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回前兆

　　这个白英皓没穿校服，虽然上上下下很是学生气，但看上去跟平时还不太一样。

　　她回过神，正想问话时，白英皓转身往酒吧里面跑了。

　　金烟华想也没想就在后面追，她一追上去，情况就变复杂了，在她屁股后面也跟着撵上来几个人，前面的白英皓窜的比兔子还快，一看就对这里面很熟悉。

　　金烟华左拐右拐，心说一个酒吧怎么会盖的这么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跟着对方上到了二楼。

　　然而要命的是，等她上到楼上拐个弯的功夫，跑在前面的白英皓就没影了。金烟华还没停下来喘口气，后面追她的人也跑了上来，她转身往后直往后退，那三个追她的男人走上来，各个喘得不行。

　　“小妹，你别、别瞎跑，过来过来——”打头的高个子朝她招招手，一边弯腰喘着粗气。金烟华抬头扫视了一圈，二楼一出楼梯就是一条走廊，看着不像是喝酒的地方，更像是酒店内部的装潢。

　　“这、这儿是哪啊？”金烟华傻里傻气道，高个子哎呦了一声，“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还瞎跑，这上面不是你们喝东西的地方，快下来吧。”

　　“刚才我朋友跑上去了，”金烟华说着又后退半步，对方直起身，跟旁边人递了个眼色，下一秒她扭头就跑。

　　整件事都莫名其妙的，现在让金烟华乖乖束手就擒，被这帮人踢出酒吧都算好的了，万一他们涉黑压根就不顾她未成年的身份，到周一她能不能回去上学都不好说。

　　金烟华跑到前面，跑进另一个关着门的楼梯间，她犹豫了一秒，顺着楼梯继续往上跑。

　　好巧不巧，她刚上一层楼，外面就有人推门跑了进来，金烟华差点一头撞在那人的身上。

　　她喘着气，定眼一看竟然是郁夏。

　　“郁夏！”

　　“在上面呢！”下面追过来的人大喊，郁夏拉着金烟华转头往上走，不带停地连爬两层楼梯才出去，这时候让金烟华跑她都跑不动了。

　　“这到底……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衣服给我一下，”说着，郁夏一把拿过外套，掏出那个金烟华见过的小铁盒，他掰开盒子，对着里面五颗白色药片数了又数，仿佛担心这里面会凭空多出一个。

　　“这什么呀？”金烟华脑袋刚凑上去，他就把盖子合上了。

　　“我不是说让你在一楼等吗？”郁夏左手抱着外套，右手重新牵上她的，出了楼梯间往这层的走廊尽头走。

　　“你老是不吭一声，”金烟华边嘟囔边奇怪她干嘛用“老是”这个词，“我刚才在一楼碰见我朋友了，他看见我就跑，绝对有问题。”

　　“谁啊？”郁夏漫不经心地问，心思不在对话上。

　　她们俩走到中间的楼道处，郁夏探着头在下面望了一眼。

　　“你认识吗，叫白英皓。”

　　看来是认识的，说完郁夏扭过头，有点迟疑地看着金烟华，金烟华才发现再往上的楼梯没了，这就是顶层。

　　“他是你朋友？”

　　“你们真认识啊，什么时候，不会他在这里打零工吧，你也在这个酒吧干活？”

　　“也不能说认识……”

　　“人在这儿呢！”从她们刚才跑上来的楼梯间追过来几个人，有两个是刚才追金烟华的男人，另外两个生面孔看着像电影里演的打手。

　　郁夏扯着她的手，把她往后带，她们俩一步一步往后退，从前面的步梯上又跑上来两个。

　　“你到底犯什么事了，郁夏……”金烟华在旁边小声道，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报警。

　　“郁夏，”从几个人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两颊凹陷的厉害，他双手插兜，悠悠闲闲地往前逼近，一直走到离她们四五米远的地方。“空口无凭，我今天人都过来了，你再跑到这上面就不合适了吧？”

　　“别拿这套说辞来糊弄我，我要见你们老板。”郁夏不慌不忙道。

　　“我们头今天不在家，跟你说了，要么现在走人，要么我让我下面的兄弟今天在这把你打成脑残，你看怎么样。”他目光往金烟华身上瞥了一眼，“你还带着学生妹过来，继续这么闹下去不合适吧。”

　　“我今年还没成年，要是你们对我动手动脚的，之后我让幼协介入起诉你们，到时候大家都别干了。”金烟华忍不住道，那人抿着嘴，一脸头疼地看着她。

　　“你以为你是小孩我就不敢动你了，真想搞人今天让你少只眼从这滚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这话听着像唬人的又有点真，金烟华将信将疑地看着对方。

　　僵持中，郁夏把那个铁盒拿出来，晃了两下。

　　“我要见他，信不信由你。”

　　“郁夏，你拿个小纸盒在我眼前晃，我也不知道你拿的是真还是假，”对方讥笑道，“要不然扔过来我验证一下。”

　　“怎么验证？”郁夏变得有点恼怒，他使劲拉着金烟华后退，跟她们说话的男人跟了几步停下了，仿佛她们之间划了一道无形的分界线，再往前一步就会粉身碎骨。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别以为你们俩是小孩我们就不敢打人了，把那东西交给我，然后走人，之前发生的所有都可以既往不咎。”

　　“那里面到底是什么？”金烟华低声好奇了一句，她刚问完，身后的门毫无征兆地开了，响动吓了她一跳。

　　只见刚才跟她们交涉的那个人立刻变得很僵硬，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忧惧的神情，金烟华扭头向后望去，看见从尽头的房间里走出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嘴角露出有点故作神秘的微笑。

