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向导之后

　　2412届新生班，杨莞儿坐在汪昭前面，看着她迷茫的眼神，爆发科普欲望。

　　杨莞儿表情严肃，同时压低嗓音：“他三岁就觉醒了。”

　　汪昭瞳孔一缩，刚刚的文化课上宋老师就讲过觉醒者相关内容。

　　其中提到哨兵觉醒的越早，越有失控的风险。

　　根据统计，觉醒者的平均觉醒年龄在15岁。

　　段升三岁就觉醒了。

　　杨莞儿继续：“听说他觉醒的时候，死了很多人，段家费了不少力气压下去的。”

　　“段家？”

　　汪昭忽然想到刚来这里时，指引机器人提到过觉醒者历史上的伟大人物，里面有个姓段的人。

　　杨莞儿点点头。

　　“段升因为自身缺陷无法匹配向导，这些年来一直处于不稳定状态。”

　　“去年夏天他独自被困2s级地下城的时候，除了段家，几乎没有人希望他活着回来。”

　　她说到这里神神秘秘的竖起一根手指，看着汪昭的眼睛：“你知道为什么吗？”

　　汪昭顺从接下去：“为什么？”

　　杨莞儿左看右看，又凑近些，小声：“他外号疯狗，因为他经常看人不顺眼就揍，要不是他队友拦着，他在中央塔一天起码打死好几个。”

　　段升队友确实经常叫他“段狗”，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蹙眉，不理解：“他是不是杀了很多人？”

　　杨莞儿努力思索了会，点点头：“是的。”

　　“为什么他还没进j狱？”

　　汪昭不由自主想到一个画面：昏暗的街道上，黄昏勾勒段升身形，他面无表情擦去手上沾到的污血，脚踩尸山之上，血水蜿蜒流向四处。段升察觉有人注视，缓慢侧头，金色瞳孔锐利危险锁定她。

　　她心头一颤，不由自主握紧手。

　　“谁敢让他进去啊”杨莞儿畏惧地说：“我前面说了，段家，段家什么地位？谁敢动段升啊。”

　　“什么意思？”

　　“害，你知道传送门吧，段家人创造的。”提到段家，杨莞儿跟开闸洪水一样，滔滔不绝。

　　“我们手上的向环也是段家现任掌权人十年前发明的。”

　　觉醒环，能够定位本体实时位置，监控本体精神状态，确认周围地下城出现情况，以及环与环之间还可以短距离内确认彼此位置，发送信号，三年前甚至s级及以上觉醒者手环成功拥有了一定大小的亚空间。

　　大大提高了觉醒者处理地下城的效率和对失控哨兵的掌控。

　　堪称定点传送门之后最伟大的发明。

　　看见汪昭震惊的表情，她满意地继续：“段家在步入觉醒者圈子之前，就已经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是商政两界的巨头。”

　　“现在更是势头猛劲，掌控了地下城资源利用的绝大部分先进技术”她指了指天花板，表情高深莫测。

　　“上头忌惮段家，又不得依靠段家，只能放纵段升这个潜在炸弹。”

　　汪昭还想说什么，却听见有人敲门：“我找人。”

　　汪昭抬头，看见来人，猛地站起。

　　她划动椅子的声音急切，快步走到教室门口，在来人看见她后即将喊出名字前开口打断，

　　“你怎么过来了？”

　　她没等对方说话，拉住他往门外走：“我们出去说。”

　　她是c级，外面探究的人没有一个怀疑她是段升向导，所以并没有过多关注他们这边。

　　她顺利将汪庆阳带到僻静角落。

　　目前来看，中央塔应该除了段升的队友没人知道她的身份。

　　但是她不确定，这些人知不知道“汪昭”这个名字，万一汪庆阳喊她真名被别人认出来，从而知道她就是大家口中段升向导的人，那她就完蛋了。

　　她先发制人：“表哥，是有什么事吗？”

　　她明明钱也还了，说的也很决绝，大伯一家应该明白她的意思，怎么汪庆阳来亲自来找她。

　　汪庆阳身材很瘦，汪昭抓着他的手臂吃了一惊。

　　她和段升接触久了，再看曾经很可怕的汪庆阳，有些恍惚。

　　眼前这个人有一双微圆的眼睛，眉毛很浓，是一副老实人的长相。

　　但是他现在状态似乎不太好，脸色苍白，眉宇暗淡，带着郁气。

　　汪庆阳，她的表哥，初中三年的噩梦之一，似乎也就那样。

　　好弱。

　　段升一根手指就能干倒他。

　　连汪昭自己都不知道，她在心里已经把段升放在靠近自己这边的位置。

　　所以在面对讨厌的人的时候，不自觉拿他和别人比较。

　　汪昭打量汪庆阳的同时，汪庆杨也在审视她。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从不放在眼里的家伙竟然对那位很重要。

　　而他，只是那位一条听话的狗。

　　地位的颠倒，让他怨恨。

　　但是又不得不装出忏悔的表情：“昭昭呀，我是想向你道歉。”

