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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练·二
“别急，我们先看下情况。”楚云山安慰白逸尘。
秋允知看着眼睛全黑，全身又过分白的王语嫣。心里有些发怵，他还是往王语嫣方向走去。
王语嫣见眼前这个负心汉竟然还敢往前，她闪了两下，猛的夺走白逸尘腰上的短刀。
白逸尘只看到有个很强的气流朝自己逼近又飞速离远。
白逸尘:“？”
白逸尘从此明白:千万不要惹暴怒状态下的女人。不然真的连怎么死的都没看清。
王语嫣抽出护具，锋利的刀尖对着秋允知:“不自量力。”
“你还有脸回来？”
“也好，省的让我跋山涉水去找你。”
她把刀尖又往前一点，秋允知的脖子渗出血来。
“小嫣。”
“闭嘴！现在的你怎么配叫这个称呼！”
楚云山皱了皱眉，他递给白逸尘一个眼神，他便踩着轻功想把秋允知拉过来。
白逸尘召唤三只狮子，那三只狮子金光乍现，威猛逼人。“困！”白逸尘一声令下，那三只狮子化作道道金光，越缩越小。
它把王语嫣牢牢箍在原地，半分不能动弹。
“放开——！”王语嫣挣扎着。
白逸尘加大调度内力的力度:“楚云山快！”
“撑住！”楚云山捞到秋允知拼命地往人迹罕至的森林跑。
“小兄弟你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怎么实际还是有点重。”楚云山把他从公主抱换成背的姿势。秋允知实实在在的在空中划了个圈他惊呼一声。
“你待会别想着跟她说话，劝好了人家之后也是修道的，跟你道不同。劝不好第一个死的就是你，懂吗小兄弟。”楚云山背着他拼命踩着轻功，气喘吁吁地说。
“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忏悔的机会。”秋允知低下头闷闷的说。
夕阳，沙场。
王语嫣挣脱了金光，用断了左臂的代价。
白逸尘:“尼玛！怎么办啊这可是我大招！”
楚云山感受到那阵金光的破裂，白逸尘不妙。
在树林的深处，他放下秋允知说:“小兄弟，你从这儿一直跑吧……”
楚云山看着崎岖不平的路，路途遥远，要走几天才能到山脚，走到山脚，凡胎肉身的人又要花至少半月才能到山上，找到宗门。
现下……楚云山咬咬牙，他划破指尖血默念一阵后，一阵金光混杂着血红色，从地上凭空升起，约有五丈，形成一个半圆的透明罩。
“算了，别跑了，节省点体力吧。不要离开这个金光罩半分。”楚云山嘱咐他，立马飞奔回沙场。
王语嫣和白逸尘战了十几回合。
王语嫣那身华丽的婚袍被血泥混杂着晕染成深红，有好几个地方破烂。她原本整洁艳丽的妆也不再，只有擦伤的血隐隐约约结痂。
白逸尘把自己包裹里什么牛鬼蛇神都召唤出来了，直到那堆牛鬼蛇神和王语嫣打的互相都有些奄奄一息。
王语嫣的魔气不减，这样耗下去白逸尘迟早会消亡。
白逸尘最后拿出包裹里压箱底的龙吟剑。
“不要这样。”白逸尘撑着剑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召唤太多召唤神，蓝条耗光之后他拿血条硬撑，此刻白逸尘只感到喉头一股腥，肺里凉痛。
“你们为何拦我。”
“因为……你没有在正道。”白逸尘甩了甩剑，定了定心神。最后站定，做出战斗的姿势。怎么办，好像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可是他负了我！”
“天底下，这样的负心人并不会受到惩罚！”
“他们之后称道他年少有为！天资聪颖！甚至可能会说他是为百姓着想的好官！”
“那我呢？”
王语嫣魔力大涨，四下风啸。
“从来便是如此。”
“没有人为我着想。”
“我爱他，把身上所有身家性命抵在他身上，你知道我那父亲多想把我卖给达官贵人吗，他多想卖个好价钱！”
“每每想到我以后可能会是四姨娘五姨娘，我便被惊醒。”
王语嫣说到此处便哽咽起来:“那段日子，没有任何人能保证我的未来。”
“有的，只是无尽的盘算。盘算着怎样才能把我的青春年华和这张脸的价值给榨干。”
“后来。”
“他说，找个黄道吉日就来迎娶我。”
“那天，是十月中旬。”
“父亲终于决定，这个中了探花的小子也许是个好的选择。”
“我从天还未亮的凌晨等到日落黄昏。”
“后来在众人的讥笑中得知，他去提亲了。”
王语嫣此刻眼圈微红，她额前的发丝被风吹起，她握住剑，松了又握，握了又送:“提亲的人家，是商人世家。”
“我知道，我是被他权衡利弊下抛弃的人。”
“所有人都说他功高盖世，没有人说他薄情寡义，只有我。”
“只有我淹死在世人的口水里，只有我被议论中伤……”
“没有人为我，我不选择做妾，不选择被别人摆布。”
王语嫣低下头轻轻地说了句:“我选择……”
后面的话众人并没有听清，王语嫣抬起头看着白逸尘，深黑的眼眸看起来那么凄凉，却好像没有一丝感情:“你走吧。”
“解决完父亲和他，我自会了结自己。”
白逸尘说:“你并不是没有回头的路。”
“我让你走！”王语嫣说。
楚云山赶来，他没有掏出身上的武器:“王小二和秋允知，你一个都带不走。这是他们的生命。”
“我想你应该明白，生命弥足珍贵。”
“他们伤害了你，让他们以他们的方式赎罪吧。”
“或者，你放过你自己吧。”
“你去开启一个新的人生吧。这里有足够的钱。”楚云山把下山前新若师父给他的一袋银两抛给王语嫣。
“晋州的花海很美，去做你想做的吧。”
