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醋精总想亲我

　　荀树嘉一到家就被父母结结实实两个熊抱按在门板。

　　也不知小孩是怎么长起来的，爸妈一个比一个活泼……荀树嘉反倒成家里最成熟的了。

　　“妈妈，你已经想我想到这个地步了吗。”
　　荀树嘉被俩人压得喘不过气，艰难地问。

　　上大学之后，除了寒暑假荀树嘉就不怎么回家了，大学在邻市，来回不太方便，主要是荀树嘉自己懒。
　　虽然不回家，但荀树嘉的房间永远是一天一收拾，床单也是勤换的。

　　妈妈早年生儿子伤了身子，也就只有荀树嘉一个小孩儿，长得秀气，从小当女孩儿疼，虽没宠成不学无术的小皇帝，但也是实打实娇气的。房间有点儿尘啊土啊的，就要过敏。

　　妈妈说：“儿子你等会儿去看看你房间能不能睡，今天可是我亲自收拾的。”
　　“好，谢谢妈。”

　　荀树嘉还没脱鞋子，妈妈就往他嘴里塞了个草莓，好大一个，嘴都塞得鼓起来。

　　妈妈就靠在廊柜上笑着看荀树嘉说：“我儿子真帅，幸好没随你爸。要不然我们家下一辈儿基因也得完蛋。”
　　“我听见了！”荀爸爸手拿把铲子，从厨房探出头说。

　　荀树嘉眯眼笑，“爸，我饿了。”

　　他自然地转移话题。

　　妈妈幸福，一直觉得婚姻是特别美好的事，所以总是盼着荀树嘉毕业之后结婚，给她生个小孩儿玩。
　　没成年之前父母都不反对他谈恋爱，有次听杨叔说他有个小绯闻女友，甚至还去问他要不要妈妈给买情侣装。
　　那时候纯情的没谈过一次恋爱的荀树嘉，突然听见这种瞎话，脸差点憋红了都没解释出个所以然来。
　　听完前因后果才知道自己被那位“绯闻小女友”坑了。
　　妈妈让他给看看照片，好奇的不行了，非得看看小姑娘可不可爱。
　　荀树嘉那时候还没养成现在这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遇强则强的圆滑性子，为了“小女友”的些微的面子，他没把事情经过抖出来，硬生生自己吃了这个大亏。

　　荀树嘉哽着喉咙，咬死了自己没谈恋爱，只不过是杨叔看错了而已。

　　荀爸还说他来着，让他有点担当，男人就得有男子气概，不承认算怎么回事。

　　荀树嘉十几岁少年时就知道自己性取向，很坦然就接受了。
　　但他也从来没招惹过小姑娘小男生，杨叔看见那次，纯粹是是他和何煜那孙子胡闹。

　　何煜初二参加过一个话剧社，他没包袱又人缘好，社团的同学们关系都好，有个小男生哄着他当女主角穿裙子，大家自然没意见，所以理所当然被起哄了，反串当了女主角。
　　“女”主角第一次穿裙子，新鲜劲儿贼足，裙子愣是穿到放学回家也没脱掉，假发和女妆也好好贴在身上。
　　何煜美名其曰：“我这么美，今天当你女朋友，你得多有面子。”
　　“滚啊，别靠近我。”荀树嘉作势要打他。
　　其实这小子就是喜欢穿裙子，还把自己拉下水。

　　起初荀树嘉都差点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哪家的漂亮姐姐。

　　何煜戏精，想着反正也没人能认出来他了，要不作个死疯着玩玩。于是他抱着荀树嘉不撒手，硬让荀树嘉当了半小时他对象。
　　然后，就是杨叔看到的故事了。

　　时至今日，荀树嘉想起来还牙痒痒。
　　他就那么，从他爸眼里的乖小孩变成了情窦初开还会玩的臭小子。

　　他木着脸打开手机，点进狗儿子的聊天界面发送了一句话——去你大爷的。

　　“臭小子，来吃饭。”
　　他爸把儿子从沙发上招过来。

　　“来了！”荀树嘉丢下手机跑过去。

　　俩夫妻并肩坐在荀树嘉对面看他吃饭。
　　妈妈聊起家常，“儿子你还记得小陈阿姨吗？就小时候来过我们家几次那位，妈妈的大学同学。”
　　荀树嘉一愣，想了会儿才说：“有印象。”

　　“她先生，下午打电话说明天想来家里拜访。我听说过得不太好，我和你爸猜，不出意外是要来请我们帮忙的。”
　　“要不帮帮呗，我小时候很喜欢陈阿姨呢，可惜很久以前就过世了。”
　　“嗯，她小儿子就比你小一岁，好像以前身体不大好，后来陈阿姨丈夫破产，日子似乎就更不好过了。我们也想着能帮就帮帮。”荀爸爸紧接着说。

　　这世上各人有各人命，不管哪个人都来得匆匆，也活得匆匆，对他人之事无暇顾及。
　　但也有活的不那么匆忙的时机呢，他们也想帮忙给大家留些喘息之余地。

　　妈妈：“明天你反正也在家，就跟我们一起见见聊聊。”
　　荀树嘉点点头，慢腾腾吃完了整碗面。

　　像个无头苍蝇焦虑得转了半天，硬生生扯下几丝头发，孟朝才渐渐冷静下来。

　　一冷静下来，就觉得全世界没有什么东西是他值得拥有的，他在懵懵的思绪里，余光瞥见被他好好掩在花瓶后面的美工刀。
　　孟朝眼睛红得滴血，手狂抖，一把抓过了美工刀。
　　他撸起袖子，时快时慢，将锋利的刃尖戳在手臂内侧。还留着残存的意识，因此划得并不十分用力。只是手臂上渐渐多了二三十道细长的，缓慢蹦出血珠的刀口。
　　孟朝皱皱眉，不停呢喃。

