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和我男朋友分手？

　　参观完展厅后，两人打车去万汇吃饭。

　　邬鹤要了间包厢，张越凌本想和邬鹤坐在一边，却被邬鹤推到对面去。

　　张越凌一条腿撑在凳子上，半坐下来，委屈巴巴地搂着邬鹤在手机上打字：【怎么不要我坐你旁边啊，已经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邬鹤心里发笑，被张越凌触碰的地方他都觉得膈应得慌，但面上却不露声色，随便找了个借口：【这边不是会有现场制作寿司吗？有外人在，坐对面吧。】

　　张越凌搂着邬鹤的手一顿，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克制不住地想：他以前从来都不会在意这件事……为什么？今天也一直拒绝肢体接触……

　　邬鹤没察觉到张越凌的所想，只是反手摸了摸他的后颈。

　　他低头打字：【别多想。】
　　敲下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真的挺想笑的。
　　一副渣男口吻。

　　刚把手机转向张越凌，眼前却忽然一暗，熟悉的气息兜头笼罩了下来，嘴唇覆上一片陌生的柔软。
　　邬鹤愣了一秒，立马反应过来是张越凌在亲他，几乎是同时，浑身上的汗毛直立，一阵阵恶寒从脚底直往头顶蹿。

　　他条件反射地想推开张越凌，却被对方摁着后颈动不了分毫。对方察觉到他的动作，力道又加重几分，同时不满地在他唇上轻轻咬了咬。

　　邬鹤头皮发麻，撑着对方肩膀的手僵硬地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克制着想推开他的冲动，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闭上眼微微张开嘴，机械地接纳对方，数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轻微地挣动了一下，拉开了和张越凌的距离。
　　随后头歪了歪，稳住面部表情，坦然望进对方的眼里，好像在问：怎么了。

　　张越凌抬手摁在邬鹤的唇上，大拇指用力来回摩挲了一下，看着邬鹤不明所以的视线，方才阴暗的想法瞬间消散。

　　他不应该这么想邬鹤的。邬鹤去哪里和谁去从来都会和他说的。昨天或许是真的太累了睡得早，没来得及回复消息……

　　张越凌又凑近亲了亲邬鹤的嘴角，低头打字：【太想你了，好久没看见你，亲不够。】

　　邬鹤扯开嘴角，笑了。在张越凌不舍地走到对面的时候，他用力地擦拭着嘴唇。

　　张越凌推荐的日料店很高档，十几道小而精致的料理依次端上来，出乎邬鹤意料的，竟然也吃得很饱。

　　邬鹤全程低头吃饭，只偶尔分点眼神在手机上，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却像是隔着一块点子屏幕。

　　最后一道栗子蒙布朗最中饼上来后，服务员退出包厢，张越凌就坐回邬鹤这一边了。
　　而邬鹤吃着甜品，兀自出神。

　　他在想该怎么开口、什么时候开口。
　　他原本是打算吃完饭的时候提，但他发现，真正面对张越凌的时候，他竟然产生了逃避心理。同时也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开始这段感情，如果没有这段感情的发生，他就不用纠结如何体面地结束这段关系。

　　甜品只是一小块，邬鹤很快就吃完。
　　而一旁的张越凌更是两口就解决了，上千块的料理愣是被他吃出了半夜在寝室吃泡面的感觉。

　　张越凌坐在邬鹤身旁，沉默地捏着邬鹤空闲的左手。
　　邬鹤这一顿饭下来，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就连最基本的“好吃”或者“不好吃”都没有表示。

　　邬鹤的沉默给他带来了久违的慌张，他能察觉到邬鹤似乎有话想对他说，尽管他今天还是会冲他笑，但都太勉强了，像是硬挤出来的，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他心里藏着事儿？
　　再加上邬鹤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的失联——他都不知道对方在阳台上坐了多久，明明早就起来却一晚上都没有回复他消息，这太反常了。

