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罐子别摔

　　邵宸和江厌吃完饭就回了办公室，刚推开门，岑远安的咆哮就扑面而来。

　　“干什么啊。”邵宸关上门，“一天天的你是真能叫唤，不嫌嗓子疼。”
　　岑远安抬手一摔，一个蓝色包装就砸在办公桌上：“这他妈是什么！？”
　　邵宸瞥了一眼：“你不认识啊？”
　　“我他妈今天给林青办转校手续，一拉开抽屉这玩意差点被人家看到！”岑远安脸都气绿了。
　　“看到也没事儿，谁还没点存货了。”
　　“你他妈要干什么，你在办公室放这玩意要干！什！么！”
　　“以备不时之需。”邵宸笑了两声，“说不定你也能用到呢。”

　　邵宸对于如何把别人弄得抓狂十分在行，他就喜欢看岑远安穿着西服狂躁的样子，很招笑。

　　“我艹你大爷，我用个屁！姓邵的，我要不是看你那次要死要活的样，我才不在江厌面前帮你说话呢，你别没数！”
　　邵宸招了招手：“你小点声，别被外面学生听见了。”

　　邵宸这明知故犯，又倒打一耙把岑远安弄得没有了脾气：“邵大爷，我求你了，你去总校区吧，你别折磨我了。”
　　“我不，我男朋友在这呢，我哪都不去。”
　　“你男朋友？！”

　　邵宸坐在沙发上，对着岑远安美滋滋一笑。

　　“……”岑远安实在是拿这两个人没有办法，一个是真敢追，一个是真敢答应。
　　“说正事，你找栗文把色彩课两边协调一下，A班让刁子晋来教，这一轮色彩加三天，手续合同今天下午办好。”
　　“嗷。”
　　“套子记得收起来。”
　　“滚你妈的！”岑远安抓起桌子上一打蓝袋子甩到他身上。

　　色彩小训测试的卷子被铺在活动厅，按照ABC级别划档，A级左上角第一张卷子划着96的红色高分。

　　江厌推开画室门，几乎在那一瞬间屋里的人微妙的安静了一秒钟，随后闲聊起来，各干各的事。

　　岑远安的效率非常高，前脚色彩成绩出来，后脚就打印出成绩单贴在了画室墙上，
　　江厌没有去看成绩，径直回了位子上，看这些人的反应就知道他的分数很理想。

　　岑远安搬来一摞新书，让门口的同学挨个发了下来。
　　这书的画风明显是原来的进阶版，画风变得更有氛围感，笔触丰富，高级灰呼之欲出，美院风十足。
　　是江厌一直追求的画面效果，这让他感受到充满挑战和动力。

　　关于换色彩老师，岑远安没有多说，大概就是说A班有能力提升一个难度，近年的联考风格也逐渐趋向美院风。
　　刁子晋来到班里就获得班里同学的喜欢，在严师李章的高压鞭策下，这种鼓励式教育滋润着同学们干裂的心。做范画时班里听得极其认真，这积极的态度和集训刚开始的第一次看范画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往日窝在最外围什么都看不到的江厌，站着认真看完全程。

　　刁子晋十分喜欢江厌，光是有天赋这一条就会获得老师的喜欢，偏偏又有天赋又谦虚努力，江厌简直一跃成为他的爱徒，连平时挨个点评画面他也会多在江厌身后站一会儿，多说几句。
　　其他学生看在眼里，心中很是不平衡。

　　中午江厌留在画室，最近两天一直在抽空临摹一张4k的色彩，画中黑色背景前的桌子上放了一堆水蜜桃，桃子的粉嫩和细毛的朦胧表现得十分细腻，这幅画他高一就见过一次，一直念念不忘。
　　没有时间限制，不被人要求着，让江厌十分舒适，心无旁骛哼起小曲儿。

　　“江厌。”

　　突兀的有人叫他，正哼着歌的江厌感觉有些尴尬，回头看见林青站在那里，更是尬上加尬，在林青面前失态让他有些不爽。

　　“助教。”江厌礼貌回应了一句。
　　“我被调到三中校区了。”林青走过来，端详起江厌的画面。
　　“哦。”

　　怪不得这几天都没看见她。
　　是邵宸吧，江厌心里有种在情场取得胜利的暗爽。

　　邵宸出差回来，赶上饭点，在餐厅没有看见江厌，就知道这小子又窝在画室，打算去收拾他一顿，到了门口就听见林青和江厌的对话。

　　“你真的很有天赋。”
　　“谢谢。”江厌十分冷清。
　　“但是我刚才在外面听到其他同学在议论你。”林青看着他。

　　江厌没有说话并不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他们还在孤立你？”
　　“怎么，你知道他们孤立我啊。”
　　“知道，不过之前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后来我知道了。”

