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憾

　　军训五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去，大家在白天军训晚上考试中度过了四天，最后一天就是最后的会操表演了。

　　“这次会操听说高二的会来观看？”

　　“对，还是强制性的，听说前三个火箭班听了都不太乐意。”

　　“高二不是跟我们一样有四个火箭班吗？”

　　“你不懂，高二四班虽然也是火箭班，但他们班普遍爱玩，迟到、谈恋爱、藏手机的都有，但耐不住人家聪明，再贪玩班平也不低于六百分，所以校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咯。”

　　一班爱八卦的人不少，再加上家里有钱积累的关系也多，得知消息的速度也要比其他班快很多。

　　关于军训的事大家没讨论多久，毕竟除了那个帅比教官说出去能让他们有点面子之外，其他也没什么好讨论的。

　　“你们知道一中的分班制度吗？”

　　“高一下期分科分班？”

　　“大致是这样，但每学期完的期末考试都会按照期中考试的排名安排考场、考号，然后下学期按照上学期的期末考排名重新分配班级。”

　　“这样不是很麻烦？”

　　“是有点麻烦，但也不会有人一下掉个几百名吧，轻轻一点儿名次波动不影响。而且听说我们这届四个火箭班都是理科班。”

　　“那这对文科班来说岂不是不公平？”

　　“市一中一向以理科为主，但到时候应该会再安排一个班作为文科火箭班。”

　　“一班四十五个人，那要留在一班岂不是要每次期末考都要在年级前四十五名？”

　　“是啊，我这种进一班全靠运气的人，那岂不是很完蛋？”

　　易殊趴在桌子上听着他们讨论，顺便闭目养神。

　　距离考试开始还有三十分钟，大家都吵吵闹闹的，反正也没有老师来管。

　　高一的一班跟高二四班差不多，都是些成绩好但不怎么守规矩的人，开学第一天就建好了没有老师的班群，群主还是班长，一个戴眼镜看上去很乖巧却在晚自习给各位同学发来好友申请的女孩子，开学第一天，总会有些人比较收敛，但收敛的人不多。

　　除了易殊这个沉迷于题海没看手机和其他几个没带手机的，其他人几乎是秒同意秒入群。

　　开考前十五分钟，监考老师进教室了。

　　老许进教室把试卷袋和答题卡袋放在讲台上，说：“这个考场全都是我们班的同学哈，我跟你们说说，下周是胡主任值周，他可不是什么因为成绩好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你们还是稍微注意点儿纪律，明天校服下来了，下周一的升旗仪式必须穿校服，不然被胡主任逮到了是要被扣分和写检讨的。”

　　“知道了——”同学们回答道。

　　“都精神点，最后两科了，虽然这次的考试无关分班，但如果你们下次考试想离我们教室近一点就好好考。”

　　初中的知识，对这群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问题，虽然玩了一个暑假，但肢体记忆还在，一般的题都没问题。

　　最后两科考的是物理和政治，简称头脑风暴。

　　放学铃声响起，纸张声和脚步声混合着，窗外的蝉都能感觉到欢快。

　　易殊依旧是慢悠悠的，等教室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站起身往门外走去，果不其然，走廊上没有多少人了。

　　四楼一共四个班，一班旁边是办公室，易殊路过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被叫住了，他转过头看向办公室内——是易琛和顾飏。

　　“你们俩怎么在一起？”易殊问。

　　“是这样，这位同学的父亲是咱父亲的老同学，夫妻俩出差去了，预计一个月起步，所以顾同学只好暂时住在咱们家了。”易琛解释道。

　　易殊点了点头，说：“那走吧。”

　　易琛和顾飏一个走在易殊左边，一个走在易殊右边。

　　“你不知道，这位小同学跑得可快了，如果不是哥哥我眼疾手快，他就得回去面对着家里的大门大眼瞪小眼了。”易琛说。

　　“是跑得挺快的，一转头人就不见了，结果现在依旧在这儿乖乖等着。”易殊说。

　　“放学回家谁不激动啊，还有，我有我家大门的钥匙。”顾飏说。

　　“那这位回家特别激动同学，你这一个月都要跟我这个回家特别不激动同学一起上下学了，还不等我吗？”易殊笑着说。

　　“笑得跟个小狐狸似的。”易琛捏了捏易殊的脸。

　　“哥你干嘛，我刚装起来呢。”易殊拍掉了易琛的手。

　　“易同学，顾某在此真诚的许愿，您下次收拾书包快一点行吗？”顾飏说。

　　“可是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呀。”易殊玩笑道。

　　顾飏无奈地笑笑，放学路上多个人好像也挺好，至少热闹。

　　······

　　早读结束，大家就全都到操场集合了。

　　“经过这么多天的训练，今天就是一个交付仪式，让大家一起看看你们这么久以来努力的结果吧。”主教官在台上说。

　　会操表演是三个班一起，但首先是集体跑操，一圈就行，路过主席台喊个口号，然后再跑到班级的对应位置。

　　排第一的肯定是一班，他们的口号是随便在网上找的一句改编，“铿锵一班，勇往直前。”

　　当初选定这句口号的时候还被易琛吐槽过，“这么毫无营养还不押韵的口号，不愧是你们，这真的是投票选出来的？”

