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

　　许久没睡的这样沉。我和尚山同时被吕珊的电话喊醒。见自己躺在他怀里，我脸一红想要翻出去转到另一边，被他一把搂回来，左手没耽搁接听电话。
　　“梅林小区。“显然对方问他此刻在哪。“昨晚去酒吧，这边不用开车就过来了。”我能隔空想象吕珊醋意的脸。“不是约了明天吗？”尚山听那边解释一番之后说：“给我们两小时准备。”随后挂断了电话。
　　扭过来看我，乖顺像只小猫，纹丝不动，生怕任何不该发出的动静顺着电话线被那头听到。搂我的手紧了紧没有松开的意思。“知道自己犯什么错吗？”
　　“啊……”出其不意不知如何作答，很快害怕冷场的职业病犯了，“从此君王不早朝？”
　　大手在我后腰掐了一把。“这不挺自信吗？”我被看穿了本性，躲他的根本原因在于不易觉察的自卑。
　　“怪我那天早上走了没打招呼？”
　　“哪敢。”怯生生惊讶于他的洞察力。
　　“你也看到了，电话随时随刻公司有事马上就得过去。把你留在了我家，又不是留在别处。”他将另一只手伸过来，抚我的头发，眼睛依旧看着天花板，“以后谁敢娶你？老公不在家自己就跑了。”
　　“老公”二字戳到痛处我也没好气说：“才不会先于别人干这种事。”从他怀里挣出来翻身背对着他。
　　他过来搂我：“对婚姻失望了？”
　　“有点儿。”我实话实说。
　　“换成我呢？”
　　背对着他内心冷笑，吹牛谁不会呀？大话冲口而出：“别人不行，换你真的行。”
　　“为什么？”他问的认真。
　　“尚总不自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松开手。我的心倏然麻了一下，担心不欢而散。等了一会儿，他缓缓说：“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依旧背对他。
　　“在乎别人是否认真。”
　　“凭什么相信你认真？”
　　他又搂过来刮我的鼻子说：“别人不了解我缺点你了解呗。”大概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心里有一丝甜，但是接不上话，吃不准这里面多少玩笑多少认真。
　　“再想，还有什么错？”他继续质问。
　　“我……”彻底懵了。
　　他不说破，把我从床上拎起来看了眼我的卡通睡衣，好气又好笑说：“下次梦游穿这身上街得派出所捞你了。”
　　“喝了点酒。”我赶紧表态，“没下次了。”
　　“一点儿？”他目光狐疑。
　　“真的一点儿。”
　　“带我去你家。”
　　“哎，不行，没收拾……”
　　“比你的样子更凌乱？”说着他从衣柜里取出紧身T恤和牛仔裤两三下换好，拽着穿卡通睡衣的女人进了1601。
　　昨晚的调酒现场骗不了人。除了一时兴起制作的深水炸弹，之前喝空的两罐啤酒东倒西歪在茶几上。目测干掉了三种酒！我囧的不敢看尚山的眼睛。
　　“不收拾？”他侧头看我。
　　“哦，您先那边坐一下。”我假装镇定指了餐桌方向背过脸去快要钻地缝了。
　　正准备拿塑料袋将酒瓶划拉走，尚山伸手把袋子截过去：“我是说让你收拾一下自己。”见我愣住他推我到卫生间门口，“赶快，咱们只剩一个多小时了。”我反应过来他和吕珊说两个小时准备指的是我和他一起。
　　洗澡化个妆的功夫，尚山已经把我的客厅收拾出眉目，并且回隔壁收拾停当正装模样在等我。再次窘迫看向他：“欠你一顿保洁下个月隔壁卫生我包了。”
　　他无奈拥着我出门说：“还说房租和我一起分担呢欠这么多债以后还不起了别哭。”
　　“不会啊，工作才有动力嘛！”心想房租才不分担谁知道你住这为了谁？
　　我们没下地库，他直接拉我去了小区门口，吕珊停车在那等着了。没料到尚山完全不忌讳在她面前出双入对。
　　见我们出来吕珊下车，打开后排车门请尚总坐进去，而后不管我了绕回驾驶座。我跨进车门看见她冷斜了一眼，礼貌给我布置任务：“开车不方便，请照顾一下尚总，咖啡冷了用微波炉加热。”
　　注意到后排车厢放置一只车载微波，试了下没电。吕珊说：“不好意思忘记了蓄电池在车门右下方。”
　　傻眼了，我不会装蓄电池。尚山恶作剧的看着我，笑而不语。心里这个气呀，回应他不怀好意的笑：“尚总的胃不适合咖啡吧？”重重塞他手里。
　　尚山饮一口，幽幽说：“放牛奶可以。”
　　我瞪了他一眼，看向窗外。
　　多久没注意外面世界了？盛夏时节街面上随处可见装扮美丽的女孩子，长发飞舞，裙裾飘飘。再看看我，延续这段时间以来的着装习惯，白衬衫灰西裤高马尾冰冷不苟言笑，粗心到忘记问今天见什么人着装上需要注意什么，而他也没提醒我故意看我出丑。