　　林青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挑衅让江厌有些笑意：“因为我仅凭借天赋，就轻松达到他们努力的高度？”
　　“你和他们的差距太小，所以他们嫉妒你。”
　　江厌笑了一声，林青的话不假，他看着自己的画面，缓缓道：“没有野心的人，只会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那一块奶酪，无聊又没有价值的人才会钻进‘小团体’。我不是老鼠，我对眼前的奶酪没有兴趣，在我身前的人，也不是我的目标，所以这些人我不想搭理。关于那些嫉妒的排挤或诋毁，我只认为是他们无趣的思想，对我的仰望罢了。”
　　林青似乎被江厌所说的话刺痛，她咬了咬嘴唇：“你这种轻易赢得别人努力却得不到的东西，又一副冷淡不屑的样子，真的很让人难堪，活该被他们排挤。”
　　“我没有想让任何人难堪，他们自发的感受，和我无关。更何况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不公平，天赋如此，感情也是如此，林青，你不用这样讽刺我，我知道你早就看出我和邵宸的关系了。你万般不服，输给一个男人。可取向和天赋一样，生下来就这样了，周围人怎么办呢，没有天赋的人就要努力，不会被选择的人，最好选择放弃。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闭口不提我和邵宸，但是你既知如此，现在是在做什么呢，是临走前来嘲讽我？还是来自找难堪？”

　　林青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兼职生，从没想到她会被一个小三四岁的学生如此劈头盖脸的说教，脸上挂不住。

　　“邵宸跟我说，对女生要怜香惜玉。”江厌起身抽了张纸给她，“我没欺负你吧，哭什么？”
　　“你……”林青眼泪掉出来，被她一把擦掉，突然来了句，“你就是个嘴毒受！”
　　江厌一愣，被一个女生，还是情敌这样说自己，实在忍不了，江厌决定给她最后一击，也算帮她断了念想。
　　“说不定，是我攻邵宸呢？”

　　此话一出，江厌仿佛能看到林青心里的那个邵宸轰然瓦解的场景。

　　林青狠狠推了江厌一下，冲出画室，转弯又撞上邵宸，接连的情绪炸弹让她连抱歉都没说就仓皇逃走了。

　　江厌被推了个踉跄十分不爽，他踢踢踩翻的小垃圾盒子：“吵架就吵架，动什么手啊，我真服了。”

　　原本安逸的时间被搞成这副样子。
　　对着画架坐了一会儿，烦躁不减，无心画画，他拎起洗笔桶，起身，转头看见邵宸倚在门框上看他。

　　“……”江厌先是一惊，接着烦躁瞬间消失殆尽，有些心虚，“什么时候来的。”
　　“嗯……”邵宸迈开长腿走过来，“偷听好一会儿了。”
　　“……”

　　江厌瞬间把刚刚的对话在脑子里复盘了一遍，反思下来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咄咄逼人了，其实再怎么不会怜香惜玉，也是知道说话要让着点女生的，江厌自知他就是故意的。

　　“我欺负她你都听见了？”江厌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听都听了，也不装白莲花了。
　　“听见了。”
　　江厌沉默片刻，抬头看他：“我讨厌她，该对她绅士吗？”
　　邵宸挨着江厌，看了他好一会儿。

　　被喜欢的人看到自己咄咄逼人，针锋相对，江厌有些羞愧。
　　正想破罐子破摔，邵宸低头亲了他一下。
　　“我知道你其实并不想这样与人唇枪舌战，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所以在你面临你认为强大的敌人时，才努力表现得游刃有余用力过猛。我也知道冷静之后，你心里不舒服。这不怪你。以后我会慢慢让你知道，你不必将自己与任何人相比，那时你便不会用语言来武装自己。”
　　江厌心里咯噔一下，他感受到邵宸仿佛捧着他的心脏，心里的缝隙一点儿一点儿，挨个补上。

　　他喉结滚了滚，什么都没说。

　　“没关系，不过我更在意的是……”邵宸摸着江厌的脑袋，“你是攻？”
　　江厌呼吸都停滞了一番，睁大眼睛。

　　“你确定你是攻吗？”

　　邵宸看着江厌满眼笑意，眼前这人红着脸垂着睫毛，不敢抬头跟他对视，跟刚才那个冷脸抽出张纸递给女生的江厌简直判若两人。
　　这种征服了江厌的感觉让邵宸爽极了。

　　“怎么脸红了，刚才那么凶。”
　　“你有病啊。”
　　“什么时候对我凶一下，让我见识见识。”

　　江厌招架不住他没完没了，转身坐回凳子上。

　　“老攻，凶我一下。”
　　“别这么叫我……”

　　邵宸黏起人来是真的恨不得把江厌吞肚子里，又粘人又长了张不知道羞耻没有节操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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