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碰预警

　　陆梵欺身上去，加深了这个吻，酒精的气味彻底包裹他的舌尖，吞噬掉他的理智。

　　他只想要将身下的人狠狠揉进身体，以缓解六年来满潮的思念。

　　听着林隽低喘着叫自己的名字，陆梵的快意不断叠加，一阵炽热突然贴上的林隽大腿，他被刺激得不断颤抖。

　　陆梵感受到他的害怕，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头顶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立刻清醒过来，迅速从林隽身上下来，仰躺在驾驶座上，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喘息。

　　“不会演就不要勉强自己，露拙可是会败坏了你的演技。”陆梵用讽刺的语气极力掩盖自己被挑起的欲望。

　　林隽冲他笑笑，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这是陆梵最讨厌看到的样子，当初自己就是被他这样满不在意地抛弃。他打开车门下车，点起一根烟，径直走远，独留林隽一人在车上。

　　看到陆梵清冷决绝的背影，林隽的酒意瞬间清醒，没有酒精的麻痹，疼痛在体内肆意横行，搅乱他的五脏六腑。记忆中坚定站在他面前的男生背影与眼前重合交织在一起。

　　时光回溯到高三那年夏天——

　　“老大的女人你也敢抢，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你挺能耐啊伪娘，还敢找人晚上吓唬我们老大。”

　　林隽无力摇头，学校里不学无术、爱挑事斗殴的几个混混把他逼到厕所一角。

　　“最后还不是落到我们手中了，呵呵，今天就让你知道我们的厉害！”

　　撞击声与烟草味充斥着学校狭小的厕所，与静谧的校园晌午形成强烈反差。

　　混混们将林隽死死围住，拳脚重重落在他的身上。

　　地上是一片片被撕烂的芭蕾舞服，白色布料上有大块散发着恶臭的黄色浊液。足尖鞋被残忍地扔在便池中。门边还有一封未打开的粉色信封，上面承载着无数脚印。

　　辱骂声在林隽耳边不断回荡——

　　“呦，还芭蕾小王子呢，长这么一张女人脸，还跳娘不拉叽的舞蹈，真让人倒胃！”

　　“贱种！每天穿着个裙子骚给谁看？混在一堆女生里勾引谁呢？！”

　　“哭个p哭，娘们唧唧的！”

　　他们满脸讥讽，不时加重了踢在林隽身上的力度。

　　混混们口中的老大赵坤正站在一旁，一手反撑在洗手台上，另一只手夹着烟，嘴里不时吐出几个烟圈，戏谑地看着地上鲜血直流的林隽。

　　看林隽那副可怜柔弱的样子，他就想弄死他。赵坤摆了摆手，示意前面那几个人停下。他抖抖身上的烟灰，一步步向林隽逼近。

　　有着几道明显疤痕的手狠狠掐上林隽的脸，白净的脸立马浮现出几道骇人的红印。一口唾沫啐到他的脸上。

　　“死娘炮，敢抢老子的人是吧？”

　　“我……我没有。”林隽强忍着嘴角的疼痛，艰难开口。涌出的泪水无法将他的恐惧完全倾斜，声音也无法控制地带上颤抖。

　　见对方还在狡辩，赵坤眼中愠色更甚，抬起另一只手狠狠扇在林隽侧脸。

　　“让你TMD不承认，让你TND地嘴硬，看看到底是你嘴硬还是老子巴掌硬！”
　　巴掌声不断在空中回荡。
　　“你TM承不承认，给老子道不道歉？”

　　林隽紧紧咬住下唇，承受着一切施加到身上的暴虐，不发一言。

　　林隽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一个八岁男孩稚嫩的声音。

　　“你没有错，不用为没有做过的事情道歉。”

