晞羽

　　咣的一声，一个杀马特被一脸戾气的少年揪住头发直接摁在墙上，身后又冲上来一个黄毛，少年转身就是一脚。

　　另一个小寸头看了浑身发抖唯唯诺诺准备偷摸逃出胡同，谌映把那两个小混混咣咚一下往地上一摁，又补给两个人一人补了一脚，然后回过头一把把小寸头拽过来，邦邦两拳，给小寸头打的惨叫连连，嘴里一直求着他，“哥，哥…求你别打了，我们，我们以后再也不找您麻烦了。”说着还下跪给谌映磕头。

　　小寸头脸上鼻青脸肿这会儿哭了鼻子里还往外冒不明液体，给谌映恶心住了。

　　“妈的一天天就知道装，为了那点儿逼脸真没必要兄弟。别了。”别了就是再也不见的意思。

　　说完谌映就潇洒离去，出了胡同就开始狂奔。今天他们高二开学，班主任要给他们开会，高二分了班后同学们都不一定碰过面，估计一个班有一半生面孔，至少每个人都要上去做个自我介绍。

　　裤兜里的手机一直噔噔噔响，谌映不耐烦掏出手机解开密码，是他小弟发来的消息，

　　［邵壬：谌哥你快点，到哪了？还有一分钟谭归就到达战场了！！！］

　　一分钟。而此时的谌映距离学校还有大半条街，很显然，一分钟内到达教室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干脆直接放弃，摁着语音说话的小长条，给邵壬发去一条语音，

　　［言甚：去他妈的吧，老子现在离学校还有将近一条街，我飞过去么？迟到迟到吧爱咋咋地，路上碰着一群脑子不正常的人。］

　　本来今天想准时到教室的，现在看来。不行了。

　　邵壬噔噔噔也给他发了语音，好几条，但谌映一条都不想点开，直接闭了手机塞回兜里，慢悠悠往学校走。

　　他实在是不理解他都把自己整成这样了还有女的敢找他搭讪，还被一群自尊心贼强的小混混们瞅着了，上来就找他掐架。

　　虽然谌映把头发下面那块一撮染红一撮染蓝染绿，右耳朵上戴了一只耳钉，还经常叼着根烟在大街上走，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即使是这样，依然有女的找他搭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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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我真服了现在这帮人找对象就找对象，专挑我这种不良少年处是不是有病。明明看起来就没可能还要试，真没救了。”谌映一边走嘴里一边小声叨咕着，就算身边路过人被听到了也丝毫不在意，反正自己没提名提姓谁对号入座谁的错。

　　谌映就这么一个人在街上逛悠了大半天，终于逛悠到学校门口，他在校门口沉默了三秒钟，立刻掉头朝学校后面走去。

　　正门走不了就只能去后面翻墙，他们实中后面有一块的墙坑坑洼洼的又很，特别适合翻。半年多了也一直没被发现，谌映有n十来次从那面墙翻出去翻进去，早就已经熟练的不能再熟练。

　　他两三下翻上墙然后往下一跳，墙上的土扬了他一裤子。谌映低头扑嘞扑嘞裤腿上的土，抬头就跟一个胸前挂着学生会胸牌的人对上视线。

　　“……？”有人把这个地方透露出去了。这个地方基本上都是像谌映这种不爱学习的人知道，这群人互相照应就是一个圈子的人，出了这个圈子对此都闭口不谈。

　　谌映也不知道学生会的怎么找到这，还是听谁说的，反正被抓着了，他懒洋洋插着兜吊儿郎当的对那个学生会的说：“高二（八）班，谌映。”又威胁那个看起来很柔弱的白白净净的学生会，“就记我迟到，不要记翻墙，懂？”谌映也不管那人听没听进去，反正他转头就走。

　　然而那个学生会又招呼他一声，“谌映。”听起来喊的很僵，谌映不耐烦转回头问他：“又干嘛？”

　　学生会平静问他：“你的谌是哪个谌？”

　　“言甚。”

　　“映呢？”

　　“日央。”

　　“噢。我叫程耀。”

　　“？”谌映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怎么也要让你知道是被谁扣的分。”说完程耀对他扯起一个微笑，“下次不要再迟到了。”

　　谁要听你的，谌映心说。

　　他嘁了一声就快步往教学楼走，谌映腿长，三个台阶直接一步跨上去，轻松到达三楼的八班，他趴在后门往前望，发现只剩他眼皮子底下这一桌有空位，于是准备悄悄从后门进去然后坐下。

　　但很不幸，这个门可能是有好几年了，推起来就有吱呀吱呀的声音，空荡荡的走廊全是吱呀吱呀的声音。

　　“……”

　　前面正讲课的谭归搁着大半个教室的学生狠狠瞪了他一眼，谌映又很不情愿慢吞吞地往前门走，进来也不顾谭归的目光，站在讲台下面，懒洋洋对着下边的同学们做自我介绍：“我叫谌映。”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沉默三秒，谭归就摆摆手让他赶紧去后面坐着。

　　谌映走到后门，把凳子拉开就坐进去，之后准备把帽子扣上趴桌子上睡觉。

　　然而前门此时传来一声熟悉的、贱贱的声音，好像是刚才在学校后面听过的，“不好意思老师，我早上要帮忙抓迟到的同学，来晚了。”

　　谭归立刻收起那副凶狠的模样，笑盈盈对着程耀，“啊没事，你自己快去找个座位坐下吧。”

　　程耀没有丝毫犹豫就朝谌映这边走来，谌映的眼神一直紧跟着他，直到程耀坐到他旁边，他还用一种不明的眼神盯着程耀，又开口低低地对程耀说：“你他妈坐我旁边干嘛？”

