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劈观拾遗录

作者:林兮依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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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生花来花眷侣


      第九章 雨生花来花眷侣

      自那天晚上之后,使其父稍感疑惑的是,申鹤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好像完全不记得那天夜里,在自己的房间、自己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即便如此,他仍将那枚符箓时时收在身上,明面上虽未有甚么动作,内心却对女儿申鹤常怀提防,有意无意地使她与妻子保持距离。再说那赠锦囊的邪物,近日行事颇为正常无诡异之举,其父便未有过问,庄上安排亦只作粗略决议,余下之事皆交予他人代为处理,只为早早回到家中,能守护在其妻左右。就这样,又相安无事地过去了两三日。

      这日上午:

      “这几日,夫君总是回来得特别早。”妻子喝下最后一口药汤,接过手绢轻轻擦拭嘴角。
      “哦,地方太平,且适逢庄上休整,故而清闲少事,片刻打理完毕,即思返回家中照看夫人。”
      “夫君……莫非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妻子转头望向丈夫,气色稍有好转之后,她的眼眸也稍稍恢复了往日纯净生气,如小石潭水般清澈无瑕。
      “这……呵呵,如何敢欺瞒夫人。夫人无需多虑,但宽心静养,有道是‘皇天不负有心之人’,时至关键处,必有转机。”丈夫收了妻子递过来的手绢,笑答道。
      “嗯。”她会意地点了点头。

      丈夫收拾好碗勺托盘,正欲起身离去。

      “爹,外面有人找。”隔着楼梯扶手,申鹤朝这边喊道。
      “是何模样?”
      “是一位青衣白衫的小哥哥,说是有一封信要亲自交给爹爹。”
      “哦,果然来了!”他两眼忽然有光,言语之间难掩欢喜。
      “是何人?”
      “夫人,是张郎中家的药童,过后再与夫人细说,我这就下楼去!”

      噔噔噔——他迅速来到了一楼,将托盘放在厅堂桌上之后,便朝院门处奔去。

      “柳先生。”童子行礼道。
      “哦,无需多礼,你家老先生现况如何?”他急忙问道。
      “形神俱佳,似不同于往日。”
      “太好了!”
      “这是老先生交代我送给柳先生的信,嘱咐先生务必仔细阅读,善加斟酌。”
      “好,请童子代我先行谢过张老先生。”
      “知道了。告辞。”

      他紧紧捏着童子递过来的信,激动不已,目送童子走出几步远,便转身疾步回到书阁内,小心拆开信封,上面写道:

      柳先生敬启:先生带来的二味药老夫已经试过,近日倍觉耳聪目明、体力充沛、神清气爽,确有医术所载之奇效,故而立刻修书告知于先生。然行医开方须以谨慎为先,老夫知先生之急迫在眉睫,必欲速用此药,却仍担忧仓促之间或有不妥之处。还望先生仔细斟酌,若有决断,请来草庐中相告,老夫在此静候。

      其父览毕书信,将其重新封装好置于案上,三思而决,乃告知妻子有要事找张郎中商议,晌午便回,即更衣欲往外去,见申鹤正推开门从自己的房间出来。

      “爹有事要出门一趟,申鹤且在家中等候,若无事的话,可在屋内看书写字,勿要去打扰娘亲休息。”
      “嗯,申鹤知道了,爹爹早去早回。”

      看着小女儿慢慢退了回去关上房门,神情似有些失落,其父内心却也不是滋味,然眼下容不得犹疑不决,只能狠心如此。他无奈短叹一声便毅然出了门,望草庐方向快步疾行。至庐边,乃见张郎中正于屋前空地踱步徘徊,神采奕奕,因高声唤道:

      “张老先生!”
      “柳先生。”老者连忙出门相迎。
      “数日不见,老先生气色上佳啊!”
      “哪里哪里……老夫知先生之意矣,请进草庐内谈话。”
      “请。”

      行至内室,二人仍在那张棕色方桌边相向落座,老者随即斟下两杯温茶。

      “先生既已阅过书信,即刻来此,心中想必已有定夺?”

      “我意如初,从未更改。然而,我观老先生信中言道‘或有不妥之处’,可否为在下解明其中之意?”

      “请先生恕老夫心存顾虑,此药初试虽有奇效,但毕竟是我等从未见过之物,其副作用有无与否,若非假以时日观察,或数周,或数月,恐难以尽知。再者,若依照先生锦囊之方配药,其烈性如何,药效是否足够,我与先生夫人身体之情况大不相同,未及仔细验证,如此便用于病人身上,老夫实是不敢轻易而为之啊。”

      “张老先生之虑,在下已然知晓。然我欲速用此药,亦有时下打算,虽是人之私情,今日既来此,不妨与老先生言明。”

      “柳先生请讲。”

      “我知自家夫人之病怪异非常,若仅依赖凡间药物维系,反反复复,恐难以熬过半载,令人痛心不已……今幸得世外奇药相赠与我,又承蒙老先生亲身相试,岂能疑而不用。”他稍作停顿,转头望向窗棂外,生长在草庐边的桃树枝桠恰好映入景深之内,春和景明,枝上花苞如繁星红石点缀其间,甚是可爱,因浅笑言道,“况且,时近阳春,万物生长。我家夫人素爱美景,院中所植桃林将有满开之意,如能趁此良辰,使吾妻之病痊愈如初,一家人寻回往日天伦之乐,其幸至哉,其恩厚矣!”