　　以及一个模糊的孩童身影。

　　眼前凶狠的混混越来越模糊，林隽感觉他要溺死在这屈辱与痛苦之中，就在一切要消亡在视线之际。

　　“砰”的一声，厕所门被猛地踹开。

　　夏日午后的光线从门外穿入，描绘出一个高俊冷冽的身影。

　　突如其来的阳光照射，使得赵坤不得不松开林隽，伸手去遮住双眼，紧接着一记重拳落在他的脸上，肚子又被狠狠踹了一脚。赵坤整个人被踹倒在地，同时也看清了破门而入的人。

　　“我C，怎么又是你？”赵坤破口大骂。

　　“找死啊”还未来得及说出，就被陆梵一拳打进了肚子里。

　　林隽耳朵里充斥着剧烈的击打声，他意识到有人来了，立刻向厕所门外望去，发现只有一个学生，并不是他计划地那样。
　　他含泪可怜的眼睛立刻冷了下来，写满害怕的脸在无人察觉的地方扭曲成了恼怒的形状，但只有短短一瞬间。

　　与此同时，
　　陆梵快速摆脱掉赵坤，立刻向林隽跑去，将他从冰冷的地板上扶起。

　　林隽满脸委屈，充满泪意的眼睛直直盯向陆梵，渗血的嘴角不断张合，无力重复着，

　　“我没有错……没有错。”

　　“嗯，我相信你。”

　　听到对方毫不犹豫地回答，林隽恍然，模糊记忆中面容残缺的男孩好像站到了他的面前。

　　看见老大被打，周围的混混全部围了上来。

　　陆梵将林隽轻轻靠放在墙边，自己则护在他的面前，隔绝一切可能的伤害。

　　林隽的耳边又响起激烈的打斗声，

　　但这声音越来越弱 ，

　　直到林隽的意识埋没于眼前的黑暗，

　　一切归于平静。

　　林隽陷入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里一个个头还没有自己高的小男孩坚定地挡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正跪坐在地上哭泣。

　　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与谩骂包围着他们——

　　“有娘生没娘养的坏小孩！”

　　“你就是个小偷！就是你偷走了小白的舞鞋！”

　　“小偷不配和我们一起跳舞！”

　　“快点把舞鞋交出来，再给我们白哥跪下来磕头赔罪！”

　　一群穿着干净优雅的“小天鹅”正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审判着他们嘴里“小偷”。

　　小林隽泪流满面，嘴里不断重复着“我没有。”但没有任何一个人相信他，换来的是更加恶意的咒骂。

　　“他没有，我相信他。”站在小林隽面前的男孩突然开口，打断了众人的话语，他的语气中带着难以压制的愤怒。

　　“你是哪根葱？小挫子你给我让开！”

　　男孩仿佛没有听到，纹丝不动，决心保护身后受伤的白天鹅。

　　“小天鹅们”失去了耐性，与这个反抗他们的男孩扭打在一块。

　　小林隽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看着男孩幼嫩可爱的脸上被打破出血，冷白的胳膊上被咬出几个鲜红的牙印，他十分害怕，想要阻止他们继续打架。
　　“快停下来，我认错，我道歉，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

　　小林隽勉强从地上站起来，顾不上酸胀的腿脚，冲上前去，想要将面前的混战拉开，他不想看到愿意相信他的人再为他受伤、流血。

　　毕竟为他这样的人不值得 。

　　他就是一个没娘养的贱种。

　　他就是一个不干净的人。

　　他不值得信任与爱护。

　　“你没有错，凭什么要为没有做过的事情道歉！”这声音从嗓中怒吼而出，几乎失去了八岁的稚嫩。

　　男孩打架的动作并没有停顿分毫。直到把那些“白天鹅”打倒在地，嘴里再也说不出那些侮辱性话语，他才停止。

　　男孩从其中一个人身上起来，抬手擦去嘴上的血痕，舌头顶上上唇，疼痛席卷全身，男孩不禁“嘶”出一声。

　　小林隽迅速跑到男孩身边，想要查看他的伤情，那双伸出地手，轻微颤抖着，在抵达男孩伤口之前，被他一把拉住。

　　男孩拉着林隽离开，哭闹声离他们越来越远，最后消失。

　　男孩突然停住脚步，转身面向小林隽。
　　“爱哭鬼，把泪水擦干。”语气中带有一丝命令。

　　低头跟在后面的小林隽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子撞上了男孩的额头，碰撞地疼痛感令小林隽回过神来，他双手慌乱地擦拭掉脸上残余的泪水。

