敝台献艺,挽回面子,好吗?”
      孙仁笑道:“也好,请吧。”
      肖杰忿忿地:“好呀,车会计,原来是你在我背后捅刀子。好,我奉陪。”
      车会计仍然笑呵呵的说道:“没啥,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想玩,咱就玩下去吧。”

      陈明站在台上手持麦克激动地喊道:“欢迎老艺人参加我们的义演!”台下高呼,“欢迎,欢迎。”
      陈明又激动地喊道:“下面,请老二屯经济联合体总经理,我们的七嫂高歌一曲”
      七嫂立刻站起,大声说道:“全体起立!”台上所有的人都毕恭毕敬地站了起来,“ 现在让我们放开喉咙,高唱东方红。”

      车会计回到家中,老伴绷着脸立刻迎上去,双手揪住车会计双肩,目不转睛地看着。
      老会计心里有些发慌:“天快亮了,别闹了。花这几个钱,你不是同意的吗?”
      老伴两眼含笑:“花多少钱?”
      老会计:“不到五百元,就打的用钱了。我还白吃两顿饭店呢。”
      老伴实在绷不住,笑出声来:“看把你吓的。老头子,咱三儿不是说了吗,只要除掉肖杰这个祸害,花多少钱都行吗。今天晚上,你就是花五千元钱,再花五千元我都支持你,值,值!今夜我特高兴,”照老会计脸上就亲了一口,“怎么样,今夜,咱也年轻年轻。”
      老会计:“都过口了,你要早来这股子劲,咱家呀,更好啦。”
      老伴又亲了老会计一口:“我今后给你补上怎么样。”
      高文、赵兴宇、田力出现在门口,车会计老两口根本没看见,连开门声都没听到。
      高文大声地:“哈哈,咱可是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三个人挤进屋来,坐在炕沿上。
      车妻笑眯眯的骂道:“臭小子,夜闯民宅,窥探人家私生活,犯法。”拉开抽屉拿烟拿火,递了过去。
      高文接过香烟:“喂呀呀,我都说了,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嘛。”
      老会计脸现窘色:这么晚了,一定有要紧事?
      赵兴宇吸了一口烟:“说实在的,啥事没有。”
      高文笑着问道:“就有一件事弄不明白,怕睡不好觉。这不,拉着田力来打听打听。”
      田力笑呵呵说道:“老会计,你这两个绝招是怎么想出来的呢,为把肖杰的气焰打下去,用什么办法把两个能人请回来的呀。”
      赵兴宇也说道:“是呀,白师傅师徒你是怎么请回来的呢?就算他们愿意来,雇他们那方也不会答应呀。”
      老会计哈哈笑道:“哦,我当是啥事呢。”
      陈明、丁三、兴元呼啦啦进来。
      陈明进门就喊:“车叔,你可救了俺一驾。”
      丁三心服口服的问道:“老舅,你怎么想到这么些问题呢?”
      车会计笑道:“哎呀,你们说让我回答谁的是呢?”
      老伴美滋滋的说道:“一样一样回答,我都想听听呢。”
      车会计:”世上的人谁不盼自己儿女出息,谁不盼望自己村子里的人出息?所以我先把咱屯子这帮孩子请出来。一是让他们展现展现、锻炼锻炼。二呢,谁能够把观众拉过来,只有顾总。此人一身正气,嫉恶如仇,可以一呼百应。另外我抓住人们对腐败分子深恶一痛绝的心理,没费口舌就说服了好几方,没花一分钱就把人请回来了。至于说为什么要请这两位高人呀,咱东北人,宁舍三天席和宴,也不舍一场二人转,所以不请他们,是不能彻底斗过肖杰的,因为我知道肖杰雇这帮二人转的底细。”
      张七,侯七一边叫好,一边走进
      车会计;“哎呀,老七,你们也没睡呀?”
      张七笑道;“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睡呀。老会计,我代连子谢谢你啊,你为咱们村精神文明建设立了大功啊。当然了,物质、文明建设,你都是功不可没啊,老会计,我这么说,我也只能这么说。”
      车会计双手抱拳;“谢谢啦!”
      丁三:“车叔,我们确实是服了。”
      车会计说道:“这叫干啥想啥,卖什么吆喝啥。这帮腐败分子隐藏这么深,不动脑筋,不花点心思,是斗不过人家的。”
      车妻:“是不是把张六、白嚎师徒请来呀。”
      车会计:“人家一块都回家去啦。就连孙仁那么留,酒都斟上了,人家都没吃。”
      张七呵呵笑道:“啊,又回来了,都在陈明孵化厂呢。”
      车妻:“老七,高文、老赵,不怕你们笑话,我准备了给老头子的接风宴。”
      陈明:“车叔,我们就告辞了。”
      车妻:“别介,你们一走,还没一个陪酒的呢。”
      丁三笑道:“大舅母,我们是偷着跑来的,外村那二十来个歌手还要我们去陪呢。”
      张七;“请吧,我代表我老婆,请你们都去孵化厂。”
      车会计:“去,都去。但是,这笔开销,决不能让联合体出。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一定要陪好。”