　　到了公司，看见会议室提前候场的来宾，悬着的心放下来了迅速产生另一种负担。今天会见的不是别人是我姐。隔着窗户只看见我姐在里面，进了门发现还有产品部经理。没等我开口我姐立刻起身满脸笑容灿烂：“尚总，终于见到您了！”说的好像从未见过一样。我姐没刻意理我只点了点头。
　　落座后产品经理接着与我姐沟通，尚山只负责旁听。“大钰品质有目共睹，这两年在旗袍领域的探索更是与尚利集团经典系列思路不谋而合，打造设计师联名品牌的想法酝酿已久，天意使然合作水到渠成……”
　　天意？敲击键盘的手停住了。偷看尚山，敛颜正襟危坐没有看我的意思。我掏手机偷偷在桌下发信息：“怎么回事？”
　　“公事。“两个字回的光明正大。

　　尚山约了另一个午餐会，中午我姐正好跟我一起吃饭。从来吃什么都是她说了算，这回竟然问我的喜好。我指了公司旁边那家素菜馆，我姐神秘笑说：“换了人，口味也变啦。”
　　“瞎说什么呢？”
　　“这事准备瞒多久？离婚我是没意见的，本来就不合适，三年看清一个人不算晚。你现在年轻前面有大把的金山银山还愁找不着好主？”越说越不像话。
　　坐下来，我推荐了几道菜。样样她都说好吃，温柔的不习惯。看着她吃我不动筷子。我姐奇怪看我：“怎么不吃啊？地方和菜都是你选的，有心事吗？”
　　“合作怎么回事？”
　　“怎么，我还以为是你发力了呢。这项目老尚帮忙推荐很久没谈下来，这几天忽然板上钉钉了我还纳闷呐。”
　　“尚国贤？”
　　“别说他不认识你哈。”
　　我也喝了一口汤，反问她：“姐，尚国贤除了是你师兄，还能透露点别的信息不？”
　　“尚利集团设计总监，设计师协会常任理事，美院博士生导师……”她往嘴里送了块菌菇芦笋歪着头坏笑说：“我都没敢有非分之想，你口味太重了啊。”
　　“越说越不像话了这不为工作吗？”
　　“说真的，小景，女人值钱没几年，眼前机会要牢牢把握。”
　　“前任下场惨的算机会吗？”
　　“你说尚总？这么花心看不出来啊……”
　　“能不能聊了我说普遍现象。”怕了我姐这张嘴白的说成黑的，赶紧调转方向问她：“姐，你为啥瞧不上丁万？”
　　“嗯，你姐的眼光服了吧……”我姐得意，“丁万有野心，别看小城市来的，满眼写着精明，迟早混上去的。混上去又怎样？本质上不具备什么。他给你物质基础还是生理体验？都没有的话基本没啥可图的，就该早点儿让他认识到本质上没什么。”实话说的露骨。
　　“这么说，应该找个平庸的。”
　　“咋这么偏激呢？应该找个干大事挑重担的。天生的优越感举重若轻，但凡看准那是维护到底的。”
　　“拉倒吧。“我欲言又止不敢把前妻的事告诉我姐，“男人跟他所处的地位无关，只跟本身人品有关。”
　　“至少女人不能是他们进步的工具。”
　　我姐从未如此坦诚相待，我小学毕业那年她结婚，我好奇问她：“男女第一夜如何度过？”她上下打量我，表情讳莫如深，噗嗤笑出声来：“你还真像咱妈……”彼时妈妈去世三年此话不知从何说起。
　　之后她在我生命中存在感极弱。或者说为了不让她总据过高比重，我努力在学生时期成为尖子生，以致她和我爸都不开家长会，老师们也没有半句微词。
　　我姐的存在感在我谈恋爱的年纪忽然间冒头。大二从外地回来过暑假，她介绍某模特经纪公司经理给我认识，那人45岁离异带个女儿，而我才19岁，冲着我姐的面子勉强见了面，回学校认识丁万迅速确定关系，来不及细想这份爱情是否经得起推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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