　　“抱歉，苏先生让大家都先冷静一下，郁先生，实在不好意思，不知道可否单独聊聊。”

　　金烟华一下就握紧了郁夏的手，她冲郁夏使了好几个颜色，这小子却一个都没看懂。

　　“什么啊？”郁夏皱着眉小声问。

　　算了。

　　“我要跟他一起进去。”金烟华对那位大概是秘书的人说。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她眼珠转了一圈，想到了白英皓，“确实有一件事，如果你们不放我进去，我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威胁好像也不太好，“总之是很重要的事。”

　　“请问您贵姓，小姐？”

　　“我姓金。”金烟华说。

　　“请您稍等，金小姐。”那人说完又退回门那头的房间了。

　　一时间，他们这些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说话。

　　中间等了有一分多钟，对方出来了，对她说，“金小姐，苏先生同意见您，但鉴于他跟郁先生的谈话内容比较特殊，您只能单独进去跟他谈话。”

　　“我要站在门外等吗？”金烟华扭头看了眼刚才对她们放狠话的男人，和他身边的打手，心里没有戒备是不可能的。

　　“不用，里面有等候室，请二位跟我来。”秘书说完打开门，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屋子很大，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得多，天花板高的不像是普通房屋室内装潢，地毯几乎铺满了整个空间，唯一让人有点捉摸不透的是，这厅内黑漆漆的，光亮从径直往前的另一个紧闭的屋门附近发出。

　　“金小姐，您在这里等就好。”此话一出，金烟华下意识又仔细看了一圈：厅内两边靠墙的位置各摆着一个暗绿长沙发，除此之外就是装饰性的花瓶，甚至连个桌子都没有，这屋子主人的品味真让人想不通。

　　“好吧——”金烟华终于松开了郁夏的手，后者好像这才发现她们俩是一直牵着彼此的，她冲郁夏投去一个微笑，见郁夏盯着她没动脚，金烟华又伸出手朝他挥了两下。

　　“郁先生，这边，”秘书朝他伸出一个手势，郁夏收回目光，走的时候好像也收回了屋内的温度，气氛冷地混合着一种携带孤独的死寂，金烟华抱着腿，抬头望着天花板的壁画，忽然觉得自己的存在很渺小。

　　一个人在这里，她难免不会想到发生的一系列怪事，还有令她疑惑的情形。郁夏拿的那个铁盒，那里面的白色药片到底是什么？难道是毒品？可为什么他会有这个，还有白英皓，要不是她视力还算好，过了这么久，金烟华真要怀疑自己到底见没见过她这位朋友了。

　　时间在她心里好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结果郁夏出来，金烟华一看手机才过去不到十分钟。

　　“还挺快的，你们……”

　　“金小姐——”秘书打断她迫不及待地提问，“请进吧，苏先生还在里面等您。”

　　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金烟华自己提的要跟人家见面，现在反悔也不好，她看了眼郁夏，跟着男人走进另一扇门。

　　这扇门后面还有一扇，装潢罗里吧嗦的，金烟华想，双手拽紧书包带，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学生那样走进第三道门。

　　门内灯火通明，地毯上的花纹看的人眼花缭乱，头顶的水晶灯一看就价格不菲，跟屋里这些偏红的木制家具那样。

　　金烟华望了一圈，最后目光才落到这位大人物身上。

　　对方看着很年轻，顶多也就四十出头吧，长了一双还算周正的杏眼，头发打理的颇具上流人的那种风格，一句话说就是有点太精致了。

　　“金小姐，我的秘书说你有重要的事要跟我谈。”这位苏先生开口道，音色如同缓缓流动的溪水。

　　“是的，”金烟华扯着书包带，用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语气说，“我有件事要问你。”

　　“请讲——”

　　“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我在这里看见我朋友跑上来了，看样子他好像在你们这工作，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他是学生。”

　　“他叫什么？”

　　“白英皓。”

　　“我没听过这个名字，”对方很快抱歉道，“我们是正规经营，不可能雇佣像你这个年纪的学生，大概是你看错了。”

　　“我没有看错，他当时确实是跑上来了，有可能是你手底下的人在用他。”

　　苏先生沉吟片刻，最后还是否定道，“抱歉我真的没听过这个名字，不过你说的有可能，回头我会让手底下的人自查一遍。”

　　“好吧，谢谢你。”

　　他笑了一下，不带什么情感色彩。

　　金烟华走出几步，想来想去还想问一个问题。

　　“那个——”她转过身，对方抬起头，“你们做毒品生意吗？”

　　“我只是个开酒吧的，金小姐。”

　　“所以到底是还是不是？”

　　对方收起脸上的笑意，正色道，“不是。”

　　她们的会谈就这样结束了，金烟华走出那间富丽堂皇的屋子，苏先生的秘书就等在门外，她一出来，对方就笑眯眯道，“金小姐，我带您出去。”

　　“怎么，你们还怕我在这上面安家吗。”金烟华随口一说，秘书还保持着那个让人看着很不喜欢的笑脸，她跟着对方走入一个电梯间。原来这栋建筑里也是有电梯的，金烟华想。

　　电梯下到一楼，对方领着她左拐右拐，走了好长一段路，最后终于走到了通向外面的门。

　　“金小姐，您的朋友就在外面等你。”对方还是挂着那抹神秘微笑。

　　金烟华脚一踏，走到外面不怎么干净的巷道里，可等她看清对面靠墙站着等他的人，应该说，等她的那个人的模样，金烟华今天头一回被真正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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