      “先生情深意坚,令人感叹。既如此,老夫竟也无话可言。”老者闻言,不禁抚须轻叹,乃问道,“那锦囊中的二味药材,柳先生可带在身上?”

      “带了。”他从怀中拿出那枚红色锦囊,交予老者手上。

      “好,老夫这就为先生配出药方,请随我来。”

      二人遂出了内室来到正堂,老者从锦囊中取出二味奇药并加以仔细处理,依照药方称重分份,连同其余数味基本药材一起封装成袋。片刻之后,老者将数帖药一并交到他的手中。

      “多谢张老先生!”他紧攥药袋细绳,神色似喜似泣,后退一步躬身长拜道。

      “先生请起。”老者连忙上前将他扶起,“先生此去,可按之前所开药方,两日一帖,午饭前半个时辰左右服用。此外,老夫欲每隔两日便于午后申时前往先生家中为夫人诊脉视察病情,其间如有任何异恙,还请火速告知老夫。”

      “在下谨记,如此便告辞了。”

      “先生保重。”

      巳时过半,申鹤父离了草庐,行于回家的路上,见绿草如锦织,闻花香似喜笑,听流水成雅音,脚下生风,飘飘然若翱翔于云端之上,须臾便抵家中。

      “夫人!夫人!申鹤……”其父一路小跑进了屋,见申鹤正双手提着水桶往厨房方向挪去,喜言道,“快,随爹爹一同上楼去看娘亲!”

      申鹤遂放下水桶,牵着父亲的手登上楼梯来到二楼。

      “夫人——”
      “夫君,出什么事了?”妻子坐在床上探头回应道。
      “快看!”他高举手中的几袋药,欣喜若狂,激动不已,“夫人的病,有救了!”

      丈夫拉着女儿的手一步一步来到妻子床边,将灵药的由来委婉告知于妻子,话至深情处,三人相拥,众皆喜极而泣,乃是人间真情实意!之后数日,依照老郎中所言,其父按时熬制药汤于妻子服下,不敢有丝毫差池。第一帖药过后,翌日,妻子便觉身体舒畅百倍,再无头晕酸痛乏力等诸多病征,即刻便能下床随意行走,乃知此确是仙草灵药!第三日,张老郎中如约前来,一番望闻问切后,乃起身向夫妻二人道贺。

      “柳先生,夫人气色红润,脉象平稳,此病已经根除,可喜可贺啊!”
      “多谢张老先生救我之命!”
      “谢谢老伯伯!”
      “哪里哪里,此乃柳先生及夫人功德匪浅受天恩赐,老夫不过略尽微薄之力,何足挂齿。先生,夫人之病虽已根除,然仍需和药调养一段时日,待过两天,老夫再来诊一次脉,告辞。”
      “我送老先生一程。”

      二人行至院门前,其父欲再送一段路程,老者婉拒辞别,挥手扬长而去。此间之喜讯,一如即将欲吐露之春意,不过两日便传至左邻右舍,其父亦早早亲自报于兄长明俊知晓,众皆纷纷来贺,一时热闹,笑逐颜开,不在话下。

      时已过了七日,期间并无任何异常的征兆出现,妻子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了起来,渐渐恢复了往日神采。申鹤父自是喜悦非常,索性将庄上这几日的事务暂时辞了去,全心全意在家陪伴妻女。这日清晨,天正下着细雨,淅淅沥沥,朦朦胧胧,山川田野仿佛披上了一件云烟般的水纱,极尽滋润;自家后院桃林已然盛开,树枝如珊瑚龙骨嶙峋交错,枝上桃花婀娜多姿、粉嫩欲滴,低处人怜爱,高处攀楼台,俨然成了一片小小的、粉白色的花海!与妻子撑伞倚立在二楼露天阔台边,眼见此番光景,他早已做好打算,只待云开日出天清气爽,便与家人在此摆下酒宴,赏花取乐,实乃人生一大逍遥快活!返回屋内,他转念忽又想起庄上之事久未过问,心中稍有过意不去,于是略做准备,离了家独自往庄上赶去。

      繁花似锦盖,细柳如流苏,途中,申鹤父不禁忆起那日复领兄长委任行于此路上,只觉胸中困闷难以舒怀,而今忧愁初散怡然自得,遂感人事无常命数难测——试看,若无诸多杂事相扰,人间处处竟是秀丽可爱、活泼非常!至庄上,收了伞,过走廊,见有寻常二人迎面走来,皆行礼笑言道:

      “恭喜庄主!”
      “哦,我有何喜?”
      “庄主夫人久病初愈,我等因此贺喜。”其中一人答道。
      “这几日我忙于家中事务,尚未来庄上告知诸位,此间消息竟如此灵通?”
      “非是听闻,乃是庄上之人相告。”另一人言道。
      “何人?”
      “新来之人——禅言。”
      “他因何而知?”
      “说是庄主多日未曾来庄上,夜观天象知有吉兆,故而算得庄主之喜。”
      “好,我知道了,你等且去吧。”
      “是,庄主。”

      他转身抬头,朝那西北角阁楼远远望去,见窗上映着烛光,那人似乎知其到来,此时正徐徐走出阁外,倚在朱红色的栏杆旁,手里拿着一卷书,一脸笑意地向他拱手致礼。他立在原地,脸色未改,亦行礼回意,那人遂收了脸上笑容,回到阁中,窗上烛光顷刻暗去了七分。申鹤父且思且行,决计立行除魔之事,乃派遣心腹数人秘密于庄内、尤其是西北阁楼四周布下天罗地网,使那邪物插翅难飞,择日便可将其擒而伏之,此即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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