      马大甲、关山心照不宣的偷偷跑进了肖杰的家,左是进,右亦是进,前是进,退亦是进。肖杰埋在沙发里,好似一尊泥像,所不同的是他在吸烟,地上扔了一层烟头。
      巧玲用毛巾捂着鼻子不声不响地给每一个人倒了一杯茶水,又不声不响回到了卧室。
      马大甲:“哎呀,你不要命啦。”肖杰才动了动,一指沙发:“坐吧,散场了,孙仁呢?”马大甲喝了一口茶:“去陪着吃夜宵了。连陈明请来的歌手,白嚎师徒、张六子都被请去了。”
      肖杰恶狠狠的说道:“他奶奶的,这个孙仁也调转了炮头。”关山笑着说道:“孙付说的也有道理,要学会缓和矛盾,礼貌待人,争取民心。”肖杰想了想笑了:“也好,这下他们全都暴露出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他们。你们说陈明那伙子人,我怎么得罪了他们呢?” 关山借机探试:“这事我也想不通,你说车会计吧,得了多少便宜呀。” 肖杰骂道:“喂不肥的白脸锒,我让他们跟柴大胖头一样的下场。”
      马大甲悄声问道:“有什么对策呀?”肖杰:“跟他们斗,用什么对策,我在考虑你嫂子的病呀。” 马大甲:“是得抓紧治疗一下啦。”肖杰:“告诉孙村,我明天跟你嫂子进城。这回呀,治不去根不回来。”

      村口,大客车刚刚停稳,巧玲的儿子洪雨第一个跳下了汽车,回头去扶妹妹小曼,头也不回地扯着妹妹的手朝肖杰家跑去。
      徐佳最后一个下了汽车,笑呵呵的喊道:“文倩,文倩。”正在指挥旅客上车的文倩瞅着徐佳乐了:“挤什么挤,按次序上车。急什么急,你的座子在车上等着你呢。”眼睛却朝村里张望。徐佳乐了:“他根本不知道我今天回来。”文倩用手往南一指,嘴里却说:”带好孩子,让孩子先上哟,快点。”徐佳往村中一望,见兴元正大踏步朝汽车走来,乐了,开心地乐了,不顾身后还有个文倩不由自主地跑了过去。
      文倩在后嘿嘿地笑着。
      兴元老远就伸出双臂。
      徐佳立刻将身上的挎包摘下,平举着伸过去。兴元将挎包搂在怀里,笑嬉嬉地:“不知怎么啦,我突然感到你回来了,就急急忙忙赶来了。”
      徐佳笑道;“你是不是想抱一我呀。”兴元没有直接回答:”“我不知道。” 徐佳笑着问道:“今天你干嘛不躲着啦。”兴元笑嘻嘻的说道:“我再躲着,就不是你的学生了。走吧,先到哪儿。”
      徐佳一手挽着兴元的胳膊:“这样,行吗?”兴元:“求之不得。”徐佳:“走吧,看你那个臭美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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