　　他按照那位的吩咐，继续柔声说道：“中央塔附近就是a市，周末我带你去a市玩吧！”

　　他忍着不甘，真挚的望着汪昭，哪怕心里想狠狠贬低她，他也讨好地挂上歉意的笑容，伸手轻轻抓住汪昭的肩膀，弯腰平视汪昭。

　　就好像真的认为自己当年做错了。

　　就好像真的知道他们一家给她带来了什么不可磨灭的伤害。

　　就好像真的是在向她诚恳道歉。

　　汪昭看着那张脸，眼前突然出现初二那年趴在她房间门口，透过没关严实门缝盯着她看的脸。

　　好恶心。

　　她心头泛恶，胃部抽疼。

　　“不去，别来烦我。”

　　她厌恶地拍开汪庆阳的手，拉开彼此距离，严词拒绝。

　　汪庆阳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手背上的力度隐隐作痛。

　　汪昭竟然这样对他！

　　一直在他面前低眉顺眼，不敢直接忤逆他的丫头，竟然让他别烦她！

　　汪昭怎么敢！

　　他面容有一瞬的扭曲。

　　随即想到如果汪昭周末不跟他出去，他下个月的药……

　　他压住慌乱，强迫自己想出对策。

　　突然，他想到那人告诉他的汪昭在中央塔隐藏了身份，现在叫许朝。

　　改了名字……

　　他灵光一现，嘴角扯着笑，语气生硬的换了个话题：“我看你朋友喊你许朝，你怎么改名字了？”

　　汪昭警觉地抬头。

　　他继续：“听说婶婶的病好了，你也觉醒了，你们家也要好起来了吧。”

　　他们站在墙角，走廊上的光线分割汪庆阳的面孔，半明半暗里那双憨厚的眼睛随着话语一句又一句吐出，愈发阴沉，像条吐着蛇信躲在阴暗处的毒蛇。

　　他没头没尾的说着，忽然凑近汪昭，嗓音压低：“昭昭，你不想暴露身份吧？”

　　汪昭双眼圆睁，僵在原地。

　　“你想干什么？”

　　汪庆阳起身，转眼换了个表情，诚恳的望着她：

　　“你知道我爸吧，死要面子。他觉得这些年有愧于你，你和我们家本就是亲人啊，他听了你对大妈说的话，觉得很难过很后悔，他想请你吃饭，想缓和矛盾。”

　　看着汪昭不相信的眼神，他又补充：“我没骗你，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改名字，但是我明白你可能是想忘掉过往，以觉醒者的身份重新开始。”

　　他拍了拍汪昭肩膀：“我理解你，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再说了，我们平时生活在两个区，几乎也看不见，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来找你吧，你大伯大妈也已经买了a市的机票，就为了来找你。”

　　“你……你不会辜负他们的心意吧，还是说你真就这么绝情，要和我们家断了联系？”

　　两人并未察觉，一位踩着高跟鞋的女士悄无声息的站在他们的视线死角，将他们的对话尽收耳中。

　　.

　　刚从s级地下城出来，孟怀安瘫在杨景荣身上，嘟囔着要去吃好吃的。

　　好笑的是，他的左半张脸浮肿着，醒目的淤青挂在上面，左眼更是成了熊猫眼，像是被人暴揍一顿。

　　他本人，似乎毫不在意。

　　李烈阳擦拭双刀，问李望舒接下来去做什么。

　　欧阳静垚从包里拿出漫画书，正在看最新一期。

　　段升将擦拭脸颊污渍的手帕丢进垃圾桶，手机振动，有电话打入。

　　他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少爷，汪庆阳去找小姐了”

　　“以小姐真实名字为要挟，打着两家缓和关系的幌子，让小姐周末和他一起去a市。”

　　段升脸色未变，弯腰屈腿坐进管理局专门的轿车前往传送门。

　　嗓音淡淡：“查到背后指示之人了吗？”

　　那头的女声干练利落的回答：“是欧阳家的人，我们顺着汪庆阳查下去，发现到去年十月份小姐的姐姐出事故这件事也跟欧阳家有关系……”

　　电话那端的女人汇报完全部情况，等待少爷的下一步吩咐。

　　段升眯起眼，头往后仰靠在软垫上，喉结滚动：“继续监控”

　　“什么也不要做。”

　　“是！”

　　段升闭上眼，脑海自然浮现他的向导趴在他的床上，无力挣扎间衣物卷起露出点点旖旎遐想。

　　喉结翻滚，欲壑难填。

　　他给她一次机会。

　　如果她主动找他，告诉他汪庆阳这件事，他就再给她点空间，跟她再玩一段时间的角色扮演。

　　他的向导要是倔强的什么也不说，打算一个人去赴约，那么——

　　就吓吓她。

　　让她吃点苦头。

　　驯服是一个软硬兼施的过程。

　　该给他的向导一些恐惧不是吗？

　　这样，她才会贪恋他给她铸就的温馨牢笼。

　　他的嘴角一点点翘起，手虚虚握紧，拽动猫儿脖子上无形的项圈。

　　告诉所有人，这个人是他的。

　　谁也不能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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