王语嫣下意识的接过，鼻子竟感到一阵酸楚:“你怎么知道……”
……
楚云山在赶往沙场的路上临时想去王语嫣的屋子看一看。王小二带着他去，一进院内大门才尴尬的想起:“楚少侠……她的屋子我拿来堆放饭店的货物了。”
楚云山有些遗憾，不过也摇摇头:“那她现在住在哪？”
王小二面露犹豫之色:“她……在相二公子的府邸住着。”
“相二公子？”
“嗯嗯是啊，最后我寻思着秋官爷都不要她了，还是趁丑闻传得没那么厉害的时候早点嫁了好。”
楚云山在心里叹了口气，天杀的爹。
他走到相二公子的府邸，找到王语嫣寒酸的偏房。不算小的房间却没什么装饰品，只有床边有一只箱子。
那只箱子有王语嫣做的女红，绘画。以及和压箱底的日志。
第一页是前年。
里面的内容清楚的记载着她和秋允知从相识到她默默爱恋秋允知的过程。
最后一页只有寥寥几句——“听说晋州花海很好看，生活在那的人真幸福。如果和允知定居在那一定很开心。”
楚云山攥着那张纸。
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少女青涩的惊鸿一瞥到恋恋不忘。不经意遇见时的惊喜，谈天说地，一步步到最后，她郑重地承诺:“我会等你。”
等他功成名就来娶自己。
楚云山赶忙冲到沙场，便是眼前的场景。
秋允知在那个金光罩里呆了一会儿。
自己要等多久？后来小嫣又会怎样……？
他立马沿原路跑回，没成想楚云山短短一会的轻功赶路自己却跑了很久。
“小嫣！”秋允知在沙场的入口竭尽全力喊着。
王语嫣把装满银子的荷包撇在一旁，回头看向秋允知。
白逸尘对着楚云山不满:“叫你把人往远了带！我拿半条命让你俩撤离！你咋办的？”
楚云山不甘回击：“那我不是看你那三只弱狮子弱的要死吗，你死了我怎么向同门交代？何况我让这呆子待圈里不要出来了！”
王语嫣飞速向他飞去，手狠狠地掐住他的脖颈。
王语嫣手上的力多了三分，秋允知猛的咳起来，他却没有丝毫挣扎。
秋允知看着她，握住王语嫣没有半分温度的手。
“从前，我忙着证明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
他带着她的手，连同带来的匕刃向自己的心脏抵去。他想让王语嫣看自己的决心。
“小嫣。”秋允知看着她纯黑的瞳孔。
“对不起，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
“噗呲——！”
秋允知的心脏，稳稳当当被刺进去。
秋允知看着她，王语嫣刚才受到心魔的反噬，一心只想杀掉秋允知，所举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秋允知狠狠皱着眉，嘴角也涌出鲜血:“好疼啊，当时你也这么疼对不对？”
王语嫣嘴张了又闭，最后她不知道说什么。双手颤抖着，秋允知却格外冷静的拉着她的手。
然后他竟然笑出来，只是嘴唇发白，说话的气息游离:“那么多年，为数不多的能和你感同身受，这居然是最后一次。”
秋允知仍然紧紧握住她毫无温度的手，将自己手中的温热传递给她。
“我父母原不对我抱有期望，功成名就之后再娶你这种话，他们不反对是因为他们不相信我能功成名就。”
“哪知我竟这般愚蠢，没有察觉他们真正的意图。”
“等我中了探花……他们却强迫我取大酒楼投资老板的女儿，说是门当户对。”
“我有反抗。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到最后，他们以死相逼，闹了三天，邻里街坊人尽皆知……我……没有办法。”
“小嫣，对不起。”
王语嫣的匕刃松动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纯黑的瞳孔竟然流下了眼泪。
“这样吗。”
“是这样吗。”
秋允知伸手拂走王语嫣的眼泪。
眼泪滚烫。
秋允知想，她终于有了温度。
“别哭。”
然后他彻底没了力气，却努力伸直身子:“小嫣。”
他的唇轻轻点在王语嫣的红唇上。
“下辈子，如果还遇到这样的困境。”
“我们不用考虑一切。去晋州吧，你说晋州的花海很美。”
“语嫣……不要去恨。”秋允知整个人向王语嫣倒去，永久的闭上了眼。
王语嫣崩溃大哭起来，身上的乌黑气息消失消失不见，只有破败的大红色华袍和眉间的一点朱砂。
在场的人心情沉重。
王语嫣抱着怀中冰冷的尸体。她曾那么恨他。
……
第二天。
“王小二！你敢耍我！”
“你们口中的土匪呢？！别说一大群乌泱泱了！它奶*奶的一个都没有！”白逸尘拿着剑回到青云客栈找人。
南宫问怜告诉了楚云山，她看管居民时，于心不忍的王大娘告诉她的话。
“原来如此，这里只有魔化的王语嫣。周围的侠士却说这是天道、自然造化。不管？”
南宫问怜说:“是怕管了之后给自己招来什么报应吧。”
“不对吧。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我们管了怎么一点儿事儿没有。”楚云山说。
“那就是，另有隐情？”南宫问怜说。
“不是什么报应，这件事是匡扶正义。”楚云山说。
楚云山摸摸她的头:“别想那么多，走一步看一步。”
南宫问怜笑着点点头:“嗯！都听师兄的！”
她的余光看着不远处躲在栅栏外的王小二。
虽然没有多高深莫测，他也绝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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