　　当然是投票选出来的，在知道要选口号的时候班长现场搜了一个，大家连口号长啥样都没看，直接就全票通过了。

　　一班第一个喊口号，也是第一组会操表演，表演完后大家就站在一旁发呆。

　　“待会儿我就走了，别想我噢。”易琛小声对易殊说。

　　“会完操就走？”易殊问。

　　“嗯哼，不然呢？”易琛说。

　　“回T大？”易殊问。

　　“T大下午再回，我得先回去洗个澡，然后跟爸妈一起吃个饭，这可能就是我们这半年里最后一面了，你难道没有一点不舍吗？”易琛说。

　　易殊沉默了，易琛却慌了，连忙低头去看易殊的表情。

　　“不是······别哭啊，我就开个玩笑，我还有半年的年假呢，都是我一点点攒下来的，而且T大离我们家也不远啊，我平时也可以请个假回来住两天的。”易琛道。

　　易殊对着易琛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会操表演完，高二的没走，反而是按照集会的队形坐了下来。

　　“军训结束了，但我们这学期才刚刚开始，所以我们现在是开学典礼。”主任说。

　　“高一的同学们刚军训完，直接席地而坐吧，我们直接开始流程。”

　　高一众同学发出了不满的声音，但还是席地而坐了。

　　“高一同学们刚进校，我们就按照中考排名来哈，三个等级奖，一共三十二人，念到名字的上来领奖。”

　　年级前三十二名也就是全市前三十二名，全是一班的人。

　　“这就是为一班设计的吧。”

　　“不，这是为尖子生中的尖子生设计的。”

　　一班一共四十五个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领到奖金，但每个人都不缺钱。

　　“除了这个，还有一个由优秀校友捐赠的奖项，发给第三十三名到第五十名。”

　　这个奖项的奖金虽然不如前者多，但有总好过没有。

　　“还有一个全市第一的专属奖项，高一一班的易殊同学。”

　　高一的奖项颁完了就该高二的了，然后两个年级一起合个照。

　　“高二的全市第一——高一一班的宋怀。”

　　听到这个名字，下面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人与人的差距啊，人家请半学期假拿全市第一，我累死累活一个学期连班级第一都拿不到。”

　　“天才，我之前偷偷看了眼一班的成绩表，你猜宋怀多少分？”

　　“总不可能还在七百以上吧！”

　　“人家班平都有700，没上七百分怎么拿到这个第一的？他考了740分。”

　　“我羡慕了，我嫉妒了，我要再记两个单词去了。”

　　“不是吧，你还带了单词本，卷王。”

　　易殊盯着宋怀的身影，看着他往自己这边走来。

　　“小殊，好久不见啊，咳咳。”宋怀打招呼道。

　　“好久不见，虽然你暑假还坑了我一把。”易殊笑着怼到。

　　宋怀也笑了起来，问：“中午一起吃饭吗？叙叙旧？”

　　“我们两栋教学楼离得也不近吧。”易殊说。

　　“没事，我可以来找你，到时候给你发定位，你可千万别说你没带手机，我可不信。”宋怀说。

　　两人交流声音不大，旁边也没有其他人，别人看到的只是宋怀和易殊好像认识。

　　高三在另外一个校区，这两天忙着会考，就没参与。

　　开学典礼完，上午还剩下最后一节课，老许干脆给他们上了体育，易殊拿着书包进了厕所进入隔间，换下了军训服。

　　换好后他才慢慢悠悠地放好书包去操场。

　　结果刚到操场就看到了坐在花坛边的宋怀，他刚想装作没看到走过去，可宋怀像是背后长眼睛了似的叫住了他。

　　“易殊，不想跟我聊聊吗？你们班好像也不用集合。”

　　“你想跟我聊什么？”易殊问。

　　“唔······让我想想一般叙旧人们聊什么，啊，你最近怎么样？”宋怀说。

　　“如果不看到你的话，我会更好。”易殊说。

　　“火药味别这么重嘛，毕竟咱们俩也算竹马，不是么？”宋怀笑着说。

　　宋怀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在逗一只猫，就想看这只猫炸毛。

　　“临近开学你突然给我报个演讲比赛，时间还特别紧迫，我难道还要很高兴吗？”易殊问。

　　“你最后不是拿了第一名吗？这是件好事啊。”宋怀说。

　　“你现在怎么不装病了？”易殊问。

　　“我们都这么熟了，不装也没事吧？你应该也不会跟我爸妈告密。”宋怀说。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这位请了半学期假实际上是在家找一对一老师疯狂学习的天赋型选手？”易殊说。

　　吵架还得熟人吵，易殊知道宋怀大多数秘密，同样，宋怀也知道易殊很多秘密。

　　“不敢当不敢当，我对学习的热情肯定比不上你啊，考试没拿到第一就要哭着回家找爸妈报补习班的大学霸。”宋怀回击道。

　　几句话下来，两败俱伤。

　　“我没兴趣跟你吵，装好你的病秧子吧，趁现在能多博点关注就加油，别到时候又成弃子了。”易殊直接往宋怀心窝子上捅。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易殊清楚得很，易家内部和睦不代表他们世交的宋家内部和睦，每个人都有巨大的野心，都想吞并整个宋家，宋怀从知道这件事开始就一直装病，放松其他人的警惕，但成绩又很出众，给宋老爷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宋老爷子的庇护下，宋家其他人暂时还不敢动他，而且——大家都觉得他一个病秧子也成不了大事。

　　易殊被宋家这样的氛围恶心到了，本来不想与宋家任何人有关系，可没想到宋怀缠上他了，准确来说，是把他当成了一条退路。

　　“烦死了，我中午跟人约好了，就不跟你一起吃饭了。”易殊说完这句话就走了，找了个阴凉地坐下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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