　　“怕我，都怕我。别来，我该死，别来，垃圾……疯子……”

　　本来不打算给荀树嘉打电话的。
　　但是他好像失心疯了。
　　他给荀树嘉打了电话，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沉浮。
　　溺情。

　　电话只拨出去三秒就被他自己狠狠挂断了。

　　孟朝呼吸急速起伏，转身锁了店门跑出去。
　　不，要去找荀树嘉。
　　想见他。

　　门铃按响的时候，孟朝忽然一激灵醒了。
　　他张张嘴，声音沙哑地咳了咳，马上就想撤。
　　但是没人来开门。

　　可能没听见吧。
　　或者是不想见我，要摆脱我。
　　更可能是觉得我恶心。
　　孟朝想当然的这么认为了，喘也不喘地跑了一路，他腿软得没法儿站，疲惫地靠在门上下滑。

　　手机没拿，也不敢再敲门。但此刻这块荀树嘉的领地给了孟朝无限的安全感。
　　累极，孟朝闭眼静静呼吸，只剩胸腔有节奏的起伏。
　　血珠透过衬衣斑斑点点渗在袖子上，他就这么半梦半醒睡过去了。

　　梦里又是他妈死去的可怖场景，哪里都是刺目的白，只剩妈妈的尸体伏在地上，眼睛微睁，她看着他，眼里是绝望和不舍，嘴里鼻子里耳朵里都是溢出来的鲜血。
　　“别离开我……妈，我害怕……”
　　“妈……你不要我了，谁都不要我了。我是不是该死？”
　　“妈，我好疼……”
　　“救救我……要死了，救救我。”

　　他又梦见那个小孩儿翻窗跳进来，手里捏着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扳手。
　　他记得这里是二楼，是怎么爬进来的。很危险吧。
　　又模模糊糊看见小孩儿神情紧张地扶他，挥着扳手把其他人驱赶走，好像挨了一巴掌，挺重的，白白嫩嫩的脸颊好红一个巴掌印。

　　小孩儿揪起校服下摆去擦他的脸，擦他的脖子，又去擦他全是脚印的身体。然后他帮自己套上他的校服外套，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很尽力的给全了体面。

　　孟朝想摸摸他的脸蛋，问问他疼不疼。
　　却恍惚间看见那张他流泪时曾无数次看过的脸。
　　他不甘的嫉妒好像又发作了。

　　“不需要你可怜我。”孟朝说。
　　他手肘一推，蹭到校服上的姓名牌，立刻攥紧了。
　　孟朝可耻的，无数次曾幻想偷走他的幸福。

　　眼睛出血了，朦朦胧胧看不太清，眼前只有大坨的黑色虚影跟着他移动，孟朝深深吸口气，不再看小孩儿。
　　小孩儿跑出去了。
　　孟朝以为他被自己气走了，终于笑出来。

　　但没几分钟，老师就匆忙跑进来，之后他再也没能有机会跟那个跟他妈妈一样好的小孩儿说过话。

　　荀树嘉不爱开手机铃声，家里吃饭也不让玩手机。就导致看见孟朝未接来电时，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荀树嘉打回去，那边却没人接。
　　估计是按错了吧。他这样想。
　　但还是有些隐隐的担心。
　　荀树嘉又打了一个，显示手机已关机。
　　“……”
　　“疯了吗？这小子在做什么呢。”

　　他点点屏幕，给柳栀卿发了个消息。
　　Tree-姐姐，你在忙吗？你有跟孟朝联系吗今天晚上。
　　柳栀卿-没哎，我晚上有事来着。
　　Tree-他手机关机了，怕他出什么事。
　　柳栀卿-没关系的，他一直不是很爱玩手机，可能就是忙自己的事忘记给手机充电了。
　　Tree-好哦谢谢姐。

　　荀树嘉关掉手机，心累得靠在沙发上闭了眼。
　　“怎么咯，突然这么蔫。”妈妈本来跟爸爸坐在一起，看见荀树嘉就移过来摸了摸荀树嘉的额头，轻声说。
　　“没事儿妈，就是有点累。”
　　爸爸瞅了眼空了的旁边，撇撇嘴,在一旁幽幽道：“真是人走茶凉……”
　　“小兔崽子。”
　　荀树嘉睁开眼，更心累了。
　　“爸你有分离焦虑的话要不去看看。”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陈阿姨前夫到的挺早的。
　　荀树嘉见这人第一眼，就觉得有种诡异的不适感。
　　掩下神色之异，他笑着问了叔叔好。
　　父母果然没猜错，这大叔来就是要借钱。
　　听父母说他以前是商人，不过之前经营不当破产了。
　　他绕了一个大圈子，隐晦地提了想要借钱。
　　荀树嘉爸：“孟，有家分公司缺个领头的，我帮忙搭个线，你看要不去试试？员工也挺好管理的，你也擅长。”
　　嚯，我这一家子跟姓孟的都什么渊源。荀树嘉想。
　　但孟叔似乎不乐意，表达的意思还是想借一百万启动资金东山再起。
　　一百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念及陈阿姨以前对荀树嘉妈妈很好，荀树嘉他爸略一思索，还是给了。
　　荀树嘉在旁边正襟危坐，心底深深叹了口气，这钱来得可真是太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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