　　最让他害怕的答案从有到无、从缓慢到频繁地敲扣他的心脏。
　　他不敢细想，也不敢问。

　　他固执地拉着邬鹤的手，紧紧攥在自己的手里，好像这就能逃避一切。

　　邬鹤放下勺子，挣了挣手，没挣动，于是解开手机屏幕，单手打字。

　　这是他第一次恋爱，张越凌带给他的是家庭没能给予的关注，他享受在这段关系中处于被掌控的位置，也爱张越凌对他表现出的时而强势时而温和的占有欲。

　　他知道张越凌终有一天会疲惫，也早已在对方的爱里想好退路，但他没想到是那么不堪的原因。

　　一切都太突然了。

　　他从昨天就开始头脑发懵，一直到现在。他不断在心里默默打腹稿，却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启话题才能够让两人分手得足够体面。

　　邬鹤唇角拉直，选择直言。

　　【Kran：昨天，我看见了。】

　　在看见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其实是跑。装作看不见就行了，他们依旧能如常相处下去。可谁让他碰见了周楚曦，周楚曦上一段感情分手的场景当头给了他一棒。

　　他不禁问自己：你真的可以当作没发现一样就这么过下去吗？

　　不可能。

　　邬鹤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张越凌出轨这件事就像一根针深深扎在心上，扎进去的瞬间是疼的，适应了之后似乎也还好，可一旦拨动那根针，仍旧会牵起密密麻麻的疼。

　　他可以原谅这一次，可他需要原谅的又不止这一次。这件事会在往后的每一个深夜被反复提及，会在每一次争吵中被翻出来鞭笞。直到两人的感情被消磨殆尽，互相厌恶、反目成仇。

　　【Kran：我不问你为什么，但是我们到此为止。】

　　他不想责怪张越凌，也不想在他身上得到什么解释，这会让他心软犹豫，会让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决绝功亏一篑。

　　张越凌看见手机上弹出来的两条消息，彻底慌了：“我，我不是……”说了一半他才想起来分出一只手去拿手机。
　　【我不喜欢她！】
　　【我错了，我一时糊涂，我本来是想和她说清楚的。】

　　邬鹤耐心地看了两条消息，随后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
　　他已经说了到此为止为什么还要跟他解释？和平分手难听出轨好听吗？就停在这里给彼此一个体面不行吗？

　　张越凌心脏紧紧绷着，握着邬鹤的那只手微微发抖，他几乎无处着力，被邬鹤拍开了手也只低着头维持原状，他几乎不敢去看邬鹤。

　　邬鹤深吸口气，收着脾气低下头打字。
　　【Kran：我不问你为什么，意思是你也不需要解释，我看得懂你的行为。】
　　【Kran：我现在和未来都不想成为和你针锋相对的人，留在这里挺好的，至少我们都还有尊严可谈。】
　　【Kran：祝你成为你想成为的实力演员，也祝你一路顺遂。】

　　息屏的手机又弹出三则微信消息，张越凌不敢看，他脑子发懵，只知道如果现在不抓住邬鹤，就再也抓不住邬鹤了。
　　张越凌一只手摸索着手机，自欺欺人地将它摁灭、翻身，然后扯出一个笑，似笑似哭地看着邬鹤，他一遍遍地打手势：【不分手。】

　　邬鹤冷眼看着他，在他近乎哀求的目光下，一点点抽出他的手，起身穿好衣服。

　　张越凌慌忙起身去拉他，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吱啦——’一声响也恍若未闻，拉住邬鹤的一瞬间，不等他有下一步动作，只见邬鹤大幅度地往旁边躲了一下，就像是在躲避什么病毒一样。

　　张越凌如坠冰窟，愣愣地看着邬鹤为了躲避他的触碰就连手甩到墙上也不管不顾，只想急切离开的模样。

　　邬鹤手语道：【我结账，再见。】
　　擦肩路过了张越凌，才抬起左手用冰冷的右手覆盖在小指和无名指上，替胀热的指节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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