　　程耀觉得谌映刚刚趴在后面看的那一眼白看了，“因为只有你旁边有地儿。”

　　谌映这才想起来他俩这是最后两个座位，而后才低低骂了一句，“妈的。”

　　骂完就把脸埋进两条胳膊圈起来的圈儿里，一点动静都没了，仿佛死在了桌子上。

　　此时前面的谭归继续她的讲话，“相信大家都知道啊，咱们学校近几年为了提高升学率就把排名靠前的和靠后的都混在一个班里，为的就是能让更多人都能够去一个差不多的大学。”

　　“咱们班后面那些人，前面的争取往前拽拽，离高考还有一年多，能拽上来几个是几个。”

　　“不过能进这所学校的人也不会差到哪去了，我希望呢同学们可以互帮互助走上更高的阶梯。”

　　确实差不到哪去，现在垫底的那些人进来的时候在全县也能排个两三百名。

　　实中的学生分成三个帮派，一种是冲刺竞赛的学霸们，心无旁骛满眼只有学习。一种是处于中游徘徊的，该学的时候学该玩的时候也玩不了多少，一般这种都是最难受的，还要时时刻刻保证自己分数不从心心念念的学校分数线上掉下来。
　　最后一种就是像谌映这样的，在学校里面混。但是有一些比较老实，不在校内惹事，一些没有脑子的天天给主任们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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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归这么一讲就讲了一节课，谌映被下课铃吵醒，慢吞吞爬起来就从裤兜里摸手机，才七点四十。

　　他环顾一眼四周，发现邵壬就在程耀左边，邵壬正给他比着手势，就是让他去厕所的意思。谌映把凳子往后一挪，自己站起来又把凳子推进去，眼睛瞥着邵壬下巴颏指着门外。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厕所，邵壬熟练拿出两根烟先给他大哥点上再给自己点上，两人在厕所吞云吐雾。

　　邵壬先开口：“操了，学校这什么破规定，程耀在你旁边我都不敢光明正大找你斯谬克了。”

　　“这有什么的？”

　　“人可是学生会会长！动不动就能给你一下子扣好几分的那种。”

　　“你一惊一乍干嘛，不就是个学生会吗，怕他干嘛。”

　　邵壬咂咂嘴，不说话了。但是手又欠欠地去摸谌映的头发，谌映被他摸一激灵，“我草，你别碰我头发，我烦别人碰。”

　　邵壬只好收回他的手，又对谌映说：“话说谌哥，你个大男的留这老长头发干啥？不会不得劲吗？你看我这样剃个寸头多舒服。再有就是你这头发打架的时候不碍事儿？”

　　谌映吐出一口烟，面无表情对邵壬说：“老子乐意。”

　　“啧，还有你那个新同桌，要不要跟老师商量换一个？”

　　“换谁？我不想挨着不熟的人，不熟的人也不一定想跟我挨着，老师又不可能把咱俩放一块，也不可能单独给我整个桌。无所谓了就这样吧，我上课都是睡觉，也不瞅他，眼不见心不烦。”

　　“唉，行吧。”

　　此时的谭归办公室——

　　谭归坐在办公桌前温和对程耀说：“程耀，老师要不要给你调个座儿？”

　　“不用了老师，我不需要。”程耀规规矩矩站在办公桌前，没有任何情绪地对谭归说。

　　“但是你边上那个可不只是单纯的学习不好平常再逃个课。他不仅……”

　　程耀不想听接下来的话，直接打断谭归，“我知道。”

　　谭归可能是没想到程耀会是这个态度，但还是继续用温和的语气对他说：“你既然知道，那老师再给你找一位品学兼优的同桌怎么样？比如每次考试都在你后面的那个崔雨，她是一个很好的……”

　　谭归的口气跟给他介绍相亲对象似的，程耀依旧面无表情，“抱歉老师，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真的不需要。我跟您打个赌吧，如果这个月底的月考我依旧稳居第一，并且还把谌映从倒一拉上来，你就答应我不调座。如果我没做到随便你把我调哪去。怎么样老师？”

　　谭归至少愣了几秒钟，才缓缓开口道，“那，行吧。”

　　程耀终于心满意足的走出了办公室。

　　回到教室发现谌映又趴桌子上睡着了。

　　程耀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肩膀，没动静。

　　又戳一下，有动静了，但是没起来。

　　程耀挑起他一缕头发，谌映立刻惊坐起，一把拍掉程耀的手，“操，别动，我最烦别人碰我头发。”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穿过整个教室进入了物理老师的耳朵里，物理老师脾气很暴躁，直接把他俩都赶了出去。

　　“……”

　　两人在走廊面面相觑，谌映先开口，扔出一句很幼稚的话，“都怪你，老子睡不成觉了。”

　　“对不起。”

　　“？”谌映可能是没想到程耀会给他道歉，毕竟这个年纪的少年都很要面子。但是看到他这幅模样，就勉强放过他，又开始问刚才在教室里戳自己干什么。

　　然而程耀没先说自己要干什么，而是问谌映：“原来你知道我戳你了？”

　　“嗯，就是不想起来，但是谁他妈能想到你戳不起来就动我头发，给我吓一跳，那句话就脱口而出了。”谌映前面的话隐藏含义就是“老子不想搭理你。”

　　但是程耀没在意这些，而是直接把刚才在办公室跟谭归说的话给谌映简单复述了一遍。

　　？？？

　　谌映又疑惑打出三个问号。

　　“合着你不想换座？”

　　“嗯，我想跟你坐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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