　　看到小林隽擦泪水呆呆笨笨的样子，男孩强忍笑意。

　　可在下一秒听到小林隽一番话后，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抱…抱歉，撞到你了，我…我不是故意的”小林隽努力平复经历过一场打架后内心的波澜，“谢…谢谢你，但为了我这种人，不值得……”话里夹杂着呜咽声，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小林隽在心里n次埋怨自己的不争气，手不停地抹去泪水。

　　男孩的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揉搓，呼进去的空气都化作了利刃。

　　可他不明白什么是心疼，更不理解什么是值不值得，直觉告诉他台上翩翩起舞的小白天鹅是纯洁的、不可侵犯的。

　　他只知道他要保护这只白天鹅，如果谁敢欺负他，那他会不顾一切，把他们都砸跑。

　　可男孩却不知道怎么让眼前的小林隽不再哭泣。他突然想到了以前在家妈妈哄他入睡的方法。

　　男孩往前一步，先将小林隽这只委屈小狗拥入怀中，尽管自己还是小小的一只，却也想为他撑起坚硬的玻璃罩，可以这只爱哭的白天鹅在里面开心快乐地舞蹈，只被自己收藏，就像他最喜欢的八音盒那样，永远只为他一人舞蹈。

　　可是小林隽却被男孩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到，想要推开，但自我保护机制告诉他不能躲，不然会激怒对方，最终被打得更惨。
　　小林隽不知道男孩内心的真实想法，不好的经历让他下意识曲解男孩的用意。

　　他不能推开，也无法推开。

　　不要哭了林隽，不准哭了！你不都已经习惯了吗？！怂包，不准哭！小林隽一边不断警告自己，一边用力将泪水抹掉。眼角已经被他擦到红肿，但这点疼痛还称不上他的日常。
　　此时此刻的他只知道要将泪水全部擦干，机械地重复蹂躏着眼睛。

　　呜咽声很快停止。
　　听到小林隽不再抽泣，男孩以为自己的哄睡大法第一步已经完成，接着开始开展第二步。

　　男孩轻轻将手抚上小林隽的后脑，自上而下慢慢抚摸着他的脑袋。

　　果然他和那个人是一样的……
　　小林隽在内心暗暗将男孩归类，一种莫名的失落感袭上他的心头，但此时警惕的他直接忽略了这一感觉。

　　可接下来男孩的话，让小林隽始料未及，推翻了他所有的假想，直接击垮了他的自我防护机制。
　　这种温暖小林隽只有在母亲去世之前才感受过，对于他来说十分久违，不敢触碰。

　　“不要害怕，以后我保护你。”

　　还未等小林隽反应过来，男孩开始逐渐在眼前消失，最后化作空气中的万千尘埃，随风散去。

　　不要走！求求你！

　　林隽从梦中惊醒，猛地睁开眼睛。

　　光线横冲直撞进入他的瞳孔，林隽揉揉眼睛，试图缓解强烈的不适感。

　　当林隽视线清晰时，一张俊朗利落的脸占据他的大半视野，这张脸上还有着几处不和谐的红肿和淤青。

　　“你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陆梵温柔询问，语气与刚刚打架时截然不同。

　　林隽顿了顿，将宕机的大脑强行重启，把看向对方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发现身上已经被清洁干净，腹部以及胳膊上的裂口都被悉心包扎好了，其他擦破的地方也被涂上了药酒。

　　“我没什么事情了。”林隽强行克制着自己廉价的感动 ，“谢谢你。”

　　同时林隽的目光随着道谢转移到了陆梵的人身上，发现他的胳膊和脖子上还有多处没有处理的伤口，渗出的血已经干涸，一道道红色的抓痕怵目惊心。

　　不过，这与他有什么关系，是这个人自己要参与进来的。但被这个人救下也是事实，还是得客套一下。

　　林隽迅速替换上愧疚的情绪，将语气包装得十分软弱。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为我这种人……”

　　“你好，林隽同学，我叫陆梵，初次见面，但我早已仰慕你多时了。”陆梵突然开口，打断了林隽的话。

　　与此同时陆梵将手臂伸向林隽，示意对方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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